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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诺言,许卿几世风华(二)〖6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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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夕蓦地抬头,凄叫道:“是,仙魔之恋永受诅咒……可是上苍,上苍,我没想过逆你的天意,抗你的命!他若改修魔道,便是和我一样的魔!植”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而她如今在风中颤抖着,似乎整个人都像纸片一样在风中飘摇。

    她高声叫喊道:“我没有逆天,我没有抗命!我只要和他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我不怕等!我只怕我等了百年千年,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景予沉默地看着她,忽叹道:“一夕姑娘,你别做梦了!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神。青岚是仙者转世历劫,便是废尽修为,仙根犹在,只要心念向善,他便成不了魔。”

    一夕冷笑道:“心念向善?什么叫心念向善?难道就仙是善的,魔全是恶的?”

    她直直地站立于尘埃间,大串的泪水滚落下来,神情狠厉得近乎狰狞堕。

    她手指苍天,嘶声高叫道:“修魔百年,孤寂百年,我不曾妄伤一命,不曾滥杀一人,只求寻我琴瑟旧好,得我一世安然!天界众天尊众仙帝,请问我何恶之有!我何错之有!若这便是恶,这便是错,我愿生生世世为魔,生生世世度人成魔、阻人成仙!”

    梨渊脸色微变,抬眼向四周打量一圈,冷笑道:“闭嘴!此地虽秽气横行,终却是东华帝君飞升之地,你如此无礼,不怕得罪了帝君,即刻化为飞灰?”

    一夕闻言,冷笑道:“东华帝君?东华帝君又如何?说什么魔者修身不修心,可你们这些仙帝天尊又如何?你们无情无义,连心都没有!东华帝君!东华帝君!若你尚有一分未泯良知,你还我陆歌!你还我陆歌!”

    敖欢不料这女子竟敢如此蔑视天地神灵,脸色已是青白交替,闻言忍不住高声嘲笑道:“还你陆歌便是有良知?不过一个小小女魔,帝君视你何异蝼蚁,又焉会理你?”

    凤雪见我不走,也便走回我跟前,低声道:“这些人都疯了!东华帝君性情最是孤傲护短,不比别的天尊慈霭亲和,在这里胡闹胡说,真不想活了!阿姐,我们还是快走吧!”

    我应了,脚下却挪不开步。

    这些人,这些事,本该与我无关,我犯不着管,也管不了。

    救不了的还是救不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我拖着个朝不保夕的破荷叶身子,又能做什么?

    犹豫之际,恍惚又有一道很淡的蓝光闪过,快捷得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但在一夕的激动喘息和敖欢等的笑声中,突然出现一个低微而清晰的叹息:“一夕,蔷薇花架下的酒,陈了有百多年了吧?”

    一夕如被电击,猛地转过身,看向地上的青岚,本已狂乱的眼神闪过不敢置信的震惊。

    不知什么时候,青岚坐了起来。

    倚着一架零落的蔷薇,他的脸色似被雨泡过般惨白,但神情居然很安静,眸光也出乎意料地清亮澄澈,默默注于一夕时,有种说不出的温存怜惜。

    这是……修道修得快像呆子的青岚的眼神吗?

    一夕扑过去,一晃身跪在他跟前,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她的唇轻轻开阖,却没有发出声音,有淅沥的鲜血从唇边溢下。

    青岚抬手,为她拭去血迹,唇边有着一惯的温文笑容,但那笑意……

    深情,悲伤,苦涩,惆怅,黯然……

    绝对不是循规蹈矩不问世事的青岚所该拥有的。

    他轻轻地说道:“那年,河对岸的桃花开得真好,可山风真大,最后只结了二十七颗桃子。”

    一夕黑黑的眼睛睁得极大,水雾蒙蒙地看他,忽然一把攥紧他袖子,哆嗦着哑声唤:“青……青岚?”

    青岚凝眸看她,唇角挂着柔柔笑意,眼内却也渐浮水汽。他道:“一夕,我是青岚,也是……陆歌。”

    “陆……陆歌?”

