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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6.第896章 法正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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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吴营寨之内,太史慈来到周瑜营帐里面。

    “大都督,西城久攻不下,士卒们士气低落,却该如何是好?”

    周瑜看见太史慈进来,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而后说道:“若是汉中如此轻易就被攻下,徐公明也枉称关中名将了。”

    听到这里,太史慈脸上不由露出了狐疑之色,问道:“难道大都督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没有办法攻下汉中?”

    周瑜摇了摇头,而后亲自为太史慈泡了一杯茶,说道:“庞士元的谋划可谓是天衣无缝,有极大可能拿下整个汉中。”

    “然而,我们终究还是小觑了徐公明的才能。”

    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史慈不由沉默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当时孙刘联军突袭上庸,里应外合之下,益州军根本阻拦不住孙刘联军。

    至于徐晃,当时更是撇弃一半兵力断后,他自己却是带着伤势,率领其余守军弃城而逃。

    徐晃当时的行为,让不少将领都非常唾弃,认为他贪生怕死,就连太史慈也毫不例外。

    事实证明,徐晃这招断臂求生的做法,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举动,至少他带着残兵败将,退回西城而后一直守到现在。

    那个时候,如果徐晃舍生取义,率领益州军死守上庸,不仅不能守住城池,整个汉中都会因为徐晃的死而沦陷。

    若是徐晃率领所有人一起逃走,孙刘联军定会穷追不舍,益州军也根本不可能逃回西城。

    遭逢大变的徐晃,在那种纷乱的情况下,背负了袍泽以及其余之人的唾骂,却挽回了了半个汉中。

    看着太史慈的脸色,周瑜却是正色道:“徐公明此举看似冷血无情,甚至有些贪生怕死。”

    “可是,如果仔细思索其中关键,才会发现徐公明无愧于大将之才。”

    “慈不掌兵,能用一半上庸守军之死,换来半个汉中的生存空间,这种做法十分正确。”

    说到这里,周瑜叹道:“也正是因为徐晃的当机立断,我们才错过了攻下汉中的最好时机。”

    太史慈忍不住问道:“西城久攻不克,士卒军心动摇,却该如何是好?”

    周瑜沉默半晌,而后答道:“先等一段时间,假如巴郡那片战场,还不能分出胜负,我们就撤兵吧。”

    太史慈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问道:“若是退兵,在途经荆州之时,要不要趁机攻占荆州呢?”

    对于自家主公背弃盟约,而后与刘备合谋算计益州这件事情,太史慈一直有些弄不明白。

    甚至于,当他带领军队从荆州路过的时候,太史慈心中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领军突袭荆州郡县。

    可沿途之中,无论太史慈如何暗示,周瑜都是不为所动。

    听见了太史慈的话,周瑜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刘玄德既然有胆量让我们通过荆州,自然会防备周全,想要突然发动袭击,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假道灭虢之计,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施展。

    在不同的情况下,如果使用相同一条计策,甚至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

    晋献公之所以能够假道灭虢成功,归根究底,还是虞国与晋国之间差距太大,晋国在灭掉虢之后,能够很轻易将虞国吞并。

    可是荆州的实力,并不比东吴差上多少,更何况,刘备又在沿途城池谨慎防备,根本不让东吴军入城。

    如果周瑜真敢妄动,那么他所率领的五万军队,很快就会被切断后路,成为一支深入敌境的孤军。

    周瑜毫不怀疑,那个时候他所率领的五万大军,都会折损在荆州。

    正是洞悉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刘备才有胆量,让周瑜率军进入荆州境内。

    眼看太史慈面露不信之色,周瑜当即向他详细解释了一变,太史慈听过周瑜的解释以后,久久不语。

    落日西下,晚霞满天,残阳如血。

    朐(qu)忍城中,张任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法正更是形容枯槁,双目无神。

    “呜呜呜!”

    鸣金之声响起,宛若世间最美的天籁之音,张任、法正听见这个声音,眼中都露出了一丝神采。

    城墙下面,潮水般的荆州军缓缓退去,带上了袍泽的尸体,只不过地上黑红色的鲜血,却与天边残阳交相辉映。

    “退了,终于退了。”

    目送荆州军退去,张任浑身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一般,右手扶着城垛大口喘着粗气。

    “咳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此时,法正捂住自己胸口,开始大声咳嗽了起来。

    法正咳得越来越厉害,本来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

    他急忙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殷红的鲜血,顿时将手帕染成了红色。

    张任见状,不由眼神微微一缩。

    “孝直,你快点回去休息一下吧。”

    张任虽然不怎么喜欢法正,却仍旧上前想要搀扶法正,让他回到城中休息。

    法正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张任的举动。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夕阳,眼中露出了极度留恋之色,而后微微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着这个世界。

    过了许久,法正才猛然睁开眼睛。

    他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我已经快要不行了,心中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未能看见主公统一天下。”

    张任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孝直莫要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

    法正没有理会张任,思绪不由飘到了那天晚上,那个如同噩梦一般的夜晚。

    本来陈政率领大军,屯兵江关一线牵制荆州军。

    那段时间,荆州军宛若缩头乌龟一般,每日死守城池不敢出来交战,益州诸将却是意气风发。

    陈政麾下文武,也一直密切注视着孙刘之间的战局,还在暗暗谋划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陈政等人的梦想都破灭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刘备居然会悄悄两人集结八万大军,而后突然袭击江关。

