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难以言喻的空洞感从心口开始蔓延,很快遍布了四肢百骸。

    他蓦然挥开了纱帘。

    随行的太监忙地示意人停下。

    “陛下有何吩咐?”那宦官垂着头恭敬地询问道。

    慕冬未言,望着城外烟雨中的青山。眼中忽然浮现了几许怅然失措的神色。

    “无事,走吧。”

    宦官一愣。随即应下,“是。”

    紫色撵中,欧阳明珠轻声道:“皇上怎么了?”

    向珍珠似在失神,未有听见她的话。

    这两年来,她渐渐明白了,有的人即使不在了,却好像从未离开过……

    每年的八月初七。北堂雪离去的日子,她的心没有一刻能安静的下来。

    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趁机窃取了别人幸福的贼……

    她现在,真的是后悔了。

    每日每夜都活在良心的谴责中。

    这些日子下来,她看清楚了这个铁血帝王的无悔心。却越发看不清自己的心。

    对于慕冬,她是真的爱吗?

    还是说,只是一场在年少中匆匆埋下的情愫,越得不到的便越想得到……

    欧阳明珠见她脸色有异,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膝边的女童扯了扯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道:“母妃,我们又要去龙华寺看水玉雕的那个美人姐姐吗?”

    欧阳明珠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小声点儿……若被你父王听到,你就看不到了,知道吗?”欧阳明珠诱哄着,尽量将语气放的平缓。

    女童睁着乌亮的眼睛。点着头。

    欧阳明珠见没人注意这边,适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倾尽各路奇人异士,在龙华寺后山建了一方天池,池中养了一尊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水玉人雕。

    ****有高僧作法。

    每当祭日皇上便会亲临,以龙血喂养……

    这种上古秘术,多违背世间常理,天地循环,故向来为人们所忌讳。

    别人只当每年八月初七皇帝亲临龙华寺是为子民祈福想到那尊雕塑,欧阳明珠打了个冷战,不敢再多想下去。

    雨水渐渐增大,行人都匆匆地离去。

    北堂雪面色惨白无任何血色,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设想了几万种与慕冬再见的情形,好坏皆想过,却偏偏没有料到这一种。

    忽然觉得失去了方向,她现在,该怎么安置自己……

    松尾随意在城中找了个客栈。

    北堂雪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松尾问不出什么来,干脆便不问了。

    “你先把衣服换下,将头发擦干”松尾将她送到房中,塞给她一条毛巾,无奈地道:“我下去给你叫饭菜上来,快擦一擦,别等染了风寒!”

    半个时辰过去,松尾适才端着饭菜回了房来。

    却见北堂雪还维持着他离去时的模样和姿势,连木然空洞的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发丝和衣角的雨水滴打在脚下。

    “姐!”松尾不由提高了声音,皱眉道:“你究竟怎么了!开始不还好好的吗?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真是急死人了!

    北堂雪似被他这声吼给吼回了神。

    怔怔地抬起头来。

    神色是说不出的彷徨和失措。

    这客栈一住便是三天。

    直到第三天,北堂雪才愿意开口说话,也开始将松尾的话听了进去。

    “说是北堂丞相身重奇毒,只有广阳骆家里养得那味药可以医治,好像是叫什么仙人草之类的……所以当年北堂丞相便直接被人送去了广阳,至今还未回过王城。”

    “北堂将军也每年都会过去一趟,今年便于半月前刚启程去广阳”

    松尾将打听来的话一字不变地告诉了北堂雪。

    北堂雪心中有诧异,有庆幸。

    诧异的是她当初竟还不知道北堂天漠身重奇毒一事,庆幸的则是寻到了解药。

    “姐姐。我们现在是回北堂府等着,还是也去广阳啊?”

    北堂雪脸色有些踌躇。

    松尾见状,忙道:“不然咱们也去广阳好了。北堂伯父如果见到姐姐,说不准一高兴病就全好了!”

    北堂雪闻言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来。

    松尾这话虽然夸张。但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北堂天漠这几年来,为她的事情定然是日夜难眠吧……

    “反正到时北堂伯父的病好了,我们也可以再回来啊!”

    松尾毕竟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这几日琢磨下来,再通过外面听来的消息,想到北堂雪便是见到皇帝之后才如此。便猜到了原因。

    这才一心劝着让北堂雪暂时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北堂雪静默了半晌,终也点了头。

    她现在的心还是很乱,说放下,她自认做不到。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接受现状?

    她自认还是做不到,至少现在真的做不到。

    别人也就罢了,可那人是向珍珠,偏偏是向珍珠……

    老天可真是爱开玩笑……这一场玩笑,便将她全盘打乱。

    所以。不如暂时先离开。

    好好的想一想。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再回来。

    亦或者,再不必回来……

    半年前,她怀着满心的欢喜回王城。

    四个月后在城门前,她觉得整个人都被失望和彷徨所淹没。似乎,再也没了以后可言。

    而半年后,她坐在这里安静的回想,觉得现在,似乎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只是,心口的位置缺了一大块。

    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填不进去。

    半月前,她来到了骆家。距离她离开巫谷,刚巧是半年的时间。

    “啪!”

