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乡下人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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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老者佝偻着身子,在桥边摇摇欲坠。

    我震惊之余一阵阵心寒,身子在那一刻好像在轻微的颤抖。

    我一伸手把一把钱丢在那瓷碗里面。

    夜幕已近,我越过一条斑马线,进入一条不知名的、幽深的小巷子里面,两边热闹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

    有卖吃的、喝的、玩的,也有理发店和各种各样的商店,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也有看不到边的房子。

    一位蓬头垢面、披着一件既破烂又充满污垢的衣服的流浪汉出现在我眼前。

    他瞪着圆咕噜噜的眼睛在路上自顾走着,一条黄色的狗突然出现在身边,小狗的鼻子脏乎乎的,脖子被一条绳子套着;

    那人一手牵着两条线,线头栓了一大一小的两条狗,人比狗还狼狈。

    他们三个被两条线联系在一起,命运仿佛也因此联系在一起。

    他仿佛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离自己近得过了火,他紧张地一下子转过了身子,那个人——脑袋被杂乱而又肮脏不堪的头发覆盖的人——面目黝黑憔悴、目光冷酷逼人。

    他走过去,躺在被一堆破布胡乱遮盖的台阶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似在沉睡,而那两条小狗分别在他头发边、腿边撕咬着塑料袋子里的什么东西,而他脚底还躺着一条更小的狗。

    我惊讶地发现,那条躺着、浑身白毛泛黄的狗嘴角挂满血渍,竟是已经死了……

    繁华的闹市里充满着永无休止的吵闹声,一个人对几十个、几百个人说话,一辆摩托车冲了过去;

    成千上万个人对着一个抱头乱窜的人无休止的喊叫,一辆公交车慢悠悠的行驶着,没有站牌、没有终点,就算天黑了也有人能把天点亮,白天过后就是晚上,晚上过后又是白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点,他们在永无终点的路途中忙碌着。

    有一个乡下来的人,好奇地看着另一个衣着打扮华丽、时尚且不停忙碌的城里人,始终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那么做及为什么这么忙,他脑子里充满了无尽的疑问,就走上去请教。

    可是,却被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再去,还是被拒绝;他没放弃……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眼前的人太多了,那些花花绿绿下面所隐藏的问题太多了,他的眼中全是那些别人没发现的问题,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想明白、去请教,甚至去指出他们的错误指出,可到最后他终究没有实现,不仅如此,由于脑子里长期积累的问题过多、且没有及时处理掉,成了他脑子里的负担。

    天哪!身上负担重了可以去掉,可脑袋里负担重了能去掉吗?

    那负担就像垃圾一样影响了他的思维,影响了他的健康。

    他不得不在负担着这些垃圾的同时负担起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去医院接受治疗。

    他已经到了不得不去医院的时候了,长久以来的疲惫已经使他仅剩到医院里去的力气了,有许多问题还没有想明白,他得从医生那里寻求答案。

    结果呢?这个人千辛万苦的到了挽救自己生命的地方,可没医生愿意给他看病。

    原因呢?人家认为他是疯子,没法治!

    我在差点成为疯子的时候没有成为疯子,而是见到了更多的疯子。

    他们在某一个很豪华、很高档或者是在一个很破败、很污秽的地方发着疯。

    我想让他们停止他们那在正常人看来很不雅观的行为,可是遇到了一个个意想不到的阻力,那些阻力竟然想寒风中的幽灵一样如影随形、随处可见,使人在无尽的恐惧与悲痛中举步维艰。

    那时,心口就憋着一股子气,那是从血管里、从骨头里迸溅出来的气,虽然也像那可恶的幽灵一样无影无踪却如影随行,

    但其更加凶猛厉害,它从骨头与血液中滋生而摧捣着骨头与血液,有时更是胆大地向人的心肺和脑袋、眼睛、鼻子里面钻,让我在抽搐中模仿那些早已疯掉的人的行为,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想让那些不正常的人停止他们不正常的行为和思维,结果倒把自己的思维与做法变成一个疯子的作风。

    这是鬼魅在作祟还是那些人对我诅咒的报复,我心惊胆战地离开这个地方,努力地逃脱一切可以逃脱的地方,那夜就睡在了火车上。

    醒来了,这些都是梦。

    一群互不相识、形态各异的人正在被这个火车载着行使在辽阔的旷野上,旷野上有不断地向后倒去的房子、树木、土丘,也有向后倒着行走的人和倒飞的鸟,它们就在连我也不辨方向的空旷上向后奇怪的倒着,

    在绵绵起伏、不断有沙丘和丘陵的地方不断地做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一切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东西,他们在火车的外面都个个生机盎然、充满活力。

    没有什么能阻挡住这辆发疯一样前进的火车,遇见高山它就让自己细长的身躯从坚硬的岩石里面“呼啦啦”地窜过去。

    遇见江流,它更是如鸟儿一般飞行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这一切太神奇了,车上的人都时而争先恐后、时而静若磐石地看着外面那一幕幕可喜、可泣的画面。

    江山如画,车上的所有人都在这幅巨大的、流动的画面中尽情地挥洒着或浓重的或轻描淡写的一笔。

    车停了,画依旧在。

    有人站起来走了出去,成了画面中的一景,我站起来看着,画面随着走着的人、流动的车辆、奔腾的马、呼啸的狂风、弥漫天空的黄沙及混和着稀奇古怪的声音

    也更加丰富、更加饱满了,沉浸其中的人啊,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对从未来过的地方的狂喜。

    我走了下来穿过人群与车辆、穿过马路与河流,来到画面的边缘,又一幅更美更靓丽的画面。

    流动的车辆过来了,嘈杂的人群过来了,奔腾的马也过来了,我就一跃而起,让自己的身躯在人群、车辆里、在呼啸的狂风里、在肌肉结实的马背上上下起伏着、起伏着……

    我从那画里走出来,接着又进入另一幅幅画卷里。

    我在没日没夜的行程中忘记了时间,见过了无数的男男女女,到过数不清的地方,最后终于到了上海。

    啊——多年以后的那一天,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站在了上海的那片大地上,往事也一并从遥远的年代齐聚到了我的面前。

    当年我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所经历的那些都哪去了,它们的身影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我一个人走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有人撞到了我,有车停在了我的眼前,前面有护栏我就翻越了过去,走到地铁门口看到黑洞洞的地下通道,有许多人走了进去,我绕开走了,

    从报刊亭走过,从两个不断用英语交谈的老外身边走过,从奔驰着车辆的马路走过,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走过,从设计精巧的假山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