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翻云覆雨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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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荮白了她一眼，用玩笑似的口气道，“这么小的项目，总不可能是沈氏的当家人亲自上阵吧。”
金美丽笑吟吟地，“当然不可能。”
她手机响起来，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她一迭声道，“哦，好的好的，没关系，我已经到了。嗯，行。没事。”
挂了电话，看着眼前两位正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打量她，便解释道，“说会晚十分钟。”又赞道，“晚到也还有个交待，不错，有大家风范。”
她谈兴正浓，滔滔不绝地说起八卦来，“说起来这个沈氏啊，还真是……前段时间有本叫《八卦周刊》的杂志，你们看到了吗？哎，说起来当年的孰是孰非其实说不清楚，也没人知道真正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就是特别感兴趣，那次祸事之后，沈氏可算是跌到谷底，后来是怎么重整旗鼓的……坊下传闻说沈氏大少得到了某神秘人士的大力支持，入手某支名不经传的新上市股票，没想到大赚特赚……”
许凝垂下眼帘。这样的感觉真奇异……听着别人说着曾经是自己最亲密的人的私隐，熟悉感与陌生感交织在一起，心潮止不住地翻腾上涌。
周小荮大感佩服，“美丽姐，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金美丽受了赞扬，兴致勃勃地又接着道，“《时尚周刊》搞了这事，沈氏大少大发雷霆，把整间杂志社买了下来，原杂志社的所有员工全都卷铺盖走人。”
周小荮啊了一声，不由自主瞥了一眼许凝。显然许凝听到这消息也有些意外，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出神。
金美丽的手机再次响起来，她拿起手机，并未接通，只站起身来，四下看看，很快露出笑容，扬手挥了一挥，“哈罗，这边！”
两个人影缓缓走近，率先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清瘦年轻人，个子中等，脸上的微笑恰好到处，“嗨，您好，我就是小马。”他主动伸出手来。
金美丽笑得格外热情，“你好，小马。”
许凝微微蹙了眉，上下打量着这位小马。她对沈承泽的人基本没什么印象，这个小马……似乎根本不曾见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并不认得她，这让她心头略有几分放松。
小马微微让过身子，向她们介绍身后男人，“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沈承霖先生。与电台合作诸项事宜，主要由沈先生负责。”
许凝大吃一惊，神色惊慌地看向了沈承霖。
沈承霖唇角带一丝诡秘的微笑，目光轻淡地自许凝脸上扫过，许凝离开沈宅的事，他当然知道。他丢一个眼风给许凝，示意她不必紧张，他自然不会在此时此刻揭穿她……没意义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桌上的咖啡杯哗地被碰落到地上，哐啷砸个粉碎。
金美丽的脸色蓦然间变得苍白无比，目光怔怔地看向沈承霖。
沈承霖的目光移到了金美丽脸上。
“你是……沈承霖？”金美丽嘴唇微颤，喃喃问道。
沈承霖眼中眸光轻轻一跳，表情骤然冷下十分，嘴里发出短促轻笑声，“啊……美丽……师姐？好久不见啊……”他拖长了腔调，意味深长。
小马有些意外，“咦，两位原来认识？”
沈承霖自行拖开椅子，泰然坐下，淡淡地道，“噢，以前念的同一所初中。师姐。”
周小荮眼看情形似乎有些诡异，最能掌控全局的金美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小马，沈先生，请坐请坐。”
扬手正叫服务生，沈承霖却道，“不用了。周小姐是吧，不用客气，我们还有点事，有点儿赶时间，所以咖啡嘛，谢谢了，下次吧。”他看向金美丽，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师姐，要是不介意的话，留个电话好吗？有时间的话，叙叙旧什么的……”
周小荮十分敏感地觉得了不对，听沈承霖的意思，这两人不像是简单的师姐弟关系……她似乎闻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金美丽完全不在状态，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
沈承霖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金美丽。
金美丽接过手机，微颤着手，摁下一串阿拉伯数字，把手机递回给沈承霖。
沈承霖拿回手机，摁下通话键，顿时，金美丽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是我的号码，师姐也记一下吧。”沈承霖十分满意地将电话挂断。