    一声脆响响在她头顶,北堂雪瞪着眼回头。

    骆阳煦收回手来,似乎刚才敲北堂雪的人不是他一般,他眸中含着清冽的笑,道:“走,去后塘凿冰钓鱼去。”

    “不去,外头那么冷。”

    北堂雪想也不想便摇头道。

    外面,还在下着雪。

    骆阳煦似乎也没打算理会她的意见,径直将人从椅上拉了起来。

    “这回可别说我没告诉你放鱼饵”骆阳煦坐在亭中手持着鱼竿,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北堂雪将鱼竿别在了石栏上,一副不敬业的模样,闻言转头瞪向他。

    却见他脸色有些白。

    “不然咱们改日天晴好了来钓吧,你这样,没关系吗?”

    骆阳煦目光仍旧定在垂下鱼线的冰洞处,扬起嘴角一笑。

    “说你外行吧,冰钓就得挑天冷的时候,天一晴冰都化去了,还有什么乐子。”

    北堂雪闻言皱眉,“可你的身体”

    骆阳煦打断她的话,“别成日把我的身体挂在嘴边,说的我好像真的活不成了一样。”

    “我哪里是哪个意思。”北堂雪低低地说道,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仍旧是笑,便转回了目光去。

    拿起了鱼竿,也聚精会神地钓了起来。

    “倘若我真的活不成了,那更得及时行乐才行。”

    好半晌,骆阳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瞎说什么呢!”北堂雪虎了他一眼,“别打着这个旗号来给自己的放荡寻借口啊。”

    “放荡?”骆阳煦转头看向她,“我还真想就放荡一回。”

    北堂雪不以为意,嘁了一声,忽觉手下一阵晃动。

    她眼睛一亮,喜道:“好像上钩了!”

    骆阳煦便教她该如何收杆。

    半个时辰下来。北堂雪竟也钓了三只上来。

    “原来钓鱼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枯燥。”北堂雪大有成就感地感慨了句。

    骆阳煦已钓满了一小木桶,见她这么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失笑。

    “有些东西就是如此,你不亲自去尝试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滋味好坏与否。”

    亭外鹅毛大雪纷扬而下。落在冰面上,化去七分。留下的三分凝在冰上像是一层白霜。

    “就像是,你不尝试着放下,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难以放下。”骆阳煦将目光放得有些悠远,“北堂雪,放下他吧。试一试。”

    北堂雪面色微凝。

    直到鱼儿挣脱了鱼钩逃走,她才猛然回神。

    骆阳煦似叹了一口气,极轻。漾在冷冽的空气中,不留痕迹

    连续五六日下来,天色终于放晴。

    北堂雪推着北堂天漠走在后花园的甬道上,北堂烨负手走在一侧。

    三人面上都带着浅笑。

    一家人呆在一起。曾经,这是个不可实现的奢望。

    “我后天回王城。”北堂烨开口说道,看了北堂雪一眼。

    北堂天漠点头,“是该回去了,别耽搁了公事。王御医说了我这毒要全部清除,少说也还要五年的光景,以后若是抽不开身,便不必过来了。”

    北堂烨闻言假笑了声,道:“好么。现在开始赶我了?往年也不见您这么说这可真是有了女儿就不要儿子了啊!”

    北堂雪在一旁煽风点火,“没错,你是该走了,我跟爹这么久没见,哪儿有你说话的份,你还是早早回王城去吧!”

    “你这丫头,变脸比翻书还快!几年没见这挑拨离间的坏习惯怎还没改?”北堂烨佯怒道,伸手便要去敲北堂雪的脑袋。

    北堂天漠背后像是长了眼一样,伸手把他的手挥去,“我闺女我都舍不得打,你这臭小子哪儿来的资格动手动脚!滚一边儿去!”

    北堂烨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拉着哭腔说道:“爹!您偏心偏的是不是有点儿太明显了啊?”

    北堂天漠一瞪眼,拿出了以往的架子来:“老子就是偏心,你不服?”

    “服服服!”北堂烨忍着笑道:“我哪儿敢不服您呐!”

    北堂雪哈哈地笑开。

    一抬头,却见松尾跑了过来,一脸急色。

    “怎么了?急急忙忙地作何?”

    “方才骆大哥教我算账的时候……忽然又咳血了!”松尾边跑边道:“我这正要去请苗大夫!”

    几人神色一震。

    北堂天漠即刻道:“快去看看!”

    大将军王大半生金戈铁马,晚年却失了独子,这个独子仅仅留下了一个儿子,便就是骆阳煦了。

    骆阳煦三岁之时,父母便双双惨死,是被仇家暗害,年幼的骆阳煦也险些因此丧命,勉强保住一条命,却落下了个不治的后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