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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寻芳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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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月阁,水榭环绕,花草弥香,仙境一般。

    “箫姐姐,你的手还疼吗?”真儿在粉扇的督促下,早已用过了午膳。此刻,已到了她午睡的时辰了。

    “不疼了。”抚一抚真儿额前的刘海,粉扇温柔地对她说。

    真儿躺在床榻上,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粉扇美丽的容颜,稚气地问:“要不是爹爹让箫姐姐捡那些碎片,箫姐姐也不会割伤,都怪爹爹。”

    “别怪你的爹爹,是箫姐姐打碎了碗碟,洒了一地的西瓜,害得驸马爷没西瓜吃。”看着真儿,粉扇轻声解释。

    真儿蹙眉道:“不管,反正真儿不许爹爹欺负箫姐姐,驸马爷也不行,皇帝也不行,真儿不许别人欺负箫姐姐。”

    虽然是个孩子,说出的话惹人好笑又无奈,但到底是一片真心,粉扇不能不感动。

    她伸出一手,抚住了真儿的小脸蛋,柔声道:“没有人欺负姐姐,真儿别担心了。快些睡,睡好了才有力气和箫姐姐玩。”

    真儿脸上露出笑容,娇声道:“嗯。”

    粉扇一边轻轻拍着真儿的胸口,一边柔声地哼唱着孩子入睡时的歌谣,不消片刻,真儿便睡熟。

    呆看了一瞬,粉扇为真儿盖好薄被,悄悄退出了房间。

    午后炎热,府中的人大多都回各自的居所小憩一会去了。一瞬间,整个相府便显得有些安静了起来。

    箫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不走,拓跋云飞自然也得留下来。

    郑谨也不多问,便吩咐丫鬟领着箫忘和拓跋云飞去小憩。他自己则来到书房看书,虽说是看书,其实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粉扇在花厅见到箫忘那刻,失手打破碗碟的一幕总是浮现在眼前。她本不是轻狂的女子,七分倔强中带着三分的孤傲,就算箫忘再如何的风华绝代,她也不至于失态如此。

    而箫忘,以他驸马之尊,身边有倾世美貌的妻子问梅,又怎么轻易对一个婢女失态到骤然色变?

    甚至那林云,俊美无俦,淡泊宁静,又岂会轻易去帮一个婢女含住受伤的手指?

    这一切看似平常,他完全可以当她的美貌惊艳了这两个男人的眼,可是沉下心一想,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这其中,分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放下书,踱步到窗边,他伸手推开了窗户,一阵凉爽的风拂面了。

    阳光挥洒,花径斑斓,柳丝轻扬,拓跋云飞走出了供他小憩的厢房,一路漫无目的地闲闲而步。

    他的内心泛起涟漪层层,生性并不痴迷男女情爱的他,此刻却为一个女子乱了心,乱了情。

    记得上一次见到她是在万福寺,因着种种原因,他没有与她相认。她那日的沉默和疏离,也让他不明所以,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怀有抱怨,抱怨他的不辞而别,或者抱怨他那一刻的不肯相认?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他都只能在心里说,他有着自己的无奈。

    面对满园美景,他忍不住仰头叹息。人这一生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他等,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轻易忘记。可他,却在内心深处为了她,宁愿孤独地等待着下次、又下一次的相逢。可她,却不知不觉地便成了他心上那个想忘记却怎么也忘记不了的人。这样的一场相逢相思中,他守着对她的记忆,在与他人的权势玩弄中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待得重逢,谁知却只能淡漠相望。

    他想起那句话,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箫郎是路人。只是不知道,他可是她心中的那个箫郎?

    浣月阁在望,他顿住了脚步。

    凝目望去,清澈的水边,她薄衫长裙,黑发用簪子挽着,容颜美丽素净,有淡淡的忧伤隐现于眉目间。

    曲曲红栏,她凭栏了,仿佛远离了外面的纷繁喧嚣,遗世独立。

    是她。

    忍不住移步,他朝着她走去。这一刻,他才明白,放弃中午的小憩,寻寻觅觅于相府各处的楼台,为的,只是见她。

    走得近了,他可以听到水声潺潺,她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拓跋云飞似叹息,似自语,这是《诗经》中的句子,此刻用在她的身上,真是恰当不过。他白衣翩然地伫立于她的身畔,眸色惆怅:“我以为此生与你再无可能相见,却不曾想,我们又再一次相见。”

    发现他的靠近,粉扇吃了一惊,瞬间,她冷了脸,淡淡道:“相见争如不见······时至今日,我竟不知称你为拓跋云飞好,还是称呼你为林云好?”

    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和失望,他淡淡而笑:“都不重要,只要我能再见到你就是最好!”

    她无言。

    靠近一步,他嗅到粉扇身上淡淡的香气。他忽然扼住粉扇的腕,说:“粉扇,一别多时,你可还好?”

