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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四章 破陵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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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二十四章  破陵对峙

    杨玄感撤得快,但宇文述和来护儿的攻击速度更快。

    二十一日,帝国水军副帅、左武卫将军周法尚,会同右骁卫将军屈突通,率军杀过北邙山,与王仲伯大战于金墉城。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和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随后挺进,屯军于破陵,兵锋直指杨玄感之主力。

    杨玄感错过了西进关西的最佳时机,关键时刻又对宇文述和来护儿的支援速度做出了错误判断,结果一步错步步错,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停下撤退的脚步,于破陵西线摆下战阵,做出决战态势。

    杨玄感不敢强令撤退,在士气低迷,军心涣散,而敌军又穷追不舍的情况下,撤退必然演变成溃逃,那是一场灾难,所以唯有一战,战而退之。

    同日,卫文升、李丹、独孤武都、柳续等整顿残军,以备再战。西京四万大军折损大半,基本失去战斗力,即便整顿休息好了,也只能跟在主力后面摇旗呐喊了,不过大功劳已经拿到手,接下来也轮不到他们冲锋陷阵了。

    形势当真如此大好?李丹、韦津等人则是心知肚明,一个个忧心忡忡。

    当北邙山战场打得血肉横飞,西京、东都和河内联军岌岌可危之时,宇文述和来护儿的支援速度并不快。

    杨玄感六月初三在黎阳叛乱,宇文述和来护儿直到七月二十才抵达北邙山,间隔四十六天。涿郡蓟城距离东都两千余里,山东东莱距离东都也是两千余里,再加上驿站传递讯息的时间,正常情况下,这个支援速度也不算慢了,但关键问题是,这不是正常情况下,而是在事关帝国安危的紧急情况下,十万火急,支援速度应该非常快。试想一下,假如西京大军未能支撑二十多天,假如杨玄感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关中本土贵族提出来的一系列政治要求,东都还能守得住?为此,李丹、韦津等人不能不恶意地揣测皇帝的本意是想把这场风暴变得更大,或者,是朝堂上的那些改革派势力阴谋掀起更大的风暴,试图让这场风暴把关陇贵族集团里的保守力量席卷一净。

    宇文述和来护儿到了黎阳,得知杨玄感未能拿下东都,而杨玄感也未能与关中本土贵族取得政治上的妥协,结果白白耽误了宝贵的时间,陷入极度被动之中,这一局势与皇帝或者与改革势力的预想差距太大,无法达成他们的预期目标,于是宇文述和来护儿突然加快了支援速度,急速杀进东都战场。接下来,他们会采取何种策略?是把杨玄感拖在东都城下,等待后续援军,尽快结束这场风暴,还是继续施展阴谋,把杨玄感“赶进”关西,继而把大量的关中本土贵族拖进这场风暴,完成改革派对保守力量的打击计划?

    李丹、韦津等权贵一致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事便是阻止杨玄感西进关西,务必要将杨玄感歼灭于潼关以东,如此一来则必须倚仗宇文述和来护儿,而这便要看皇帝的意愿,假如皇帝有意要置关中本土贵族于死地,则战事必然拖延,必然会把杨玄感故意“赶进”关西,以此来扩大打击面,把更多的关中本土贵族卷进这场风暴。

    如何应对?李丹、韦津、独孤武都和柳续不得不暂时搁置矛盾,共议对策。

    对策其实很简单,西京和东都的保守派贵族继续合作,西京和东都的军队协同作战,即便宇文述和来护儿拖延不战,他们也要打,而且还要不惜代价地打,直到把杨玄感打“跑”。杨玄感一“跑”,则必然是奔向潼关。西京在潼关部署有重兵,足以阻御杨玄感,如此则杨玄感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士气必然崩溃。士气一崩,杨玄感必然大败。这样清算之刻,两京的保守势力凭借显赫战功,应该可以抵御以皇帝为首的改革派的疯狂打击,虽不能与改革派势均力敌,但最起码有抗衡之力,可以保存大部分力量。

    说到底,这一刻,帝国的保守派和改革派已经拔刀在手,准备兵戎相见了。

    当前两京保守派所控制的军队太少,实力有限,若想完成这一目标,必须赢得一部分山东贵族的支持,而崔氏、李氏、司马氏都是已经争取或者可以争取的力量,为此,李丹建议,请韦津与老朋友司马同宪促膝深谈,他则找崔逊具体议一议。

    武贲郎将陈棱所部和武贲郎将费青奴所部损失较大,但仗还是要打,两军休整一天后,便于二十一日越过北邙山,加入破陵战场。

    李丹、韦津、独孤武都和柳续则与二十一日夜,率军越过北邙山,抵达金墉城下,并与越王杨侗所领东都卫戍军会合。

    当夜,伽蓝寻到禁军龙卫,与本部人马会合。

    伽蓝最为关心的就是伤亡,他知道这些天北邙山战场打得异常惨烈,而西北狼和西北精骑的战斗力人所共知,卫文升没有理由不把他们投进战场,人尽其用。然而,出乎伽蓝的预料,据西行所述,自伽蓝潜入东都之后,卫文升便直接掌控了这支禁军,自始至终带在身边,每每在战事最为紧急之刻,卫文升则亲自指挥他们与自己的亲卫团并肩作战。卫文升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宰执,但绝对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北邙山大战正在得益于他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才坚守到了最后一刻,而在其冲锋陷阵的过程中,对战阵的娴熟运用和战局的精确预断,不但发挥了精锐旅团的最大战斗力,还最大程度地减少了伤亡。禁军龙卫在战事最为激烈的几天里,追随卫文升奋勇作战,却奇迹般的无一死亡,只有十几个重伤而已。

