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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诡异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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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诡异斗室

    面积不大、甚至有些蹩脚的斗室内,晦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室内没有灯,四周的角落里各杵着一根长长的白蜡烛,一滴滴烛泪缓缓滑落,在原本平整的烛身上凝成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凸起。

    这里感觉不到一丝风,然而四根烛火却间或忽闪,仿佛它们的四周隐藏着某种无形的存在,在无聊地拨动着火焰。

    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可看见斗室的四周,无论墙壁、地面亦或是天棚,皆涂抹着黑灰色的水泥,光徒四壁,只在某处墙角,不知为何浸湿了一块。

    在这间诡异的屋子里,看不到白天黑夜,看不到四季交替,时间的长河也似乎在这里遇到了某种阻碍,停止了流动。

    屋子里一床、一桌、一凳,还有一人。

    床是普通的铁架床,铺了两张已经破损得有些发黑发霉的草垫子。边缘已经腐烂的破桌子上,摆着一瓶白酒、一只吃了一半的烧鸡、一小堆或红或绿的尖辣椒、一袋开封的面酱。

    人是男人,精赤着上身,正伏案大嚼,随着双臂的起伏,胁下蠕动的肋骨清晰可见。

    男人撕下一块鸡腿肉,撮起两只辣椒沾了酱塞进不停蠕动的嘴巴里。当他咀嚼的时候还不觉怎样,然而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嘴角竟向一侧歪斜而去。

    男人灌了一大口白酒,浓烈的酒气直直上涌,令人不解的是,当这股酒气上升至男人头顶一尺远的空间,竟莫名消失。咫尺之外,除了腐臭,再也闻不到其他的气味。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虽然我看不见。”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竟发自歪嘴男的口中,仿佛喃喃自语,却仰着头看着上方的虚空。“我能感觉得到你们的存在,感觉出你们发出的怨念。就像你们能看到我,却看不到我的存在一样。”

    男人忽然微闭双眼,似乎陷入某种深思之中,须臾,点点头说:“是这样的,只能看到我,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感觉,安静的、孤苦伶仃的世界。何苦呢?”

    微微晃了晃头,男人低下头去,继续向嘴里塞着鸡肉、辣椒,动作缓慢,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掉了一粒食渣,最后大口喝着酒,这瓶白酒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是啊,这是何苦?”男人停下进食,嘟哝道。“在这个世界活着本就是件很残酷的事,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让你们脱离了羁绊,脱离了喜怒哀乐各种情绪的袭扰,从这一点来说,我确实做了件好事。嗯,对,做了好事。”

    插在四个角落里的蜡烛凭自剧烈晃动起来,跳跃的火苗映着男人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瘦撅面孔阴晴不定,波谲云诡。

    男人“嗤”地一笑,眼光扫向蜡烛。他的笑只是声音,脸上的表情看不到丝毫笑意。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就算我说错了,你们能对我怎样?阴阳两隔,你们能对我怎样?”男人提高了音量,音波在余韵斗室里嗡嗡作响。“世上之人皆以为鬼魂的可怕,是因为他们无知。我岂是这些蝼蚁可比?”

    男人的胸口在肉眼可见强烈地起伏,似在极力压抑某种愤懑的情绪。良久,终于平复下来,重新默默吃喝起来。

    角落里的蜡烛也渐渐平稳,恢复了间或闪烁的状态。

    “好像该感谢的是我才对。你们生前让我享用了皮囊,又以魂魄相伴。可惜的是,无论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丑是俊,死后都是一样的存在。我也一样。”

    男人忽又抬头,嘴里因为含着一块鸡肉,吐词含混不清,当他将鸡肉咽净,便发出“桀桀”的笑音,同样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如果你们是在等待我的死亡,将我的灵魂撕碎,那是痴心妄想。因为,”男人仰头灌了一大口白酒,伸出如枯枝般的手抹了一下嘴唇,“在这个世界上,能置于我死地的人还不存在。对于那些蝼蚁,我就是他们传说中的神。除非,除非……”

    男人住了口,空洞的眼神对着水泥墙角被浸湿的地方,涣散的瞳孔显示着他正陷入不可名状的情绪之中。

    “没有除非,那是不可能的事。”男人忽然挥起了手臂,在虚空中舞动着,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原本歪斜的嘴角更用力地向上翘去。“我是这世上的唯一。”

    男人啃净了最后一块鸡骨头,簇起枯指撮着桌面上剩余的尖辣椒,蘸着面酱向嘴里送去。这些寸许见长的小辣椒,打眼一看就是焦辣喷火的那种,男人却吃得面色木然,味同嚼蜡。而剩下的小半瓶白酒,也被他喝凉水一般,“咕咚咚”一口喝净。