    一夕屏着呼吸,一字一字地小心唤着。她焦灼而热烈地凝视着他的面庞,唯恐错过他最细微的神情。

    青岚由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居然没有脸红,反而握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回望着她,缓缓地答她:“对,我也是陆歌。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一夕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声线被什么拉扯住般逼仄着,听着喑哑细弱

    :“你……能记起前世的事?”

    青岚浅浅而笑,“那天,你刚炒好一盘葱花鸡蛋,我刚在门口的菜地里种完一畦青菜……你问我,要不要去蔷薇花下挖一坛前年藏起的好酒……你被抓走时,满身都是我的血,我倒在蔷薇下,听到你的哭声越来越远……”

    一夕忽然发出一声听不出任何意义的音节,分不出是惊喜还是哀伤,却猛地将青岚抱在怀里。

    青岚回拥住她,唇边笑意凄凉。

    敖欢、梨渊面面相觑,我也深感不可思议。

    若能修道大成,升入天界,的确可以突破轮回转世时的禁制,回忆起前世之事。

    但修道大成之际,仙者已修练不知几千年,早已脱却尘心,过往种种无非过眼云烟,罕有人再会留恋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前世。

    可青岚百余年修行,连地仙都不是,怎会记起前世之事?

    不仅记起,而且承继了前世所有的情感……

    眼前的人,不仅是青岚,还是陆歌,那个为恋人牺牲了自己又许下绝望诺言的痴情剑仙。

    他轻轻道:“一夕,我回来了。一夕,你久等了……”

    晚了吗?

    但他到底回来了。

    远了吗?

    但他们依然紧紧相拥。

    一夕仿佛已满足,原先的乖戾和怨毒一扫而空。

    她像小猫静谧地伏在青岚怀前,呜咽道:“只要你回来,一千年,我也愿意等。”

    岁月流转,红尘百年,蔷薇花开花谢,凋尽一世风华。

    卿不肯忘却前情,我便不敢忘却前尘。

    生死一线间,铭刻三生诺言的蔷薇盛展如奈何桥边的曼珠沙华,带着那一世的深情与微笑,如歌艳冶。

    我的脸庞已经凉湿一片。

    凤雪扯扯我袖子,再扯扯我袖子,见我不动,悄悄递上一块丝帕。

    我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猛地抖开荣枯藤,碧色藤萝如水瀑哗然扑展,设成了围护他们的长长藤盾。

    “一夕,带青岚仙友走!”

    我扬唇向他们笑笑,“去昆仑,找我师尊皑东仙尊,弄几截莲枝留住性命,过几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日子吧!”

    一夕抱紧青岚,一向雾蒙蒙的眼睛蕴了泪,却又饱含清澈的欢喜,点头道:“谢谢叶姐姐。”

    我大笑。

    便冲这声“叶姐姐”,我也决意要不惜一切护他们平安离开。

    仙魔相恋又如何?

    逆天抗命又如何?

    便是生生世世受诅咒,也有我叶菱一人的祝福相随!

    凤雪慌忙扯住我道:“阿姐,阿姐,你打不过他们。我看还是……还是……”

    我打断他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懂什么?看哪边清静闪哪边去,别在我跟前碍事。”

    “阿姐!”

    凤雪又要辩时,我捉过他一只手臂狠狠一甩,将他甩到远远的林子里跟白狼做伴,只盼他别掺和进来,连累了他自己这条小命。

    至于我,当然不妨事。

    打不过又如何?

    横竖不过是无人放在心上的破荷叶梗子罢了!

    多活几个月和少活几个月又有甚么差别?

    旁人这一世不如意,还用那虚无飘渺的来世欺骗自己,而我了断得明白,越性连来世俱无,正落得清静。

    景予亦被隔在重重的藤萝之外。

    我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他阴郁地说道:“菱角儿,你少胡闹!自己逆天行事,命不长久,想连累青岚也无法转世投胎吗?”

    我听得这话,愈发怒气填膺,只觉天下再无一人有他这般厚颜无耻,也便越发觉得如青岚、一夕这样的两世之情着实难得,便悠悠笑道:“有些人心里,修道之路漫漫千万年,百年不过弹指一瞬;有些人心里,纵可寿比天地,活得一澜死水,千万年亦不过尔尔。景予师兄鄙弃的,可能正是

    他人毕生之所求。若得趁心遂愿,三年便是生生世世!”

