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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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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六点,闹钟将余哲吵醒。他抹抹惺忪的双眼,发现天还没亮,不由得苦笑。山头星的一天是二十六个小时,比泰伯斯略长,他来这里不久,还没有调整过来。既然醒了,不能再睡,便到健身房锻炼。

    阿格纽市商业发达,居民起床都很早,七点刚过,五号小区便热闹起来,做饭的做饭,锻炼的锻炼,读书的读书。迪娅卡拉着睡眼朦胧的斯宾下来时,余哲已经锻炼了一个小时,浑身热气腾腾。阿格纽市位于北纬三十度左右,三月初的天有些凉,薄薄的运动装贴在高级战士的身上,肌肉线条清晰。

    “哟,皮迪大人不愧是皮迪大人,勤奋着呢,啧啧,这瘦肉,放到市场上属于优等品,可以卖个好价钱。”斯宾讽刺道。

    小胖子在自己面前总是没有口德,余哲懒得理他,继续练习招式。敦当年是极限高手,吸收各种武学理念的精华创造了家传武学,内外兼修,由内功、动功和搏击招式组成,虽借用华夏族的名字,本质是伦特的一套。姆伯玆在速度方面有精深的研究,吉拉拉将老师教的融进家传武学,三个孩子练的都是母亲改造过的功夫。

    千锤百炼方能到达极致,余哲练习的招式都很简单,每套动作都重复数千次。斯宾看了一阵,觉得很无趣,便到跑步机上慢跑减肥,身体热起来后练卧推。小胖子向来不练深蹲,担心影响身高。迪娅卡耍的却是很花哨的套路,以健身为主,不知道是哪学的,也许是山头星的武学教材,丽赖教的。

    健身房里三人三个模式,都不说话。七点半时,丽赖叫吃饭,三人停下,换衣服去餐厅。早餐丰盛,大个子一口气吃了二十个包子,其他的每样都吃了点。丽赖很早就知道他能吃,所以多做了点,没想到他这么能吃,一人比她家四口人吃的还多,也许跟营养有关。

    “饭桶!”斯宾看着一堆空盘子说。

    余哲没说话,拉起袖子秀了一下二头肌,然后指指小胖子脖子上的肥肉。斯宾顿时泄气,摸摸鼻子闷头吃饭。其他人都面露古怪之色,莫非皮迪大人是脾气很坏的小胖子的克星?

    早餐不是聊天的时间,事情不少。伊卡赞和伊费鲁要召集老伙伴开会,重新组织公司。迪娅卡和斯宾得继续上学,阿格纽市教育局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便发了通知。

    余哲也有事要做,他要去马萨布布城。地图上两座城市看起来很近,实际足有七百公里。吃完饭先给桑古老头打电话,询问安排,桑古居然说正忙着,让他过来再说,还说沿途风景好,权当旅游,不急。

    “桑古大爷,我待会就出发,后天傍晚到马萨布布城。”余哲不得不帮老头安排。

    电话那边传来老头的大嗓门,“没问题,我会跟小丽说的,让她到北门接你。”

    族长大人忙得厉害,将葛特丽的号码报给小皮迪后便挂了电话。余哲呆立半晌,不由得摇头,桑古在泰伯斯呆的时间长了,跟泰伯斯的伦特人一个德性。他肯定是忙里偷闲给自己打的电话,威国系有五十万人过来,琐事繁杂,还要与马萨布布城的人开会。

    到山头星没有看过伦特洲的景色,要不带肥猫走过去?余哲心念一动,跟伊卡赞商量,伊卡赞觉得现在没什么大事,走过去也好,反正不远,回来可以呼叫自动出租车。

    余哲深以为然,山头星的制度健全,虽然危机不少,但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事。要是真有大事,阿格纽市的人也不会过得这么悠闲,他们不是傻瓜。旅游的事就这样敲定了,伊卡赞和迪娅卡姐弟走后,他开始整理需要携带的物资和装备。

    “你需要一部手机,山头星通信发达,没有盲区,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一部?”丽赖是家庭主妇,暂时没工作,帮大个子出主意。

    “阿姨,我需要两部手机,有坚固耐用的军用品出售吗?”余哲问。

    丽赖笑道:“山头星成年人均拥有持枪权,本质上是个混杂的大兵营,不要把这里想得那么落后。军品当然有,三防,纳米合金外壳和骨架,功能不多,价格很贵。”

    余哲掏出银行卡,“麻烦您帮我买两部,号码最好吉利些,价钱不是问题。对了,我还没给伙食费,您要是有什么经济困难,不用客气。”

