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风突乍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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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泽说要娶冯念琦，其实我特别害怕。只有他一个人肯要我，疼我，以后他结婚了，哪里还顾得上我？”她声音轻轻的，“小荮，你明白吗？”
周小荮咽了一下口水，喉咙一阵发疼，她握住许凝的手，低声道，“不要怕，小凝，除了沈承泽，总会有别的人爱你。所以，就算他娶了别的女人，你也不要伤心。”
许凝的长睫毛轻轻一颤，“是吗？”
“是的。”
“我还记得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在搬家，妈妈常常哭，但她，她对我……她很疼我的，我记得……她明明很疼我，怎么会突然间就不要我了？”许凝轻轻地笑了笑。
沈承泽……他也很疼爱她，但他最后，也有可能不要她……许凝的心一下子便狠狠绞痛起来。
周小荮坚定地道，“小凝，别担心，你还有我。”她有力地揽住了许凝肩膀，再次重复道，“你还有我。我永远都在这儿。”
许凝回过头来，笑了，“谢谢你，小荮。”
她心灵最深处的不安全感，从来不肯让人得知。人人都道她应有尽有，活在蜜罐当中，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担忧与恐惧。
但是无论将来会如何，小荮，谢谢你此刻安慰我。
“罗君昊还是没有消息吗？”许凝转过了话题。
说到罗君昊，周小荮就长长叹息一声，“唉，还以为他姑姑出现了，臭小子的霉运就结束了呢。没想到……他倒好，要玩什么骨气，讲什么自尊！小凝你说，人最关键的不是得先活下去吗？先活好了，再讲骨气讲自尊吗？无论他姑姑当年做了什么，好歹那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啊！他这么这走了之算什么？哎呀，气死我了，怎么认识这么愚笨的人！”
许凝道，“他会回来的。很快。等他在外头碰壁了，就会回来的。”
周小荮继续道，“人家做错的，欠下来的，人家现在有能力了，有心了，就让人家补偿好了，有什么不好？这样大家各得所终，不好吗？”
许凝沉默一会，轻声道，“小荮，你不懂，有些事……永远不能原谅。”
周小荮闭上嘴，良久，才轻轻一笑，语调轻松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可是咱们的大好日子呢。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
两女孩在院子中，嘀嘀咕咕说至深夜。
最后由许凝吩咐福叔将周小荮送回家。
福叔刚将车子开出来，便碰上了章学东，章学东听说是要送周小荮，眼睛珠子一转，说道，“不如让我送周小姐吧，我正好要走。顺路。”
周小荮才不肯承他的情，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些花花公子一搭讪女人就只会说，顺路。你知道我住哪条街？要走哪条路？好笑！”
章学东又被噎住了。这让他自尊心太受伤了……
许凝好笑，劝道，“小荮，东哥脾气好，你别欺负人家。”
章学东得人撑腰，立刻道，“就是，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那么牙尖嘴利的，小心……”
周小荮又是一顿抢白，“小心什么？东哥说来听听，我要小心什么？半夜踩到屎还是碰到鬼？”
许凝皱皱眉，碰碰她胳膊，“喂，斯文点。”又向章学东陪笑，“东哥别介意啊，我这同学的口头禅就是屎……”自己也觉得好笑，干脆笑了起来。
周小荮早已向福叔微一鞠躬，极为礼貌，“不好意思，福叔，麻烦您了，您送我到地铁站就行。”
真倔！章学东忍不住再多瞅她几眼。
周小荮滑下车窗，冲许凝挥挥手，车子缓缓驶走。
许凝侧头打量一眼似乎有些发呆的章学东，眨眨眼睛，“东哥，怎么？对我这位同学有兴趣？”
章学东回过神来，好笑地看了一眼许凝，“咄，小鬼头，瞎说什么！走了！”
他又不是沈承泽，对这种发育都还没完全的小女生，才没有兴趣。
他喜欢的……他从小就喜欢的，唯只一个冯念琦罢了。
他们从小一个大院子里长大，两人的父亲都在部队里工作，后来父亲复员后从商，渐渐发迹，很快便搬离了大院。冯念琦的父亲也很能干，转业后从政，一步步走到今天。
与冯念琦的重逢并不意外，他们虽然多年没有联系，但总有细微的消息传到耳里，去年就有传闻，冯楠生要回到N城来任副市长，而冯念琦先一步出现在N市的各式场合，于是，自然而然的，在某次小聚会上，章学东与冯念琦撞了个满怀。
