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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婚礼变丧礼

作者:这样一个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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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已经降下暮色,四周几个火把明晃晃地燃着,吃饭的乡亲们大部分都已经离开,只有中间两桌还有十来个人,此时正围在一处,乱糟糟议论着。

    何花拨开人群走过去,只见她的男人,今夜的新郎官李山,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高大壮硕的身体已经趴倒在桌上,脸色苍白如纸,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滴下来,嘴里不停地喘着气,却只有进的没有出的,痛苦不堪。

    看见何花走过来,他挣扎着抬起眼皮看她,眼中满是不舍,嘴里断断续续说道:“何花……我辜负……了你……带……好……孩子……”

    何花乍一看见这情形,被吓得六神无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踉跄着扑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嘴巴一撇,眼眶就红了。

    周围的村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纷纷摇头感叹可惜造孽,几个胆子大的上前去给李山擦汗抚背,也有跑去舀水给他喝的,总之都乱糟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声:“赶快去找村头的大夫来!”

    众人才如梦初醒,一个小伙子立马站出来说:“我去!”说完拔腿就跑。

    刚开始李山还能看着何花说些残言碎语,到后来只见他嘴巴开合,竟不能出声,只拿眼睛看着何花,眼里全是留恋与痛苦,渐渐地,连眼神也涣散起来。

    有人叹息一声:“怕是不中用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何花听了此话,哇一声哭出声来,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哽咽着说:“大山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原本已经散席回家的乡亲听到风声陆陆续续赶过来,全都站在院子里,众人一阵唏嘘,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忽然有人说:“莫不是今日有煞星冲撞了他。”众人一听脸色大变,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转身离开了。

    两个心善的妇人上前劝说:“妹子,看样子李山兄弟是不中用了,你也不要伤心,当心身体,还有个嗷嗷叫的孩子等你养活呢。”

    因为今天是大喜日子,李山一早将孩子交给自己的婶娘照看,此时李婶正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抹泪,听见乡亲们如此说,也红着眼睛说:“算山儿这孩子福薄,你也不要哭坏了身子。”

    一看见孩子,何花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悲痛,虽然经历过亲人去世,却也没有遇见过这么突然离奇的事情,加上李山自幼和她长大,感情还算亲厚,如今这一去,只留下她一人孤苦伶仃,带着李山的遗孤过日子,想到这一层,不禁又搂着他哭起来。

    李山那壮硕的身躯趴伏在桌上再也没有动一下,连眼睛也不知何时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主动去找大夫的小伙子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家让让,大夫来了!”

    众人于是连忙分成两队,让出一条道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快步走到桌旁,弯腰摸了一下他脖子,又翻开眼皮来瞧了瞧,然后叹气对何花摇摇头:“不中用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何花突然止住声音不哭了,只是呆呆地坐着,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过一阵又流下泪来。

    总算李山平时为人厚道,人缘不错,一个青年男子带头将院子里的桌椅挪到一边,中间腾出一块空地,又找了两根长木凳,上面加一块门板,招呼着众人七手八脚将李山抬到门板上,用一块白布盖上。

    何花仍是坐在桌边流泪,众人都知道她十分伤痛,也不去叨扰,齐心协力将一切尽量打点妥当。

    那男子走到她身边说:“天已经晚了,明天我就找人做棺材去,今晚暂且这样将就一下。”

    何花早已哭得泪人一般,听见有人跟她说话方才抬起头来看,是同村的秀才杨濂。

    “累了的话就先去休息,今晚我在这里守着。”杨濂说。

    好一阵,何花才回过神来,费力站起来,抬眼往杨濂身后看去,李山的尸首已经停放妥当,众人大都散了去,只留下李婶和少数几个乡亲仍在收拾。

    她原本也不是娇小姐,内里自有一股坚韧劲,哭过之后见乡亲们都这样尽心尽力帮自己,于是终于定下心神来决定面对一切。

    她看着杨濂,目光透出让他放心的坚强,慢慢道:“谢谢杨大哥,你也累了这半日,还是回去休息,何花自己来守夜。”

    杨濂也不和他推诿,自顾转身忙去了。

    李婶刚喂孩子吃完粥,走过来对何花说:“多亏乡亲们帮手,今儿的事情也打理的差不多了,原本想把孩子留下来陪你,又怕反倒折腾着你,我带他回去哄着睡了再来替你。”

