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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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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沼泽之中荆棘丛生,南冥看了看这里的环境不禁摇了摇头:“我大楚将覆呐。”

    “将军,灵渊虽然寸草难生,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但据在下所知,这里有一种名曰灵渊檀的古木可以在此存活,内多油可做柴烧,外坚实可建屋。”仲宫自此颇为自信地说道。

    南冥一听,半信半疑地问道:“屋舍若缺尚可,可若无吃食,则人自乱矣。”

    仲宫此时缓缓一拜对着南冥说道:“将军勿忧,此乃灵渊,多有灵渊鹿,夜出昼伏,而且灵渊北,沼泽多为水泽,因而鱼鳖众多,再者此处灵气瘴气杂聚,果实草木多生,吾等尚可取而食之,况且虽吾不贤但为农尚可,可教民种果藤,取食,易事也。”

    说道这里,南冥突然看着仲宫,站直身一拜,道:“不知先生何许人也,竟如此知晓灵渊之事,真救大楚之将覆!”

    “吾只往昔于楚地拜师学艺,本乃楚地蜀城人仲宫是也。”仲宫此时连忙恭敬地回礼。

    “难不成是传言中的在世后稷……农家之大成者,蜀城仲子房?!”南冥顿时惊呼,想当年正是先王得力于一个极为年轻的农士前来献“改流建土”之策,促使西南粮草大丰,楚地大兴。

    “南将军过奖了,正是敝人,只是一介农人耳。”仲宫谦逊地再向南冥一拜。

    “子否大人之前为何不曾提起,若有子房在,大楚复兴无忧!”南冥顿时大为欣慰,携起仲宫的手说道。

    “将军,民存易,民立则难,今民得食,尚可苟活,然而他日旱魃退散,谁人领兵西南!谁人报仇雪耻!这,方是大事!”仲宫此时拜着说道。

    “子房如此识大体,果真天下良才,微斯人,大楚怎兴!?”南冥顿时感觉到了希望,“先生如此说,定是已有对策,不妨直言。”

    “将军所言不假,近日来,在下一边勘探四周一边观察地形,发现灵渊实乃西南宝地,最西靠近昆仑群山之处且有干旱山地,吾等民众方可依山建屋,而西南处乃是一片沙场,四周宽阔,昔日可调集做练兵校场,而东部大片沼泽虽然地形险恶,但是乃种植灵渊檀木的天然宝地。据此三者,西南必然大兴。”

    “先生如此说来,吾似乎已然预见荆楚大兴之时,大楚得助于先生也!”南冥说着欲行大礼。

    “将军勿如此,如今民心未定,百姓皆向东逃窜,为今之计是将军出面稳定民心,则大事可定。”仲宫此时再次冷静地说道。

    “子房真是惠我良多!”南冥此时不顾仲宫阻拦,且行了一个大礼。

    风徐徐地吹过西岐城,天空中飘荡着稀落散乱的云烟,骊人缓缓地走到了木曦身边,而木曦此时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放牧的羊群。

    “木大人。”骊人轻轻地说道。

    “骊姑娘。”木曦此时正抓着一块碎石将它扔到羊群旁边的一个浅浅的小湖中。

    “为什么不回到城里去?”骊人看了看木曦,说道。

    “看这些羊,无不是自由自在地活着的。”木曦这时候再次蹲了下去捡起一块石子向着小湖扔了过去,石子落在了湖中顿时激荡起了水花,湖面上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我自然是会回去的,你不用劝我,我知道殿下和何大人的事你比我更难过。”木曦回头也看了看骊人。

    而骊人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做了下来,灰色的狼裘在风中摆动,而她的目光却投向了这片羊群:“我们明明只是向这群羊一样,却故意要装作狼,这又是何苦呢。”

    “骊姑娘,你是戎人,应该明白在西北,要么当做羊就要被吃掉。”木曦此时回过头看着骊人。

    “那也好比当做一只客死他乡的狼好。”立即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天空,云烟依旧将散未散。

    “狼和羊没有好与不好,只是选择不一样罢了。”木曦此时也抬起头,顺着骊人的方向看着天空。

    “那你说,如果上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当一只羊还是一只狼。”

    “那要看是披着狼皮的羊还是披着羊皮的狼。”木曦低下头看着骊人。

    “如果我选,我宁愿选择披着羊皮的狼。”骊人此时微微地露出并不是表示欢欣的微笑。

    “可是你没有选择。”回过头,木曦看到了那座久久地矗立在大风的西北的城池,那个城上有着古老的铭文雕刻的而如今已经依稀看不清楚的‘西岐’两字,“骊姑娘,风大,回去吧。”

    “你都说了,我是一只风沙里长大的狼。”骊姬依旧露出那冰冷的微笑,“我不怕风的,你陪我一会儿吧。”

    木曦也僵硬地微笑着坐了下来,“其实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心里想的一些事明知道是不对的,却还是想要做。”

    “那藏在心底就好了,风会将它吹走的。”骊姬望着苍茫的天空和不远处悠然自得的羊群依旧那样微笑地说着,风徐徐地吹着。

    细长的琴弦在指尖摆动,清澈地酒缓缓地流淌到了精致的青铜酒杯之中,没有任何声音,连天空也很安静,只是烽火台上缓缓地生起了一股浓烟,刹那间狼烟飞舞,仿佛一笔重墨滴落在天空的幕布之上。

    阮少弟似乎嗅到了狼烟的气息,顿时一手按住琴面,琴声戛然而止:“何人不加请示私起狼烟!”

