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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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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静的躺在榻上,曼丝闭着眼,却有无尽的思潮在脑海汹涌,她想得很多.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很多复杂的情感都在她的思绪里串联,而这些思绪又是她平时不肯流露于脸上的――――――

    正当曼丝如此安静的享受着魂魄深处的那份悸动时,一股奇怪的的感觉爬上了她的心头,“公子有事。”曼丝心腔剧然一跳,自从和令狐绝签订鬼之契约后,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一个翻身落地后,曼丝双眉微戚,嘴唇紧闭,那张葱白的面孔上业已笼罩着一片森冷之气。没有一丝停顿,她便双足急点,破门而出。

    四散分裂的门板木屑惊动了站在廊道上的修斯等人,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如一抹流光,已肉眼难以追悚的速度朝前院飞去,半空中传来曼丝冷硬焦灼的声音,“公子有难。”

    修斯等人被曼丝此时所展现出来的速度给惊呆了,一个幽灵骑兵心里喃喃道,“天那,这是人的速度吗?怎么这么快法。”还没有等他从从惊诧中完全的脱离出来,另外一道更快,更迅猛的虹影掠过他的眼前,是烈炎,它后蹄迅速点地,前蹄似两个流锤般抛甩而起,在空中留下了一个虚幻的影子――――。

    前院,激战仍在继续,一蓬血淬然喷起于一株黑色的榆树间,散溅在四周,一个身材矮小的鬼忍杀手,眼光呆滞的从树枝上摔落了下来,宛如一条全身扭曲的蛇,重重的跌到地上,他的天灵盖已经被魔月抓得烂碎,猩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相互争艳般的在黑夜里混搅在一起。

    而这边,一个幽灵骑兵被凌空抛起,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撞在了墙角,顺着从墙壁上滑落的身体,可以清晰的听到骨骼的碎裂声。

    剩下的不到八十名的幽灵骑兵已经在图鸣的指挥下,排成了一个巨大的毒蝎阵,那闪闪的刺枪宛如蝎子的毒螯般,紧凑密集又配合巧妙的朝四周围上来的鬼忍杀手刺去。而四周的鬼忍杀手则闷声不响而又奋不顾身的从四周扑了上来,手中的鬼刺挥舞劈斩,宛如无数道闪烁在黑夜里的冷电,凌厉之势简直夺人心魄。老实说,要不是幽灵骑兵有坚韧的皮甲,玄妙的阵法,恐怕早就在鬼忍杀手的猛攻下全军覆没了。血在进溅,肉在横飞,只在片刻的时间里,又有几个幽灵骑兵哀号着跌翻出去。

    见幽灵骑兵形式不妙,身为队长的图苏尖啸如雷,暴飞而起,手中的猎刀翻飞扫劈,势如滚雪。米兰见状之下,也大吼一声,身形暴凌的三转九折,奇异的扑击而上,动作快的有若西天的流电。刹时刀风激荡,掌劲如潮,大有决一死战的意味。

    在俩个人的猛攻下,三名幽魂首次手忙脚乱起来,他们狼狈不堪的倒仰而起,蒙巾下粗大的喉结在不停的上下颤动,目光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慌乱。毕竟到生和死真正呈现的面前的时候,能有几个人不萎缩呢?那怕他是心如石铁的鬼忍杀手。

    但畏惧并不代表害怕,在向后移退数步后,他们又悍不畏死的猛扑而上,急促的吟唱声中,如从虚无界里突现的鬼藤在寒瑟的晚风里掀起如涛之声,在汗珠盈盈中,双方又陷入了苦战。

    令狐绝力拼三名幽魂,不用说是异常吃力的;他眼见整个别院已经展开一片惨烈混战,而且形式不妙,心头更是十分焦虑。可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那诡异的鬼藤在这三名幽魂的手上,简直已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份,那么熟练,奇妙,又随心所欲,好像藤里流着他们的血液,有着他们的性灵,且又与他们的思想在相互呼应一般,千变万化,难以捉摸。在一阵冷静的思虑之后,令狐绝已然决定必须要用险招求胜了。他没有迟疑,全身的魔法力宛如决堤般的源源不断的涌进了手中的黑龙枪,全身好象被抽干似地,一阵剧烈的昏逆感让令狐绝很清楚自己还没有使用这招的实力,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令狐绝咬着嘴唇,忍着那昏沉麻痹的感觉,加紧把全身的魔法力灌输进黑龙枪内。于是,黑龙枪“嗡”然长颤,在令狐绝瞳孔里,仿怫顿时幻为一条飞龙,那刻鞣精细的花纹就是那闪闪的龙鳞,而他正握着那颤动的龙尾。

