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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第二百五十节:笑贫不笑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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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娜找了一户乡下人家住下来,户主倒没啥说的,可两边的邻居却实在不怎么着。户主家是两夫妻,带着一个女儿。孩子大学毕业后,正在城里教书,工资不高,只能维护自己的生活费用。供孩子读书的原因,她家的房子又矮又破,不像两边邻居的那般高大气派。男主人在外面打零工,女主人则在家里留守干点农活。

    这家与两边邻居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因为家境不好,人家瞧不起他们。以前常常收到两边的一些白眼,现在连那东西都收不到了,人家理都不理他们了。以前还经常给他们提提建议,指指明路,见说什么都没用后,都绕着走了。

    娜娜了解到,这几户人家是本家兄弟,左边的是老大,右边的是老三。每家都有两三个女儿,在外面做生意。虽说都没读过什么书,可本事却不小,赚了不少钱。家里的房子,都是她们出钱盖的,十里八村首屈一指,狗撵鸭子无人能及。屋里装修得更是豪华气派,一切家什应有尽有。她们的父母,清闲自在,不种庄稼,也不养鸡鸭,靠着自己的女儿养活。为了身体健康,他们也时常活动活动,那就是休闲娱乐地打打麻将。

    附近很多女孩子都随着她们的女儿,学着做生意去了。受了她们的串,被带上了路,也都赚了大钱。走的时候,都是土掉渣了的,等再回来的时候,却令人刮目相看,完全变了样子。个个穿着光鲜,纡金带银的,打扮得比城里人还要城里人,连说话的动静,以及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别人出去根本没几天的功夫,说荣归故里就荣归故里了,而自己又差什么呢。于是,带动的女孩子越来越多,都跟着往那条致富的路上走去了。

    人家都说这户的老两口子是古董,作为兄弟加邻居,出自亲情与怜悯,没少劝说他们。请他们转转脑子开开窍,不要再过这般苦日子了。只因没有按照两边为自己设计好的路子走,渐渐地便成了仇家,连话都不说了——变成了人家眼中的另类,不再认他们的这个亲戚了。

    没事的时候,娜娜就问女主人:“你知道他们的女儿,在外面都做什么生意吗?”

    女人望了娜娜一眼,有些犹豫地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反正是没本钱的生意。”说到这里,便再也不往这上提了。

    这样的一个穷人家,突然住进来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而且每天都有花容月貌的女孩子进进出出,引起了两边邻居及附近不少人的注意。见那些女孩子,来的时候打地奔,去的时候用步量,自己既没车,也不雇车。穿着又极为朴素,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的那种,都觉得资源白白地浪费了。

    左边的那家女主人偷偷地瞄了两天,连摇头带吧嗒嘴,就像老母猪没有吃到可口的泔水一样。这日,趁娜娜一个人在家,再也无法忍耐地找上门来。她擦得香香的,抹得艳艳的,走路一扭一扭地,摆出极其高雅,又极其有身份地非常不同一般的样子。她笑吟吟地凑过来,眨着那双神神秘秘的眼睛问娜娜:“你与他家什么关系?是亲属?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啊!是朋友?那也是新交的朋友,先前我也从没见过。”

    娜娜请她坐下,对于像她这样有身份和地位的能人,娜娜是不敢慢待的,便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他家女儿的朋友。”

    那女人把嘴撇了撇,脸上的那种笑容全都扫到了眼角,最后被无情地收了进去。话语也降了好几度,不屑地道:“愿不得呢?”起身就要往外走。

    娜娜觉得有点意思,想了解一下两家之间到底有啥过节,更想知道她的女儿在外面到底从事什么行业。怎么问了女主人几次,她都不肯说呢。便对邻居家的女人说:“也不算什么朋友了,刚刚认识几天。”

    那女人像着了定身法,一下子停在了那里,旋即转身又靠了过来,稳稳妥妥地坐了回去。上上下下把娜娜打量了好几遍,可能每一根毫毛都没有放过,要是一般平常人,不被看毛了才怪。嘴里啧啧地响个不停,脑袋摇来摇去地叹着气:“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又像老母猪没吃到可口的泔水一样,吧嗒起嘴来。

    娜娜丝毫没有在意,一直淡定地望着她,等待她的下一场表演,期待更加精彩的片段。

    女人努力地把眼神从娜娜的身上抻出来,那张满是香粉的脸上显出了一本正经的神情:“每天来的那些个女孩子,和你都是一伙的?”娜娜点点头表示肯定。女人又开始摇起头,吧嗒起嘴来,还不住地叹息:“全都浪费了,真是可惜了!”

