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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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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发出低沉的“呜呜”的呼喊,何孟丹脸上缓缓流下了一滴滴汗水。

    “夺下城池!”何孟丹在阴郁的天空下呼喊着,士兵们都猛然地攀爬着绳索,城墙上的弓箭、石块则是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只需挡住他们!”南冥大剑一挥带着队伍冲出城门,与何孟丹的军队狠狠地相撞在一起,这时候何孟丹调来的骑兵冲了上来。

    “长枪!”南冥连忙大呼,身边的兵士立即拿着盾挡在了前面,一柄柄长枪尖刺而出。

    “且退!”何孟丹连忙喝住骑兵。

    战火在巴城也激烈地燃烧着,熊铎巨大的身躯晃动着带着甲兵撞了出去,城楼上的狐莫连忙止住了箭雨的射击,着急地望了望城下的楚王,又迫切地想着西北的方向看去,天空中的空气俨然是在压迫中晃动着,雨仿佛在半空中都凝住了一般,狐莫的心紧紧地被悬了起来。

    阮少弟此时将玉符缓缓地放在锦盒之上,高台上的那一堆刚刚被斩杀的人的尸体的鲜血缓缓地在白色的高台上流淌,将白台染得血红,阮少弟手中那颗梁布狰狞而丑陋的头颅的血此时也沾满了阮少弟的左手,可是阮少弟仿佛没有任何知觉。

    “以血之祭,召彼之灵。”阮少弟此时缓缓地跪倒下去,并伏在了祭案面前。

    案上的两支白烛的黄色烛光缓缓地闪烁着,在张迁紧紧地双眼的注视之下,烛光陡然间闪变成了青色。

    阮少弟口中继续念着,天雷一道道劈将下来,仿佛全都是劈向这座高台,然而阮少弟却是毫发无伤。

    顿时雷雨大作,大雨如注,阵中将士们的身体都被无情地打湿,然而他们仍然如死一般地安静着镇守着自己的位置。张迁的衣冠全然淋湿,发丝也垂耷下来,雨水在他的脸颊上恣意地流淌。

    雨水混合着血水流淌在泥土中,大地贪婪地吮吸着这些生命。

    “撤退!”南冥呼喊着打退身边的秦兵,带着兵甲回到了城门中,沉重的城门被数个壮士推动带着。

    “冲进去!”何孟丹一边冲击着一边对着门缝后的壮士刺去,鲜血在长剑上沾染,浓重的颜色在雨水下晕染。

    “放箭!”南冥连忙冲到城墙上,砍倒数个已然登在城墙上的秦军。

    箭如雨一般飞射下来,生命的掠取者在战场上肆虐。

    “将木船倒过来!”何孟丹退到后面指挥着。

    “霍!”兵士们都躲进了反转的木船中,开始撞击城门。

    “其他人,跟我上!”何孟丹大臂一挥,领着精兵们已然挂在城墙上的绳索攀爬。

    “放箭!”南冥站在雨中的城墙上大喊,手中射出一箭。

    箭一离弦便飞速窜向秦兵,无数的兵士纷纷中箭落地,地上已然被血水调和成了泥地,生命在其上凋零。

    猝然一箭注入何孟丹的臂膀之上,何孟丹的手却仍然没有放松绳索,只是仅仅地向上攀爬着,最终一举跳上了城堞口,举起刀杀向城墙上的兵士。

    “西北莽夫,快快送死!”南冥见状,连忙带着一队卫士杀将过来。

    “南蛮小子!速来死战!”何孟丹一见,也喊了一声,这时候已经登上了城墙的秦军士兵已然聚拢在了何孟丹的身后,何孟丹努力将臂上的箭一把折去,奋力向前。

    巴城显然更为激烈,嬴齐带着吴地的兵车对着熊家的兵甲撞去,骑兵在一边不断地袭扰。

    “调出兵车!”城墙上的狐莫见状连忙对着属下说道。

    “喏!”