冯念琦比之从前，更漂亮了……他的心喜悦地跳动着，原来，长大后的她仍然能打动自己的心。
他将她介绍给沈承泽。
这天杀的命运。冯念琦对沈承泽一见钟情。
他有苦难言。
沈承泽那家伙，他太了解。他只担心冯念琦。
他回头看一眼许凝。
许凝笑吟吟地冲他挥手。
车子驶远，一时的热闹依旧转为沉寂，许凝惆怅地回头看一眼灯火辉煌的室内，幽幽叹息一声。她出来了这么久，沈承泽一点都没察觉，不是吗？
她好像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也许是，他认识了冯小姐之后，她真的就没那么重要了。
一个妹妹，还不是具备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又怎么抵得上貌美如花的红颜知己？
她独自去离园。
才在一楼徘徊，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许凝疑惑地接了起来，那头却传来罗君昊的声音。
“小凝！”罗君昊轻轻叫了一声。
许凝吃了一惊，“罗君昊！你跑哪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那头的罗君昊似乎很是疲惫，低声道，“我在水街路口，很饿，你能过来吗？”
许凝想也不想，“好，我马上过来！你等我！”
她匆匆跑出门去。
福叔送小荮还没回来，这时候这地段并不好打车，她站在原地等得有些焦灼。
沈承泽将冯念琦送出门，正好看到正在负气蹬脚的许凝，一怔之下，刚要叫她，一辆出租车驶来，许凝匆匆上了车。
冯念琦有些奇怪，“咦，你妹妹！这么晚了，她去哪？”
沈承泽心头已然不快，冯念琦的疑问也正是他的……
“不好意思，今晚不方便送你……”沈承泽似没听到冯念琦的话，十分温和地道。
冯念琦笑了，“跟我还这么客气！再说了，我自己有开车来！好了，今晚先这样，改天见。拜！”
她倒爽快，转身就走，抬手扬扬手里的车钥匙。
这确实是个美丽的女孩。今年刚好二十四岁，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回N城前在北京某家颇为著名的传媒集团工作，去年底一回N城，便被N城的《N城周刊》聘为主编。
《N城周刊》表面上只是一份时尚杂志，背后的靠山却是妥妥的省党委，一般人哪敢妄想主编一职？偏偏来了一个年轻姑娘，轻飘飘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揽入囊中，除了她本人的履历过硬，当然与她的背景条件也有关系。
没多久，冯楠生走马上任，多少人才算平息心中愤懑。一时之间，对冯念琦的质疑与贬斥全变成了赞美之辞。
这就是现实。
沈承泽一点也不否认，自己对她另眼相看，当然也因为这样的现实。
而冯念琦也并不计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条件可倚仗。她有，自然是好事，大方地承认，反而会塞住一些不怀好意的嘴。
这一点，也为沈承泽所欣赏。
她确实值得他欣赏。
她连背影也很迷人，身材很好，十寸高跟鞋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但她尚未走远，沈承泽已经在猜想许凝这么晚了出去是要干些什么？
她今晚似乎不怎么高兴，连话也没多跟他说上几句。到底怎么了？
许凝一跳下出租车，就看到了罗君昊。
一段时间没见，罗君昊瘦了，黑了，似乎也老了好几岁，许凝乍一看到他，差点没认出来。
罗君昊自己也很沮丧，“我是不是很糗？”
没等许凝答话，他已叹息一声，说道，“以前吊儿郎当的，什么事情做不好，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大不了就回家，家里总有饭吃。现在没有家了，没有妈妈……原来找碗饭吃也不是那么容易。”
许凝忙道，“别灰心，工作是找出来的……你行的！”
罗君昊苦笑一下，“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有几桶水我自己知道！都怪自己，能读书的时候没有好好努力，有机会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
许凝犹豫了一会，迟疑着道，“小荮说，你姑姑她……”
罗君昊脸色一变，“别提我姑姑！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接受她的帮助！我没有她这个姑姑！”
许凝愣了愣，“君昊！”
罗君昊打断她，“小凝，能请我吃一碗牛肉面吗？”
许凝赶紧道，“当然！”