    触摸着那颤抖着枪尾,令狐绝仿佛感受到了枪内那不可一世的霸气和狂意,那深沉的感触反而让令狐绝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的,非常平静。平静得如一泓深邃的潭水。

    “黑龙现。”令狐绝正准备轻轻的喟叹出唇之际,一白一红两道影子把他的话硬生生的压回了喉咙。“曼丝,烈炎。”令狐绝在藤阵中轻轻的闭上了眼,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他变的如此的安详,是啊,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见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那种感觉是无法言表的。

    和令狐绝的安详截然相反的是烈炎的火暴,半空中,它仰首长嘶,长飘的火红鬃毛,流畅健壮的体形,以及散发的无穷霸气,让它立刻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啊,这是什么?”离它最近一个鬼忍杀手,下意识的停住了手,当他惊觉情势不妙时,烈炎的后蹄已如锋利坚刃一样的自他颈项擦过――那么轻轻悄悄的擦过,只是,踢碎他那颗大好的头颅。

    刚落地,烈炎又仰首向天,熊熊火焰刹时笼罩了它的全身,那骤然间产生的高温让周围的鬼忍杀手的意识和视线都迷惑了。在他们的眼里,烈炎已成为天上的神灵,那腾飞的火焰,如血有灵的马眸,都让他们深深的畏惧了。可烈炎却不会因为他们的畏惧而停止进攻,长嘶如雷,猛烈的仿佛要嘶破这浓黑的夜,一道道的火蛇从它的口中猛射而出,又斗然洒成千百火雨,这火雨是从虚无中来,幻成无数个极为玄异的角度,朝四周的杀手群洒去。于是,推攘声,碰擦声,加杂着人喉哀吐的呻吟,顿时间融为一片――――在浓黑的夜色里,这根本就是一幅活生生的地狱图啊。

    而曼丝呢,她虽然没有烈炎抢眼,可带给令狐绝的震惊却更大。着如鬼魅般长飘而起,朝和他交手的三个幽魂射去的曼丝,令狐绝惊诧了,令狐绝不禁自问道,“怎么回事?曼丝的功夫怎么一下子变厉害了。”

    半空中的曼丝在来前院前就知道了自己功力上的变化,她此时的功力最起码比受伤前增长一倍,超过了修斯等人,和米兰并驾齐驱。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更没空去研究为什么会这样?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瞳仁的光芒刹时变得如一条百步蛇似的冷酷阴毒,而这目光,又冷酷的投向已经侧退过去的三名幽魂的身上。森然而又惊诧地道,”幽魂?”

    感觉到了曼丝身上熟悉的气息,那三名幽魂立刻明白她就是叛族者――次一级忍者曼丝,他们停下手,并肩站成一排,汗水已湿透了他们的黑衫,微微的喘息声中,其中一位冷然的道,“你是曼丝,卑鄙的叛族者。”

    自从在明思剑馆一战后,曼丝对自己的部族已经完全的死心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一个人。轻轻的回过头,了已显疲态的令狐绝一眼,眼神里森然气焰已经完全消失,剩下的都是如水般的柔情和眷恋。令狐绝淡雅的一笑,这笑仿佛是对曼丝的鼓励,让她立刻脱离了对幽魂那种习惯性的畏惧,再次扭过头来,脸色又变了,双眸中已经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冷冷地道,“我就是曼丝。”

    三名幽魂惊诧的相视了一眼,他们心里都在纳闷,为什么一个次一级的忍者,竟然会有比他们更加浓厚的黑暗气息。沉默了片刻,又突然人影飞闪游动,“该死的叛徒,你会因你的行为而受到黑暗神的惩罚。”