小马似乎意识到这位沈二少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一趟的来意，便道，“我们将在春节之前安排钱蕊儿小姐接受采访。这一次的助听器会在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全部到货，需要助听器的残疾人需要填写一份申请表，提交病历证明以及身份证明……”
金美丽终于恢复常态，立刻利落答道，“太好了。小马，这两天我们就会在官方微博发布相关讯息。”
沈承霖站身来，向金美丽懒懒地伸出手去，“合作愉快。师姐。”
金美丽脸色难看已极，似乎极为勉强地握住了沈承霖的手，低声道，“合作愉快。”
两男人刚转身走，金美丽便完全瘫倒在椅子上。
周小荮斜睨着她，说道，“美丽姐，你这样子，傻子都知道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许凝略微沉吟，说道，“我听说这位沈家二少好像儿时就被送到了国外……但你们又是初中同学……让我发挥一下想像力，应该是你们在初中的时候发生过某事件，这事件还蛮严重，因此沈二少被送出国外……说吧，美丽姐，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周小荮假意斥道，“哎，小凝，不许这么跟姐姐说话！”侧头看一眼金美丽，“这样的重逢真是戏剧化啊！你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沈家少爷嘛！让我也发挥一下想像力，该不是念初中的两位，早恋了？说吧，美丽姐，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两姑娘心意相通，不由得相视一笑。
金美丽有气无力，软绵绵地喝道，“没大没小的……”她轻轻呻吟一声，“有没有酒，我想喝两杯！”
许凝道，“是需要压压惊吗？”
周小荮道，“是要借酒消愁吗？”
最后三人转换阵地，去了许凝的小屋子。
冬天的夜来得早，还没到六点钟，暮色已然四合。许凝前两天才花了二十块买了一张折叠桌子，此时正好拿到门外来，小方凳摆上，还挺像那么回事。
叫的外卖和酒很快被送来，金美丽付了账，说道，“这是封口费。”
许凝与周小荮齐齐哦了一声。
许凝越发喜欢这位姐姐。率真，性直。与她熟络，一点也不困难。
天气有点冷，周小荮特意跑到包子铺，弄来两只小小火笼，里头燃了几块炭。周伯母担心炭不够，又抽个空，拿了小小一纸箱上来，顺势带来几笼粉饺。
周小荮递给金美丽一个火笼，自己和许凝共用一个。
金美丽满意地叹息一声，“哎，真好。”她怔怔地看着周小荮与许凝头抵头地就着火笼烤火，十分羡慕，“我这辈子就没这么一个好姐妹。”
周小荮道，“谁说的，你现在明明有俩个。”
许凝吃吃笑，“就是。”
金美丽不禁也笑，喃喃道，“说的也是。”小小烤火笼烤得双手十分暖和，但沈承霖手掌上的微凉似乎还停留在掌心……
怕冷，喝的是白酒。
许凝与周小荮都没什么酒量，只倒了一杯，偶尔抿一小口。唯独金美丽，十分干脆利落地就喝光一整杯。
“你们俩猜的大致不错。我和沈承霖……我初三的时候，他初二。因为听说他长得很帅，女生们都抢着给他写纸条，我那时候……比较坏……晚自习的时候就跑去他们班教室，让人把他给叫了出来……”金美丽脸颊迅速泛起绯红，缓缓说起旧事。
许凝与周小荮顿时倒吸口凉气，“好个女汉子！”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就单纯觉得，哎，还真的蛮帅，学习又很好，关键是那么多的女生都喜欢他……”似乎想到了极为快乐的那段时光，金美丽的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我小的时候长的很漂亮，所以，很容易地就把沈承霖给征服了……”
周小荮十分不满意，“美好的记忆是要自己留着回味吗？一句话就带过了……”
金美丽伸出手，弹一下周小荮额头，“你知道就好。”动了动身子，换了更舒服的坐姿，“后来……我怀孕了……”
周小荮与许凝齐齐惊叫一声，“啊？”周小荮手里的火笼砰地掉到地上，炭火散开，飚出几粒火星子。
金美丽微微苦笑……
多么惊世骇俗的少年时光……说出来连自己都难以置信。那时候的她，只有十五岁，他比她小两个月，也不过十五岁。
至今她还记得那一天，初夏的五月，正值午后，他像往常一样，知道这时候她母亲一定不在家，藉着给她辅导功课的名义，偷偷溜来她家看她。
她刚洗过头，长头发搭在肩头，湿漉漉的。天气热，只穿了小短裤。明明是真的在看功课，初二年级的他，功课确实比初三的她要好得多。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手突然碰到了她的腿。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肌肤柔腻，又极为白皙。
他突然中了邪似的，手掌再次抚了上去。
她平时虽然刁蛮，但基本上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他完全把她吓着了。
他想也没想，就把她抱住了。
她的小床很小，又很硬。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记得床板硌得她背直发疼。