牛肉面才上来，罗君昊已然迫不及待，才要大快朵颐，蓦然间，横空挥来一手，啪地打掉了整碗面。幸好碗是胶的，落到地上也没碎。罗君昊怔了一下，拿着筷子不敢回头。
“沈承泽说要娶冯念琦，其实我特别害怕。只有他一个人肯要我，疼我，以后他结婚了，哪里还顾得上我？”她声音轻轻的，“小荮，你明白吗？”
周小荮咽了一下口水，喉咙一阵发疼，她握住许凝的手，低声道，“不要怕，小凝，除了沈承泽，总会有别的人爱你。所以，就算他娶了别的女人，你也不要伤心。”
许凝的长睫毛轻轻一颤，“是吗？”
“是的。”
“我还记得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在搬家，妈妈常常哭，但她，她对我……她很疼我的，我记得……她明明很疼我，怎么会突然间就不要我了？”许凝轻轻地笑了笑。
沈承泽……他也很疼爱她，但他最后，也有可能不要她……许凝的心一下子便狠狠绞痛起来。
周小荮坚定地道，“小凝，别担心，你还有我。”她有力地揽住了许凝肩膀，再次重复道，“你还有我。我永远都在这儿。”
许凝回过头来，笑了，“谢谢你，小荮。”
她心灵最深处的不安全感，从来不肯让人得知。人人都道她应有尽有，活在蜜罐当中，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担忧与恐惧。
但是无论将来会如何，小荮，谢谢你此刻安慰我。
“罗君昊还是没有消息吗？”许凝转过了话题。
说到罗君昊，周小荮就长长叹息一声，“唉，还以为他姑姑出现了，臭小子的霉运就结束了呢。没想到……他倒好，要玩什么骨气，讲什么自尊！小凝你说，人最关键的不是得先活下去吗？先活好了，再讲骨气讲自尊吗？无论他姑姑当年做了什么，好歹那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啊！他这么这走了之算什么？哎呀，气死我了，怎么认识这么愚笨的人！”
许凝道，“他会回来的。很快。等他在外头碰壁了，就会回来的。”
周小荮继续道，“人家做错的，欠下来的，人家现在有能力了，有心了，就让人家补偿好了，有什么不好？这样大家各得所终，不好吗？”
许凝沉默一会，轻声道，“小荮，你不懂，有些事……永远不能原谅。”
周小荮闭上嘴，良久，才轻轻一笑，语调轻松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可是咱们的大好日子呢。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
两女孩在院子中，嘀嘀咕咕说至深夜。
最后由许凝吩咐福叔将周小荮送回家。
福叔刚将车子开出来，便碰上了章学东，章学东听说是要送周小荮，眼睛珠子一转，说道，“不如让我送周小姐吧，我正好要走。顺路。”
周小荮才不肯承他的情，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些花花公子一搭讪女人就只会说，顺路。你知道我住哪条街？要走哪条路？好笑！”
章学东又被噎住了。这让他自尊心太受伤了……
许凝好笑，劝道，“小荮，东哥脾气好，你别欺负人家。”
章学东得人撑腰，立刻道，“就是，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那么牙尖嘴利的，小心……”
周小荮又是一顿抢白，“小心什么？东哥说来听听，我要小心什么？半夜踩到屎还是碰到鬼？”
许凝皱皱眉，碰碰她胳膊，“喂，斯文点。”又向章学东陪笑，“东哥别介意啊，我这同学的口头禅就是屎……”自己也觉得好笑，干脆笑了起来。
周小荮早已向福叔微一鞠躬，极为礼貌，“不好意思，福叔，麻烦您了，您送我到地铁站就行。”
真倔！章学东忍不住再多瞅她几眼。
周小荮滑下车窗，冲许凝挥挥手，车子缓缓驶走。
许凝侧头打量一眼似乎有些发呆的章学东，眨眨眼睛，“东哥，怎么？对我这位同学有兴趣？”
章学东回过神来，好笑地看了一眼许凝，“咄，小鬼头，瞎说什么！走了！”
他又不是沈承泽，对这种发育都还没完全的小女生，才没有兴趣。
他喜欢的……他从小就喜欢的，唯只一个冯念琦罢了。
他们从小一个大院子里长大，两人的父亲都在部队里工作，后来父亲复员后从商，渐渐发迹，很快便搬离了大院。冯念琦的父亲也很能干，转业后从政，一步步走到今天。
与冯念琦的重逢并不意外，他们虽然多年没有联系，但总有细微的消息传到耳里，去年就有传闻，冯楠生要回到N城来任副市长，而冯念琦先一步出现在N市的各式场合，于是，自然而然的，在某次小聚会上，章学东与冯念琦撞了个满怀。
冯念琦比之从前，更漂亮了……他的心喜悦地跳动着，原来，长大后的她仍然能打动自己的心。
他将她介绍给沈承泽。
这天杀的命运。冯念琦对沈承泽一见钟情。
他有苦难言。
