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容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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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胭珞脸色一冷，小七这个白痴在胡说八道什么！正欲起身去收拾小七，包子他娘抢先一步告退。
包子他娘看了看营帐外的嬉闹声，流露出‘我懂的’神情，“胭脂姑娘，我就不打扰了。”
喂，不是这样的……庄胭珞还没来得及解释，包子他娘加快脚步，眨眼间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叹了口气，怒视篝火旁的小七，庄胭珞大步流星朝那处走去。
帐篷外，小七正和一些侍卫围坐成一圈，在离大帐篷最近的空旷之处燃起篝火。小七面色微醺，显然不胜酒力，白皙的双颊飘上一抹粉红，俏生生的脸庞活像个女子。
“……我告诉你们，那可真不是一般大胆，记不记得刚才和解两兄弟的那个少年？其实她是——咝——谁这么大胆，敢扯老子耳朵……”
扯小七耳朵的可不是庄胭珞
而是面色阴沉的某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小七身边，黑着一张臭脸。
小七大惊失色，闭上嘴巴，围着篝火嘻嘻笑笑的一干侍卫都很识相地停止笑声，苦着一张脸，像是待宰的羔羊。
“说啊，怎么不说了？”某王爷不怒反笑。
小七当然不会傻到把脖子往刀口上送，瞥见王爷身后，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庄胭珞，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我们正在说你呢！”小七急中生智，冲她喊道。
庄胭珞莫名其妙，指着自己，“我？”
王爷听见熟悉的声音，回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年，红澄澄的火光映在少年脸上，额前碎发凌乱，生出一种异样的妖魅。
清凉的晚风吹过，他猝然回神，脑袋一片空白，少年已飘至跟前。
小七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你来教我们家主子跳舞吧！”
谁会想到他们家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王爷竟是个舞痴，白痴的痴……小七说完就后悔了，仿佛看到了自己暗无天日的下半生。
庄胭珞眼睛一亮。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跳舞对于活泼好动的庄胭珞来说，可谓是尽情跳脱的大好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庄胭珞兴奋得一塌糊涂，在某王爷懵懵懂懂的发愣时，牵过他的手。
他惊怔住。
握着他的那双手小巧玲珑，柔嫩如棉絮，没什么力道，却轻而易举地带动着他。
记得她前一世。
每逢元旦，至少提前三个月，丞相府便如火如荼地开始安排年夜筵席。
事无巨细，大到发给贵宾的红包样式，有分鲤鱼跃龙门、龙凤呈祥等等，又分鎏金、蹙金、烫金等等，宴席菜品，第一年请的广东师傅做的粤菜，第二年请的苏州师傅做的浙菜，第三年四川师傅做的川菜……小到受到小孩子垂涎的糕点瓜果。
她换上崭新的衣裳，佩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斜插赤金宝钗花细，身穿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五光十色，外搭一件镜花绫比甲，十分喜庆，腕上的两对白银缠丝双扣镯，叮咚作响。
远处一看，活脱脱像棵摇钱树。
烟火在漆黑夜空怒放时，她和一群屁大点的小毛孩围着篝火跳圈舞，
十个人里总会有一个跟不上拍子……就像现在她和小七等人围着篝火跳圈舞，她拉着的男子始终跟不上拍子，窘迫的模样，庄胭珞想笑不敢笑。
小七他们一个个憋红了脸。
以前也是这样，十几个人手拉着手，跳着同样旋律的拍子，偏生独独是那个男孩总是跳错拍子，像是红花里的绿叶，格外刺眼。
六岁的庄胭珞被气得火冒三丈，“我们都因为你而练了十几次了，你再跳不好，就去找块砖头拍死算了。”脾气火爆，吓得男孩一声不敢吱。
“胭脂姐姐，我错了。”男孩委屈道，明明比胭脂大了四五岁，却因受了庄胭珞的恐吓，如果不喊胭脂姐姐，就会被妖魔鬼怪抓去煮了吃。
因此总能看见一群小孩追在庄胭珞身后喊着：“胭脂姐姐。”
此事每每提起，父亲总是很骄傲炫耀：“我们家胭脂一呼百应，颇有大将风范，孺子可教也。”
娘却不这么认为，哭笑不得，“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安安静静，端庄贤淑，算命先生说胭脂乃是母仪天下的命数，哪有个皇后整日领着一群后妃去掏鸟窝、欺负人的？”
每当庄胭珞在地牢中想起娘亲的话，会觉得无比讽刺。
母仪天下？
当时庄胭珞同样不以为然，算命的还说哥哥将来会官拜三公九卿，废话，哥哥是世子，子承父位，理所应当。算命的就是个骗子！
一个小女孩站出来为男孩说话：“胭脂姐姐，你别骂他了，他比四皇子郑筠跳得还不堪入目。”
竟然比四皇子郑筠跳得还不堪！?所有人都惊呆了。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年皇帝寿诞，宴请百官，庄胭珞当时也在场，目睹了各位皇子送给皇帝的礼物，可谓是层出不穷。
