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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三军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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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战国策》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叶尔马克蹲下身,从地图上拿起一枚红漆士兵木雕往前移动了半英寸。“明军在萧弈天的驱役下狂热地进军,他们的斥侯骑兵已经出现在克拉斯内附近。最多三天时间,斯摩棱斯克便要面对敌人主力的围攻了。”

    “是吗?”瓦莲莉娅慵懒地趴在桌上,双手交叠撑住下巴。“可中国人同样没有时间。这是一支精疲力竭补给短缺的军队,士兵们靠着对统帅的信任和崇拜燃烧他们最后的狂热,这样的状态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

    “他们用不着维持。”叶尔马克阴郁地回答道:“每一条战线都在败退,所有的贵族和将军们都在注视着斯摩棱斯克,我们已经是俄罗斯仅存的希望了。公爵小姐,有一万五千中国士兵正在我们的两翼迂回,请您立刻部署军队迎战。否则,用不到第四天晚上,那些黄种士兵就将从四面八方将我们的阵线彻底淹没。”

    “你觉得真这么简单?”瓦莲莉娅轻轻摇着头,目光迷离地盯着长桌中央油灯摇曳的袅烟。“我不相信……这不是他的风格。你看,莫吉廖夫方向集中了明军三分之二的兵力,其中包括他们战斗力最强的三个火器军团。萧从不会把他最好的部队浪费在防守之上,我怀疑……把防守兵力往两翼移动,很可能正中明人下怀。”

    “可是……”叶尔马克怔了半晌,苦恼地一拳捶在地上。“我们获胜的唯一希望,就是在三路明军会师前把他们各个击破。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瓦莲莉娅拿起桌上的藤鞭,朝地图上虚指了指。“萧弈天的主力距离斯摩棱斯克只有三天的路程,要想在这之前击溃南北两路明军并做好正面防御准备——这根本不可能!”

    “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再没有一丝希望?”

    “不……”瓦莲莉娅怅然地摇摇头,幽深的眼眸中蒙上了哀伤的阴影。“我说过,还有一个机会,让我们孤注一掷的机会。”她站起身,迈着缓慢沉重的步子走到地图边上。“看,如果我们把兵力往两翼移动,位于中路的明军主力就会立刻贴上来,他们有足够的大炮和其他火器,轻而易举就能攻陷斯摩棱斯克。我们完全无从抵抗,但是……我们也无需抵挡。”

    “公爵小姐,我不明白……”

    “绕过帝国不可战胜的铁拳,转而打击他们的心脏要害。”藤杖的尖头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弧线,从斯摩棱斯克直到莫吉廖夫。“以一支精锐奇兵,直接攻击明军的指挥中心。”

    叶尔马克皱起眉头想了想,又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要想躲过明军的耳目,我们所能部署的兵力最多不超过三千人。除非……萧弈天把他的所有兵力都投往前线,否则只要他留了哪怕是一个军团,我们的奇袭也难以奏效。”

    “所以,我们需要诱饵。”瓦莲莉娅淡淡地说道,“斯摩棱斯克,和我。”

    “公爵小姐!”

    “我会在斯摩棱斯克正面部署几支民兵部队假意抵抗,”梅尔库罗娃公爵自顾说道,略显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一旦明军主力出动,立刻放弃战线,往萨福诺沃城堡方向撤退。”

    “您是说……我们要放弃龙堡……以及斯摩棱斯克……”叶尔马克看起来似乎迷惑不解,“对不起,公爵小姐,我不是质疑您的命令。然而,夺取龙堡,是我们开战以来的第一次重大胜利,数以万计的士兵为此献出了生命,要是就这么拱手让给中国人……”

    “负隅死守,只会让我们再白白损失几万条生命。”瓦莲莉娅立刻回答道:“龙堡只是一座半永固军营,它的木墙无法防御帝国野战炮的轰击,甚至斯摩棱斯克的城堡也无济于事。困守就意味着死亡。我们只能佯作败退,引诱明军步步深入。胜利将使他们骄矜自大,拉长战线高歌猛进,从而暴露出自己的破绽。叶尔马克,去挑选三千名最精锐的骑兵,今夜就去克拉斯内村埋伏。你的任务,就是等待,等待我的信号。然后,插入敌人的后方,直接攻击他们防御空虚的帅营。不惜……一切代价。”

    “这样……行得通吗?要是他们……没有中计……”

    “他们一定会的,因为……”瓦莲莉娅微眯起眼睛,出神地朝窗外望去。晴已数日,深春的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因为……我在这里。”