两个人很快就汗津津的，从所未有的体验让两人都惊慌无比，却又甜蜜无比。
“后来呢……”许凝颤微微地发问道。
“后来呀……”金美丽用手捋了捋头发，笑了一下，“我把他给供了出来，说是他强迫的我……我很害怕……”
许凝与周小荮面面相觑，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他完全没否认。然后，我要求要五十万，就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他们家就给我们家送来了五十万。然后……他消失不见了……我妈也把我转到了小姨的城市念高中……”金美丽淡淡地结束了她的叙述。
还是周小荮聪明，一针见血，“你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了N市，一定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碰到他。当年的事，你有苦衷对不对？”
金美丽扫了周小荮一眼，轻哼一声，“小屁孩，懂什么！”她将酒杯斟满，“来，喝酒。”
许凝却道，“那孩子呢？”
金美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打掉了。我才十六岁，怎么可能把孩子生下来。”
许凝静静地看着她，金美丽拿着酒杯的手在不易被人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许凝淡淡地道，“好，喝酒！”
三个女人很快七分醉，金美丽手里的烤火笼已经扔到一边，整个人伏在了桌上，一只手紧握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嘴里胡乱哼着不成调的歌。
周小荮也半趴在桌上，微瞌着眼帘，叹息着喃喃道，“世上皆是伤心人。”
反而是许凝最为清醒。
她其实最为憎恨这样的清醒，因为那意味着又一个失眠的夜晚。
她拿出手机，拨打陆鸣的电话。
“哎，陆医生，你好。”
那头显然很是惊讶，“啊，小凝，你好。”
许凝微微犹豫一下，才道，“陆医生，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陆鸣声音很温和，“小凝，别那么客气，你说。”
许凝道，“我的睡眠有点问题，嗯……睡得不太踏实……我想让您给我开点药，就是从前我吃过的那些……”
陆鸣微一迟疑，答道，“好。没问题。不过这个药，不能长期服用。无论是什么药，都不可以长期服用，除了药本身就具备一定的毒性之外，还会容易养成一个人有倚赖性。”
许凝道，“嗯，我明白。”
陆鸣道，“那你明天到医院来拿吧。”
许凝道，“谢谢你陆医生。”
“不用谢。明天见。”
“明天见。”
周小荮白了她一眼，用玩笑似的口气道，“这么小的项目，总不可能是沈氏的当家人亲自上阵吧。”
金美丽笑吟吟地，“当然不可能。”
她手机响起来，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她一迭声道，“哦，好的好的，没关系，我已经到了。嗯，行。没事。”
挂了电话，看着眼前两位正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打量她，便解释道，“说会晚十分钟。”又赞道，“晚到也还有个交待，不错，有大家风范。”
她谈兴正浓，滔滔不绝地说起八卦来，“说起来这个沈氏啊，还真是……前段时间有本叫《八卦周刊》的杂志，你们看到了吗？哎，说起来当年的孰是孰非其实说不清楚，也没人知道真正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就是特别感兴趣，那次祸事之后，沈氏可算是跌到谷底，后来是怎么重整旗鼓的……坊下传闻说沈氏大少得到了某神秘人士的大力支持，入手某支名不经传的新上市股票，没想到大赚特赚……”
许凝垂下眼帘。这样的感觉真奇异……听着别人说着曾经是自己最亲密的人的私隐，熟悉感与陌生感交织在一起，心潮止不住地翻腾上涌。
周小荮大感佩服，“美丽姐，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金美丽受了赞扬，兴致勃勃地又接着道，“《时尚周刊》搞了这事，沈氏大少大发雷霆，把整间杂志社买了下来，原杂志社的所有员工全都卷铺盖走人。”
周小荮啊了一声，不由自主瞥了一眼许凝。显然许凝听到这消息也有些意外，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出神。
金美丽的手机再次响起来，她拿起手机，并未接通，只站起身来，四下看看，很快露出笑容，扬手挥了一挥，“哈罗，这边！”
两个人影缓缓走近，率先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清瘦年轻人，个子中等，脸上的微笑恰好到处，“嗨，您好，我就是小马。”他主动伸出手来。
金美丽笑得格外热情，“你好，小马。”
许凝微微蹙了眉，上下打量着这位小马。她对沈承泽的人基本没什么印象，这个小马……似乎根本不曾见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并不认得她，这让她心头略有几分放松。