    曼丝面色苍白,身影宛如流光般前掠,手中的鬼刺灵活的避开飞来的藤影,极其刁钻却又非常有序地刺向其中的两名幽魂,来曼丝虽然并不会鬼藤,但对其中的招数变化却有一定的了解。刺光流闪,剑影交错,在数招后,令狐绝和曼丝已经稳战上风。而院内的激战也因烈炎的参战而整个的扭转过来,鬼忍杀手在烈炎的各系光系魔法的攻击下,已经溃不成军。人影纵掠着,翻腾着,避开烈炎的热浪火舌,却避不开如影随行的刺枪,于是,一个个的鬼忍杀手在闷哼,痛呼中死去,火光飞溅,枪尖滴血,在幽灵骑兵的血眼凝视中鬼忍杀手退缩了――

    最先退却的是和令狐绝,曼丝交手的那三名幽魂,他们一个个衣衫破裂,神情疲惫,血渍汗光已经把黑色的衣衫染成了酱紫色,他们在令狐绝的枪影和刺芒下喘息着,闪躲着,似乎每一招都有可能让他们停止呼吸。终于,其中的一名幽魂发出一声类似于鬼哭狼嚎般的尖利长啸后,“公子,他们要撤。”曼丝闪过幽魂的疯狂反扑后,急促的道。可她的话还是晚了,俩名幽魂竟双脚微错,用力一蹬,身影无端的消失于令狐绝的眼前。令狐绝不由一楞,眼尖的他只见泥地微隆,俩行土龙蜿蜒而又迅速的朝围墙内游去,“这是什么?”令狐绝心里微诧,对于鬼忍族的奇异武技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另外一个幽魂却没有那么幸运,在他身影暴凌急闪,刚要射出别院时,只觉头顶劲风凌厉,惊慌之下,身影硬生生的往右一挪,避开了魔月如利刃般的铁翼,却避不开那如钢勾般的利爪,扑哧一声,那名幽魂只觉的背心处一凉,巨疼后的无力感让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身子好象骤然失力般从空中摔落下来。

    周围的鬼忍杀手都各自退却了,毕竟生命不会因为你的勇敢而让你多活一次。人影如暴裂的火花般朝院落的四周纷射,速度快的及时的避开了幽灵骑兵们的追击,反应稍微迟钝的那恐怕连呻吟的机会的都没有,这也不怪幽灵骑兵毒辣,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每个人的心都变的冷硬起来,尤其是对鬼魅般的鬼忍杀手,更是没有一丝的同情心。追击在眨眼间就结束,除了十数名幽灵骑兵在救治伤者及检视尸体之外,其余的人分成几组四周搜寻是否还有遗漏的敌人。地上,树下,此时已横七竖八的躺卧着累累死尸,人叠着人,人压着人,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的洒印在别院的各个角落。

    令狐绝慢慢转目端详着四周,长长的吐了口气,盘据在他心头的烦郁却有增无减。那曾经年轻熟悉的生命在安详和不甘的交织中沉默的死去,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强振精神,令狐绝扭头对悄立在他身后的曼丝露齿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曼丝咬了一下嘴唇,纤弱的安慰道,“公子,将军难免阵前亡,你不要太过难受了。”

    令狐绝又长吁了气,侧转身,留给曼丝一个如石刻般右脸颊,“在部落里,我以为猎人是这个大陆上最危险的职业,不过现在来,我错了,谁都不容易,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尘归尘,土归土,只是路数不同罢了。”

    曼丝深有同感,默默颔首,黯然无语。忽地,令狐绝想起了什么似的急迫,“对了,曼丝,你的功力好象提高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曼丝自己也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后就变成这样。”

    “来曼丝身体内的那两种黑暗元素已经完全融合了,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令狐绝幸庆之余还心有余悸,中午疗伤时思思曾跟他说过曼丝有可能走火入魔,性情大变。现在来,这种可能已经排除。

    这时,已经清点完伤亡人数的图苏走了过来,低着头,不清脸,但仍可以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悲凉意味。缓缓的抬起头,双眸泛红,用一种极其沉重的语气道,“老大,我们有24位兄弟战死,2名兄弟负伤,其中战死的还包括两名魔犬。”

    令狐绝也没想到这次竟会有这么多的人战死,全身好象被施了定身法的僵硬在那里,良久,才回过神来,上前拍了拍图苏的肩,语气有点悲凉,“图苏,好好安葬这些兄弟,尤其对他们的家里人更要有所交代――――”

