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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惟恐情意迟(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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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琪琦一愣,眼角顿时湿了。

    这就是周小荮,她爱憎分明,毫不掩饰。能争取的要争取,能坚持的继续坚持,当然,该放弃的时候也可以放弃。

    “我都几岁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你自己处处小心才好。”罗琪琦道。

    周小荮咧嘴一笑,“这么多人照顾我,我没事。”

    “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在我店子的后院那,弄几个棚子,自个儿喂养些小鸡仔……从今往后,你……”罗琪琦道。

    许凝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姑姑……不用这么夸张吧。只是怀孕而已!每个女人都会怀孕的好吧!”

    罗琪琦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对于女人来说,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怀孕了。哎,当然,我现在说这些,你们可能还不能理解,但以后你们就会明白的。总之,照我说的做没错。”

    陆非凡从容地插上嘴来,“琪琦说的很对。女人都以为结婚是生命中的一道坎,嫁得好不好最重要。但事实上,一个女人能不能顺利地,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自己也仍然拥有健康的身体与健康的心态才最重要。”

    周小荮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些女人以为一生里有过一场爱情就可以,无怨无悔。”

    陆非凡嘴角扬起一丝讥诮的笑意,“一般来说,这种人不是爱人,而是要做圣母……拥有圣母之心的人自以为高尚无比,其实就是蠢货。”他顿了一下,笑了,“呵呵,跟两个小孩子谈这些,我真是老来无聊了。”

    许凝学着他,也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叔叔好小瞧人。”

    周小荮假意喝道,“小凝,你老是这样,没大没小的,小心你哥骂你。”

    许凝陪上笑脸,冲陆非凡拱一拱手,“不好意思,叔叔,你大人大量,莫见怪。”

    陆非凡淡淡一笑,颇有深意地道,“没关系,小泽一早就给我打过预防针,说你从小到大一直就不太懂礼貌。”

    许凝有些尴尬,干咳一声。

    陆非凡道,“当然,那也是小泽给惯出来的。”他目光犀利地看了许凝一眼,仿佛在告诉她,对于她与沈承泽之间的一切,他清楚得很。

    许凝有些不服气,却又无端端地有些心虚,似乎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罗君昊就着旁边的茶具,细细烧一壶茶,斟一杯给陆非凡,“叔叔喝茶。”

    陆非凡接过杯子,轻描淡写地道,“听琪琦说,你把公司打理得还不错。”

    罗君昊毕恭毕敬,“在学习。”

    陆非凡点点头,啜口茶。

    一直到看到陆非凡,罗君昊才意识到,姑姑最强的后盾,也许并非冯楠生,而是眼前坐着的这个男人。

    他说要开公司,姑姑二话不说,第二天就给他拿来了一张现金支票,他当时还很吃惊,冯楠生再怎么也不过一个副市长,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两百万吗?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眼下看来,那两百万应该来自陆非凡。

    他心里的天平顿时倾向了陆非凡。

    正值壮年,事业有成,而且单身!

    喝了茶,陆非凡与罗琪琦相携离开。

    “咱们再不走,几个孩子心里头就开始嘀咕咱们了……”罗琪琦笑着道。

    两人刚离开,罗君昊的手机便响起来,他接起来,低低嗯了几声,便道,“小荮,小凝,我这也有点急事,不陪你们了……改天咱们再约。”拿起外套,“走了哈。”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回去注意安全。”

    走出老远才将电话又拨了回去,压着声音道,“马上把消息发到网上,弄些ID,不停地转发,嗯,闹得越凶越好。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至少可以让他多添几分烦恼,我不信他股价能不跌,看他怎么向董事会交待!”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罗君昊微微皱了一下眉,“谁?陆非凡?哦,我明白了。好,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加快步子离开。至收银台,又退回来,吩咐道,“等会我们厢里的两位小姐,务必给她们打个车,你……”他手指其中一位服务生,“亲自照顾着她们上车。”