    在此之前,陈政等人甚至没有打探到一丝消息。对于这件事情,直到现在,法正都感觉有些疑惑不解。

    荆州军的突然袭击,打破了江关的宁静。

    司马懿、法正等人,一直都认为刘备在与东吴交战,根本没有丝毫防备。

    再加上不知何时,城中已经悄悄潜入了很多细作,在细作的里应外合之下,城门很快就被打开。

    张飞、黄忠、魏延等人杀入城中,宛若下山猛虎,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根本无人能挡。

    法正一直待在陈政身旁,他虽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好在他是一个有决断之人。

    眼看江关已经守不住,法正急忙向陈政劝谏,让他放弃江关领兵撤到朐忍。

    可是在乱军之中,陈政、法正却被张飞截住,麾下将领拼死阻拦,陈政、法正两人居然都被重创。

    甚至于,还有数员将领,都死在了张飞手下。

    陈政受袭昏迷,若不是张飞顾念往日情谊,再加上有关平这层关系,恐怕陈政已经被当场斩杀。

    陈政等人逃走了,江关却是丢失了,益州军也被杀得丢盔弃甲。

    在撤兵的过程中,陈政虽然清醒了过来,病情却是慢慢加重。

    益州文武心中惶恐,急忙让司马懿带领一些将领,护着陈政离开朐忍,而后继续往后撤退,准备将其带到江州修养。

    刘备攻下江关以后,当即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大有拿下整个巴郡的气势。

    那个时候,朐忍必须有大将驻守才行,甘宁乃是巴郡太守,要跟随陈政回到江州,动员巴郡所有力量。

    除了甘宁以外,也只有张任才能最为出众,最终他就留下了一些兵马,在朐忍准备阻拦荆州军。

    让人没想到的是,本来已经遭受重创的法正,却是执意要留下来。

    诸将见他受了重伤,身体越来越差,都劝法正跟随陈政一起回到江州,而后好生休养身体。

    法正却是力排众议,与张任一起留在了朐忍。

    法正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这次受伤以后,生命力更是流逝的非常之快。

    法正眼神越来越黯淡,可是他看着徐徐退走的荆州军,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厉芒。

    过了半晌,法正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而后将目光放在了张任身上。

    “我知道,张将军并不喜欢我。”

    法正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却是让张任脸色微变,而后沉默不语。

    张任的确不太喜欢法正,也不喜欢张松,这与当初,两人合谋将益州献给陈旭有关。

    当然,若仅仅是这样,张任也不至于如此。

    最为重要的是,法正为人敢爱敢恨,甚至有些睚眦必报。

    法正得到陈旭器重,在益州执掌大权之后,将很多以前跟他有仇之人,都以各种名义下入狱中。

    甚至于,还有不少人直接身死。

    最让人感到无奈的是,法正每次对付这些人,都有正当理由,纵然是陈政也不好说些什么。

    法正这种睚疵必报的性格,并不十分讨人喜,张任也有两个交好之人,被法正拿住把柄下入牢狱。

    故此,张任才不喜欢法正。

    可两人现在毕竟处于同一阵营,张任虽然不喜法正,却也不能因私废公。

    故此,他们两人待在一起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冲突。

    见张任沉默不语,法正却是忽然笑了,他笑着笑着,就开始剧烈喘息起来。

    “大丈夫生于世间,就当敢爱敢恨,心中不平,又何以平天下?只有让自己念头通达,才能辅佐明主成就大业。”

    听见法正有些强词夺理的话,张任却是冷哼一声,然后冷冷瞥了张任一眼。

    法正好似没有看到张任脸色不愉,继续说道:“张将军当时被人出卖,恐怕直到现在都是满腹怨气吧。”

    张任闻言脸色一沉,有心想要发作,却也知道法正身体不好,终究还是忍住了怒气。

    法正却不知好歹,继续说道:“益州战局变化得太快了,如今朐忍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守军,大公子又身受重伤,军心动荡。”

    说到这里,法正看了看有些残破的城墙,而后叹道:“城中兵力本就不多,荆州军兵临城下以后,每日都是猛攻四门。”

    “依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朐忍就会失守。”

    “朐忍失守,至今仍旧混乱不堪的巴郡,想要守住必定会十分困难。”

    法正叹了一口气,眼中忽然露出了无边的惆怅,道:“更何况,若吾所料不差,汉中如今亦是岌岌可危。”

    “假如汉中、巴郡有失,则益州不保矣!”

    法正抬起头,双目死死盯住张任,本来已经黯淡无光的双眸,忽然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张将军当初投降主公,本来就是被逼无奈,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何不直接献城投降?”

    “以将军才能,以及在益州的威望,若是献城投降,必定能够被刘玄德器重。”

    张任闻言当即勃然大怒,喝道:“虽然当初我忠于刘季玉,然而刘季玉负我在先,自从我投奔主公以后,主公待我不薄。”

    “我张任又岂是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辈!”

    两人之间的争论,吸引了其余士卒的注意力。

    他们虽然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可是现在也都惊讶无比。

    张任与法正之间的争论越演越烈,张任最后甚至双目通红,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法正。

    可是距离太远,士卒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

    忽然之间,张任好像被彻底激怒,猛然拔出腰中佩剑,而后将法正斩杀。

    可以看出,张任现在正处于癫狂状态。

    他杀了法正以后尤不罢休,甚至还将法正脑袋割了下来,而后拿在了手中。

    “此獠欺人太甚,已经被吾斩杀,我欲开城投降楚王,尔等可愿追随与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很多人都是不知所措,继而有很多忠于陈旭之人,当即勃然大怒,就要上前杀掉张任。

    张任却是铁了心要投奔刘备,召集自己心腹,就在城中大开杀戒。

    刚刚平静下来的朐忍,再次被喊杀声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