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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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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茫茫,少年们心思各异。

    沈钧元眼中精芒一闪,道:“先前萧真人曾说过有两种应试之法,若是第一种,大家彼此相斗,难免会有血气逸出,一旦引动了密林中的妖兽,恐怕……”

    抬头看向阴风恻恻的密林,众人背后一寒。

    方才那根须已经如此难缠,若是再出现什么两人高的巨狼、通了灵智的蜘蛛,更是难以对付。

    那两种应试之法,此刻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若选一,则各凭本事争那三个名额。只是一旦血腥之气引来了妖兽,原本相斗的人是接着打呢,还是暂且联合起来击退妖兽?若选二,则大家需定下契约,不可对同门出手。

    眼见众人陷入沉思之中,沈钧元摇摇头,道:“方才那根须只要用火灼烧便能令其退却。《灵草经》中曾说‘采摘根须繁密的灵植,若被缠缚,则可用火灼烧。只要不袭灵植主干,根须便会自退。’”

    目光徐徐扫过众人,沈钧元又道:“这些妖物看似可怕,可平日里我们读的《上古异兽名录》、《灵草经》,无不详细记着他们的习性和应对要点。若说有何不同,不过是妖物体型比寻常所见大了许多。”

    这一席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

    这些书他们自然读过,可初见妖物时,只觉得体态庞然,根本生不起应对之心,哪里又能想起这些妖物各有所惧之物,并非毫无破绽。

    见众人陷入思索之中,面上的惧意却大多消散,沈钧元忽然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一棵树上挂着一串红色果子。那果子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忽然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噗噗”的声音。

    “这难道是鬼哭藤?”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夜生红果,落地如鬼哭,果身上有三点,状似人面……看来这藤蔓便是鬼哭藤了。”

    “前几日我才采摘了一株鬼哭藤,养在后院石盆之中,方才竟没认出这是鬼哭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此刻对妖物的恐惧之心已消退了大半。

    沈钧元又开口道:“《上古异兽名录》中,曾记载了以鬼哭藤种子猎杀山兽之。鬼哭藤种子可以腐肉血液为生,因此若被山兽误食,过不了一日那山兽的皮肉就会被种子内长出的枝芽撑破。我想,若是我们能善加利用,诛灭此处妖物也并非全无可能。”

    无一人开口说话,寒冷夜风直扑人面,仿佛细砂刮过。

    是同门相斗,还是合力击杀妖物?

    每个人都在权衡。

    沈钧元的话,令他们寻到了一线希望。

    妖物本身便有弱点,彼此间又互相克制,若能利用起来,就能以极小的代价将之击杀。

    沈钧元目光一闪,缓缓说道:“说起这鬼哭藤种子猎杀山兽之法,我曾读过一段野史。大约千年以前,妖兽横行,饥民遍野。有位修士不忍生民饿死,便上山寻找可以食用之物。他找到了这红果,心头大喜。但心忧这红果有毒,没有修为的百姓难以承受,就自己服下一个。谁料第二日便有藤蔓生出,令他爆体而亡。”

    说道此处,沈钧元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曾经我听闻千年以前妖物横行,只知道感慨自己生在一个灵气充沛,天下太平的世界。还曾想过,若是真有一日妖物复现,便要去寻荒僻之处闭关苦修,躲过灾劫。”

    他说到此处,面上露出羞愧之色。

    而其余少年,也大多心中感叹,沈钧元所想和他们所想的竟那般相似。

    然而沈钧元话锋一转,语气中渐露锋锐之意:“可当日读完那修士服红果之事,我心中竟蓦地生出一种想要尽己之所能护佑苍生的感觉。但我毕竟从未见过妖兽,也不知若真见了,是否会恐惧退缩。”

    “直到那一日进入验道石中,见到那恶蛟,我心中竟然半点惧意都没有,挥剑便朝那恶蛟砍去……后来道语一现,言道‘此剑所指皆斩破,中州海清山河宴’,我这才明悟,原来当日我便隐隐寻到了自己的道心,如此方能不惧妖邪。”