    服务生赶紧点一点头,“是。”

    罗君昊嗯了一声,这才放心离开。

    许凝与周小荮又坐了一会才走。

    在许凝的坚持下,出租车先开至水街,许凝把周小荮送上楼,又替她检查了一下门窗才罢休。

    周小荮十分无奈,“小凝……”笑了笑,“我一怀孕,你倒好像长大懂事了。”

    许凝嘻嘻笑,“必需的。”将窗帘拉上,“早点睡。”

    周小荮道,“注意安全。”

    “嗯,到家给你短信。”

    许凝下了楼,才发现下雨了。

    拐角处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因为背着光线,许凝蹙了眉,颇费了些劲才看清楚,原来是章学东。

    许凝顿了顿脚步,紧接着,目不斜视地自章学东身边走了过去。

    良久,只听得背后传来章学东的声音,“小凝,能听我说两句吗?”

    许凝硬邦邦地道,“不能。”

    步子不停,边走边扬手叫出租车。

    章学东疾步上前,站在了许凝面前,表情急恼,“小凝!”

    许凝看着他,冷冷道,“对,你不敢上去直接跟小荮说,只好跟我说……可是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一定很好说话?”

    章学东可怜兮兮地看着许凝,“就听我两分钟好吗?”

    许凝做了让步,“好。两分钟。抓紧。”她作势抬起手腕来看表。

    得到了许可,章学东却又犹豫了一会,半晌才道,“非常久之前,我妈妈曾经出过一次车祸……”

    许凝好笑起来,“你不会告诉我,然后是曾家念的亲人救了你妈妈……”

    章学东打断她,“是个意外。那天下了点雨,我妈妈其实会开车,但她一直没有驾照……那天因为听说我有些不舒服,她没等我爸爸,就急着自己开车回家。”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在一个拐弯路口,她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曾家念的父亲。那个时候,曾家已经在走下坡路,因为曾家念的父亲的突然车祸身亡,曾家更是乱成了一团糟。我妈妈吓坏了……是我奶奶,亲自去曾家赔礼道歉,请求他们原谅妈妈,除了金钱,我奶奶还亲口许下亲事。”

    许凝有些发傻。

    雨丝不紧不慢地,静静地把两人的头脸都淋得透湿。

    “曾家答应了奶奶的要求。后来,曾家念的母亲受曾家排挤,带着曾家念离开了曾家。”章学东记起一开始的自己,也特别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的母亲欠了别人一条命,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爱情与婚姻来偿还!

    “三个月前,曾家念的母亲患上肝癌,她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在自己去世之前,能看到曾家念成为章家的儿媳妇!”章学东看着许凝,忧愁地发问,“小凝,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许凝完全答不上来。

    原来每个人的一生当中,都有让自己无可奈何的时候。

    突然间,身旁传来周小荮平静的声音,“学东,你不必为难。我真的没有关系。”

    许凝与章学东齐齐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周小荮站在楼梯角,手里撑着把大黑伞,另一手里还拿着一把。想必是看着下雨了,想起许凝没雨伞,便送了伞下来。

    “哪,把伞拿着,小心感冒。”周小荮走上前来,把伞递给许凝。

    许凝怔怔地接过伞,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来,心里越是发急,越是说不出话。

    周小荮笑了笑,“你呀。走吧走吧。没事。”侧过头看一眼章学东,“学东,你也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我的妈妈,当年错就错在,爱上了一个别人的男人,但是我不会。从明天起,我会更好的生活,相亲,谈恋爱,结婚。我会碰到一个爱护我,也会包容我的男人。我很确信。”

    章学东眼眶红了,哽咽着道,“小荮。”

    她说的那么简单轻易,可是他却受不了,想到她会和别的男人在同一盏灯下吃饭、聊天、睡觉……他的心就针刺般疼。

    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啊,车来了,小凝!”周小荮将许凝赶上车,“拜拜。”看小凝欲言又止,反而安慰她,“没事,真的。”

    看着出租车驶走,周小荮这才回过身来,淡淡地道,“再见。”说完就要走。

    章学东着急地叫了一声,“小荮!”