    御卫队的武士在山岗上站成一圈,坚硬而不可撼动,就如黑色的花岗岩一般。渲朱描金的流苏伞盖下,帝国首相萧弈天极目远眺,紫色的长斗篷在风中呼呼作响。眼前,帝**队正在前进。身披金红色战袍的火枪手扛着燧发火枪排成四列行军纵队,应着鼓点迈出整齐的脚步。骡马拖着载着重炮的大车隆隆碾过简陋铺就的临时行道,每辆车边都跟着四名土著役工,他们肩头挑着干草和木桩,随时准备填坑补洼,保证这些笨重的战车能跟上大军的速度。稍远处,一营朱雀骑兵纵马疾驰,鲜艳的旌旗如猎猎火焰迎风舞动。

    “大人,”尹成浩微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请容我提醒一句,由于此前的战争损耗,加之冬寒天气的不利影响,我军很多基层单位减员都达到两成左右。罗刹军队虽然战力低下,但毕竟在数量上占了绝对的优势。如果不能一鼓作气……”

    萧弈天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只是远远凝望着东方的地平线。尹成浩有些尴尬地放低了声音,随着首相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道灰暗的朦朦烟尘滚过绿茵新吐的俄罗斯平原,迎着铿锵前进的帝**团,从两个重步兵联队之间直穿而过。将军眯起眼睛,从那个渐发接近的骑影中辨认出御卫队漆黑如墨的厚重铠甲。

    “……单枪匹马……侦察……罗刹阵地……”窃窃耳语从身后传来,尹成浩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统帅部的几名高级参谋。正如他自己一样,军官们无不带着震慑与钦羡相交错的心情注视着这些无双之士。

    “御卫步兵第三大队甲字第六号报告!”骑手在山坡下勒住马步,朝数十步外的帝国首相举臂致敬。直到这时,尹成浩才注意到他的马鞍前横挂着一个灰暗肮脏的巨大布袋——不,当御卫队战士一扬手把它摔下马背,两名亲兵快步跑上前去接应的时候,将军突然明白过来,那根本不是口袋,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俘虏。他的制服被血渍染成了难看的深褐色,但还能依稀辨出哥萨克大尉的式样。

    “东北十里,两个轻步兵团。擒敌一员,斩旗一幅。”斥侯的报告简短而干练,冷漠的声音中不带半点波动。他从鞍钩上摘下半截折断的旗杆,猛一用力深深插进潮湿的砂地中。恰在此时,一阵凛冽的西风卷扬开了残破的旗帜,在那碧蓝如夏日晴空的背景之上,银色的女武神手持长枪展翅翱翔。

    “瓦尔基里雅……”尹成浩从背后看不到忠武王的表情,但这从喉咙深处隆隆迸出的声音让他一阵战栗。有那么一时,将军宁可自己孤身站在战场中央,面对着漫天飞火流矢,也好过在那位大人的怒火下承受池鱼之殃。下意识地,他往后退了一步,然而立刻停住脚步,恭敬地聆听着最高领袖的命令。“集结所有作战部队,沿第聂伯河全速前进,立刻拿下斯摩棱斯克!”

    “是。两天……只要两天时间,大人。我们就能和北线的朝鲜第三旅、南线的玄武第一军团协同进攻斯摩……”

    “什么?”

    “协同……进攻,大人。如果进攻计划提前的话,参谋部就得重新制定方案,然后通知侧翼的——”

    “不!”萧弈天猛一甩斗篷飞旋转身,英气灼灼的脸上燃烧着不加掩饰的狂怒。“三个最精锐的神机军团,加上国防军和朝鲜外籍军的辅助,难道还打不下斯摩棱斯克?立刻传令!目标斯摩棱斯克,全军突进!”

    雷霆之怒?不,那只能用来形容夏日午后的和风,而现在尹成浩面对的是真正的狂飙。就算一千门大将军炮同时炸响,也不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惊惧。高丽将军像个孩子一般在帝国首相面前低下脑袋,低声嗫嚅着,绝望地想要在思维的漩涡中捞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然而稻草主动向他漂了过来。尹成浩听到飒玥郡主清美如璧的声音响起,他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最高统帅几乎是立刻转过头去,话音中的怒气未减分毫。“你说什么?”