    但他既能因为恋着我会阻他修魔之路,不惜用对我痛下杀手的方式来绝他自己的念头,跟他说这些,大约他也是不懂得的。

    但他懂不懂已经无关紧要。

    要紧的是,我想帮的人懂我。

    我从没想过,最终能懂我的,居然是那个因狠毒偏激被我鄙视许久的一夕。

    她柔声道:“不错,那三年,便是我的生生世世。”

    她垂眸看着青岚,低低道:“我带你走,好吗?有救也罢,没救也罢,从此我便守着你,有一时是一时,有一日是一日,再也不要分开。”

    青岚摇头道:“不好。我命数已尽,不必再连累他人。叶姑娘莲身脆弱,本就时日无多,也不必再为我们费心。”

    垂危之际,他居然不忘向我一揖致谢,眉宇间的斯文有礼俨然又是寻常的青岚。

    我笑吟吟道:“我不会费心,因为我根本没有心!一夕,还不带他走?”

    一夕应允时,却闻梨渊冷笑道:“想护他们走?就凭你这个三脚猫的本事?仙魔相恋不为天地所容,借莲复生亦是逆天之事,便是我在东华帝君的地方除掉你们,想必帝君也不会见怪吧?”

    我已听出梨渊对于青岚和一夕的恋情极是怨毒,竟不下于敖欢,笑道:“男女之事,人伦大欲,都是生而有之;混沌初开时,仙魔妖鬼也是与天地万物一起出现的。既都是自然而生,所谓道法自然,仙魔情爱之事又有何不可?不知哪个老夫子出身的仙帝定了这样的规矩,想来东华帝君那样的超脱之人是不放在眼里的。”

    东华帝君生来尊贵,独居紫府之中,闲时宁可和女仙玩些投壶游戏,也懒得和众仙交往,又能容得自己渡劫修仙之地变作眼前这副模样,想来传说中的孤僻懒散不假。

    大凡这些天界仙尊,多会对自己的故地格外留意,何况又有天陨星落于此处,保不准他会分出神识探查此处,故而我言语里虽对那天规颇是不屑,却不敢对东华帝君不敬,免得他老人家耳边飘到一丝半点,我这厢还没来得及救人,就被他抬抬手指头化作飞灰。

    梨渊冷笑道:“帝君不放在眼里吗?皓灵天尊被逼自行散去魂魄坐化之时,他好像也很赞成!”

    皓灵天尊是被逼自尽?难不成那样的上古天尊也会动了凡尘之念?

    未及细想,梨渊婆婆乌金龙拐已经扬起,暗金色的芒彩连同一股强大的力道飞快袭至。

    “婆婆,别伤我阿姐!”

    身后,凤雪在惊叫。

    荣枯藤甫与那龙拐挥出的力道相触,藤萝再也无力抽出,立时枝零叶落,被劲气激得满天狼藉。

    我奋力扬起秋水剑反击,依然被那力道打得头晕眼花,差点没倒飞出去。

    这千年老妖婆的确太厉害了些,尤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便是拼了性命,想拖那么一时半刻都不是很容易。

    眼见梨渊再度袭来,我转头冲一夕叫道:“还不带他走?”

    天陨星落又如何?

    命数已尽又如何?

    不做最后一搏,我不甘心,想来一夕更不甘心。

    一夕应了,抱住青岚掉头便逃。敖欢见状,立时飞身上前阻拦。

    梨渊婆婆挥舞着她宽大阴暗的袍袖,又扬出了重重一击。

    我一横心,只以荣枯藤稍稍挡一挡梨渊婆婆的来势,人已飞过去,秋水剑化作万千剑芒,如流星,如箭矢,耀亮了赤红如血的蔷薇,径奔敖欢,生生将他来势拦住。

    一夕无恙,却失声惊叫道:“叶姐姐小心!”