    孩子只有三个月大,抱在李婶怀里肉嘟嘟一团,拿一双又圆又清亮的眼睛看着何花,还对她咧嘴笑了一下,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么小就失去爹娘,不知道是怎么一副光景。

    何花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对李婶说:“辛苦你了,带着他回去休息吧,不用来替我,横竖我今夜也睡不着。”

    她走到众人身边,千恩万谢的一番感谢,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乡亲们说了几句人死不能复生的安慰话后,也陆续散去。

    院子里就剩下何花跟杨濂,还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李山。

    她又劝杨濂回去,杨濂只当没听见一般,对她说:“扶贫济弱是人性的根本,不单是我,就是那些乡亲们,看你一个弱女子遇见这样的事,都来帮你,何况我一个读书人。”

    这人有一股读书人的清傲与倔强,何花知道他素日的秉性,料想再劝也无益,于是不再劝他,搬来两条木凳放在桌旁,“既然这样,那就请杨大哥过来坐。”

    杨濂点头走过来坐下,看着李山的尸体说:“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明天一早过来帮忙,所幸锅碗瓢盆和食物蔬菜都是现成的,只明天到集市上做一身新衣裳给他穿了,等棺木做好,再寻一块地下葬。”

    “地就选在婆婆和我爹旁边,他们三人也好做个伴。”何花说着眼眶又红了。

    “也好。”

    随后二人就这样枯坐着,都没有再说话,何花是因为受打击伤心过度,满脑子木木的,什么也想不了,杨濂却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说话。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夜深了,温度也降下去,一阵风吹来,幽幽地发冷,何花想,如果今夜不是杨大哥作陪,自己一个人在家也不知会何等害怕,于是心中又涌起一阵感激,想找个话题跟他聊天,一来表示感激,二来驱散这黑夜中的阴森恐惧:“杨大哥一表人才,又腹中有才,为何不早早地寻一门亲,也好有个知冷暖的人。”

    杨濂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听见何花如此说,冲她淡淡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姻缘,时机到了自然会有,时机未到,操心也是枉然。”说着起身到早前用来做饭的火堆里重新装了一盆火。

    何花想了想,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李山之前娶了一个妻子,生孩子时难产,留下孩子去了,自己因为不愿意嫁给集市上的张老爷做妾,毅然决然地嫁给李山,不曾想刚成亲他就撒手而去,她便成了寡妇,何尝不是他和自己都没有这个姻缘呢?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火红的嫁衣,觉得不妥,趁着杨濂端火的空档,走进屋里去换衣服。

    早几天前李山就将她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都搬了过来,何花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平常穿的洗得发白的蓝底白花布衣换上,又将嫁衣仔细叠好。

    这件嫁衣于她有特别的意义,具体怎么个特别法,她不也清楚,只知道家中最最困难的时候,父亲病重吃不上药,她寻思着将这件嫁衣和头饰卖掉,应该能换不少钱,也能将父亲的病拖一拖。

    谁知父亲宁愿病死也不让卖掉嫁衣,还说即使今后再艰难也不能卖,因为这套嫁衣对她十分重要,她将来自然会明白。

    她问父亲,这套嫁衣看起来贵重华美至极,即使是村里有权有势的人家恐怕也没有一套,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哪怕是看一眼也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嫁衣。

    荷花爹沉思一阵说:“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如果永远不明白,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就当是上天怜爱,赏赐你一件这样的衣裳罢了。”

    何花抹了一下眼泪,将嫁衣放进柜子,转身准备出去,猛然间想起那个被她塞进床底的男子,因为李山的突然离去,一时竟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先前担心他被人发现,这会儿是不会有人进屋来了,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命在旦夕的人,大冷天里躺在地上,不病死也会被冻死,于是何花决定把他搬到床上去。

    费了好大劲终于将他拖了出来,花了好大功夫也没能将他抱上床,无奈之下,她只得把床上的褥子拿下来铺到地上,又将他推到褥子上,、用大红的被子盖好,临走时又探了探鼻息,仍是悠悠的,并未断绝。

    忙完这些,才回到院子里,杨濂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本书,就着那些未燃尽的火把,埋头看起书来。

    最艰难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