    “我们的士兵已经筋疲力尽,您对他们要求的太多了,殿下。”李华梅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她大胆地抬起头,清亮似水的眼眸迎上忠武王那双比死亡更为黑暗的深瞳,温顺而倾慕地坦然面对他的炽火。

    首相至多犹豫了一秒钟的时间,然而尹成浩感觉那漫长得就像整个酷寒的严冬。接着,他听到那个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比适才略微温和了少许。“我会派出三百名御卫队,他们将以掌旗官的身份支援前线,领导和鼓舞士兵。必要的时候,也会是最有效的冲锋队。”

    “那样的话,保卫大本营的兵力就所剩无几了,殿下。御卫队的职责是保卫您的安全,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你要做的,是执行这个命令,而不是妄自评论,飒玥郡主李华梅。”

    李华梅动动嘴唇,然后低下头去。“是……殿下。”

    “尹成浩?”高丽将军闻声往前小心地挪了一步,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首相递过来的兵符。这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玉色深邃如夜般黝黑,精美的麒麟雕纹上映着淡淡的水光,入手凉滑好似新采的玄冰。他慢慢屈下右膝,在铠甲的铿锵声中把掌心的兵符高捧过头。“我授权你临时指挥斯摩棱斯克战区的三个御卫大队,把他们分散编入前线的每个连队,就像猎犬一样管理整个畜群。”

    “以您之名,大人。”尹成浩深埋下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竟能获得如此殊荣。似乎得到无声的命令,三名御卫队军官从不同的方向朝将军走来,他们在相距数步的距离上停住脚步站成一个半圆,擎起佩剑向他致意。

    “至于你,华梅,我把征服斯摩棱斯克的荣誉赐予你所有。”萧弈天继续说道:“统领军团夺回失陷的阵地,用胜利祭奠殉难的将士,让敌人在大明军旗前颤抖!”

    “我的殿下……”李华梅幽幽一声长叹,像是秋风悲怆的呜咽。“如您所愿。”

    “我所愿看到的,是胜利,和臣服。”征服者冷冷地回答,“不是失败,不是借口。”

    张先声使劲嚼了几下早已干涩无味的烟块,一口把残渣唾在地上用鞋跟来回碾着。他几乎是抢着一般从副官手里拿过千里镜,全神贯注却又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战场。袅袅硝烟的间隙中,身着鲜艳制服的帝国士兵并肩排成宽大的横队。他们端起火枪,动作如锡兵般整齐。蓝灰色的烟雾模糊了枪口的火光,百步开外,衣衫褴褛的俄罗斯奴兵成排倒在铅弹的齐射之下。而当他们停下脚步,侧身往枪膛里装填预装成封的火yao和铅子的时候,新的横队从后面跟了上来,端着长枪继续前进。

    面对如此攻势,俄军看起来根本无可抵挡——除了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在帝国神机军团和龙堡的木墙中间隔着至少二十个团的俄军。他们源源不绝,就像灰色的潮水充盈整个战场。上千人倒在明军致命的火力之下,然而这帮农奴们却不知从哪得到了天赐般的勇气,在整整两个时辰当中固守住那道在炮火轰击下千疮百孔的防线,让帝国士兵的次次进攻徒劳无功。

    “也许你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发掉那群乡巴佬!”张先声放下千里镜,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身边的军团长吼了起来。“我们可不能在这上面花掉一整天功夫。”

    “长官,罗刹人只是在负隅顽抗,他们现在人多势众,可一旦等到耗尽兵力……”

    “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字就是等。”张先声不由皱起了眉头,军团级的指挥官或许不够清楚,但他绝对明白高层的将帅们承受着比前线更大的压力。如今这压力顺着指挥链层层相传,闹得人人情绪恶劣丧尽耐心。

    “张先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军团长从紧抿的嘴唇下憋出话来,高丽将军尹成浩的咆哮倒先从身后不远处响起。雪隼师师长连忙一个转身,朝怒气冲冲的上司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将军,我们已经控制了局势,罗刹军队伤亡惨重……”

    “我不是要你说这个!”尹成浩坚决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罗刹人刚犯了错误——特大错误。他们从正面抽走了至少六十个团,把他们移向两翼去抵挡第三旅和玄武师第一军团,使得斯摩棱斯克的防御大为削弱。这正是中央突破的大好时机,而你,却被一群农奴堵在这里浪费了整个半天!”