大皇子郑枢送的是赤金合和如意，没新意；二皇子郑卿药罐子没来，送的什么不知道；三皇子郑亦送的是亲笔写的‘万寿无疆，寿与天齐’一幅，很是讨得皇帝欢心；四皇子……嗯，他送的是一支——舞！
庄胭珞发誓，这辈子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笑得人仰马翻，皇帝面色涨得通红，憋笑憋得内伤，朝庄胭珞睇来目光，“庄丞相的女儿可谓女中豪杰，洒脱！”
她从皇宫回来后，跟小孩们说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四皇子郑筠是个舞痴’的传言，流传于市井，无人不知。
庄胭珞恍然大悟，拍拍男孩肩膀，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没想到你比郑筠跳得还差。”
从此那个男孩取代了郑筠，成为第一舞痴。
庄胭珞哭笑不得，身侧之人的跳舞的水平和皇子郑筠是在一道水平线上的。
“我来教你吧。”庄胭珞忍无可忍，开口道，牵过了他的另一只手。
小七等人很识趣地退下了。
他只觉像是身在梦中。
少年清美的容颜近在咫尺，身上的茉莉馨香在火光的燃烧下愈发浓郁。
于静默中，只听得彼此渐渐强烈的心跳。
篝火的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漆黑天幕广袤无垠，皎洁月光倾泻，骤亮繁星如银河荡漾。营地篝火似地上星点，点亮刺骨奇寒的深夜，给予众人无限生机。
而跟着她的拍子舞蹈的则是无限生机的源头，金玉其表，金玉其中的男子。
他的手掌宽大，像文人的手，也像将军的手，不粗糙，只是虎口有薄茧，约莫是提笔执剑时留下的。自哥哥从战场上生死轮回一遭后，他的手也是这般的。
仅仅出征年余，瞬间瘦削的哥哥，心疼得娘老泪纵横。
娘说，哥哥周岁时抓的是一把剑，故此，算命的才说哥哥会官拜三公九卿，可哥哥的结局却是……庄胭珞不敢再往下想。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觉得很累很累。
晚风吹得树林密叶沙沙作响，像丛林深处有只野兽在低吠。
火光上，月光下，少年面容憔悴，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费神之事，是一种晦涩难明的神情。
舞步缓慢，仿佛时间也放慢了脚步，静静流淌。
少年慢慢地，把头放在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一僵，有种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感觉。
自然而然的动作，不矫揉不造作，庄胭珞并没有多想，仅此是想借他的肩膀靠一下，此刻她是许多年前骄纵蛮横的小胭脂，此后，她必须变回那个表面强大的庄胭珞了。
哥哥没有他高，没有他的胸膛有安全感，温温吞吞的，比郑卿的身体好一些罢了。
郑卿，郑卿他是个药罐子。
落地时是个小药罐子，好不容易长大了，病情日益加重，还是个药罐子。
和他相识的那段时光，是她这两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她永远忘不了，郑卿的院落有一棵紫薇树，树下摆着一张摇椅，摇椅旁的红泥火炉总是在熬着一壶苦涩的中药，每当紫薇花落时，郑卿喜欢坐在摇椅上休憩，柔风吹拂他流云随雾的长发，肤色愈加苍白。
她静静靠在他的膝上，静静等待他醒来。
她只有在此刻才会安静，像是身体里有一股热流缓慢流淌，操纵着她的身体，静下心来。
郑卿的身上总是带着浓郁的清苦药香味，瘦削的身子仿佛风一吹便会倒。
郑卿逝去，独留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当真是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
少年的微笑着，突然变得哀伤，转瞬消逝，寂然无波。
庄胭珞缓缓抬起头，闪亮的不知是眼底的泪光还是倒映着的繁星。她说过不会再落泪，便永不会落泪。
泪水满溢前一刹那，抬起头，看看天空，不论是光明或是黑暗，一切总会过去的。
“你累了么，坐下来休息吧。”他叹息一声，轻轻道。
庄胭珞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而围坐在篝火前。
明明是夏日的夜晚，风却凉丝丝的。
她将掌心贴近暖融融的火光，渐渐合起掌心，握紧，似乎是想把什么握在手中。
他诧异挑眉，不明她此举何意。
安然微笑，庄胭珞扭头笑睨他一眼，平静说道：“习惯了，有光时，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合起手掌，时常幻想着，若有一天能把它们握在手心里该多好。”
她怕哪天被推入深渊，再也见不到它了。
松开手，什么也没有，不过徒劳，自嘲地笑叹“可惜，它们就像那雾一般，看得清摸不着，即便抓住了，也留不住，消失了便是消失了。”
她想要抓住光明，或者说，是希望。
他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随我来！”
庄胭珞吓了吓，一头雾水地就被他扯了起来，他带着她往树林深处走……喂喂喂，他带她到树林深处干什么？难道是……庄胭珞吓得面无血色。
“你个变-态男！你要对我做什么？！”
猛地挣扎起来。打架？她连他一只小拇指都掰不动，怎么打？逃？他一步胜她三四步，她怎么逃？
庄胭珞脸色一冷，小七这个白痴在胡说八道什么！正欲起身去收拾小七，包子他娘抢先一步告退。
包子他娘看了看营帐外的嬉闹声，流露出‘我懂的’神情，“胭脂姑娘，我就不打扰了。”