    周小荮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他,“好好对她。”

    再无留恋,疾步上楼去。

    章学东怔怔地看着感应灯亮起来,又熄掉,周小荮的背影很快消失,楼道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当中。

    章学东抱住头,缓缓蹲下,喉咙里疼得发不出声音,眼泪哗哗滚落下来。

    这一场雨,一下就下了好几天。

    紧接着,温度突然彪升,人们纷纷脱去了冬装,着急的姑娘们已然迫不及待地穿上了长裙与短裤。

    不知不觉地,夏天来了。

    玫瑰园新一期的艺术汇爆出丑闻,许凝过了好几天才知道。

    微博上闹得极凶,成了区内话题榜第一名,原博身份为一平面模特,不多的微博基本皆为夸张的自拍照。

    这次引起轩然大波的微博,发自于艺术汇开幕当天晚上,除了博主的自拍照,博主同时还发了几张现场照,直指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艺术交流的盛会,而是一些所谓的上层人物与各种来路不名的女人的******/乱大会!

    而主办方沈氏实业,就承担了老鸨的角色!她本人就被服务生直接询问,“某某想认识你,不知道您有何需求?”

    一石激起千层浪,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转发。

    沈氏虽然第一时间发布声明,证明此事绝无仅有,并将向博主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

    原博主一直没有再出声。

    但陆续有名为“玫瑰园淫/乱大会现场”的照片持续流出,沈氏股票第二日跌停。

    许凝将事件的有关报道匆匆看了一遍,心头突突乱跳,她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沈承泽除了回来的比较晚,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的关系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她也习惯了。他不来招惹她,她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但她没想到……原来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沈承泽必定是烦恼的。

    她几乎立刻就能想像得到,他半夜里站在露台上吸烟的模样。

    这些天她渐次养成新习惯,每天下午在校图书馆逗留一会。N大的图书馆颇有名气,建筑宏伟,藏书量极丰,外头且设有咖啡与蛋糕店,向来是N大学子喜爱逗留之处。

    不知道别的同学喜欢看些什么,反正许凝自诩俗人一枚,专拣些花花绿绿封面的小说来看,越狗血越看的来劲。

    正因为如此,她才对玫瑰园这次发生的事件后知后觉。

    这一晚她没有在学校逗留,而是早早地就离开了学校。未到时间,因此福叔并未在校门口等候。

    许凝想的很简单,直接到办公室找沈承泽。

    她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干嘛,再说了,他见到她也未必高兴,但她就是想着,要过去看看他。

    还在等公车,一辆小货车开了过来,径直在她门前停下,车窗里探出许正和的笑脸,“小凝!”

    许凝吃了一惊,“你……”

    许正和跳下车来,热切地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你去哪?我送你好不好?”

    许凝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说不!

    但目光碰到他的,他正小心翼翼地,饱含期望地看着她,她的心便软了一下,“哦……”

    她肯上车,许正和大喜过望,兴冲冲地亦上了车,启动车子,高兴地道,“我每天都绕过这条路,看看能不能碰上你……”话一出口,顿觉有些失言,偷偷瞥一上许凝,看她脸上并不是特别不高兴,心下便稍宽几分,“我现在在昊天实业,专门开这小货车拉货。”

    许凝更是惊异,“昊天实业?”

    许正和点点头,“君昊说是你的朋友,很照顾我……多亏了他,你爸爸我现在总算有了个安身之处。”

    许凝心头微微一动,轻轻哦了一声。

    许正和打铁趁热,“我一直想要请君昊吃餐饭,正好今天刚发了工资,这么好,又碰上你了,小凝,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吃餐饭,有你在,君昊肯定也会来……”他眼巴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