    图苏黯然地点了点头,一下活泼的他似乎刹间苍老了许多,欠了欠身,退了下去――――――。

    阳光搁着窗照在令狐绝的身上,暖暖地。仿佛为他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他静静的躺着,双腿并拢,低垂的眼帘,紧抿的嘴唇,再加上脸颊上的那一抹淡红,即使在浓睡时,也给人一种安详,坚强的意味,昨夜他实在太累了,以至习惯早起的他到现在还没有醒。

    门外,远远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把他给惊醒了,晃晃脑袋,浑身还是一阵酸疼,“没想到中途撤招还这么累,来这第三式确实非同小可。”试着深呼吸了几次,令狐绝才完全的清醒过来。

    “公子,公子。”脚步声在寝居门口停住了,曼丝细软的声音飘了进来。“不好,今天是佣兵比赛的日子,我怎么――――-”令狐绝有些不好意思的自责着,迅速的跳下床,“曼丝,我起晚了,图苏,米兰呢?”

    “公子,来客人了,是令狐家族的令狐明,图苏正在客厅陪着他呢?”

    “什么?”正在漱洗中的令狐绝全身一震,手中的毛巾差点掉到地上,“令狐元帅,他来干什么?” 深深凝视着铜镜,现在他的思潮十分紊乱,令狐明异常神似的音容笑貌再次在他的脑海浮现,如果不是两个人实在有太大的差距,他几乎可以肯定令狐明就是他的父亲。

    而此时,明心厅内,令狐明正和图苏寒暄着,在他的身后,还并肩站着四名卫士,一个个神态凝重,气宇轩昂。令狐明轻抿了香茗,笑道,“呵呵,这位公子,你刚才说你和令狐将军是一个部落出来的,是吗?”

    “他跟老大可实在够像的。”图苏心里比较着,见令狐明问起,就立刻接口道,“是啊,令狐元帅,我跟老大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他那时――――――――――――――――――――――”

    图苏说的口沫齐飞,涛涛不绝,令狐明听的更是聚精会神,脸上的表情亦随着令狐绝在部落里的喜怒哀乐而变化着,直到令狐绝和曼丝走进明心厅。

    刚进厅,令狐绝就对坐在黑色圈椅上的令狐明躬身行礼,歉疚的道:“末将见过令狐元帅,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站起身,令狐明也一个箭步抢了上来,双手扶起令狐绝躬下去的身子,笑道,“令狐将军,什么话,你太见外了,难道本帅就不能用私人的身份和将军把酒言欢吗?” 他着令狐绝,眼神隐含着的无奈意味与辛酸情怀,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却不能相认,那种感觉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

    令狐明的神态里,眼眸中,口气内闪烁着的情感和真挚,让令狐绝的心头有点发热,他知道令狐明不是口头上的客套,更不是场面上的虚言,他是真心要这么做,一丁点也不虚假!

    平复了一下澎湃的胸怀,令狐绝诚挚地道,“多谢令狐元帅,只是今天末将要参加排名比赛,不能陪元帅把酒言欢了。”

    豁然大笑着,令狐明回身落座,“令狐将军,这也是本帅来此的目的之一,佣兵比赛已经暂时取消,你和其他在帝都进修的南方,西方兵团的将领要即可起程去克罗城。”

    厅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比赛取消?”令狐绝不敢相信似地脱口而出,“这是为什么?”

    令狐明的脸立刻变的肃穆起来,神态中也有点苍凉的意味,沉重的道,“科特鲁帝国已经攻占喀木要塞,大军直逼克罗城。”

    “什么?”令狐绝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图苏,他双眸呆滞,脸色发白,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喃喃地道,“小月,小月。”猛的一个转身,朝厅外奔去,大喊着,“我要去找小月。”

    “图苏,”令狐绝追到厅门口停住了脚步,他着图苏的背影,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喀木要塞一破,东面的底特城,西面的多伦城必定会先后失陷,那么矗立在明特城前的猎鹰山庄以成为战争的最前沿,包括红月城,也因多伦城的失陷,也暴露在科特鲁骑兵的铁蹄下。

    “西亚,你可一定要坚持住。”令狐绝凝视着东边天际的那一抹绚丽的朝霞,仿佛到了红月城下那血流成河的景象,“曼丝,通知大家,我们明天一早启程回克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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