    “禀摄政侯,大司礼李昂得知侯爷决定派军出兵之后,命令点起狼烟号召诸侯勤王平叛。”身边的一个侍臣连忙上前说道。

    “坏我大事者,押上来!”阮少弟霎时推开酒杯站起身来。

    “侯爷。此事乃是陛下默许的。”侍臣在一旁战战兢兢地说道。

    “少不更事!”阮少弟不再多说,径直前往太极殿。沉重的狼烟滚滚升起,天空顿时变得晦暗起来,被推到地上的酒杯失落地将酒倾倒在了地上,清澈地就缓缓地流淌,在城墙上留下一滩印记。

    此时天子机宜还没有换下装束,仍旧带着天子冠穿着天子黄服在大殿上骑着宦人忠贤闹着玩,宫外侍女也不敢传报,听说摄政侯已然径直走来连忙侍立两边恭请,而机宜和忠贤正闹得不可开交,忠贤脸上头上的汗还不停地流了下来。

    “放肆!”一声怒喝顿时将两个正玩得起劲的人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宦人忠贤连忙匍匐在地上什么话也不敢讲,只是哆哆嗦嗦地用头紧紧地贴着地。

    而反观机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个正着,前一次他和宫女姐姐嬉戏被阮少弟发现,阮少弟立刻就下令将那个宫女处死,吓得他再也不敢随便戏弄宫女而且那些宫中侍女也不敢再接近机宜。

    “摄政侯,寡人再也不敢了。”机宜也站着哆嗦着,眼神中满是惶恐,可是脑海中却是想着以前在巴城皇宫之中嬉戏玩耍的事。

    “陛下如此贪玩成性,他日执政,天下岂不是要陷天下于战乱而不顾!”阮少弟嗔目怒视机宜,“今日必定陛下要吸取教训。白虎卫何在!?”此时阮少弟身后刹那间走上来数个白虎将士。

    “摄政侯、吴王、阮大人,寡人再也不敢了。”机宜已然是十余岁的人,此时竟然跌坐到在了地上抹着眼泪哭泣起来。

    周围的侍女宦官见了都惧怕不已,天子身边的忠贤更是冷汗直流。

    “起来!堂堂我大周天子,如此德行成何体统!”阮少弟见此更怒,用手直指天子,“天下交予你手,岂可放心?!”顿时两个白虎卫士迎了上去,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要逼宫于是几个靠近门口的侍臣偷偷跑了出去通知其他大臣。

    白虎卫上前拉起机宜将他放在王座之上,随后将忠贤架了起来。

    “天子乃九五之尊,天命所归,皆是你弄臣之罪,且重罚之!”阮少弟如此一说忠贤顿时心都仿佛沉到了江底,不禁咽了咽口水,他将希望寄托在了天子身上,可是当他将目光投向天子的时候却发现天子正抹干了眼泪胆怯地看着他。

    忠贤没有放弃,依旧匍匐在地,声泪涕下:“侯爷,奴才深知今日罪孽深重,但是念在当年在西南奴才曾将天子从宫中带出,也算是救了天子一命,还望侯爷开恩。”

    阮少弟看了机宜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又看着忠贤说道:“汝实罪孽深重,如此,且饶你死罪,赐鞭刑三十!”

    声音一下,机宜顿时开始为自己庆幸起来并且也对着忠贤微笑,而只有忠贤和其他人深知着三十鞭刑的严重,只是连连向摄政侯磕头谢恩。

    光线从殿外缓缓地照射了进来,阮少弟的身影却遮挡住了它,只见光残留在阮少弟的周围,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光圈,阴影投射下来,正巧落在了王座的上。

    “大司礼李昂协众大夫觐见!”这时候侍臣在殿外宣道,阮少弟暗怒,回国头去,只见李昂带着一群大夫士卿疾步走进太极殿,光线一下子被遮住许多,整个大殿又暗淡了许多。

    “摄政侯。”大司礼李昂带着群臣先到阮少弟面前行了一个简礼,随后立即赶到了天子身边。

    天子见到大臣们来,一下子又委屈地大哭起来,众大夫纷纷议论起来。

    “李大人,你到此处来是为何?”阮少弟正因为先前的私起狼烟之事十分不满,如今他丝毫没有给大司礼留面子。

    “摄政侯。”李昂此时站起身正对着阮少弟说道,“此乃我大周天子,大人如此有损我天朝颜面。”

    “天下大事岂能儿戏?!”阮少弟仍然直视着天子。

    天子连忙躲到了李昂身后,李昂顺势也安慰了天子,随后对着阮少弟说道:“大人虽贵为摄政侯,那汝乃臣,其乃君,且因顺应君臣人伦之礼,此些小事且不追究罢了。”

    “小事?”阮少弟看了李昂一眼说道,“天下万民苍生都寄希望于天子,如今商军作乱,四海不平,天子却如此荒废朝政,戏耍于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侯爷大堂之上如此训斥天子又是何体统?!”李昂义正言辞地说着,长长的胡须在微风中摆动。光线缓缓地移动着,在大殿上穿梭着投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