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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曼谷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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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人此时都能听出鲜于荣时此时语气中的几分不满,更懂得该如何避免将他的不满继续扩大。然而,怀墨染却依旧一派淡然,眸光中带了几分戏谑道:“你们这是在演练如何出其不意的包抄?”

    此话一出,鲜于荣时三人却是愣在了那里。

    沉默片刻,东篱率先不冷不热道:“姑娘也懂兵法?”

    怀墨染却好似兴致缺缺一般,摆摆手道:“也不是很懂,只是偶然读过一本兵书,懂得一些排兵布阵的技巧而已。只是略懂皮毛,不足挂齿。”

    “呵……略懂皮毛就能一眼看出我们这是在包抄,姑娘这是在嘲笑我们南疆人不通兵法,学识浅薄么?”这时,因怀墨染一个眼神而吃了闷亏的军师,冷言冷语讽刺道。

    虽然说怀墨染深受鲜于荣时的宠爱,但在军师看来,鲜于荣时最痛恨女人参与这些,遂即使是她,也讨不得好果子吃。

    然而,这个精明的军师显然又猜错了,因为鲜于荣时此时正极有兴致的望着怀墨染,一双眼眸中带着满满的好奇,而后,他紧紧抓着怀墨染的手,放在手心把玩着,笑道:“墨染啊,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艳了,竟然连兵法都懂,既然如此,你便来说说,我这阵列的如何?”

    怀墨染却不以为然道:“包抄而已,能有什么如何不如何?只是通常战争中,狡猾的敌人总能预测己方的行动,从而做出两手准备,纵然顺利包抄,然也可能会被反包抄,若是真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们准备怎么办?”

    鲜于荣时很想说一句“这不可能”,然一想到百里邺恒如此狡猾,指不定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遂他蹙了蹙眉,冷声道:“自然是杀出一条血路。”

    “那万一对方穷追不舍,而你们在突出重围时又损兵折将呢?”怀墨染依旧穷追不舍道。

    “这……”鲜于荣时与东篱对视一眼,又与此时满面踌躇的军师对视一眼,蹙眉道:“他百里邺恒有那么厉害么?”

    怀墨染扁了扁嘴,悠悠道:“有没有那么厉害,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而是要将军说了算的,毕竟这段时日,是你们在与他交战。”

    鲜于荣时微微敛眉,面上不由带了几分难看,回想起来,这次百里邺恒打仗的确给了他很多意外,两方兵力本就无多大悬殊,且他自认为南疆将士要更魁梧壮硕一点,应该更有胜算,谁知百里邺恒根本不似往常那般硬碰硬,而是使用各种刁钻古怪的方式,令他目不暇接!

    鲜于荣时当然不知道,百里邺恒如有神助,这个“神”便是怀墨染,此外,百里邺恒这是第一次带兵打仗,莫说是他了,就算是大华国的将士们,也从没有这种打法。

    这个时代打仗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大家一般都是带兵列队,然后展开激烈的交锋,可是因为百里邺恒开创了新的方式,鲜于荣时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方式,而他能想到包抄这种方式,亦实属难得。要怪,便只能怪怀墨染没有穿越到他们南疆,没有爱上他吧!

    “听你这口气,似是有办法应对这种事情?”鲜于荣时忍不住蹙起眉头道。

    怀墨染倒也不卖关子,微微颔首道:“你说呢?”

    “那好,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鲜于荣时面色有些难看,许是觉得自己还比不过一个女子,感到耻辱吧。

    怀墨染不假思索道:“我读过一种战术,名为‘曼谷歹’。曼谷歹说白了便是骑兵一边逃离一边向后方射箭,不给对方机会,不但能成功逃离,亦能绝地反攻的一种战术。”

    鲜于荣时三人眼前一亮,怀墨染清浅一笑,唇边笑意带了些轻蔑意味,继续道:“据我所知,南疆有很多骑兵,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在马背上骑射,而曼谷歹的主要战术就是,让这些骑兵列队,在逃离的时候,他们轮番替换着向追过来的追兵射箭,纵然对方穿着多么厚重的铠甲,也不过是做箭靶子的料。”

    “若是骑兵训练的好,曼谷歹这一战术又能灵活运用,到了战场上,您可是会战无不胜的。”怀墨染说罢,捏了捏肩膀,淡淡道:“当然,这只是我看到的而已,纸上得来终觉浅,您就当我是在纸上谈兵吧,我累了,这边回去休息了。”

    说着,怀墨染不待鲜于荣时说话,便由梅东珠搀扶着往回走去。

    鲜于荣时眼眸微眯,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素来,人都喜欢一口吞个胖子,何况是他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呢?若是能在假装逃离的时候,让百里邺恒损兵折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兴奋的琢磨着怀墨染的话,却是连她将手抽出他的手心都没有察觉,直到军师小心翼翼的叫他的名字,他才恍然回神,笑道:“二位觉得墨染说的方法如何?”

