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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衣袂翩飞如仙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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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自赏》——翎羽菲

    春阳浅照草初长,微寒轻风送花香。

    不待君子掬花赏,玉兰幽谷独自芳。

    清晨的薄雾悄然散去,阳光冲破云层挥洒而下,空气中弥漫着金色的水滴,犹如夜间闪烁的萤火尾翼,浮动、跳跃。将静谧而又深沉的宫殿喧嚣,好比一只沉睡的巨龙终于苏醒,充满了耀眼的磅礴之势。

    朱红的宫墙绵延伸展,金黄的琉璃瓦直铺到天尽,只听宫道之上马蹄声起,与金砖相撞铮铮作响,三三两两的丫鬟见了均是微微俯身,问安的话语还不及出口,策马的少年早已风驰电掣没了踪影。

    少年身穿沁色束身劲装,袖口紧收,勾勒飒爽英姿,腰佩麒麟雕纹白玉带,脚踩金线云纹白锦靴,仅用一个白玉扣束发于顶,颈间带着的翡翠麒麟献书玉牌随着颠簸若隐若现,这身装扮淡雅出尘,却又不失尊贵身份,少年眉宇舒展,眼眸含笑,顾盼神飞间王者之风显露无遗。

    一路之上无人阻拦,看守东门的侍卫远远看见便将大门敞开,以免耽搁少年的出行,这般不顾宫廷规矩、肆无忌惮策马扬鞭的,除了三皇子便再无他人。

    “吁!”

    骏马得令嘶叫一声,脖颈上扬、前蹄腾空而起,如此才得以收拢疾驰的脚步,在一人身后紧差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少年看着横在自己马前负手而站的人,自己的神驹一向疾行如风,能这般从容面对、毫不躲闪的人整个玉林国也怕是只有他了,明明同年生,却位高一辈,自己还得喊他一声,“皇叔。”

    男子长身玉立,朱面丹唇,墨发如漆,目光犹如春天的山野,遍处都是暖意,一身月白色长袍在微风中衣袂翻飞,恍惚中让人误以为是仙君下凡。与少年的霸气相比,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仅是一个眼神便知会彼此,男子翻身上马,没等驱马,少年已经先发制人的绝尘而去,男子脸上一抹淡笑,一夹马腹紧紧跟随。

    两人一前一后朝南山奔去,殊不知这次出游便是一场邂逅的开始……

    五月飞花漫漫,置身南山,放眼望去,满山怒放的白玉兰有种让人窒息的美,念馨瑶情不自禁的展开双臂,有种抱拥大自然的畅快,微微闭眼,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中弥漫着淡淡幽香,翎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紧抿的嘴角逐渐上扬,一身白色纱衣飘渺,融入这玉兰花海之中,也成了繁花一朵。

    “小姐,小姐……”

    美好而又惬意的画面被打破,念馨瑶收回双臂,眼中满是埋怨之意的看向随来的小丫鬟。

    小丫鬟马上机灵道歉,“翠茹错了,不该扰了小姐雅兴。”

    念馨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天真的笑容让阳光顿时失色,“你当我是母老虎不成,竟然吓成这样,我刚刚回府,你可能对我不甚了解,我可不像别家的小姐那般刁蛮任性。我知道爹爹派你前来伺候,实则是让你监视我,今日偷偷溜出府的事情千万不能让爹爹知道,否则第一个受罚的便是你!”

    翠茹叹了口气,没想到眼前的小姐年龄尚小,心思却如此缜密,早将一切看透,却能压着性子不拆穿,心中不禁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姐产生了好奇。

    念馨瑶探头朝翠茹手中提着的篮子看去,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就采了这几朵花,还都是枯萎泛黄的?”

    翠茹一脸哭相,用手指了指,“小姐,玉兰花都开在树的高处,翠茹够不到!”

    念馨瑶也不难为她,转身走到一棵大树下,围着树转了几圈,好像在查看着什么,一张小脸凝重的思索着,片刻做了重大决定一般的抱住树干,两只脚掂量了半响才踏上去,找到了最好的落脚点之后手脚并用的往树上爬去。

    这个举动惊呆了翠茹,口中结结巴巴的劝说道,“小姐,还是不要采花了,我们,我们回府吧!”

    短短两日,翠茹的一颗小心脏已经超负荷了,小姐三岁便被送到十里城锦华山巅的尼姑庵中,前日才被大少爷接回来,老爷吩咐自己好生伺候着,说小姐从小体弱多病不得已才送至山中,恶令小姐不得踏出丞相府半步,小姐便被圈养在丞相府最里侧的闲置院落,那院子简陋至极,连下人的屋舍都比不过,可见丞相对这个女儿是何其的不待见。

    小姐一副柔弱模样,说起话来犹如吹气,不细听很容易漏掉她的言词;手中总是捏着一个手帕,不时的掩唇轻咳;那流转的眼光之中水波滟滟,让人心生怜惜;走起路来好似清风拂过,翠茹总会不觉的伸出手去搀扶她,好似一不小心她便会瘫倒在地。

    然而离了丞相的眼,她便是另一番模样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说话清脆如鹂,手帕也被揣进衣襟,那眼光璀璨如星,脚下步伐稳健,完全看不出病态来。

    念馨瑶已经站在高高的树杈间,朝着翠茹摆手,“发什么愣,还不快将手中的篮子给我!”

    翠茹惊呼一声,“小姐,快下来吧,危险。”

    念馨瑶眼珠乱转,“翠茹,你若是知道玉兰饼的美味便不会催我下来了,还有玉兰花熘肉片,玉兰花素什锦,嗯,玉兰花蛋羹也是极好的。”

    念馨瑶看着下面的翠茹已经在吞口水了,便伸出手,“将篮子给我吧,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还可以做出更多的美食来犒赏你!”

    翠茹连忙点头,眼前的小姐就好像一本写满大千世界的活词典一般,不得不让翠茹向往,马上表决心道,“小姐放心,我一定不会向老爷报告的!”

    事情往往不随人愿,有些时候越是担忧什么便越容易发生什么,上天注定让她们不欲人知的出行变成未知人生的开始……

    白玉兰花在没有绿叶衬托的枝桠上绽放,那一朵朵清透的花瓣在春阳下透明一般轻盈而又美好,那隐隐的香气不似浓郁,而是清新自然。

    “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李慕看着眼前的花海不禁幽幽念道。

    “皇叔就是博学多才,子翊是念不出这种韵味的诗来,不过这玉兰花属实优雅,好比婀娜多姿,飘逸不浮的女子,眉目清澈透着沁玉的质地,如玉般的温润、馨香,让人不必去看骄阳也能感觉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