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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跪求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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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暖花开时,历经战争洗礼的大华国大军,终于浩浩荡荡的返回了京城。

    他们进城的那一天,一路上百姓高声欢呼,有年轻貌美的女子,看到风尘仆仆却平安回来的自己的情郎,不由喜极而泣,拿着锦帕高挥着,有的中年美妇,带着自家的孩子翘首以盼,找到丈夫的,自然也是兴奋不已,找不到的,便只能抱头痛哭。而更多的,是那些期盼儿子回来的花甲老人们。

    这些人对大华国有着深厚的情谊,比年轻人更多一分热情,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们看到战争夺去了他们儿子的生命时,才显得更加绝望。

    怀墨染透过窗户,望着街上这一场有喜有悲的戏,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其实,她讨厌战争,讨厌杀人。上一世,若她不是孤儿,若她不是无依无靠,她一定不会选择那个职业。

    队伍最前方,是高坐在马上的百里邺恒,此时他正神采奕奕的接受众百姓的欢呼和崇拜之声,他昂首挺胸,目光坚定而高傲的望着那站在宫门之上,远道而来迎接他的父皇,唇边似有若无的勾勒出一抹讥诮。

    百里邺恒能凯旋而归,最高兴的自然就是叶赫雄和叶赫皇后了。只是叶赫皇后不适宜出现在这种地方,遂唯有叶赫雄站在百里战成身后。

    但即便如此,百里邺恒还是能看到他脸上的那份喜悦和骄傲。

    百里邺恒抬起手,冲着城楼上骄傲的挥舞着,叶赫雄的面上瞬间绽放一抹笑意,而百里战成只是微微颔首,旋即便转身下了城楼,群臣都跟在他的身后,一同下楼迎接百里邺恒。

    宫门大开,穿戴整齐的群臣恭谨站在那里,垂首等待太子下马。

    百里邺恒抬起腿,一撩衣摆便翻身下马,英姿令人眼前一晕,更生出几分钦佩来。他来到百里战成面前,双手抱拳,单膝下跪,恭谨道:“儿臣参见父皇。”

    百里战成低低一笑,淡淡道:“起来吧。”

    “是。”百里邺恒起身,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骄傲道:“父皇,儿臣终究没让父皇失望,大败南疆大军!”

    百里战成微微颔首,面上却没多少喜色,他强硬的挤出一个笑意道:“嗯,你很棒。”

    这时,叶赫雄率领众人一同向百里邺恒行礼,而其中就有刚刚被从家中放出来的怀姚颂,如今的怀姚颂看起来十分低调,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

    百里邺恒让众人平身,旋即便绕过百里战成,来到叶赫雄面前,激动抱拳道:“外公!外孙总算没辜负您多年的培育之恩!如今外孙立下战功,当向外公一白!”说罢,他竟是双膝下跪,“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这一跪,可比方才跪百里战成要庄重严肃的多,百里战成的脸色立时便有些不好看了,而叶赫雄却是笑容满面,他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一边扶百里邺恒起来,一边语重心长道:“我的好外孙!你真是给外公长脸啊。”

    说话间,他将目光投向一旁面色不郁的百里战成,唇边扬起一抹冷笑,沉声道:“外公也终于不负皇上所托,将你培养成一代英才!皇上,这下您可以放心邺恒了吧?”他的语气虽然温和,却不知怎么就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令人听了不由心惊胆战。

    百里战成干咳一声,微微颔首,再次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沉声道:“是啊,朕原以为邺恒是个中规中矩的孩子,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邺恒,父皇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呀。”

    百里邺恒满面春风,嘴上却十分谦虚道:“父皇过奖了,其实这次儿臣能够轻易的大败鲜于荣时,里面少不了墨染的功劳。”

    “哦?”众人不由都愣在那里,就连一直垂首不语的怀姚颂也好奇的抬眸,却在与百里邺恒“无意间”的眼神交错间,吓得再次垂下头来。

    百里战成与叶赫雄对视一眼,旋即好奇道:“邺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着,他又沉吟一分,不待百里邺恒说话,便敛眉道:“对了,墨染她没事吧,我前几日听重紫山庄的人说,她被歹人带去了敌营,鲜于荣时如此蛮横凶残,会不会对她不利?”

    叶赫雄不似平常那般冷漠,此时竟也露出一分担忧的表情,口气甚是亲切道:“是啊,那小妮子素来聪颖,这次怎么这般不小心?”

    此话一出,倒教百里战成父子两人均满面意外,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叶赫雄的确不喜欢怀墨染,甚至是在外人面前,他也总是一副寡淡疏离的模样,此时说话却如此亲和,这是为哪般?