    丽赖不禁微笑,大个子善解人意,没有推辞,到卧室拿了一台微型读卡器,从大个子的账上转了十二万到自己卡上。皮迪大人有钱,自己一家刚从泰伯斯回来,还在吃以前为数不多的存款。军用手机附近的军品店就有销售,符合余哲要求的每部一万,她刚回来时问过。这位大胃王和他的宠物每天的伙食费不是个小数目,十万块估计最多能用两个月。

    丽赖出去后,余哲继续整理。马萨布布城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威国系立足未稳,不能指望,关键时刻最靠得住的是自己。离开卡斯加德时,战斗套装穿在身上,探险套装都在大包里,从中洲回来时,买了几个大箱子,分类存放。伊卡赞家有藏宝室,很深很安全,大宝贝可以放在里面,普通礼物随身携带。

    丽赖不长时间便返回,刚进客厅,就听见大个子在嘀咕,“通信装备、枪支弹药、防具、药品、两把短刀、给养、探险套装、礼品包…”

    皮迪大人重复做了无数次的动作,将需要带的东西分类,药品、食品、短刀和礼品随身,战斗套装穿好,探险套装背着,幸好他个子大,要是斯宾,保准看不到人。

    “你是去旅游,又不是打仗,带这么多东西有必要吗?”丽赖问。

    余哲想起往事,苦笑道:“我第一次回父亲的老家哈吉村时,大家都问是否有必要,希望这次不要出问题。”

    丽赖很惊讶,“以前出过事?”

    余哲点头,“对,那年我才十七岁,先经历了一场小战,然后就是整晚的恶战,差点没命。我之所以苦练功夫,跟那天晚上的遭遇有关。如果死了,再多的钱都是虚无。”

    “有钱可以请保镖。”丽赖说。

    “如果保镖要杀你呢?”余哲反问,“再说他们不可能整天跟着你。”

    丽赖无言以对,大个子的话很实际,可惜丈夫和儿子都没有感觉。她受限于天赋,只有初级武者的水准,一旦发生战争,连自保都没有把握。

    “阿姨,我走了,有事给我电话。”余哲检查完肥猫身上的物资,跟丽赖告别。

    丽赖送到小区门口,大个子带着宠物出发了。肥猫当向导,一人一兽穿过沙伊街沿着青山路一直往南走。

    阿格纽市的繁华跟伊艾弗宣传片里相比丝毫不差,林荫处处,街道整洁,秩序井然,美轮美奂的装饰随处可见,店铺鳞次栉比。这里受伊艾弗华夏族古董文化影响甚深,食品种类丰富,讲究色香味俱全。皮迪大人咽了口吐沫,掏出银行卡一路刷过去,每样都买了点,本有七成饱的肚子很快装不下。

    肥猫不时地望向主人,意思是它也要吃。皮迪大人向来认为吃饭是件很神圣的事情,不会虐待宠物,于是跑到宠物店给肥猫买了一堆食品,装在赠送的大包里,够它吃一个星期的。大包很沉,但肥猫一点意见都没有,毕竟自己的口粮得自己背。

    一人一兽出了宠物店,继续往前走。阿格纽市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不多,生化老虎三两头,都是富豪养的,平常根本看不到。一位全副武装的大个子带着生化老虎逛街的场面从没见过,沿途的人群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个子的装束说明他是外来者,十有八九是泰伯斯过来的。余哲来阿格纽市出场便让人印象深刻,记得他的人跟他打招呼,皮迪大人都以笑脸相迎,似乎双方是多年的朋友。

    余哲保持的泰伯斯伦特习惯在阿格纽市遇到了一些麻烦,只走了不到五公里,便被警察盘问了两次,不胜其扰。幸好阿格纽市的官僚习气不重,第三位警察检查了两位同僚给的通行证后,再仔细检查一遍,给大个子开了一张综合通行证。大个子将通行证贴到胸口,一路畅通无阻,再也没人上来打扰兴致,连进超市和商店都免检。宗人府的临时识别卡在阿格纽市不太灵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余哲懒得再想,到处看风景,不时与上来攀谈的人**流,为以后作准备。

    两位主风光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一座伦特风格的堡垒式建筑出现,是青山路1号青山集团总部。肥猫意犹未尽,准备调头重新来过,主人一脚踢来,只好往前走。青山集团所在地已是近郊,往东走十公里左右是阿格纽市通往马萨布布城的主干道,很普通的混凝土公路,四车道,不宽,坑坑洼洼,有些裂缝里还长满了野草。由于马萨布布城的人经常过来打架,经济发达的阿格纽市自然不会将路修得很好,他们不是受虐狂。