    “我好还是不好,你不是都看到了么?”她冷淡一笑,拂掉了他的手:“况且,我好还是不好,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粉扇,当日在飞鹰山我不辞而别确实有苦衷,请你体谅我!”拓跋云飞露出很深的歉然,为自己曾经所作的事情。

    “说什么体谅不体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隐情。纵然你不辞而别,我却不会怪你。”她说的虽是真心话,却愈加显得疏离。

    拓跋云飞一怔,到底是因着离别,她对他有了陌生感。

    “粉扇,一别以后,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他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出,只希望能够挽回些什么。

    “粉扇何幸?能得公子如此记挂,但愿林公子一切安好!”面对他的真情流露,粉扇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别叫我公子好吗?”他语气失落。

    “那叫你什么?”她含笑反问,眸光却如白霜:“拓跋云飞,亦或是林云?妥当吗?”

    他怔住,他几乎忘记了,他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对于我来说,就像一团浓浓的云雾,哪怕此刻太阳再炙热,也无法拨开云雾见青天。”看他被自己的话问住,粉扇不禁喟叹。

    “有些事情一时说不清楚,更不方便说。”他亦低叹,脸上满是为难。

    粉扇不看他,只是看着栏杆下的流水,淡淡道:“说不清楚就不要说,不方便说更无须说,我不是喜欢打听他人**的人,更不会强人所难。”

    他一阵沉默,原来,相顾无言的场面也是难熬的。

    一缕风拂过,河面微波骤起。空间中尽是花草花释放的清淡悠远的香气。看着她薄衣瘦肩,盈盈立于这风中,竟有着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他心里一软,伸手扶住她的肩,声音是那样温润关切:“手指割破了可还疼?”

    “已经做过了处理,伤口不疼了。”她感觉有丝丝的暖意从他的掌心传入她的肩头,想要避开,却一时不知如何避开。

    他凝住了她的眉目,叹息道:“以后记得不要徒手去拾碎瓷片,会伤到你的,那样,我更会心疼!”

    一句话,说得她忽然愣住。记忆中,子卿也说过这话。

    “为什么你总是像子卿一样善解人意,体贴,温存。”她顿住,笑了笑,忽然侧头倚靠于他的肩头,喃喃地说:“可惜你不是子卿。”

    “子卿是谁?”他轻轻地问。

    “此生挚爱!”她低声回答。

    “我愿意代替他!”他用手拢紧了她,下颌抵住了她的鬓发,用极轻微却坚定的语气道:“哪怕,做他的影子。”

    她愣住。他的话,字字句句,让她肝肠寸断。而被他抱住的她,似乎感受到子卿的气息正徐徐拂来。

    她眼眶一热,泪水无声而落。

    沉浸在伤感之中的两人,没有发觉那绿杨深处的一双眼眸,那眸中是满满的困惑。

    那是箫忘。

    他和拓跋云飞一样,为着这个女子无法休憩,神思纷乱中,不顾天气炎热,于相府搜寻那美丽身影。

    及至来到这浣月阁,拓跋云飞搂住粉扇的一幕,都尽收箫忘的眼底。

    面对那缱绻的画面,箫忘的手握成了拳。说不出是嫉妒,亦或是后悔。

    所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管是拓跋云飞还是箫忘,他们都不曾发现,也没想到,在这炎炎夏日,不能安心的人远不止他们两个。

    郑谨亦是。

    此刻,他就站在府中的另一处,将三人的神态都收于眼底。

    他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神色,他觉得她的身上笼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他没有想到,驸马府两个如此出色的男人竟然都对他相府中的这个女子如此感兴趣。

    冷眼看着拓跋云飞抱着粉扇,郑谨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她真是有颠倒众生的资本啊。”

    “大人,府中的下人都在私下传着,说大人你想纳箫姑娘为偏房,不知大人可真有这打算?”一旁的赵管家收回视线,静静地凝望着丞相。

    如果丞相真的想娶这箫姑娘,赵管家觉得也不错。

    站在书房的窗户前,郑谨负手问:“别人这样想,那么你呢,你又是怎样想?”

    见郑谨并无恼色,赵管家知道他并不介意自己问这个问题,他微笑着扬起唇角,道:“大人的心事,老奴不敢妄自揣测。”

    “你在我们郑家多少年了?你心里想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眸光瞥过赵管家,他早已洞悉了管家的思想。

    “呵呵,大人真是英明。”赵管家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郑谨,于是陪笑。

    郑谨望着远处依偎在拓跋云飞身上的伊人,低沉道:“她若能倾心于我,我自然不负她!”

    “大人!”

    赵管家的眼睛微微湿润,自郑谨丧妻以来,身边围绕了多少攀附权势,喜欢荣华富贵的女人。面对那些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迎合丞相的女人,赵管家都是不屑一顾。他深知,丞相不会为她们动心的。

    只是,他也不希望丞相一直无妻。直到这女子的出现,赵管家莫名地对她生出一种好感。他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丞相能和此女结为夫妻倒是不错。

    “我记得上次在万福寺,他们两个并没有这么熟稔,彼此相见似乎很是淡漠。”望着拓跋云飞抱住了那女子,郑谨百思不得其解。

    赵管家望了望那远远相偎的身影,同样困惑道:“老奴比大人更困惑。”

    郑谨说出这些疑惑当然不指望一无所知的管家来为自己释疑,他自言自语道:“看来,他们关系匪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隐情?”赵管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