    这话掷如金石,引得少年们纷纷侧目。

    月夜之中,沈钧元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清透,他身姿挺拔如松,令少年们忆起当日沈钧元进入验道石后,只用一盏茶便斩杀了恶蛟之事。

    当日他们也曾心怀疑虑,沈钧元同他们年岁相仿,也不可能经历过太多杀戮之事,为何诛杀恶蛟时竟能毫不犹豫地出剑。

    此时想来,却觉得一切顺理成章,心中对沈钧元隐隐生出叹服之意。

    难怪他们未能召出道语。

    道心坚,道心坚。可何为道心,难道只是日复一日地苦修,然后登仙么?

    姜云磬微微低头,面色古怪。

    若是不知底细,连他都要被沈钧元恳切地言辞打动了。

    什么叫“想要尽己之所能护佑苍生”……

    什么叫“隐隐寻到了自己的道心,如此方能不惧妖邪”……

    分明就是杀得太多,才能手起剑落毫不犹豫吧。

    若说沈钧元先前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还不足以令所有人动心,那最后所提到的道语,就足够令在场少年心动了。

    目光四下一扫,沈钧元目中露出坚定之色,道:“先祖不懂草木习性,亦不懂炼器之术,最后却能平定中州,灭杀妖物。而我们日日修道,此刻却畏手畏脚,这是什么道理!”

    “是啊!我们手中还有法器,况且那红果灭妖也是个好主意……”

    “难怪外门试炼非要弄出两种应试之法,说不定便是真人在考验我们的道心!”

    少年们心神激荡,纷纷出声应和。

    原本已如一盘散沙的少年们,此刻因为心中那份誓斩妖邪的斗志,再次凝聚在了一起。

    沈钧元侧头望向姜云磬。

    姜云磬的双眼熠熠闪光,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这神色他很熟悉,当日姜云磬悟出道语时,便是这副样子。

    沈钧元淡淡笑了。

    明日众人一齐诛杀妖物,看似齐心协力,可这齐心之下却各藏私心。

    试想若是诛杀妖物时,有人奋力拼杀,有人却害怕受伤畏手畏脚。最后那奋力拼杀之人力竭受伤,畏手畏脚之人却安然无恙,众人还能齐心对敌吗?

    “慈悲意么……”沈钧元心中低喃,眼中浮现出莫名的神色。

    若姜云磬心中向着正道,他便要让姜云磬好好领会人性的残酷。

    若善意总被人所负,最后便只有……

    入魔。

    ********

    密林之中,杀机暗涌。

    “吼——”一阵咆哮声传来,险些震破了姜云磬的耳膜。

    面前的黑熊,足有两人高,它通体毛发倒竖,竟散发着幽黑的光泽,宛如一件千针聚合的铠甲。

    姜云磬闪身站在那黑熊身后,足下运气,双腿如同扎根在地里。

    他将剑刺入黑熊体左背,剑身穿透血肉,直到刺入黑熊冷硬如铁的骨头才堪堪停住。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尖锐疼痛,黑熊粗苯的身子狠狠一甩,大口朝身后疯狂地撕咬过去。

    姜云磬反手横劈,竟借着那黑熊转身的力道,再黑熊的后背上划开一道狰狞巨口。

    迟滞的剑身陡然一松,姜云磬抽剑又刺,这一次却刺在右边,那黑熊身子一颤,顾不上后背血肉狂飙,身躯重重朝地上一砸。

    仿佛一道黑锤重重砸在地上,霎时烟尘飞起。

    电光火石间,姜云磬却轻轻一跃,身侧两名少年皆被震得步子一颤身形不稳,姜云磬却在震荡平息时堪堪落下,手中长剑再次刺出。

    这一起一落,全都落入了沈钧元的眼中。

    心中暗暗赞赏姜云磬懂得借势而战,下一刻,沈钧元将目光落到姜云磬身侧的少年上。

    这两人,看似出剑迅疾,却总在剑身贴近黑熊时暗暗收势,只在黑熊身上留下浅浅的剑痕。

    这样一来,黑熊之怒全落在了姜云磬一人之上,而他们则可以进退有度,不必担心出剑太猛难以收回。

    此刻的姜云磬,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三个和尚没水喝,他本就不指望那两个少年会和他同心战斗。