    这条公路的原始路基是山头星交通局伦特分局修的,原本是想加强阿格纽和马萨布布之间的联系,没想到两座城市越打越热闹,阿格纽市民从不去马萨布布,这条公路就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连养路工都没有。

    入口处的施工纪念碑显示这条路是个老古董,迄今已有一千多个山头年。余哲回忆昨晚看到的资料,对着延伸至远方的破公路端详了一阵,带肥猫踏上了征程。按照出发时定下的计划,每天走240公里,第三天黄昏刚好到马萨布布城吃晚餐。

    出了喧闹的市区,昔日的疑问都涌上心头。山头星的重力确实只有1.2g,威森广场及附近应该是战略防御系统的力场在运作。中洲科研机构和军事基地遍布,威森广场又是个金贵地方,不设防御才会让人奇怪。李家再强,也不敢大模大样地敞开胸怀迎接心思复杂的外来户。山头星这些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来,按照威森广场游客增加的速度,现在恐怕有数百万人。国泰两系算游子,有地方可住,宗人府也不会管他们,再说也管不住。名分是智慧种族的共同点,就算伦特那样的战士王国,也很看重这个。朋友古尔柴的父亲去过十来支文明,说能发展到高级文明的种族,主流文化没有一个不重名分的,因为名分是秩序的一个重要标志,没有秩序的种族根本无法强大。军队是等级森严的地方,平时可以嘻嘻哈哈,战时严丝合缝,容不得随意。

    “唉,我现在是旅游,老想这些干吗?大事自有大人物扛着,我只要不死就够了。”皮迪大人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光,“我还真是皮迪大人,怪不得卡斯加德人都觉得是另类。”

    放下心事看风景,旅途顿时变得愉快。山头星的环保做得非常好,这条公路附近的山上都是茂密的森林,从林相看,从未被砍伐过,不是次生林,参天大树遍布,空气清新。公路的原始设计是十车道,两侧一公里内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工果林。很多果树在三月开花,一阵阵的花香随着微风四处飘荡。山头星的物种丰富,有些从未见过,跟伦特没有多少相同的地方。皮迪大人沿途考察植物,看看哪些是能吃的,肥猫在附近玩得不亦乐乎。这里的生物没有泰伯斯强大,它与不知名动物发生冲突后,用自己的闪电回击,发现效果很好,不由得很得意,时不时吼一嗓子,显示威风。山中无特楚奇,变异肯迪诺虫称大王。宠物得意的嚎叫让主人哭笑不得,只好喝止它随意暴露行踪的行为。

    肥猫悻悻然停下,耷拉着脑袋跟在主人身后,不久又找到了新目标。一头不知名动物的幼仔跑到公路上,一直跟着它不肯走。余哲来了兴趣,抱起幼仔观察了一阵。幼仔有些像老虎,但应该不是老虎,从身体特征看是猫科动物的一类,说不定是山头星的特产,曲龙给的资料和布戈扬老头赠送的泰伯斯大百科全书里都没有。

    远方突然传来吼声,一阵接一阵。幼仔竖起耳朵,然后开始咩咩的叫,有些像羊。它的声音不大,远方的吼声却突然停下,不久又有吼声响起,距离近了很多。余哲带着肥猫蹲在路旁,想看看是什么动物。

    不知名动物的吼声越来越近,一头老虎,很像老虎,从果林里钻出来,疑惑地看着肥猫,突然扬起爪子做了个很人性化的动作,肥猫用同类动作回应。余哲顿时明白了,眼前的动物是山头星以伊艾弗老虎为基础研发的生化兽,怪不得幼仔如此特别。

    山头星生化老虎慢慢走近,余哲带着肥猫往后退,只见那头生化老虎衔住幼仔,扬起爪子告别,一溜烟地走了。余哲哭笑不得,山头星的生物学家们做事挺有意思的,老虎做人的动作。这头老虎比伊艾弗的生化老虎气势更强大,说不定是战斗生化兽的一种。至于具体战力,旅游状态的皮迪大人没想过试试,成年后他再也没有做过欺负弱小动物的无聊行为。

