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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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

    深夜,沐白雪下了飞机,直到抵达约翰霍普金斯医院。

    时间太晚,已经过了探病时间,自动大门紧紧关闭。

    沐白雪给陆琪琪打了电话,对方没有信号。一路上睡得太多,现在倍加清醒,她索性围着医院的密封铁栅栏散步。

    她的心情烦躁,既有兴奋和喜悦,又有焦虑和担忧。转了几圈,隐隐听到一阵低低的说话声从院内邻墙的灌木丛后传来。

    一个男孩用流利的汉语打着电话,异国他乡能听见母语分外亲切,沐白雪下意识驻足。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很高,脸色苍白,说话的语气却很轻:

    “外婆,我很好,不用担心。”

    “您在那边也要注意身体,别为我操劳!”

    “不要跟亲戚借手术费,我的病根本没什么希望,只能浪费钱了!”

    聊完电话,男孩茫然地摆头,那张清秀的脸庞,略显病态,看着都让人心疼。

    沐白雪的脚踩在草地上,发出低微的响声。

    “Anybody?”男孩问道。

    二人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又有明亮的路灯照耀,可他却侧着耳朵寻找声源,空洞的大眼,漆黑一片。

    沐白雪隐约察觉,他的视力似乎有些问题。

    “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无意偷听。”她照实说:“你是中国人?”

    “是的。”他答,“可惜我都不知道祖国什么样子,我很小的时候就同外婆来这里治病了。”

    金发碧眼中的黑瞳黄面,是那么的熟悉暖心,两个人又随意聊上几句。

    夜里起风了,天空飘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男孩抱紧了肩膀,单薄的身体就像风中落叶。

    沐白雪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件外衣,从栅栏的间隙递了过去,“快披上,回病房吧!”

    她的衣服有一种浅淡的香气,那是她身上特有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

    “沐白雪,你呢?”

    “我叫白军。”男孩抚摸着身上暖暖的感觉,将这个女孩永远记在心间。

    雨越下越大,空气湿润,沐白雪无处可去,只能在医院门前的公交车站台避雨,最后竟是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一辆豪车由远及近急速开来,溅起一阵水花。

    身上的长裙被打湿,凉意让沐白雪瞬间清醒,她不觉多看看惹事的车辆。

    此刻,医院已经到了开门时间。那辆车在自动门前停了一下,便直接开了进去。

    沐白雪揉了揉眼睛,她看见车窗内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婚纱的女人,会有人在医院举行结婚仪式吗?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简单整理妆容,又给陆琪琪打了过去。

    对方这回倒是很快接通了,只是听筒中的女声又哑又沙:“小雪姐姐,你在哪儿?”

    “我就在医院楼下,他……怎么样了?”

    陆琪琪哇哇哭了出来,“今早又下了病危通知书,三叔在重症监护室呢!”

    宛如一把刀插进心口窝,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不顾手中的电话掉在地上,直接拔步狂奔。

    二楼大厅,拥挤一片,长长的座椅上,陆氏一族齐齐到场。

    陆远山沧桑的面容又添晦暗,眉宇间是深深的忧虑,他侧过头注视右侧的中年男子,“李天大师,依你看犬子这次能否渡过难关?”

    名叫李天的男人不惑年纪,四方大脸,满面红光,拇指和食指转动着一串金刚菩提子,悠悠道:“陆三公子这一回命不该绝,他真正的生死劫难不是今日,目前的情况虽然凶险却性命无忧。应该是他遇见了与自己命运相克的人,经历一次必经的劫难。”

    陆远山皱眉,心沉似海,“阳春这孩子从小受苦,受尽了磨难,本以为长大能顺利些,谁想又出了这样的事!”

    李天劝慰,“陆老别忧心,三公子的命格非常人所及,他一生要受三次大劫,十八岁那年服毒是第一次,现在受伤是第二次,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第三次会是怎样的结果?”

    “那就要看三公子的造化了。”李天一筹莫展。其实,他早就算出来了,那是一个死结,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陆阳春将必死无疑!

