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千丈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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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沉默，我就越是猜疑。
“你不想再看见我……你厌恶我了是吗？”
说着，我的眼泪就很不争气地自动冒了出来。
我攥着双手，转过身，迅速地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湿润。
可是，我发现，心绪起伏太大，这泪儿是怎么擦也擦不完的。
“哎……阿虞，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阿诸扳过我的臂膀，挽起袖子，仔细地抚去我脸上的泪痕。
当然，我也毫不客气，抓起他的卧龙袖，顺便把一脸的鼻涕都光荣地抹上去。
“阿虞，圣上这样做对将军府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是吗？削去将军府的权职和荣耀，怎么可能不是坏事！”
骗三岁小孩呢，我才不信。
“至少，不用再被逼婚了，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福祸总相依。福中必有祸，祸中也必有福。不管是福还是祸，对我而言，只要把最坏的路，做最好的打算就行了。”
呃，阿诸这样一说，好像挺有道理的。
当事情变得极坏的时候，就会露出极好的一面。
我还在纠结着他不让我去的事，所以心中忿忿然，故意不去看他。
却听他轻笑出声，说道：“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能头顶着小虫子，还能跟我呕这么大的气。”
一听有小虫子，我立刻就来精神了，我半信半疑地瞪着他：我才不相信呢！
“啾，别动。”
阿诸伸出食指，然后俯下身，从我的发端上轻轻地夹了只小东西下来。
他长得太过高大，我只能瞧见他脖颈的衣襟。
兰草交织的纹理，清隽书卷。
襟前绣着如意扣，吉祥平安。
淡月盈辉之下，这兰草纹的衣襟上仿佛蒙着一层细细的霜雪，朦胧霏霏，泛着细腻柔和的蓝光。
他把小东西凑到我眼前，瞬间有些惊叹——这是一只小小的蝶蛾。
有一双透明的小小羽翼，羽翼边缘上有着星蓝色的小圆点。
在月光的笼罩下，这透亮的羽翼，正轻轻地扇动着，洒下细小的粉尘，轻轻又袅袅……
它的小脑袋圆溜溜的，正好奇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粉嫩嫩地盯着我瞧。
我执起丝帕，笑道：“这么个小东西，真是可爱至极。”
“嗯，样子很像你。”
我抬头凝睇着阿诸。
此刻，他的目光如此的温柔，如若南方的一夜春风，吹开了千丈红尘的梨花，簇簇叠叠的梨白儿，漫天飞舞。
仿佛用手指轻轻地拔动一下梨瓣儿，还能淌出水来。
在他温柔若水的目光下，我轻轻地嗅了嗅风中那似有若无的青莲香，说道：“阿诸是拐着弯来损我的吧，你才小虫子呢。”
他清朗地笑了起来，回道：“我还真愿是小虫子，长着翅膀，天天无悠无忧地只围着花儿转。”
“什么？你要当采花贼？阿诸你实在是太坏了，大坏蛋！”
采花贼自然是天天围着花儿转的！
哼，看来阿爹说的没错，男人天生都是好色的！
阿爹的后宫嫔妃已经一大堆了，可他就从来没满足过。
“如若我真是枚小飞虫就好了。我就一生守着我的蔷薇。可惜的是，我不是也不能。”
他喃喃自语道，晶亮的眸子，渐渐地变得黯淡。
我忽尔有些伤心，说道：“如若我是一只小小的飞虫，那我就自由了，爱上哪就上哪，爱跟在谁身边就跟在谁身边。”
如若我是一只小飞虫，我愿永生停驻阿诸的臂上，一生凝视着他。
可惜的是——我不是、也不能。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们把它放了吧。”
“嗯，好。”
阿诸小心地张开手指，那只小蝶蛾，很努力地挥动着双翼。
在天空中划着优美的弧度，渐次渐次地飞高……
就像月光下的一朵漂白的花儿，徐徐地攀上高空。
向着月亮的方向，不停地飞，直到淡薄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然后，永久地……永久地……
消失不见。
可是，我还是想跟着去益州。
阿诸似乎猜出我心思，说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虽然先前我们已占据中州，但要守住其城却相当困难。”