喂，不是这样的……庄胭珞还没来得及解释，包子他娘加快脚步，眨眼间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叹了口气，怒视篝火旁的小七，庄胭珞大步流星朝那处走去。
帐篷外，小七正和一些侍卫围坐成一圈，在离大帐篷最近的空旷之处燃起篝火。小七面色微醺，显然不胜酒力，白皙的双颊飘上一抹粉红，俏生生的脸庞活像个女子。
“……我告诉你们，那可真不是一般大胆，记不记得刚才和解两兄弟的那个少年？其实她是——咝——谁这么大胆，敢扯老子耳朵……”
扯小七耳朵的可不是庄胭珞
而是面色阴沉的某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小七身边，黑着一张臭脸。
小七大惊失色，闭上嘴巴，围着篝火嘻嘻笑笑的一干侍卫都很识相地停止笑声，苦着一张脸，像是待宰的羔羊。
“说啊，怎么不说了？”某王爷不怒反笑。
小七当然不会傻到把脖子往刀口上送，瞥见王爷身后，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庄胭珞，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我们正在说你呢！”小七急中生智，冲她喊道。
庄胭珞莫名其妙，指着自己，“我？”
王爷听见熟悉的声音，回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年，红澄澄的火光映在少年脸上，额前碎发凌乱，生出一种异样的妖魅。
清凉的晚风吹过，他猝然回神，脑袋一片空白，少年已飘至跟前。
小七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你来教我们家主子跳舞吧！”
谁会想到他们家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王爷竟是个舞痴，白痴的痴……小七说完就后悔了，仿佛看到了自己暗无天日的下半生。
庄胭珞眼睛一亮。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跳舞对于活泼好动的庄胭珞来说，可谓是尽情跳脱的大好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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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她前一世。
每逢元旦，至少提前三个月，丞相府便如火如荼地开始安排年夜筵席。
事无巨细，大到发给贵宾的红包样式，有分鲤鱼跃龙门、龙凤呈祥等等，又分鎏金、蹙金、烫金等等，宴席菜品，第一年请的广东师傅做的粤菜，第二年请的苏州师傅做的浙菜，第三年四川师傅做的川菜……小到受到小孩子垂涎的糕点瓜果。
她换上崭新的衣裳，佩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斜插赤金宝钗花细，身穿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五光十色，外搭一件镜花绫比甲，十分喜庆，腕上的两对白银缠丝双扣镯，叮咚作响。
远处一看，活脱脱像棵摇钱树。
烟火在漆黑夜空怒放时，她和一群屁大点的小毛孩围着篝火跳圈舞，
十个人里总会有一个跟不上拍子……就像现在她和小七等人围着篝火跳圈舞，她拉着的男子始终跟不上拍子，窘迫的模样，庄胭珞想笑不敢笑。
小七他们一个个憋红了脸。
以前也是这样，十几个人手拉着手，跳着同样旋律的拍子，偏生独独是那个男孩总是跳错拍子，像是红花里的绿叶，格外刺眼。
六岁的庄胭珞被气得火冒三丈，“我们都因为你而练了十几次了，你再跳不好，就去找块砖头拍死算了。”脾气火爆，吓得男孩一声不敢吱。
“胭脂姐姐，我错了。”男孩委屈道，明明比胭脂大了四五岁，却因受了庄胭珞的恐吓，如果不喊胭脂姐姐，就会被妖魔鬼怪抓去煮了吃。
因此总能看见一群小孩追在庄胭珞身后喊着：“胭脂姐姐。”
此事每每提起，父亲总是很骄傲炫耀：“我们家胭脂一呼百应，颇有大将风范，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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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庄胭珞同样不以为然，算命的还说哥哥将来会官拜三公九卿，废话，哥哥是世子，子承父位，理所应当。算命的就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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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郑枢送的是赤金合和如意，没新意；二皇子郑卿药罐子没来，送的什么不知道；三皇子郑亦送的是亲笔写的‘万寿无疆，寿与天齐’一幅，很是讨得皇帝欢心；四皇子……嗯，他送的是一支——舞！
庄胭珞发誓，这辈子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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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皇宫回来后，跟小孩们说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四皇子郑筠是个舞痴’的传言，流传于市井，无人不知。