小马微微让过身子，向她们介绍身后男人，“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沈承霖先生。与电台合作诸项事宜，主要由沈先生负责。”
许凝大吃一惊，神色惊慌地看向了沈承霖。
沈承霖唇角带一丝诡秘的微笑，目光轻淡地自许凝脸上扫过，许凝离开沈宅的事，他当然知道。他丢一个眼风给许凝，示意她不必紧张，他自然不会在此时此刻揭穿她……没意义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桌上的咖啡杯哗地被碰落到地上，哐啷砸个粉碎。
金美丽的脸色蓦然间变得苍白无比，目光怔怔地看向沈承霖。
沈承霖的目光移到了金美丽脸上。
“你是……沈承霖？”金美丽嘴唇微颤，喃喃问道。
沈承霖眼中眸光轻轻一跳，表情骤然冷下十分，嘴里发出短促轻笑声，“啊……美丽……师姐？好久不见啊……”他拖长了腔调，意味深长。
小马有些意外，“咦，两位原来认识？”
沈承霖自行拖开椅子，泰然坐下，淡淡地道，“噢，以前念的同一所初中。师姐。”
周小荮眼看情形似乎有些诡异，最能掌控全局的金美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小马，沈先生，请坐请坐。”
扬手正叫服务生，沈承霖却道，“不用了。周小姐是吧，不用客气，我们还有点事，有点儿赶时间，所以咖啡嘛，谢谢了，下次吧。”他看向金美丽，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师姐，要是不介意的话，留个电话好吗？有时间的话，叙叙旧什么的……”
周小荮十分敏感地觉得了不对，听沈承霖的意思，这两人不像是简单的师姐弟关系……她似乎闻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金美丽完全不在状态，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
沈承霖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金美丽。
金美丽接过手机，微颤着手，摁下一串阿拉伯数字，把手机递回给沈承霖。
沈承霖拿回手机，摁下通话键，顿时，金美丽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是我的号码，师姐也记一下吧。”沈承霖十分满意地将电话挂断。
小马似乎意识到这位沈二少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一趟的来意，便道，“我们将在春节之前安排钱蕊儿小姐接受采访。这一次的助听器会在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全部到货，需要助听器的残疾人需要填写一份申请表，提交病历证明以及身份证明……”
金美丽终于恢复常态，立刻利落答道，“太好了。小马，这两天我们就会在官方微博发布相关讯息。”
沈承霖站身来，向金美丽懒懒地伸出手去，“合作愉快。师姐。”
金美丽脸色难看已极，似乎极为勉强地握住了沈承霖的手，低声道，“合作愉快。”
两男人刚转身走，金美丽便完全瘫倒在椅子上。
周小荮斜睨着她，说道，“美丽姐，你这样子，傻子都知道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许凝略微沉吟，说道，“我听说这位沈家二少好像儿时就被送到了国外……但你们又是初中同学……让我发挥一下想像力，应该是你们在初中的时候发生过某事件，这事件还蛮严重，因此沈二少被送出国外……说吧，美丽姐，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周小荮假意斥道，“哎，小凝，不许这么跟姐姐说话！”侧头看一眼金美丽，“这样的重逢真是戏剧化啊！你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沈家少爷嘛！让我也发挥一下想像力，该不是念初中的两位，早恋了？说吧，美丽姐，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两姑娘心意相通，不由得相视一笑。
金美丽有气无力，软绵绵地喝道，“没大没小的……”她轻轻呻吟一声，“有没有酒，我想喝两杯！”
许凝道，“是需要压压惊吗？”
周小荮道，“是要借酒消愁吗？”
最后三人转换阵地，去了许凝的小屋子。
冬天的夜来得早，还没到六点钟，暮色已然四合。许凝前两天才花了二十块买了一张折叠桌子，此时正好拿到门外来，小方凳摆上，还挺像那么回事。
叫的外卖和酒很快被送来，金美丽付了账，说道，“这是封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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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有点冷，周小荮特意跑到包子铺，弄来两只小小火笼，里头燃了几块炭。周伯母担心炭不够，又抽个空，拿了小小一纸箱上来，顺势带来几笼粉饺。
周小荮递给金美丽一个火笼，自己和许凝共用一个。
金美丽满意地叹息一声，“哎，真好。”她怔怔地看着周小荮与许凝头抵头地就着火笼烤火，十分羡慕，“我这辈子就没这么一个好姐妹。”
周小荮道，“谁说的，你现在明明有俩个。”