    之后,一排排整齐的黑旗兵车迅猛地从城中开出。

    “陛下!”为首的将军呼喊着楚王熊铎。

    “甚善!”正陷入苦战的熊铎见状大呼。

    “且抓住楚王!”嬴齐看见了也十分着急,连忙调出骑兵对熊铎追击。

    熊铎见被追,反而怒气冲冲,竟然背过身来,手拿着两把巨剑正对骑兵的冲锋。

    “西北小儿,竟敢犯孤!”说着他冲上去一剑抵住一个骑兵,另一剑则刺在了马腹上,马嘶嚎着正要倒地,却见又有两三骑兵冲向熊铎,熊铎一时间躲闪不及,最终被撞到在了地上。

    “生擒熊铎!”骑兵们大声呼喊着。

    “吾乃堂堂诸侯,汝等……”楚王大喝着,用手挪动着巨大肥硕的身躯,眼见就要被抓。

    “保护吾王!”兵车终于及时赶到,冲开了秦地的骑兵。几个兵士连忙走下车将楚王携上了车。所有的楚地甲兵便随着兵车开始冲向了秦兵的阵地。

    “兵车调前!骑兵侧袭!”嬴齐再次发布号令,令旗官飞速地打着一遍又一遍的令旗。随后他飞速登上一辆兵车,喊道:“将军们,随我冲锋!”

    兵车上的秦地将士们怒喝着,连忙拉紧缰绳,开始随着嬴齐的方向聚合。

    “呵!”熊铎也站在兵车上,放开自己的墨羽弓,撇开拉着缰绳的车手,一手抢过缰绳说道,“我熊家在西南已然屹立千年,汝等西北戎野之人也胆敢擅闯!如今就让你们有来无回!”两排车队气势汹汹,大雨狂乱地下着,血水在泥地上翻滚着,兵器和尸体杂乱地躺倒在地上,车辙狠狠地划过。

    “天之命,东南之召!”阮少弟此时已然放下了梁布的首级,双手奉着玉符在天空中挥舞着,发丝在雨天中飘飞着,雨水在空中颤抖着,站在一旁的张迁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奇异的干燥,仿佛那些雨水变得浑浊起来。一滴滴落在地上,与粉尘混成一团。

    “天行阵!”云泰在令旗台上高喊着,两个分别站在一阴一阳的旗官此时挥舞着格外巨大的阵行令旗在两遍招展着。

    “霍霍!”兵士们在阵型中应和着,阵中的阴阳突然幻变起来,不知不觉竟然变成了无数模样,所有人都难以辨别清楚,而那些兵士们只是挺随着令旗官的号令。

    “阴阳之阵,变化之无穷,乃天地之大阵,如今已然行到天行了。”张迁用手拈算着,似乎还需再过三个阵型。随后他又急切地看看了西北方向,那股震动和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刹那间张迁的心开始纠紧,兵贵神速。

    紫虬城中也并非十分地平静,临越城的消息传来固然是值得欣喜,此时那个身着斗篷地人似乎是微笑地走了进来,虽然看不到,但是确实令人感觉到像是微笑地走了进来。

    “我已经将所有你要杀的人的所在之处都告诉了你的手下。现在唐姓除了唐家两个少主就剩下你了。”那个十分诡异地说着。

    “知道了。”唐祺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阵冰凉,随后他用着似乎在颤抖地手拿起了身边的茶杯,想要泯一口茶,却颤抖着不行,于是无奈地放了下来,对着对方说道,“你是墨家人吧!”

    那莫名的人似乎是微微动了一下,但也可能是幻觉,“墨家?”

    “只是当年墨家乃是天下显学,而如今。”唐祺突然觉得找到了突破了,心中一下子镇定了,说道一半他微笑着看了看对方。

    “墨家人早就死绝了。”对方低沉的一笑突然让唐祺一下子没有了方寸,“临越城马上就要大乱了,鱼龙马上就会动手了。”

    “恩。”唐祺只能点点头。

    “那这里如何?”

    “你要什么?”

    “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难道你要这座紫虬城。”

    “我要的不仅仅紫虬城。”

    紫虬城外的旗幡飘飞着,金睛朱雀之旗在空中飘动着,唐祺带着唐无鸾来到了二夫人房中。

    “无鸾!”