“正因为困难，是以，我才担心……再说阿爹对将军府的猜忌太深……”
我皱起眉头，心里泛起凉意。
阿诸话锋一转，又说：“父亲大人曾说圣上把族人‘请’进徐州，虽是一道暗棋，但也不妨说是一种激励的鞭挞。阿虞，你要知道，只有自己的家人在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才能不受约束与负担地背水一战！圣上，虽对将军府有所怀疑。可是，自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道理圣上还是知晓的。”
我原知阿诸心性贤明温厚，却不想，他思虑得如此的通达明澈。
“但明知此去危险，我却呆在安乐窝里，我……”
可，为何我的心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为何我总觉得阿诸此去会有变数？
所以总是心神不宁。
他握住我的臂膀，目光变得灼然如火燃烧，说道：“阿虞，其实你驻在徐州的重要性，你没发现吗？”
“我很重要吗？”
“嗯。你可以说是里面最关键的契机——将军府上下三百多名妇孺的性命全掌握在你手上。”
他停顿了一下，却又加重了力道，说道：“阿虞，你要明白，她们是我族人的牵挂，而你是她们求生的希望之光！”
阿诸的音质，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这一字字如同铅印烙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的手臂咯疼咯疼的。
阿诸沉重的信念就这般如同长了脚的芊藤，疯狂地生长于我的心间，这种信念就像一股清泉，源源不断地加注于我身上。
这样深的执念，不等于就是我的执念吗。
如若他的家人能安好，他也便无所可求。
同样的。
如若他能安好，我便能无所乞，无所求了。
我终是开始明白，我存在的使命感。
这种使命感，让我的心变得沉甸甸的。
是的，只要我坐镇在皇宫中，旧贵族的势力是暂时无法加害将军府的人。
对于我的觐言和见解，阿爹不听七分，也会听进去三分。
朝中有两派：主张与吐蕃和亲联盟的高宫是一派，与将军府同仇敌忾的清流之臣是一派。
阿爹为了使两派处于平衡状态，各自牵制，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在回宫的路上，碰上了一个人。
他越是沉默，我就越是猜疑。
“你不想再看见我……你厌恶我了是吗？”
说着，我的眼泪就很不争气地自动冒了出来。
我攥着双手，转过身，迅速地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湿润。
可是，我发现，心绪起伏太大，这泪儿是怎么擦也擦不完的。
“哎……阿虞，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阿诸扳过我的臂膀，挽起袖子，仔细地抚去我脸上的泪痕。
当然，我也毫不客气，抓起他的卧龙袖，顺便把一脸的鼻涕都光荣地抹上去。
“阿虞，圣上这样做对将军府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是吗？削去将军府的权职和荣耀，怎么可能不是坏事！”
骗三岁小孩呢，我才不信。
“至少，不用再被逼婚了，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福祸总相依。福中必有祸，祸中也必有福。不管是福还是祸，对我而言，只要把最坏的路，做最好的打算就行了。”
呃，阿诸这样一说，好像挺有道理的。
当事情变得极坏的时候，就会露出极好的一面。
我还在纠结着他不让我去的事，所以心中忿忿然，故意不去看他。
却听他轻笑出声，说道：“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能头顶着小虫子，还能跟我呕这么大的气。”
一听有小虫子，我立刻就来精神了，我半信半疑地瞪着他：我才不相信呢！
“啾，别动。”
阿诸伸出食指，然后俯下身，从我的发端上轻轻地夹了只小东西下来。
他长得太过高大，我只能瞧见他脖颈的衣襟。
兰草交织的纹理，清隽书卷。
襟前绣着如意扣，吉祥平安。
淡月盈辉之下，这兰草纹的衣襟上仿佛蒙着一层细细的霜雪，朦胧霏霏，泛着细腻柔和的蓝光。
他把小东西凑到我眼前，瞬间有些惊叹——这是一只小小的蝶蛾。
有一双透明的小小羽翼，羽翼边缘上有着星蓝色的小圆点。
在月光的笼罩下，这透亮的羽翼，正轻轻地扇动着，洒下细小的粉尘，轻轻又袅袅……