    “我们马上就能拿下龙堡……我保证。”张先声连忙回答。“火力准备已经足够了,只要我们的骑兵从侧翼发起冲锋,一场白刃战……一场就够了,打垮他们毫无困难。”

    “帝国花大钱建立的全火器部队,最后却要以白刃战来打垮敌人……真好。”尹成浩只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再过半个时辰,拿不下龙堡,就自己提头……不,不是见我……自己提头去大本营请罪吧。”

    “半个时辰……一定,一定。”张先声陪着笑回答道,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骑兵阵地,大约一千名帝国近卫骑兵正在那里集结,随着朱雀令旗的指挥组成数个楔形攻击编队。“您瞧,攻击马上开始。”

    “那就最好了。”尹成浩嘴角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我给你带来了那位大人的……礼物,希望你最好值得上他的信任。”他伸出手臂随意挥了挥,几名军官从后边走了上来,他们的绵甲罩衣上都缀着随军医士的镶红边金葫芦标志。“为了鼓舞战斗在苦寒前线的忠勇将士,”高丽将军继续说道,“统帅部调拨了一万五千服去疲提神的西洋药剂,你马上安排人手熬制汤水供应全军。”

    “张大人。”一名医官从随身的鹿皮腰包里拿出一封整齐叠好的油纸包,小心打开摊在掌心,露出几钱棕褐色的粉末。张先声捏起一小撮样品沾在唇边,尝出一股浓郁而略带醇香的苦味,他犹豫地抬起头,询问似的看向对方。

    “剌撒国进贡的喀法红豆,三钱;阿兹特克特产的巧克拉托姆豆,一钱;研磨成粉后加入少量调味香料,以九成沸的热水冲泡成一碗。”医官以平板的声音向他介绍道,“它能让疲劳的士兵重焕生机,让他们在战场上获得勇气和力量。它就像……烈酒般有效,却不会带来酣醉和失去理智。大人,容我再提醒一句,这两种草药价格不菲、存量有限,通常只有前线最精锐的军团才能获得供给。”

    张先声恭顺地欠了欠身,“下官感激不尽。”

    “用你的行动而不是言语来答谢。”尹成浩撇了撇嘴,伸出被甲的左手遥指远方。“去吧,让你的士兵获得这神奇的魔力,让那位大人看到他慷慨赐予的结果。”

    “我能否问上一句,您在这里干什么,瓦莲莉娅.梅尔库罗娃公爵?”特鲁别茨科伊大公用力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几步追上那辆悬挂着银色军旗的漂亮马车。“我离开才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前线就退缩了三十俄里。杜马把我们全部的军队都交给了你,梅尔库罗娃,但不是为了要你把鲜血换来的战果拱手让给中国人!”

    片刻的安静之后,涂着栗色清漆的车窗慢慢拉开,暗银色的丝织窗帘略微挑开一角,隐隐现出其后瓦莲莉娅苍白的面容。“伊瓦尔.特鲁别茨科伊,身为俄罗斯全军最高统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或许您是俄军现在的最高指挥官,但我代表了杜马。”特鲁别茨科伊干咳了两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我代表杜马来……视察我们的军队。根据杜马的决议,俄罗斯军队的一切行动都要被记录,并且通报给杜马唯一授权的军事委员会。除此之外,还包括你所制定的应敌策略,军事委员会希望确保它们统统……有利无害。”

    “有利无害?”瓦莲莉娅不禁抬高了几分音调,“大公阁下,最糟糕的策略就是公诸于众的策略!你那愚昧透顶的委员会只会葬送我们最后的希望!”

    “希望可不是在敌人面前逃之夭夭。梅尔库罗娃公爵,你刚输掉了龙堡战役,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保存了绝大多数的主力,并且在德米朵夫村和斯洛波达村成功顶住了中**队来自两翼的攻击。正面战场上,你还有七十个团——”

    “七十二个。”瓦莲莉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伊瓦尔.特鲁别茨科伊,如果你知道有更好的战略,我毫不介意把这七十二个团的兵力,以及德米朵夫和斯洛波达的部队,全部移交给阁下,就由大公你来主持对明国的战争,怎么样?”

    特鲁别茨科伊咬了咬嘴唇,有些窘迫地侧过头粗声粗气地哼了哼。“可别误会,瓦莲莉娅.安德烈娜,我个人并没有这个意思。您杰出的军事才能……呃,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咳,你知道,这是联合执政团的决议……杜马担心……你知道,有戈都诺夫这样的前车之鉴。”

    “那么你可以转告他们,”瓦莲莉娅的声音冰冷彻骨如新淬的钢刃,“战场之上无必胜之策,我也无可保证任何结果。杜马也好,七人团也好,只要你们愿意,随时可以拿回指挥权。”话音未落,她已经放下窗帷,御夫好似得到命令般,响亮地一甩长鞭,马车便加快速度碌碌地向东驶去。大公愣了片刻,还是脱口问了一句。

    “那您现在……这是去哪呢?”

    “萨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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