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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收复凌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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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冷的风,吹了半天,终于吹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却吹不走天地间的寂寞,更吹不走段刚心中的悲伤。他怔怔的盯着那一座巨大的孤坟,眸子里充满了悲痛的落寞与孤独,心在滴血,在抽搐……

    小绿紧紧的抿着嘴唇,小声劝道:“刚子,这些人虽然是因你而死,却只是因为你的前世,并不是你害死的他们,你就别难过了……”

    段刚喃喃道:“与我再次相见之时,便是他们魂飞魄散之日,我若不出现,他们岂不是就不用死了?”

    小绿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忽又恨恨道:“若不是梁天德害了小姐,我们也用不着找归神丹,也就不用来找叶赫云天,也就不会碰见你前世的这些手下,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死,你也就不会变的如此消沉……归根到底,还是梁天德那个畜生做的孽,我——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月凌波也叹息道:“是啊,如果等夫君的记忆觉醒后再来凌尘塔,也许一切都会变的不同。可惜——唉,事情都过去了,夫君还是看开一些吧。说句冷血的话,他们的死不过是为他们的背叛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死,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段刚呆呆的望着天空,眼神复杂的难以形容,就连聪明绝顶、智商变态的月凌波都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段刚不说话,小绿和月凌波也都沉默了,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阴冷的风呜咽着化不开的凄凉……

    良久良久,段刚忽然道:“走吧。”

    他语气低缓,声音平静,完全没有伤心的味道,神色中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黯然。

    与亲人和兄弟在一起时,段刚从来没用这种消沉的语气说过话,一直都是温和、率真和幽默,虽然偶尔也会发发脾气,但谁会没用脾气呢?

    不管段刚是平静还是暴怒、是喜悦还是忧伤,月凌波都可以接受,却独独接受不了现在的这种落寞和黯然。她仿佛从段刚的身上看出了一团死气,令人心灰意冷、意志消沉的死气,段刚这样的人,本不该有这种神情的。

    月凌波紧跑两步,拦在段刚身前,握住他的手,道:“夫君,你要振作起来,凌小姐可还等着归神丹呢。”

    段刚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他顿了顿,微微笑道:“你们进星月戒吧,我去收复凌尘塔。”

    他的笑容很勉强、也很僵硬,是拼尽力气从肌肉里挤出来的。

    月凌波和小绿四目相交,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一丝笑容,虽然僵硬、虽然牵强,但只要段刚还会笑,就说明他没有被击倒。只要他没有被彻底打垮,无论多么大的打击,他就都能扛得住。——

    阴霾,终究挡不住三寸日光!

    宫殿中依旧很空荡,却多了很多椅子,足足有上千把,用手摸上去,似乎依旧有着淡淡的余温,“他们就是坐在这里,商量着如何割下自己脑袋的么?”之前的那一幕,又一次出现在段刚的心里,他的心又开始抽搐起来。

    “老大,我看到了一颗珠子,应该是收复凌尘塔用的!”吞天蚊很聪明,他知道,这些椅子一定会引得段刚回想起千人自杀的那一幕,遂赶紧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以期能够转移段刚的注意力。

    然而,正在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段刚,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吞天蚊说什么,依旧呆呆的望着一张张椅子,眸子里的忧伤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酸。

    吞天蚊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道:“老大,快收复了凌尘塔去找叶赫云天吧,万一耽搁了,凌小姐就危险了。”

    段刚淡淡道:“我知道。”

    宫殿的正前方有一张宽大的几案,几案上摆放这一个敞开口的木匣子,匣子里有一颗青色的珠子。

    段刚慢慢拿起那颗珠子,咬破手指,滴上去一滴鲜血,然后又往珠子里输送了约莫两分钟的灵力,便将珠子重新放回木匣子里,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这一切,他的很自然、很娴熟,就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且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困惑,像是他本来就知道要这么做似的。

    吞天蚊有些惊讶的问道:“老大,这颗珠子真是收复凌尘塔的机关吗?”

    段刚道:“是。”

    吞天蚊道:“老大,你是怎么知道要滴血和输送灵力的?”