    前有敖欢如狼,后有梨渊婆婆如虎,以我这修为打了对折的破荷叶身子,便是勉强挡住,也该快散架了。

    但我退两步站稳时,才发现我居然安然无恙。

    凤雪从后扑到前方,一串晶亮的凤羽月牙般排开,为我挡住了梨渊婆婆的一击。

    而梨渊并没来得及再对我下手,便被景予拦住。

    长天剑如挟风雨,蕴着雷霆之势,正以昆仑最上乘的剑法生生把她拦住。

    一直缩头不出的白狼

    这时也奔了出来,却冲着青岚叫道:“快走,快走,我背你们……”

    景予意在一夕,要取的是她身上的轮回石,纵然敖欢想要他的命泄恨,这时候跑去跟他们硬拼似乎也太不智了些,但他如今的身手远在我之上,有他相阻实在再好不过。

    我御起秋水剑,一把拉过白狼,扯过一夕和青岚,径自飞起,恨不得把自己化作一颗流星,快快从这两人眼前消失。

    可三人一狼似乎太重了些,我的功力似乎太低了些,秋水剑似乎也太小了些……

    最要命的是,我这边飞不快,敖欢那条妖龙却跟见了血的蚊子似的紧随不舍,瞬间便到眼前。

    我一阵头疼,取出离开藤屋时收的得失屏,手捻法诀,那屏便幻作旋转的金色卍字图案,闪电般击向敖欢。

    这等昆仑至宝,全力一击,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敖欢急忙闪避之时,得失屏嗖地转过方向,向下方窜去。

    昆仑仙尊们将宝物赐予我们时,都进行过认主仪式。景予正御强敌,心念动时便能召唤得失屏相助。

    面对梨渊这样强大的对手,有得失屏在手,即便毫无胜算,脱逃的机率也会大上很多。

    我不关心他的死活,可他能为我多拖些时候,我便能带他们逃得更远些了。

    但我显然低估了梨渊的能耐。

    敖欢还没追上来,我便听到了梨渊的冷笑,还没来得及回身察看,耳边忽起尖锐刺耳的哗然巨响,眼前平地忽起滔天海浪,当头向我们倾下!

    “阿姐小心!”

    凤雪正惶惶然跟在我身后,发声警示时,我已觉出不对,但触目之处尽是滚滚海浪,泰山压顶般汹涌袭至,根本避无可避。

    苍灵墟虽在海上,但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分明是有人施了术法,竟引来海水作为对敌武器。

    我匆忙捻诀结了结界,勉强护住三人,便眼睁睁地看着滚滚波涛当头砸来,狠狠将我们砸到地上……

    力量如此之大,落地时结界猛地一震,已被生生撞破。

    咸湿的海水从身上漫漫浸过,我心头一闷一甜,已有液体吐出。

    只是小小的一口碧绿汁液,却似抽去了我所有的精气神,顿让我萎蘼得站都站不住。

    这副莲身还能更破一些吗……

    凤雪匆匆奔来扶住我,叫道:“阿姐!”

    一伸掌便贴于我背心,却是将自己的灵力输入我体内。

    抬头看时,一夕慌忙从水中爬起,去抱跌落在地的青岚。

    她应该也受创不浅,青白的唇边又溢出殷红的鲜血来,却顾不得理会,先用袖子急急拭着青岚脸上的水滴,仓皇地叫道:“陆歌,你……你要撑住!”

    他当然是撑不住的。

    我本来便只盼着他体内残余的那点灵力把他的魂魄多留住片刻,等摆脱了追兵,我或一夕便能集了他的魂魄带他到昆仑求救。

    海水果然是临时从海中引来的。到底只是地仙之力,排山倒海亦不过一时。那波海水将我们击倒之后便失去了最初的力量,如普通水流般开始从高处往低处倾泄。

    可这一击之力,能把我打成这样,青岚更不可能抵挡得住。

    我疑心这时候他会不会已经魂魄离体,那么以我或一夕的能耐,想救回他便难了。

    但青岚居然低低应了一夕,苍白的五指握了她的手,答道:“一夕,我不想死。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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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说有推,让我多更些,不然剥了饺子皮。饺子重感冒,正病得头晕眼花,怕被剥了皮只剩馅会更冷,只得更新啦~~内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