    苍白的脸上一抹猩红一闪即逝,男人心满意足擦着歪斜的嘴角,抬头对着虚空言道:“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真正等到我老死的那一天,你们早已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算啦,说这些你们也听不见。”

    男人自嘲地摇摇头,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渣。他从桌子底下拽出一只塑料袋,先将酒瓶子、塑料包装等物捡进了袋子,接着拿出一块抹布,认真仔细地清理着桌面,生怕漏掉一粒残留渣子。

    待一切收拾完毕,系住袋口,站起了身。

    “好吧,看在你们给我解闷的份上,我再给你们找个伴。桀桀,找个伴。”

    男人嘟哝着,从床上拿起一件蓝色的短袖t恤,套在身上,提着装垃圾的塑料袋,缓缓走到门口,“吱”的一声推开了铁门。

    随着“咣当”一声,铁门被用力地关上,余音过后,斗室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屋角的四根白蜡之巅,四簇火苗不再摇晃,凝固般直直向上挺立,纹丝不动。

    ……

    “十一”小长假的前一天,也就是十月六日,一大早,吕天凡辞别父母,后备箱装着父亲为他们每人准备的一袋子新鲜玉米,驾车按原路依次接了马雁华、欧阳彤,以及赵炽、童瑶等人。

    这几天在家里呆着,吕天凡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即舒缓安闲,又有些忐忑。母亲并未如先前所想在他眼前唠叨找女朋友的事,恰恰相反,根本就一字没提。

    从反光镜望着渐行渐远恋恋不舍的庙岭,吕天凡暗暗自嘲起他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母亲如此,一方面大概是父亲提前打了预防针。另一方面是不想增添他回家的心理负担,两位老人的本意还是非常期望他能经常回来看看。

    马雁华自一上车,虽然在努力地掩饰,但是脸上不经意蹙起眉头,显是有着心事。尽管吕天凡开玩笑说马校花看到你这忧郁的眼神,即便西施和林黛玉再生也不过如此。对此马雁华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如往常般接这个茬。

    欧阳彤依旧不温不火,仿佛世间的任何事在她心里荡不起丝毫涟漪。反倒是赵炽,虽不像来时般少言寡语,说话却极为谨慎,不时偷看着童瑶的脸色。想来他的妈妈对这位未来的儿媳妇相当的满意,赐予了管控儿子的尚方宝剑。惹得吕天凡等人心里暗笑不已。

    回程的车子依然由赵炽把持。车内除了从cd机淌出的音乐,少有人说话。

    期间马雁华接了一个电话,那边不知是谁在电话里说了很久,最后被她不耐烦地打断,说现在正往回赶,让对方在高速公路的出口处等她。语气果断且有些傲气。

    此时高速公路上的车流虽然远没到拥塞的程度,但也没有来时的顺畅。再多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藏蓝色的本田雅阁终于驶出了高速公路收费口。

    在马雁华的示意下,赵炽将车子停在道边,前者与众人打过招呼,连给她准备的玉米都没拿,便下了车。在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的卡迪莱克,一名光头男子站在车边,拉开后车门,待马雁华钻进去后,从另一侧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一声轻微的笛鸣,卡迪莱克轿车无声迅速地滑了出去。

    “这个马校花到底演的是哪一出?不会是被人抓去逼良为娼吧。”赵炽大大咧咧话刚出口,咧了一下嘴,随后不再言语。

    原来是童瑶见他口无遮拦,在后面狠狠拧了他一把。

    “你这想法太富有想象力了,你没看那人对她那么谦恭,明显是上下级的关系。”吕天凡笑呵呵说道,回身看了欧阳彤一眼,又问:“马校花是干嘛的?”

    “她说是做文秘。”欧阳彤随后说出了一个公司的名字,显然名不见经传,吕天凡并没有印象。

    吕天凡和赵炽将欧阳彤和童瑶分别送回家,又到冯旭亮家送玉米。冯旭亮本人不在家,据艾霞说这位冯大队长昨天一早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说是有案子,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家。

    回到公司,梁钰正在接待一位中年妇女,二人和她打过招呼,将拎回来的两袋子苞米随意搁在桌子上,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吕天凡刚刚坐定,冯旭亮的电话就来了。

    “天凡,回来了?你嫂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送苞米去了。”

    “冯队长,你可真够操劳的,大过节的,有家不能回啊。”

    “唉,别提了,你还记得裴裴那件案子吧?”

    “怎么了?有眉目了?”

    “看来你真不知道啊,这儿都传翻翻了,捂都捂不住。昨天早晨发现了新的碎尸块,色魔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