    娜娜听她前一言后一语,左一句可惜,右一句浪费了的,搞不明白到底指的是什么。她不动声色,把耳朵洗了又洗,涮了又涮,然后又投了好几遍,就是想听一听这女人到底要往出卖什么好货。

    女人反倒不着急不着慌起来,她把烟拿出来,友好地让着娜娜。得知娜娜不吸烟后,独自点燃了一根,叼在了嘴里。用一个既得意又不失优美的动作,美美地吸上了一口,然后一张嘴,吐出一个既优雅又漂亮的烟圈。见娜娜还算是个老实人,把眼睛觑觑起来,开口试探着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与你的那些个姐妹,都是苦人家的孩子。在做哪一个行业,都从事什么工作啊?”

    娜娜笑了笑:“眼下没干什么,正在找着呢。他们的女儿在城里教学,认识的人多一些,答应帮我们找工作。”

    那女人把头凶狠并无休止地摇起来,嘴巴吧嗒得更响。不像一个,像好几个要争着抢食吃的老母猪。她的脸变得抽吧抽吧地,抹得白白一层的脂粉,都在往下掉了。打鼻子地扭曲了的香气,更令娜娜受不了。她坐在矮矮的靠背椅上,嘴角连同屁股一道,随着她的那个二郎腿,夸夸张张地翘了起来。带着讥讽的口气,冷冷地说:“他家的女儿有什么本事?一个月熬下来,就挣那么两吊子钱。连自己的生活费用都解决不了,更别说养家糊口了。”用嘴不屑地往屋里努了努,“这一家子人都是死脑瓜骨,都是一点不开窍的老顽固。就知道按一条道跑到黑,不灵活,穷得叮铛山响地还又臭又硬。大家都瞧不起他们,脊梁骨让人在背后都给指弯了。别人都远远地躲着他们走,怕给带来晦气。”

    女人无奈地叹息着,无奈地打着咳声,好像既揪心又难过的样子。由此足可以显示出来对这户人家的关心,是非同一般的;对于他们不情不愿的不领受,是极其痛心的——充分地表示出来了既逃避不掉,也无从逃避的亲情来。她摇着那烫得像鸡窝一样地还染了色的头发,显得甚是委屈与无奈:“我们没有办法,谁让是亲兄弟呢。别人不理他们,我们不能不理啊;别人不愿意同他们住在一起,我们不能那样做啊——我们再不适当地靠一靠前,他们还有什么脸生活下去呢。要知道,被人瞧不起的那种嫌恶感,是可以杀死任何东西的。他们的心被某些东西糊住了,我们必须帮助他们扯开所有的不愿意,让他们早日走到正路上来。”亲情的光辉,在她脸上不可避免地显现,“谁让我们是亲兄弟了呢?我们要是嫌弃他们,别人不就更加嫌弃他们了吗。其实啊,我们跟他们住在一起是倒了一些霉的,孩子们在外面的生意不如别人的好。可我们还是大人有大量的,一直是高姿态地再三容忍,没有搬到其他地方去……”

    女人的话让娜娜听了,觉得自己住的这户人家,有些不近人情,就连亲兄弟都把关系搞成这个样子,更别说与两旁世人了。这是一种不合群的格格不入,是一种不近人情的悲哀。心里对这户人家或多或少有了些看法,便对那女人说:“你们为什么不帮一帮他们呢?让你们的孩子,拉帮拉帮他们的孩子,就像拉帮其他两旁世人的孩子那样,也让他们随着你们一起走上富裕的光明大道。”

    女人听后,把剩下的烟屁股使劲地往地上一扔,那脸瓜搭一下撂下来,有些难看了,抹抹搭搭地说:“劝是劝了,人家不需要那个,完全不起作用。”她把嘴揪起来,像抹了口红的鸡屁股,“你看看,这嘴唇都磨薄了,就是半点盐味都不进,神仙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眼睛翻楞了起来,翘起来的那条都有点高过脸面的大腿,也抖了起来,像是与她一同生上气了。

    女人不无激动与气愤,声音变得大起来,扯开嗓子嚷开了:“你也来有几天了,不用我说,什么事情你也都看在眼里了。就他家的这个条件,住的跟猪窝没什么两样,吃的跟狗食也差不到哪里去,还恬的什么脸在外面走动呢?还恬个什么脸在城里教学呢?鬼知道会把那些不懂事的孩子,教成一个什么样子。”她倒有些杞人忧天起来,“不过也没什么了,谁又不知道他家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也不知道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你是她的朋友,我也就不怕你笑话了,她连自己都没搞明白,有什么脸帮别人找工作呢?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地天大笑话,我听了都感到天旋地转地无地自容。怎么这个世界什么人都有呢?怎么这个世界就这么疯狂呢?疯狂到无奇不有的程度,让我都无所适从地不知道怎么再继续往下活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她感慨加叹息地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并不停地“呸呸”往地上吐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