沈承泽那家伙，他太了解。他只担心冯念琦。
他回头看一眼许凝。
许凝笑吟吟地冲他挥手。
车子驶远，一时的热闹依旧转为沉寂，许凝惆怅地回头看一眼灯火辉煌的室内，幽幽叹息一声。她出来了这么久，沈承泽一点都没察觉，不是吗？
她好像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也许是，他认识了冯小姐之后，她真的就没那么重要了。
一个妹妹，还不是具备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又怎么抵得上貌美如花的红颜知己？
她独自去离园。
才在一楼徘徊，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许凝疑惑地接了起来，那头却传来罗君昊的声音。
“小凝！”罗君昊轻轻叫了一声。
许凝吃了一惊，“罗君昊！你跑哪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那头的罗君昊似乎很是疲惫，低声道，“我在水街路口，很饿，你能过来吗？”
许凝想也不想，“好，我马上过来！你等我！”
她匆匆跑出门去。
福叔送小荮还没回来，这时候这地段并不好打车，她站在原地等得有些焦灼。
沈承泽将冯念琦送出门，正好看到正在负气蹬脚的许凝，一怔之下，刚要叫她，一辆出租车驶来，许凝匆匆上了车。
冯念琦有些奇怪，“咦，你妹妹！这么晚了，她去哪？”
沈承泽心头已然不快，冯念琦的疑问也正是他的……
“不好意思，今晚不方便送你……”沈承泽似没听到冯念琦的话，十分温和地道。
冯念琦笑了，“跟我还这么客气！再说了，我自己有开车来！好了，今晚先这样，改天见。拜！”
她倒爽快，转身就走，抬手扬扬手里的车钥匙。
这确实是个美丽的女孩。今年刚好二十四岁，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回N城前在北京某家颇为著名的传媒集团工作，去年底一回N城，便被N城的《N城周刊》聘为主编。
《N城周刊》表面上只是一份时尚杂志，背后的靠山却是妥妥的省党委，一般人哪敢妄想主编一职？偏偏来了一个年轻姑娘，轻飘飘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揽入囊中，除了她本人的履历过硬，当然与她的背景条件也有关系。
没多久，冯楠生走马上任，多少人才算平息心中愤懑。一时之间，对冯念琦的质疑与贬斥全变成了赞美之辞。
这就是现实。
沈承泽一点也不否认，自己对她另眼相看，当然也因为这样的现实。
而冯念琦也并不计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条件可倚仗。她有，自然是好事，大方地承认，反而会塞住一些不怀好意的嘴。
这一点，也为沈承泽所欣赏。
她确实值得他欣赏。
她连背影也很迷人，身材很好，十寸高跟鞋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但她尚未走远，沈承泽已经在猜想许凝这么晚了出去是要干些什么？
她今晚似乎不怎么高兴，连话也没多跟他说上几句。到底怎么了？
许凝一跳下出租车，就看到了罗君昊。
一段时间没见，罗君昊瘦了，黑了，似乎也老了好几岁，许凝乍一看到他，差点没认出来。
罗君昊自己也很沮丧，“我是不是很糗？”
没等许凝答话，他已叹息一声，说道，“以前吊儿郎当的，什么事情做不好，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大不了就回家，家里总有饭吃。现在没有家了，没有妈妈……原来找碗饭吃也不是那么容易。”
许凝忙道，“别灰心，工作是找出来的……你行的！”
罗君昊苦笑一下，“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有几桶水我自己知道！都怪自己，能读书的时候没有好好努力，有机会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
许凝犹豫了一会，迟疑着道，“小荮说，你姑姑她……”
罗君昊脸色一变，“别提我姑姑！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接受她的帮助！我没有她这个姑姑！”
许凝愣了愣，“君昊！”
罗君昊打断她，“小凝，能请我吃一碗牛肉面吗？”
许凝赶紧道，“当然！”
牛肉面才上来，罗君昊已然迫不及待，才要大快朵颐，蓦然间，横空挥来一手，啪地打掉了整碗面。幸好碗是胶的，落到地上也没碎。罗君昊怔了一下，拿着筷子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