庄胭珞恍然大悟，拍拍男孩肩膀，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没想到你比郑筠跳得还差。”
从此那个男孩取代了郑筠，成为第一舞痴。
庄胭珞哭笑不得，身侧之人的跳舞的水平和皇子郑筠是在一道水平线上的。
“我来教你吧。”庄胭珞忍无可忍，开口道，牵过了他的另一只手。
小七等人很识趣地退下了。
他只觉像是身在梦中。
少年清美的容颜近在咫尺，身上的茉莉馨香在火光的燃烧下愈发浓郁。
于静默中，只听得彼此渐渐强烈的心跳。
篝火的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漆黑天幕广袤无垠，皎洁月光倾泻，骤亮繁星如银河荡漾。营地篝火似地上星点，点亮刺骨奇寒的深夜，给予众人无限生机。
而跟着她的拍子舞蹈的则是无限生机的源头，金玉其表，金玉其中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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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说，哥哥周岁时抓的是一把剑，故此，算命的才说哥哥会官拜三公九卿，可哥哥的结局却是……庄胭珞不敢再往下想。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觉得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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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上，月光下，少年面容憔悴，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费神之事，是一种晦涩难明的神情。
舞步缓慢，仿佛时间也放慢了脚步，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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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的动作，不矫揉不造作，庄胭珞并没有多想，仅此是想借他的肩膀靠一下，此刻她是许多年前骄纵蛮横的小胭脂，此后，她必须变回那个表面强大的庄胭珞了。
哥哥没有他高，没有他的胸膛有安全感，温温吞吞的，比郑卿的身体好一些罢了。
郑卿，郑卿他是个药罐子。
落地时是个小药罐子，好不容易长大了，病情日益加重，还是个药罐子。
和他相识的那段时光，是她这两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她永远忘不了，郑卿的院落有一棵紫薇树，树下摆着一张摇椅，摇椅旁的红泥火炉总是在熬着一壶苦涩的中药，每当紫薇花落时，郑卿喜欢坐在摇椅上休憩，柔风吹拂他流云随雾的长发，肤色愈加苍白。
她静静靠在他的膝上，静静等待他醒来。
她只有在此刻才会安静，像是身体里有一股热流缓慢流淌，操纵着她的身体，静下心来。
郑卿的身上总是带着浓郁的清苦药香味，瘦削的身子仿佛风一吹便会倒。
郑卿逝去，独留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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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微笑着，突然变得哀伤，转瞬消逝，寂然无波。
庄胭珞缓缓抬起头，闪亮的不知是眼底的泪光还是倒映着的繁星。她说过不会再落泪，便永不会落泪。
泪水满溢前一刹那，抬起头，看看天空，不论是光明或是黑暗，一切总会过去的。
“你累了么，坐下来休息吧。”他叹息一声，轻轻道。
庄胭珞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而围坐在篝火前。
明明是夏日的夜晚，风却凉丝丝的。
她将掌心贴近暖融融的火光，渐渐合起掌心，握紧，似乎是想把什么握在手中。
他诧异挑眉，不明她此举何意。
安然微笑，庄胭珞扭头笑睨他一眼，平静说道：“习惯了，有光时，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合起手掌，时常幻想着，若有一天能把它们握在手心里该多好。”
她怕哪天被推入深渊，再也见不到它了。
松开手，什么也没有，不过徒劳，自嘲地笑叹“可惜，它们就像那雾一般，看得清摸不着，即便抓住了，也留不住，消失了便是消失了。”
她想要抓住光明，或者说，是希望。
他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随我来！”
庄胭珞吓了吓，一头雾水地就被他扯了起来，他带着她往树林深处走……喂喂喂，他带她到树林深处干什么？难道是……庄胭珞吓得面无血色。
“你个变-态男！你要对我做什么？！”
猛地挣扎起来。打架？她连他一只小拇指都掰不动，怎么打？逃？他一步胜她三四步，她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