它的小脑袋圆溜溜的，正好奇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粉嫩嫩地盯着我瞧。
我执起丝帕，笑道：“这么个小东西，真是可爱至极。”
“嗯，样子很像你。”
我抬头凝睇着阿诸。
此刻，他的目光如此的温柔，如若南方的一夜春风，吹开了千丈红尘的梨花，簇簇叠叠的梨白儿，漫天飞舞。
仿佛用手指轻轻地拔动一下梨瓣儿，还能淌出水来。
在他温柔若水的目光下，我轻轻地嗅了嗅风中那似有若无的青莲香，说道：“阿诸是拐着弯来损我的吧，你才小虫子呢。”
他清朗地笑了起来，回道：“我还真愿是小虫子，长着翅膀，天天无悠无忧地只围着花儿转。”
“什么？你要当采花贼？阿诸你实在是太坏了，大坏蛋！”
采花贼自然是天天围着花儿转的！
哼，看来阿爹说的没错，男人天生都是好色的！
阿爹的后宫嫔妃已经一大堆了，可他就从来没满足过。
“如若我真是枚小飞虫就好了。我就一生守着我的蔷薇。可惜的是，我不是也不能。”
他喃喃自语道，晶亮的眸子，渐渐地变得黯淡。
我忽尔有些伤心，说道：“如若我是一只小小的飞虫，那我就自由了，爱上哪就上哪，爱跟在谁身边就跟在谁身边。”
如若我是一只小飞虫，我愿永生停驻阿诸的臂上，一生凝视着他。
可惜的是——我不是、也不能。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们把它放了吧。”
“嗯，好。”
阿诸小心地张开手指，那只小蝶蛾，很努力地挥动着双翼。
在天空中划着优美的弧度，渐次渐次地飞高……
就像月光下的一朵漂白的花儿，徐徐地攀上高空。
向着月亮的方向，不停地飞，直到淡薄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然后，永久地……永久地……
消失不见。
可是，我还是想跟着去益州。
阿诸似乎猜出我心思，说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虽然先前我们已占据中州，但要守住其城却相当困难。”
“正因为困难，是以，我才担心……再说阿爹对将军府的猜忌太深……”
我皱起眉头，心里泛起凉意。
阿诸话锋一转，又说：“父亲大人曾说圣上把族人‘请’进徐州，虽是一道暗棋，但也不妨说是一种激励的鞭挞。阿虞，你要知道，只有自己的家人在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才能不受约束与负担地背水一战！圣上，虽对将军府有所怀疑。可是，自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道理圣上还是知晓的。”
我原知阿诸心性贤明温厚，却不想，他思虑得如此的通达明澈。
“但明知此去危险，我却呆在安乐窝里，我……”
可，为何我的心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为何我总觉得阿诸此去会有变数？
所以总是心神不宁。
他握住我的臂膀，目光变得灼然如火燃烧，说道：“阿虞，其实你驻在徐州的重要性，你没发现吗？”
“我很重要吗？”
“嗯。你可以说是里面最关键的契机——将军府上下三百多名妇孺的性命全掌握在你手上。”
他停顿了一下，却又加重了力道，说道：“阿虞，你要明白，她们是我族人的牵挂，而你是她们求生的希望之光！”
阿诸的音质，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这一字字如同铅印烙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的手臂咯疼咯疼的。
阿诸沉重的信念就这般如同长了脚的芊藤，疯狂地生长于我的心间，这种信念就像一股清泉，源源不断地加注于我身上。
这样深的执念，不等于就是我的执念吗。
如若他的家人能安好，他也便无所可求。
同样的。
如若他能安好，我便能无所乞，无所求了。
我终是开始明白，我存在的使命感。
这种使命感，让我的心变得沉甸甸的。
是的，只要我坐镇在皇宫中，旧贵族的势力是暂时无法加害将军府的人。
对于我的觐言和见解，阿爹不听七分，也会听进去三分。
朝中有两派：主张与吐蕃和亲联盟的高宫是一派，与将军府同仇敌忾的清流之臣是一派。
阿爹为了使两派处于平衡状态，各自牵制，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在回宫的路上，碰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