    段刚淡淡道:“它自己告诉我的。”

    吞天蚊讶然道:“珠子里有信息?”

    段刚道:“是!”

    吞天蚊道:“我——老大,你能不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

    忽然,珠子青光一闪,瞬间将血珠吸收了个干净,然后,便放出了一片砭人肌肤的黑色寒光。

    就在这时,忽有一道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我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声音飘渺不定,虚幻无踪,像是在段刚的耳边响起,又像是来自九霄云外,令人捉摸不定,难以知道它到底来自何方。

    段刚像是没有一点的惊讶,缓缓道:“你等了三千万年,就是想将痛苦遗留给我么?”

    那人大笑,笑声凄然而悲凉,仿佛经历过万世沧桑,突又恨恨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痛苦,也就是我的痛苦,我为何要将痛苦留给你?”

    段刚不说话,他知道那人一定会接着说下去。

    那人果然又接道:“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们并没有灰飞烟灭,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你根本就不必痛苦,应该为他们感到庆幸才对。”

    段刚冷冷道:“无论你是谁,我只是我,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那人叹了口气,缓缓道:“不错,你是我,但也不是我,我本不该借你的手复我的仇。可你终究还是我,没有我就不会有你。为我做点事,也算是天经地义。”

    段刚道:“我已经做过了么?”

    那人道:“做过了。”

    段刚道:“那你我再无瓜葛。我只想做我自己,不想成为凌天圣人。”

    那人又叹了口气,叹的很无奈也很凄凉,道:“你就是你,不会成为我。但在别人的眼中,你就是我,他们对我的仇恨,必将全部转移到你身上,你无处可逃,无从躲避。我们的身上,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着天地变数、宇宙存亡,很不幸的是,这个秘密将在你身上觉醒。我们的这一世,也就是你,将注定成为宇宙的焦点、成为一个霉运缠身的人。所以,你不能成为我,我倒是觉得很庆幸呢。”

    段刚动容道:“什么秘密?”

    那人道:“其实,连我也不知道。”

    他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一直笑,像是突然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一样。

    段刚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那人仍笑道:“我虽是圣人,却并不清楚自己的命运,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这难道不可笑吗?”

    段刚道:“的确可笑。”

    那人突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又道:“希望你能最终扼住命运的咽喉,不要像——”

    段刚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一定会的!”

    那人又沉默了一阵,道:“好好修炼凌天决。我就要化作一股青烟,随风飘散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段刚不假思索道:“没了!”

    他不问,并不是因为他不好奇,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问。——

    他既然不想成为前世的替身,自然不愿意知道他以前的事情。——

    他要活出自己的一片天,要走出自己的道路,知道了前世的事情,也许只会徒增困扰、也许只会改变自己生命的轨迹……

    那人又叹了口气,缓缓道:“转世之前,我已亲手毁掉了自己的记忆,只分化出一道神念,为的就是见自己最后一面——只是,没想到,你竟真的不愿意成为我,就如同我不愿意成为前世的替身一样,既如此,那我就真的去了。”

    这句话说完,青色的珠子中缓缓飘出一团闪亮的银光,瞬间便融入了天地之间。

    段刚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成为真正的自己了。

    做人,若是不能做一个真正的自己,的确是很悲哀。

    段刚虽然从来没有说过,可他的心里,却一直对于自己是别人的转世之身耿耿于怀。他不想成为别人,即便那人是人人畏惧、高高在上的圣人,即便可以一步登天。

    他只想做段刚!

    任凭风吹雨打,即便霉运缠身,哪怕明日就要被算计死掉,也依旧不能动摇他的这个想法!

    只是,一直以来,比蝼蚁还要弱小的他根本就无力挣扎,无法摆脱宿命的钳制,所以他不说,只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份巨大的压力和折磨,因为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人能够帮他。

    而今,前世彻底毁灭,他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他抓住珠子,念力放出,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司徒浩。

    司徒浩**着身体,正在试炼阶梯的第七层闭目打坐,他的下方,是一群或站或坐或正在努力向上攀登的武者。

    这些人,应该就是那一群“勘破了生死的人”,但其中,竟然没有叶赫云天!

    段刚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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