    手臂微微发僵,却不能有丝毫的分神。脚步游走,姜云磬小心避开那黑熊的正面。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本刺向黑熊的长剑,竟然脱离了他的手,越过黑熊的肩头飞了出去。

    身体的痛觉彻底激怒了黑熊,它反身一扑,便将一个少年扑倒在地。

    “啊!”陈简发出一声惨叫,挥剑挡在身前,长剑却被黑熊一掌拍飞。

    他感觉到黑熊的利掌穿透了自己的血肉,尖锐的疼痛中,他终于记起那保命玉牌,立即掐碎,逃离了这恐怖之地。

    见猎物陡然消失,黑熊凶悍地朝姜云磬和丁飞宇撞去。

    一道剑光,一闪即逝。

    却是带着有死无伤的狠厉。

    黑熊巨大的躯体砸入地中,掀起尘埃遮住了姜云磬的双目。

    一只脚跨出尘埃。

    姜云磬半跪在地上,清咳一声,抬头,便见对上沈钧元冷肃的眸子。

    两人微微一怔。

    见姜云磬并未站起,沈钧元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朝姜云磬伸去。然而才伸出一点儿,姜云磬便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沈钧元目光一凝,伸出的手微微一转,挥袖擦去剑身上的血迹。

    又传来几声轰响,其余少年也将各自围攻的黑熊斩杀了。

    “姜云磬!”一道尖利的声音陡然传来。

    丁飞宇双眼冒火,目光紧紧盯着姜云磬,道:“方才若不是你的剑脱手飞走,我们三人早就将那黑熊围杀了。”

    见周围的少年渐渐聚拢过来,丁飞宇冷哼一声,道:“如今陈简已捏碎玉牌离去,你可满意了?”

    “什么,陈简竟然退出了?”

    “方才我好像是看到姜云磬手中的剑飞了出去……”

    “不可能吧,这熊不过是凶悍了些,可尚未开智,也不算难对付。姜云磬不至于杀到力竭吧?”

    “难道他真是故意放手,让那黑熊攻击陈简?”

    嘈杂的议论声,几乎将姜云磬淹没。

    姜云磬站在人群之中,目中平静如水,仿佛根本没听清众人的指责之语。

    他不言不语,衣衫染血,两手垂在身侧。

    沈钧元站在一侧,凝视着姜云磬。

    这场景几乎与他所想的一般无二,让姜云磬不再信任别人,让他不再恪守正道。

    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局。

    忽然,姜云磬动了,他竟直接拨开人群离开了!

    丁飞宇面色涨青,然而姜云磬不在此处,他的恶言恶语又不知说给谁听。

    沈钧元追上姜云磬,两人并肩而行。

    他微微侧身,看向姜云磬。不知姜云磬的眼中,可会有被误解的痛色?

    这么一看,沈钧元却是一愣。

    姜云磬的眼底,泛起的是担忧之色。

    “你受伤了?”姜云磬想了想,低声问道。

    “我?”沈钧元不明白姜云磬为何要这样问,摇了摇头。

    顿了顿,沈钧元又道:“今日之事,错不在你。杀熊之时,那陈简和丁飞宇并不曾出力,你一人杀熊,自然会力竭。”

    姜云磬清咳一声。

    他摇摇头,道:“我本也没指望他们,先前你不是说过‘这世上除了你自己,又有谁人可靠’么。”

    沈钧元一愣。

    姜云磬沉吟片刻,眼中忽然闪过明悟之色,扭头道:“原来你杀熊之时一直在留心我这边么?”

    沈钧元:“……”

    姜云磬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受伤了,才会放松心神,察觉不到周遭变化。你杀熊时,树上隐着一只银背蜘蛛。我怕你被毒丝沾上,这才将剑掷出。那树干骤然受袭,便会伸出根须将那蜘蛛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