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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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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两人互相倾心如胶似漆,就在昨夜,眼前这个女子还兴致勃勃地在为皇上缝衣服,可到了今天,皇上就突然说要封另一个女人为妃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会是这么平静的反应,平静地接受、平静地问皇上要娶的是谁,就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

    仅仅一夜,怎么好像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

    “郡主……”墨兰声线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你都知道了……”

    “傻丫头,皱着眉的样子多难看……”妖冶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欲去抚平她紧锁的眉头,却不想手才伸了一半,那丫头就转身跑了。

    空寂的院中只剩下妖冶和蓝衣两个人,蓝衣心里也不好受,半天才挤出一句:“其实我觉得,皇上他……应该是有苦衷的……”

    “他是皇帝,还有谁能强迫得了他?即便有,那也该是我汝南王府,而非张如月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爹吧?”妖冶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嗤笑一声,又冷静了下来,突兀地问了一句,“蓝衣,为什么你要跟着我?”

    蓝衣一怔。

    没等她回答,妖冶又问:“皇上让你保护我?”

    想了想,蓝衣点了点头。

    “那以后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我不需要人保护。”

    她知道,蓝衣喜欢芜星,她也知道,自己也许会远嫁西冷。

    所以,她不想连蓝衣的幸福也要夺走。

    “什么意思?”蓝衣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气急败坏地拉着她的手,“我问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要赶我走?”

    “我没有赶你……”妖冶无奈地抚额,“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要知道,跟在我身边,你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

    蓝衣什么也没说,只拧着眉固执地摇了摇头:“我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哪怕你有些讨厌,可既然皇上说,以后我的职责就是待在你身边,那我就是你的人了。”顿了顿,她又目光灼灼地补充了一句:“就连皇上的人也不是了。”

    妖冶知道她的性子,当下也不跟她多说什么,她想,若是哪天蓝衣要走,她也不会拦着。

    “我知道了。”

    接连三日,雪飞扬,风不止。

    妖冶看了三日的雪,作了三日的画,却没有等到那个该来的人。

    他还欠她一个解释。他还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娶张如月。当初明明说过,张如月进宫只是“暂住”,为什么要骗她?

    可是她也知道,他不会来了。

    今日,就是他与张如月的大喜之日。

    这三天,他该是都在忙他的封妃大典吧?毕竟张如月是他的第一个妃子,也不能太含糊了不是?

    “郡主,你就别折腾自己了,奴婢看着心疼。”墨兰一边磨墨,一边掉眼泪。

    “我只是画了几幅画罢了,怎么就折腾自己了?”妖冶无奈地勾了勾唇,眼中透出一股莫名的荒芜,“你这丫头还不许我找些事儿来打发时间?”

    蓝衣实在看不下去,扬手就夺了她的画笔,愤懑道:“你这哪儿是画了几幅啊,整个芳菲殿都要被你的红梅挂满了!”

    “好好好,我不画了,被你们俩这样一来,我也没心思画了。”妖冶捋了捋袖袍,轻叹一口,眼波流转:“那总得找点事儿来做吧?把我的琴拿来。”

    “你就不能好好地歇一会儿吗?”蓝衣脸色一沉。

    妖冶嫌弃地撇了撇嘴:“琴棋书画能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你懂吗?难不成你让我整天躺在床上装死么?”

    等了半天这两人也没个动作,她只好耸着肩自行起身取琴,走了一半,蓝衣刚要去拉她,那红色的身影就顿住了脚步:“你们是不是忘了告诉我,张如月封的是个什么封号来着?”

    蓝衣和墨兰俱是一震。

    “如……妃。”最终还是蓝衣率先反应过来。

    “哦……”妖冶点了点头,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不是喊她月儿么,怎么没封月妃?虽然听着怪了点儿,可也比如妃最后可没个好下场的好啊。”

    两人没听懂她到底在说什么,只当她是诅咒张如月,墨兰愤愤地接了一句:“抢了郡主的男人,郡主自然不会让她有什么好下场!”

    前边儿绯红的人影轻笑一声,似银铃般清脆悦耳,悠悠扬扬地传来,却分明含了三分凄楚。

    宫乐奏响。

    好歹也是帝王的第一个妃子,虽不似娶皇后那般隆重得需要与帝王拜堂成亲,可那排场却也是声势浩大,体面不凡。

    龙吟宫。

    明黄的身影站在龙案之前,身姿是一如既往的挺拔颀长,背影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孤寂。

    悠悠扬扬的乐声传入耳中,男侧过头,凤眸中的流光微微闪烁:“小安子,可有听到琴声?”

    “回皇上,那是为封妃而奏的宫乐。”小安子垂着脑袋不敢抬起。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帝王的心头之人是郡主,怎的今日突然就要娶张府的小姐了。

    而帝王现在分明又没有半分纳妃该有的喜悦。

    君心难测,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罢。

    “呵……”男人轻笑一声,唇角的弧度三分苦涩三分自嘲,“喜庆的宫乐怎么可能奏出这般凄楚的曲子来。”

    似是在与小安子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

    小安子一凛,以为帝王是嫌那乐师不好,连忙作了一揖,慌张地道:“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去撤了那乐师!”

    “罢了,你是找不到她的。”

    芳菲殿离得虽近,可小安子哪儿会想到这奏乐之人在芳菲殿中呢?

    这般琴音……她,也该是舍不得的吧?