    接下来的时间里,种类繁多的生化兽接二连三的出现,有些属于山头星独有的品种,其他星球上没有,清一色地被改造过。余哲看在眼里,觉得桑古老头说的没错,山头星现在的生物技术应该高于伊艾弗。瓦利卡马说战斗生化兽是伊艾弗陆战的主力之一,跟泰伯斯相比,伊艾弗的战斗生化兽根本不算什么,泰伯斯有无数强大生物,母神才是银河系最伟大的生物学家。山头星的生态系统似乎在往泰伯斯方向升级,今天看到的一些生物很明显有升级的痕迹,战斗力较原始品种上升了很多。复杂的生态系统仍正常运作,说明山头星已经完成了对伦特洲生态系统的成功升级。他们现在缺的是时间,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山头星将不会逊于泰伯斯。

    第一天有收获,第二天同样不差。余哲发现了两种攻击性很强的食人植物,不知道是原来就有,还是改造过的。肥猫一着不慎,被卷住,主人只好拿起短刀,破开层层绿叶,将满身粘液的宠物救出来。

    跟动物相比,山头星更擅长农作物和林业。山头星的宝贝面包果树没看到,估计有生长范围限制,或者在农业公司的温室里。穿过山区后,就是一望无际的丘陵和平原,山都不高。山头星在丘陵地区大面积植树,将不少外星特色物种改造后导入,组成了新的生态系统。

    “黄金榴树、盘奎树和飞彩树?”余哲走着走着,发现了泰伯斯的特色物种,怀疑是自己眼花,忙奔过去细看。

    在泰伯斯,黄金榴树本名叫富那提,黄金榴是伊艾弗人取的名字。盘奎树就叫盘奎,泰伯斯人和其他文明没有改动。飞彩树叫拉伊那基图,程栋只会说伦特语,嫌不好叫,自作主张叫飞彩树,连在卡斯加德大学上课时也这样叫。他名气大,拉伊那基图因此有了个别名“飞彩树”。飞彩树的果实叫飞彩榴,因为盘奎果和黄金榴都很出名,伦特人叫飞彩果和飞彩榴的都有,没人弄错。

    山头星显然对泰伯斯三大特色树种进行了精心的改造,要不是余哲经常与它们打交道,还真认不出来。在泰伯斯,盘奎树高耸入云,飞彩树中等,黄金榴树不高,相映成趣。山头星种植的三种树木除了有些方面跟泰伯斯的同族相似,其他的没有多少相同的地方。黄金榴树中等,长着跟盘奎树一样发达的根须。盘奎树粗矮,估计果实会变得很大。飞彩树足有一百多米高,如果继续长,高耸入云未必没有可能,山头星改造后的树身很结实,足以承受大风大雨。

    “母神要是知道她的得意之作被山头星变成了这个鸟样,不知道会不会生气。”皮迪大人恶意地揣测着那位老大的反应。

    这三种树是泰伯斯的标志性物种,对伦特人和涂法拉人的体质有显著的改善效果,即使伊艾弗人食用后也有良性反应,所以山头星才会将三大树种改造种植。伊艾弗泰伯斯教会宣称伊艾弗人是孟坦人的后裔不是没有原因,巧合太多,只有一种解释,伊艾弗人的先祖或创造者是孟坦人,很有可能是基因后裔。地球一天是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地球年是三百六十五天多。泰伯斯星球一天折合伊艾弗时约二十四个半小时,一个泰伯斯年是标准的三百六十九天。两颗体积差别很大的星球如此接近的自转和公转除了技术辅助,很难解释。此外,泰伯斯行星有一颗大质量的卫星诺古尔,地球也有一颗不正常的大卫星月亮。人力有时而穷,技术手段存在误差,还必须根据星系实际情况进行修改,孟坦人因此没法将地月系完全改造成泰伯斯诺古尔系。孟坦人突然停下改造应该跟战争有关,说不定是泰伯斯的敌人发现了离家出走的孟坦人,攻击了地球,结果导致幸存的孟坦人后裔野化,后来缓慢进化,形成了今天的伊艾弗文明。

    泰伯斯神是学者,说话很严谨,不愿意占便宜。这可苦了伊艾弗人,考古研究总有对不上的地方,“神造论”却可以解释绝大部分谜团,文字、前代文明、本代文明、光临地球的外星人、古代文明不统一的建筑形象等等,都说明地球历史很复杂。

    “嘻,老大藏着掖着不说,小弟们不得不绞尽脑汁琢磨,李庄的习惯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如果是传承,母神逃不了嫌疑。”

    皮迪大人站在山谷口发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已经偏了,突然一拍脑袋,转身出了山谷。走走停停,每天11个小时的安排不够用,第三天就不能看了,主要是赶路。主人和宠物一路飞奔,直到黄昏才赶到马萨布布城,葛特丽站在城门口迎接。

    余哲张口就来了一句,“我有重大发现!”

    葛特丽回道:“我也有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