    军师沉默片刻,淡淡道:“姑娘说的,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好计策,我们的骑兵以往只是在马上杀敌,以求一刀能砍杀好几个敌军,然却从来没有想过将骑兵和射兵结合起来,而且就像姑娘说的,若我们运用得好,到时候就算有反包抄,我们也不必惧怕。”

    鲜于荣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望向一边一直不语的东篱,露出询问的目光。东篱素来小心谨慎,加之今日为他献策,他对其也是信任有加,遂他很在意东篱的看法,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东篱只是摇摇头。

    “什么意思?”鲜于荣时挑起眉头,略有些不满道。

    东篱坦白道:“回将军的话,在下实在找不出姑娘这‘曼谷歹’的纰漏,却又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不如……这战术我们日后再用吧。”他可不相信,怀墨染真的会为南疆出谋划策,除非她真的是恨透了百里邺恒,也恨透了大华国。

    鲜于荣时还未多言,一旁的军师却已经板起脸来,讥诮的冷哼一声道:“东篱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场仗若赢了,日后恐怕也不会再打了,您让留着,岂不是在诅咒我们打败仗?还是您嫉妒姑娘抢了你的风头?”

    东篱的眉头微微一跳,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军师,那军师被那冷淡阴狠的眸子一盯,立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鲜于荣时却只是轻哼一声,淡淡道:“军师说得对,再不打就没机会了!来人,让骑兵都过来,本将军要亲自训练他们!”

    东篱微微蹙眉,此时的他,心中无端的感到慌乱,总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一个陷阱中,偏偏他又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这让他十分难受。

    而梅东珠一随着怀墨染回到军营中,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姑娘,你疯了么?竟然帮将军对付你的夫君?”

    怀墨染不以为意,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浅笑道:“放松点,你放心吧,我有分寸。”至于有什么分寸,她没有细说,而梅东珠自然不会多问。

    只是很快,梅东珠便见识到了怀墨染的“分寸”是何意思。

    十日之后,两方军队均已经等不下去,准备充分的南疆大军向大华**下了战书,约在两国边界处对敌,当时鲜于荣时的伤势已经没有多少大碍,而怀墨染亦恢复的差不多,且自那日之后,鲜于荣时时常与她一同下棋,论战略布局,不得不说,在她的指点下,他们的战略布局图越发精细,这也让鲜于荣时越发有信心。

    出征那日,怀墨染早早便描绘了精致妆容,那庄重的模样,倒真有那么点为鲜于荣时打气的味道,但谁也不知道,她这是在为其送行——也许,有生之年他们再不能相见。

    径直来到主营帐中,怀墨染看到郝连珍此时正为鲜于荣时穿戴盔甲,她上前一步,接过郝连珍手上的盔甲,浅笑道:“我来吧。”

    鲜于荣时抬眸,望着此时精心勾勒了五官的怀墨染,发出一声喟叹道:“墨染,你今儿个真美啊。”

    怀墨染心情大好,遂扬了扬细眉,嗔了他一眼道:“我昨儿就不美了么?”说话间,她已经为他穿戴好了一切。

    鲜于荣时并为在意怀墨染为何能如此熟练的为他穿戴好铠甲的问题,而是被她这妩媚的模样迷得七晕八素,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蛋,浅笑道:“你等着,等我大胜而归,定要带你风风光光的回去!让你做天下人都艳羡的将军夫人!”

    怀墨染抿了抿唇,悠悠道:“那我便等着将军了。”

    鲜于荣时觉得怀墨染今日说话的口气总有些奇怪,但他也琢磨不出究竟奇怪在哪里,加之已经到了出征的时间,遂他微微颔首道:“你且等着!”说罢,他看了郝连珍一眼,沉声道:“好好保护姑娘,知道了么?”

    郝连珍连声影视。于是,鲜于荣时便提着长枪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柔情似水的对怀墨染道:“等我回来。”

    怀墨染依旧只是盈盈一笑,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来,然后目光灼灼的望着鲜于荣时离开了。

    鲜于荣时一走,怀墨染便准备回去——今儿有人来接她,她可不能让人家等啊。

    “姑娘。”郝连珍连忙追了上去道。

    怀墨染转过脸来,望着郝连珍笑了笑,那笑容甚是亲和,与几日的淡漠疏离简直判若两人。

    郝连珍微微一愣,一时间竟有些错愕。

    怀墨染却浅笑道:“阿珍啊,今儿个我总算有时间跟你好好聊一聊了,你别介意,其实我那时候不理你,只是怕万一我惹怒了将军,你会跟着一起受处罚罢了。今儿反正无聊,我们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如何?”

    郝连珍受宠若惊的望着怀墨染,颔首道:“嗯。”

    两人一同来到怀墨染的帐篷中,而此时,梅东珠已经沏好了茶,一见怀墨染进来,她便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眼眸中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流光。

    怀墨染的唇边勾勒一抹笑意,旋即,她淡淡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