    “母亲大人!”

    母子相拥着,毕竟已然许久没有相见了,两人都泪如雨下。

    “你可好?”二夫人抚摸着无鸾的头说道。

    “恩,挺好的。子政叔叔待我挺好的,还常常陪我玩。”无鸾笑着说道。

    “子政叔叔?”二夫人心中顿时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随后又鄙夷地看了看唐祺。

    “我也是唐家人。”唐祺微笑着空气又不失威胁。

    “你怎么会在这里?”无鸾顿时问道。

    “我……”二夫人正要说。

    “你母亲需要休养,所以在这里,不用担心,我都叫人将夫人们侍候好了。”唐祺依旧用僵硬地微笑作答。

    “恩。”二夫人生硬地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无鸾说道,“你知道你的伯母怎么样了吗?”

    唐祺看了看,只听无鸾摇摇头说道,“我好久没有看到伯母了,也没有看到……”

    “大夫人和无狩都很好。”唐祺连忙答道。

    二夫人只是警惕地看他一眼。

    这时候有下人进来要带走无鸾,二夫人连忙死死抱住他,歇斯底里地说道:“不许带走他!”

    “母亲,我只是去玩一会儿,玩好就会回来看你的。”在她怀中的唐无鸾似乎要挣脱夫人的怀抱。

    “夫人,不需要担心的。”唐祺微笑着说道,“他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于是二夫人这才将信将疑地看着唐祺,缓缓地放开手,然而一下子无鸾便挣脱出去拉着下人的手出去玩了。

    “为什么?”二夫人此时整理了一下脸上的妆容,狠狠地看着唐祺问道。

    “为什么?”唐祺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坐了下来,“我只是要得到我的东西,我也是唐家人。”

    “你也是唐家人?”二夫人鄙夷地冷笑了起来,说道,“你若也是唐家人就不会如此寡廉鲜耻了!”

    “呵呵,你说我?”唐祺微笑着,随后站了起来,走到二夫人的面前,“唐旦和唐晨当年在我父亲的封地狩猎,就把我姑姑当做野兽给射死了,我父亲为此找当时紫虬城的城主理论,竟然被打伤了回来,随后唐家的两个少主就给了几袋麦子当做赔偿。以后年年我先父都不停交租,然而租税却一年年加重,我知道是这些唐家里的人都不会管家,只知道带兵打仗,按时交租的人交租到死,不按时交租的人却吃喝享乐。”

    “哼!”二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眼上满是不屑。

    “哼?”唐祺一把拉住二夫人的衣服说道,“你和大夫人都是这样高高在上,你们的父亲曾经答应过将你们其中一个许配给我,只是因为最后我父亲最终交不了租而被抓到紫虬城审问,最终这门亲事才被罢免。如今你们已然是两位王侯夫人,而我呢?越来越低下,成为一个死去的士人的儿子。”

    二夫人这时候不再说话只是将头撇过一边去,没有打算再听他说话。

    “事实就是这样子,我一路路向上爬,我也贿赂那些老猪狗,我也不交租,我从那时候开始就从来没有交过一份租粮,你们知道吗?”唐祺此时用手紧紧着拉着二夫人一边的衣襟,大块皮肤了出来。

    二夫人连忙用手抓着他的手,想要挣脱可是怎么也挣脱不掉。

    “天地不仁。”唐祺一把甩开她,摆出一副凄凉的微笑说道,“所有都是要自己争取的。我是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我父亲自己放弃了所谓的继承之位,来到了那个偏远贫瘠的地方做一个小小的家臣的。”

    “胡扯!”二夫人狠狠地瞪着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只是被人夺走了。”唐祺用目光直视着二夫人说道,“我父亲才是嫡子,唐晨唐旦都是庶子!这些个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原来都只是披着仁义的贼人。”

    二夫人已然无力地坐倒在那里,低声地哭泣起来。

    “天地不仁。”唐祺也不再多说了,只是不屑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