许凝吃吃笑，“就是。”
金美丽不禁也笑，喃喃道，“说的也是。”小小烤火笼烤得双手十分暖和，但沈承霖手掌上的微凉似乎还停留在掌心……
怕冷，喝的是白酒。
许凝与周小荮都没什么酒量，只倒了一杯，偶尔抿一小口。唯独金美丽，十分干脆利落地就喝光一整杯。
“你们俩猜的大致不错。我和沈承霖……我初三的时候，他初二。因为听说他长得很帅，女生们都抢着给他写纸条，我那时候……比较坏……晚自习的时候就跑去他们班教室，让人把他给叫了出来……”金美丽脸颊迅速泛起绯红，缓缓说起旧事。
许凝与周小荮顿时倒吸口凉气，“好个女汉子！”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就单纯觉得，哎，还真的蛮帅，学习又很好，关键是那么多的女生都喜欢他……”似乎想到了极为快乐的那段时光，金美丽的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我小的时候长的很漂亮，所以，很容易地就把沈承霖给征服了……”
周小荮十分不满意，“美好的记忆是要自己留着回味吗？一句话就带过了……”
金美丽伸出手，弹一下周小荮额头，“你知道就好。”动了动身子，换了更舒服的坐姿，“后来……我怀孕了……”
周小荮与许凝齐齐惊叫一声，“啊？”周小荮手里的火笼砰地掉到地上，炭火散开，飚出几粒火星子。
金美丽微微苦笑……
多么惊世骇俗的少年时光……说出来连自己都难以置信。那时候的她，只有十五岁，他比她小两个月，也不过十五岁。
至今她还记得那一天，初夏的五月，正值午后，他像往常一样，知道这时候她母亲一定不在家，藉着给她辅导功课的名义，偷偷溜来她家看她。
她刚洗过头，长头发搭在肩头，湿漉漉的。天气热，只穿了小短裤。明明是真的在看功课，初二年级的他，功课确实比初三的她要好得多。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手突然碰到了她的腿。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肌肤柔腻，又极为白皙。
他突然中了邪似的，手掌再次抚了上去。
她平时虽然刁蛮，但基本上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他完全把她吓着了。
他想也没想，就把她抱住了。
她的小床很小，又很硬。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记得床板硌得她背直发疼。
两个人很快就汗津津的，从所未有的体验让两人都惊慌无比，却又甜蜜无比。
“后来呢……”许凝颤微微地发问道。
“后来呀……”金美丽用手捋了捋头发，笑了一下，“我把他给供了出来，说是他强迫的我……我很害怕……”
许凝与周小荮面面相觑，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他完全没否认。然后，我要求要五十万，就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他们家就给我们家送来了五十万。然后……他消失不见了……我妈也把我转到了小姨的城市念高中……”金美丽淡淡地结束了她的叙述。
还是周小荮聪明，一针见血，“你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了N市，一定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碰到他。当年的事，你有苦衷对不对？”
金美丽扫了周小荮一眼，轻哼一声，“小屁孩，懂什么！”她将酒杯斟满，“来，喝酒。”
许凝却道，“那孩子呢？”
金美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打掉了。我才十六岁，怎么可能把孩子生下来。”
许凝静静地看着她，金美丽拿着酒杯的手在不易被人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许凝淡淡地道，“好，喝酒！”
三个女人很快七分醉，金美丽手里的烤火笼已经扔到一边，整个人伏在了桌上，一只手紧握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嘴里胡乱哼着不成调的歌。
周小荮也半趴在桌上，微瞌着眼帘，叹息着喃喃道，“世上皆是伤心人。”
反而是许凝最为清醒。
她其实最为憎恨这样的清醒，因为那意味着又一个失眠的夜晚。
她拿出手机，拨打陆鸣的电话。
“哎，陆医生，你好。”
那头显然很是惊讶，“啊，小凝，你好。”
许凝微微犹豫一下，才道，“陆医生，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陆鸣声音很温和，“小凝，别那么客气，你说。”
许凝道，“我的睡眠有点问题，嗯……睡得不太踏实……我想让您给我开点药，就是从前我吃过的那些……”
陆鸣微一迟疑，答道，“好。没问题。不过这个药，不能长期服用。无论是什么药，都不可以长期服用，除了药本身就具备一定的毒性之外，还会容易养成一个人有倚赖性。”
许凝道，“嗯，我明白。”
陆鸣道，“那你明天到医院来拿吧。”
许凝道，“谢谢你陆医生。”
“不用谢。明天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