    百里邺恒没有多想,因为他知道,叶赫雄如果真的不喜欢怀墨染,是绝对不会在这里装亲切的,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对怀墨染改变了看法,遂百里邺恒不仅不会担心,反而会很开心。

    而百里战成就不同了,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这种被隐瞒的感觉,令他觉得愠怒。

    百里邺恒转过脸来,望着此时被欺霜扶着下轿的怀墨染,眼底满是温柔,他转脸望着此时同时发现了怀墨染的两个人,浅笑道:“父皇,外公,你们有所不知,在邺恒离开京城之前,墨染连夜给我写了一本兵法,邺恒因此在与南疆的对峙中屡占上风。”

    望着此时满面震惊的两个人,和那些已经开始小声议论的群臣,他挑眉继续道:“此外,其实墨染被抓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她聪明狡黠,灵机应变,在那军营里为邺恒提供了不少敌方的动向和计划,特别是在最后一战,简直是她一手布置,如今,我所有的将士们都将她视为神女呢!”

    说至此,百里邺恒一脸期待的望向叶赫雄,他想要自己最敬爱的外公认可他所选的女人,而他欣喜的发现,叶赫雄的脸上真的带了满意的笑,遂他的一颗心,立时放了下来。

    百里战成自然也被深深的震撼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怀墨染竟然还会什么兵法,更没想到她竟然会立下大功。望着此时从远处袅袅娜娜走近的怀墨染,他的眼前一亮。

    此时,怀墨染依旧穿着欺霜的那身黑衣,外面套着白色大氅,如墨黑发高高束起,整个人虽然清瘦,远远走来却似一个翩翩少年。

    偏偏,她面若芙蓉,一双勾人的丹凤眼虽隔得甚远,却是美眸流转间流光溢彩,水波无限,如春色般浅淡的唇瓣小巧可爱,而那因清瘦而越发明显的尖俏下颔,似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弧度。

    她款款走来,虽不是步步生莲那般妖娆之姿,却让人瞬间离不开眼,四周百姓均沉默着望着她,而更让所有人震撼的是,那原本护在轿子前的几千士兵,以及轿子后的几万士兵,竟在她下轿的那一刻,一同跪拜下来。

    这是连百里战成这个帝王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这是连百里邺恒下马时都没有的阵仗,这说明了什么?已经无需再解释了。

    “墨染。”百里邺恒有些激动的走上前去,一手牵住怀墨染的纤纤玉手,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怀墨染浅淡一笑,一笑间百媚生,众人不由微微抽了一口气。

    怀墨染来到百里战成面前,松开百里邺恒的手,然后竟双膝下跪,垂眸淡淡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战成却还愣在她的惊艳中无法自拔。

    怀墨染不急不缓,薄唇轻启,继续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战成恍然回神,面色不由有些尴尬道:“快快起来。”

    怀墨染却摇摇头道:“儿臣不起,儿臣有罪,还望父皇责罚。”

    众人面面相觑,百里战成更是一头雾水,好奇道:“墨染,太子说你立了大功,你怎么却说自己有罪了?”

    怀墨染抿了抿唇,抬首,用那双墨如点漆的眸子望着百里战成,正色道:“儿臣当日早就察觉有人会对我不利,却查不出究竟是何人,怕是他们以为南疆有人闯入我大华国,为避免皇城恐慌,遂一直闭口不言,也在事情发生当夜,嘱咐我的几位属下,让他们一定保守这个秘密,以免有奸诈小人造谣生事,扰您心境,却知道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百里战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眉头,在怀墨染的声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终于皱成了一座沟壑,而后,他听到怀墨染大义凛然道:“儿臣犯了欺君之罪,还望父皇严惩!”

    一时间,四周传来一片躁动,不仅有那些大臣的,更有那些此时缓缓起身的士兵的,这些人各个刀子都见了血,指不定还没有在战场上缓过神来呢,加之百里邺恒方才的称赞,百里战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提醒自己,若敢动怀墨染一根汗毛,这些人可要造反的。

    这样一想,百里战成的头上就沁出一层冷汗,而他对百里邺恒夫妻俩更多了一分厌恶,只是,如今他只能干笑着扶起怀墨染,一脸慈爱道:“墨染啊,你言重了,你处处为父皇、为天下安危考虑,宁愿委屈求全,这份真心真让父皇感动,父皇非但不会惩罚你,还会好好嘉奖你,起来吧!”

    怀墨染露出一副高兴地模样,沉声道:“多谢父皇。”

    起身后,她来到叶赫雄面前,之前她对这位老者,其实真的也十分寡淡疏离,因为她从不喜欢花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身上,而今,她却是发自内心的钦佩这位老者,因为百里邺恒这几日,也跟她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孙媳见过外公。”怀墨染乖巧的行礼道。

    叶赫雄忙浅笑道:“乖孙媳,快快起身,让外公好好看看。”

    怀墨染却并没有觉得意外,她浅笑着抬眸望着叶赫雄,叶赫雄左左右右看了看,心疼道:“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