    西行为此对卫文升敬佩不已。在第一次东征中,帝**队惨败,唯有卫文升全军而回,唯有薛世雄力战而退,余者尽没。卫文升因此连声数级,一跃为刑部尚书,帝国宰执之一,引起了无数非议。当初西行对其也是嗤之以鼻,甚为不屑,今次随其作战,亲眼目睹,态度却是即刻颠覆,对卫文升赞不绝口。

    伽蓝高悬的心顿时放下,紧张的心情渐渐舒缓,对卫文升充满了感激之情。

    众人聚在一起商讨战局。傅端毅和薛德音浅谈辄止,几个西北狼和旅队军官更是一言不发。如今伽蓝的身份不一样了,通过一系列事件,众人也估猜到他在皇帝和裴世矩心目中的份量非同一般,由此可以估猜到他对这场风暴的深刻认知,所以大家都在等待伽蓝对局势的分析和判断。

    “很快就要结束了。”伽蓝停了一下,与众人热切的目光一一交汇后,又郑重补充了一句,“很快。”

    “几时?”阿史那贺宝忍不住问道。

    自渡河以来,每日血腥厮杀,整天挣扎在生死之间,那种痛苦的煎熬让他非常怀念过去的日子,相比起来,西土虽然蛮荒贫瘠,虽然也是杀戮不断,但西土广袤,钻进沙漠瀚海,总能寻到休憩之地,总有喘气的时候,总有远离死亡的地方,然而,中土留给他的印象除了杀戮还是杀戮,没完没了的杀戮,不但没有喘气的时间,没有躲藏的地方,甚至在睡梦中都会被人追杀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精神紧张得几近崩溃。

    伽蓝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正反翻了一下。

    十天?众人难以置信。杨玄感还有十几万大军,还有正从河南各地赶来的援军,在兵力上他具有相当的优势,很多人甚至认为,杨玄感之所以主动撤出北邙山战场,正是想把宇文述和来护儿这两路援军引到东都城下,然后与从河南各地赶来的援军比如韩相国等人军队,实施前后夹击,试图毕其功于一役。也就是说,这仗还有得打,而且越打越大,越打越惨烈。

    然而,伽蓝却给了他们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十天,这场风暴就结束了,这怎么可能?

    “陛下来了?”布衣惊讶地问道。

    伽蓝摇头,“咱早就说过,决定胜负的不是兵力多寡,而是各方势力在利益上的妥协。如今杨玄感就是一条疯狗,打死了,人人都有肉吃,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众人却是不信,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任凭伽蓝身份地位改变了,但大家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的话。

    就在这时,卫文升派人来了,要求伽蓝马上去见他。

    伽蓝到了卫文升的帅帐,看到樊子盖也在。樊子盖年过七十,发须苍白,脸上长着很多深色的老年斑,一双沧桑而睿智的眼睛炯炯有神,透出一股令人畏怯的刚毅和坚韧。卫文升则要年轻很多,五十多岁,器宇轩昂,或许是因为军旅生涯的锤炼,他的身上流露出彪悍老军所特有的威猛和刚直,让同为武人的伽蓝不由得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卫文升和樊子盖见面,把各自所经历的事情一一述说和分析,马上便发现了伽蓝在这场风暴中的一系列举措,无不影响到了东都局势的发展。这当然不可能是伽蓝的“超能力”,他一个西北秘兵,一个突伦川的戍卒,从未涉足中土,从未涉足这等复杂而庞大的政治风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非同凡响的能力?只有一个解释,伽蓝在忠实执行皇帝的谋略,而他天赋惊人,竟然奇迹般地完成了皇帝所托付的重任。

    过去的事不必再议,接下来怎么办才是关键。

    卫文升和樊子盖虽然为皇帝所信任和器重,并贵为帝国宰执,却不是决策层的核心成员。在今日东都战场上,宇文述才是帝国决策层的核心成员。宇文述的权势非常庞大,卫文升和樊子盖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甚至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所以也不存在获知决策层的核心机密。

    接下来的仗怎么打,这场风暴如何结束,皇帝和帝国的决策层想达成何等目的,就属于决策层的核心机密。宇文述不说,卫文升和樊子盖也无从得知,而无从得知就无法制定正确的策略,无法建立更大的功勋,无法赢得皇帝更多的信任。

    或许,伽蓝是一条通向核心机密的“秘密小径”。

    三人相对而坐,寒暄、赞美、奉承、试探……说了一番虚无缥缈的废话之后,卫文升有些不耐烦了。

    伽蓝有心报答卫文升,也不再绕圈子,直奔主题,“二次东征无功而返,虽然罪在杨玄感,但陛下和中央的威信再遭打击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风暴结束后……”

    第三次东征?卫文升和樊子盖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寒意。假如皇帝和决策层的某些核心成员决意要发动第三次东征,那么这场风暴就必须尽快结束,不能再拖了,但问题是,帝国还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发动第三次东征吗?这对帝国的伤害将达到何种程度?

    “但是,某些人认为东征结束了,或者说,某些人认为东征应该结束了,甚至错误地估猜,陛下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朝堂争端,于是,某些人有意把这场风暴拖延下去……”

    卫文升和樊子盖心领神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都是当朝宰执,而伽蓝做为后辈小子,妄自尊大地议论两句朝政可以解释为冲动,但说多了,那就是无知无礼了。

    “听说你是观德王的外孙。”卫文升抚须而笑,不敢置信地连连摇头,“想不到,想不到啊……”

    伽蓝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卫文升似乎想到什么,尴尬一笑。

    樊子盖抚须笑道,“伽蓝,你是沙门弟子,沙门以慈悲为怀,‘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慈悲即为宽容,即为济世,即为利他,不知伽蓝可曾理解?”

    伽蓝沉思良久,蓦然跪倒,大礼拜谢樊子盖的教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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