    这时,楼梯间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沐白雪发疯一般跑来,脸色茫然。

    “琪琪,陆阳春在哪儿?”沐白雪的目光四处搜索,最后找到角落里痛苦流涕的女孩。

    “小雪姐姐,你来了!”陆琪琪抹了抹脸颊上的晶莹,指着旁边的一个病房说:“三叔在里面抢救一个多小时了。”

    “我能看看他吗?”沐白雪往屋里探头,隔着玻璃又看见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

    “这位小姐是……”陆远山起身,拄着拐杖靠近。

    沐白雪弯腰问候,“你好。”

    陆琪琪介绍,“她是沐白雪,三叔就是为了救她才……”

    陆远山冷幽幽的目光已然凝结成冰。

    安德烈为了完成老友的愿望,也帮忙说好话,“沐小姐是曾一帆的未婚妻,陆伯伯,你就给曾家一个薄面,让她和老三见一面吧!”

    陆家老爷子脸上履了一层薄冰,幽深的眸子闪着猎猎的寒光,他猛然间想到李天刚刚说的话:命运相克的人!

    深沉的老脸摆出绝顶萧杀的表情,他笑容阴鸷地盯着沐白雪娇/艳出众的容颜,心中骂道:又是一个不三不四的狐狸/精!

    思及长子陆天明就是因为郭碧珠的插足闹得差点家破人亡,陆远山对沐白雪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沐小姐请回吧!阳春有未婚妻陪伴就好,你是曾家未来的儿媳,来见他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沐白雪面色惨白如纸,她深知老人的误解,也能感受到长辈疼惜晚辈的心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陆阳春也不会躺在病床上。

    不能辩驳,任何理由在生命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深深鞠躬,“陆伯伯,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对您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恳求您,让我看陆阳春一眼,之后我马上离开,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

    “称呼我伯伯有些不恰当,依照曾家小子的辈分,你应该叫爷爷。”曾一帆的身份在陆家看来卑微如同蝼蚁,陆远山甚至不愿意提及他的名字。

    沐白雪低下头,尴尬地如同被人剥光了衣裳。她不是故意按照陆阳春的辈分称呼陆老爷子伯伯,只是随着安德烈才这样叫的。

    眼下,陆老爷子的眼里,沐白雪就是个爱攀高枝的女人,明明有了未婚夫还引/诱身份更加尊贵的男人。

    “爸爸,你就让他们见一次吧!”曾倩扶住陆远山,“阳春糊涂时经常喊她的名字,想来必定是心里放不下。”

    “是啊,爷爷,您就帮三叔完成这个心愿吧!”陆琪琪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昨晚清醒时还在纸上写了好多话,说是留给小雪姐姐的。”

    “对对对,”安德烈从兜中掏出皱皱巴巴的纸张,好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扯下的一块儿空白,塞到沐白雪的手中,“这是老三让我给你的,他好不容易明白些,来不及找纸,就趴在床上用报纸写的。”

    沐白雪握住那张纸条,滚烫了心脏。上面是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前面写得遒劲有力,后面则杂乱无章,有一块儿不知是被汗水或者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脑海中陡然出现一副画面:一个男子忍着身体的剧痛,伏在床上,汗泪交加间,一笔一笔地写下遗言。

    黑色的风暴在陆远山的眉眼间聚集,他暗恨陆阳春没出息,竟然对这样一个女人动了真情,生死攸关都挂着心上。

    蓦地,抢救室的大门推开,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颓废地走了出来。

    陆家人一下子围过去,沐白雪被隔在人墙之外。

    美国医生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旁边有翻译逐字逐句解释。

    沐白雪离得太远,只隐隐听到一个词:Deepcoma(深度昏迷)。

    心脏被人狠狠捏住,鲜血淋漓,沐白雪趁着众人失神间打算偷偷冲进去。她什么都不想求,只想见他最后一面。可是,距离房门仅剩一步,胳膊却被人死死拉住,回头对上一双阴狠的瞳孔,接着她便被人推倒在地。

    陆天亮瞪着血红的眸子,满脸戾气,难听的字眼再不是儒雅君子,“贱/女人,没懂我父亲的话吗?别接近我弟弟!保镖,把这个不祥之人给我扔出去!”

    沐白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身穿西服的高大男人架起胳膊抬走,直到一楼门诊,才把她丢在地上,接着,行李箱又扔了出去,四处散落。她蹲下身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拾起。

    菱花镜沾上雨水,一片污迹,沐白雪用袖子一遍遍擦拭青铜的镜面。

    倏地,楼上传来一片绝望的哭声,隐约夹杂中英文的喊叫:

    “BrainDeath!”

    “对环境失去一切反应;完全没有反射和肌张力;停止自主呼吸;动脉压陡降;脑电图平直,再这样下去12个小时,就会判定为脑死亡!”

    “……”

    脑死亡?

    沐白雪的大脑已经失去思考能力,难道他就这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