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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个遥远的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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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几万英尺的高空下来,还没有适应这里的空气的时候,就要思考,走出了机场,我要怎么活下去,因为除去了机票钱,我的身上就只剩下了几百块的人民币。

    我整理了心绪,走出了机场,我知道,从我踏上这片国土,或者更早的十几个小时之前,我就似乎就再也没有了回去的可能性。

    那个时候,我没有了眼泪,我知道,我必须要活下去,不管是为了谁,不管我是不是还会有报仇的那一个,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那么就不算是输。

    我拉着小小的行李箱,那还是我最喜欢的一款,是在我某一年的生日的时候,父亲送我的,我想,也只有它能够陪我走过今后的漫漫长路。

    我从街头走到结尾,始终没有一处地方我可以停留,或者说,我不知道哪里我可以停留,几个小时的时差之后,我竟然不知道黑夜白天。

    我坐在某一处看起来像是商场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成群结伴,金发碧眼,说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法语,笑的开怀。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钻心的疼痛之后,是大片大片的悲凉。

    不知道坐了多久,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我抬起头,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慈祥的法国老妇人,她低头,轻轻的用法语说着些什么。

    我满脸的疏离,眼睛都透着戒备,并不是我有多么的高贵,只是,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在我的世界里,任何,任何的人,和事情,都在试图伤害我,而可以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了。

    我猛的站起来,落荒而逃,不去想,身后的那个或许是好心人,或许是坏人的法国人怎么想,怎么看,我只是下意识的防备,我想,我已经再也承受不了被伤害了。

    我跑了很久,很久,在一家面馆停下来,因为,那招牌上,除了那一行很小的法语之外,还有很大很大的中文,写的是,正宗中国味道。

    我犹豫了数秒之后,最终还是走了进去,我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我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上,一家并不大的店面,装修的却完全是中国风,椅子和桌子都是正红色,喜气洋洋的。

    老板笑嘻嘻的出来招待,是一个胖胖的,乐呵呵的中年男人,看见我是东方人的样子,试探性的用中文跟我打招呼。

    “嗨,姑娘,你是中国人吗?”

    我点头。

    他更加高兴了,“哎呀,感觉很久没有见过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了。你是来旅游的吧?”

    我苦笑着摇头,旅游,我连活下去的力气都快没有了,那还有那闲功夫用来旅游呢。

    “那,你是……”他疑惑的问我。

    我继续摇头,我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不过祝你好运,那么,你想吃点儿什么呢?”他摊摊手,递上了菜单。

    我的目光从一道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几乎是天价的菜肴上闪过,最终只点了一个素菜和一碗米饭。

    我没有错过老板眼中闪过的诧异,我当然懂得,他想不到我看起来穿的那么的高档,为什么却吃不起其他的饭菜了,连我自己都很诧异。

    菜很快被端上来,却多了两个,一个炒肉和一个汤。我疑惑的看着老板,老板笑嘻嘻的说:“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同胞了,这个是我赠送的,你放心吃吧。”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点头道歉。

    可是到吃完,我都没有动那个菜和汤,我留下了足够的钱,趁着老板在忙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走掉。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受嗟来之食,不用自己的可怜来博取同情,哪怕,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还有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虽然,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确实是不识好歹,但,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骄傲了。

    我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试图找到一个熟悉的字,可以让我进去住一晚,或者问个路也可以,可是,失败的是,没有。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我走了多远的路了。脚已经疼的麻木,但我无法说服我自己停下来。

    后半夜的时候,我失去了方向,我在一张看起来很像是招聘启示的大幅海报前停下来,终于在最下边找到了一行很小很小的中文,大概在法国的中国留学生会出来找兼职的吧。

    是一个酒吧在招服务生,就在附近的不远处,我欣喜若狂,最起码,我必须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我进了那家不认识招牌的名字的酒吧,开了门,立刻有服务生说着地道的法语,应该是欢迎之类的,我尴尬的用英语说明了我的意图,那个年轻的男生大概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他的表情立刻从恭敬变成了鄙夷,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我将近一分钟,然后声音轻飘飘的说:“跟我来。”

    我跟在他的身后,穿过重重的人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震的我连心都是疼的。

    最后,他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包间停下来,让我自己进去,然后转身就走开了。

    我战战兢兢的现在门口很久,最后终于推开门进去了,包厢里面的光线很暗,我适应了几秒才看清楚东西,一个女人闲闲的倚在沙发上,旁边的凳子上,有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一左一右的给她按摩。

    听到开门的声音,到我进去,他们见怪不怪,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从前的盛气凌人,早就烟消云散了,那个女人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然后,开口说了一大串的法语,我愣住,一句都听不懂,但我还是礼貌的听她说完,然后用英语说明了我的来意。

    她听完了我的话之后,改用英语问我:“你不会法语?”

    我摇头。

    她坐起来,挥手让那两个男生出去,招手让我走近,我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了她的面容,是一个很妩媚的标准的法国美人。

    她说:“为什么来这里做服务生。”她的英语带着淡淡的口音。

    我回答:“因为,我需要钱,我要活下来。”我很诚实的回答。

    她愣了几秒,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说的这样直白。

    “好,那你留下来吧。”她笑了,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门口立刻有人进来,是一个中年男人。

    她跟那个男人说了着什么,然后转头跟我说:“明天开始,上班,现在让他带你熟悉一下你的住处还有这里的环境。”

    我惊喜的点头,我没有想过,还会给安排住处的,我跟在那个男人的背后,穿梭在整个酒吧,默默的记下了各个地方。

    曾经一度用来寻欢作乐的地方,竟然成了自己最后的希望,虽然是在遥远的法国,但是依旧很可笑不是吗?

    我不知道今后会是怎样的生活,甚至不敢想我这样贸贸然的走进来,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是,我认了,因为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