    雪纷纷扬扬不停歇,如同洁白的羽毛一般轻盈地降落在人的心头,仿佛是不会掀起丝毫涟漪,却不想,那冰寒刺骨的温度已足以让人的心整颗冰冻起来。

    吟霄宫。

    百里云开推开那扇点着琉璃灯火的大门,没等宫人们那所谓的伺候,便将他们如数摈退。

    房中,张如月一身艳色的红,将素净的小脸衬得更加白皙剔透,云髻轻挽,簪着繁复的金步摇与蝴蝶流苏,黛眉斜飞入鬂,嫣然一笑,唇红齿白。

    美不胜收。

    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口凝着床边的女子,脑子里却无数次得浮现另一个女子着红衣的模样,仿佛她生来就该是那般艳色倾城,也唯有她,能将那般夺人眼球的色彩穿得空灵又璀璨,一如她的名字妖冶似火,无人能比。

    “皇上……”张如月娇弱无骨地唤了一声,却不见男人有半分动作,正欲再叫,却见明黄的身影后面,小安子抱着一沓的东西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男人作了一揖:“皇上,您要的奏章已经拿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彻底击碎了张如月心中的梦。

    看着小安子走到桌案旁放下那沓奏折,女子十指颤得发白,却轻移着莲步,走到男人的身侧,不等他发话,便朝小安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本宫会伺候好皇上的。”

    小安子征询地看了男人一眼,见他没有反驳地点了点头,便躬身退了下去。

    “皇上,臣妾伺候您安歇吧……”张如月故意无视了小安子抱来的那些东西。

    柔弱的皓腕缠上男人的手臂,男人的身体不期然地僵了僵,眉头几不可见地一拧,而后转了个身,不动声色地拂去那双手:“月儿,朕近来国事繁忙,今夜怕是要连夜将那些奏章看完了。”

    在男人即将触手不及的时候,张如月动作先于脑子里反应地拉住了他:“皇上是嫌弃臣妾吗?”

    缓缓转身,望着她一脸玉碎般的凄凉,男人深邃无尽的眼波中晕开一丝无奈与晦暗。

    “月儿,别想太多了,朕只是国事繁忙。”

    “皇上繁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吗?”张如月难得地反驳了他的话,身子微微发颤,红唇咬得死紧,“过了今夜,皇上就再也不会来了,臣妾都知道。可是就连今夜,皇上也要如此敷衍臣妾吗?虽然对于皇上来说,不过是纳了个妃子,可对于臣妾来说,今夜是臣妾实现十几年来唯一梦想的日子、是臣妾嫁与自己心爱之人的大喜之日啊!”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早已没有尊严,哪怕是这般低声下气的哀求,她也只希望能换来这男人的一个回首、一眼睥睨。

    “朕不想再重复一遍,国事为重。”

    张如月苦涩地扬起了唇角,笑容艳艳:“那臣妾先去就寝了,皇上也别太辛苦,早些歇着吧。吟霄宫地方虽小,皇上也请将就一晚,明日再回龙吟宫吧……”

    今日,若是这个男人碰了她,就会知道她不是那晚与他在一起的女人。可即便知道,如今她已经封妃,这男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不会将她如何。

    可惜他没有。

    所以他与那个女人,只能错过。

    缓缓转身,张如月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

    芳菲殿。

    乐声悠悠,香薰袅袅。

    “郡主,奴婢求你不要再弹了!”墨兰看着那琴弦之上染上的刺目的红,心里一阵揪疼,“要是郡主不高兴,随便怎么发泄都好,只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妖冶“啪”的一声盖住琴弦,以诡异的声调结束了几个时辰的弹奏,余音经久不歇。

    “墨兰,倘若影月有朝一日娶了别的女子,你可还愿嫁他?”

    墨兰眼神一闪,抿了抿唇角:“郡主,皇上他是九五之尊……”

    剩下的话,无论如何墨兰也说不出来了。

    可即便她不说,妖冶又怎么会不懂。

    “放心吧墨兰,我真的没事。如果你还不放心,那我们就进屋去吧……”妖冶拉过墨兰的手捏了捏,眼角染上一丝浅笑,“过段时间,墨兰就嫁了影月吧。别看他平时冷酷无情的模样,那样的人,一旦动了心,就一定会死心塌地。所以你这丫头尽可放心,即便旁人不说,他也一定会只对你一个人好的。”

    墨兰停在了原地,眼眶红红的,怔怔地看着妖冶。

    不知道郡主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就好像马上要离开了一样,让她心慌。

    “小心……”蓝衣尖锐的喊叫刺破耳膜,紧接着大喊一声,“来人啊,抓刺客……”

    妖冶本能地抬头,就看到璀璨的琉璃灯火下,一柄闪着幽色寒光的银色长剑迎面而来。

    她不会武功,除了百里云开教她的那一招半式,其余的什么也不会。可眼下面对这杀手,她赤手空拳,哪里还能抵挡,只得拉着墨兰拼命朝屋子里跑。

    对方哪里会让她得逞,她跑得快,人家用轻功比她跑得更快,蓝衣要来救她,可屋顶上突然又跳下了一大群的黑衣人截住蓝衣,哪怕是宫门大开,侍卫纷纷涌入救援,也挡不住近在咫尺的那束寒芒。

    眼看剑柄就要没入身体,妖冶瞳孔一缩,“刺……”的一声,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几滴血还溅在了她的红衣之上,却没入衣裳的料子里,没了踪迹。

    可是为什么,没有预料中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