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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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雅间坐定,点心也买了回来,楚昭然打发两个小厮守在门外,自己与夏凝坐在雅间里听书喝茶。溢香斋的点心香味扑鼻,夏凝先挑了一个软糯的团子吃了,那团子外面沾了熟芝麻和花生碎末,里面夹了甜豆沙馅,一口吃下去,又香又甜,却并不腻人,她不由赞了一声:“果然好吃。”又请楚昭然也尝尝,楚昭然一向不爱甜食,便摆手拒绝,夏凝却挑了一块盐酥杏仁饼送到他面前,“尝尝嘛,这个是咸口的,很好吃。”盛情难却,何况那杏仁饼也不过小小一块,一口便能吃净,楚昭然便接过来吃了,果然入口微咸,又有杏仁的香味,吃起来口感酥脆,味道确实不错。他吃完杏仁饼就喝了一口清茶,顿时满口余香,夏凝在旁观察他的脸色,见他神情舒展,便笑道:“很好吃吧?”倒像是在夸她自己做的东西一样。楚昭然便捧场的又拈了一块杏仁饼吃,两人一边吃点心喝茶,一边听说书先生说书,十分惬意轻松。不一时老先生讲完了三国,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又再上台,却说要讲讲眼跟前的新鲜事。“列位客官想必也都听说了,今夏河南流民作乱,一直闹到秋天,杀了许多地方官,连洛阳城都给占了,还是咱们后军都督府大都督、长平侯亲自出马,才将民乱平定,收复了洛阳等地。这位长平侯至今不过弱冠之年,人人都道他少年英才,有卫霍之风,却忘了一句俗话:‘虎父无犬子’。”老先生说起故事来不疾不徐、抑扬顿挫,十分引人入胜,夏凝听他竟说起楚昭然来,不由笑着开玩笑:“这不是侯爷您吩咐的吧?”楚昭然垂眸低头,右手拿着茶杯盖轻轻撇着茶中浮沫,事不关己的回道:“我有那么穷极无聊,到这里叫人专门吹捧我?”夏凝一笑,转头继续倾听,那老先生却已经将话风转到了老长平侯身上,从头开始细说老长平侯的功绩,并着重说起了一桩抵御外敌的事迹。夏凝虽然早就知道老长平侯楚广勋战功赫赫,九边之外的蒙人对他可以说是闻风丧胆,却并没听说过这说书先生说起的这次战役,因此也听得十分入神,到关键处还忍不住击掌叫好,对一旁侧目的楚昭然赞道:“老侯爷真是英雄盖世!”楚昭然眉峰微动,轻扶额头,似乎有些无奈,“这说书的,多半是编了故事来讲,哪有几分可信?”“他是胡说的吗?”夏凝诧异问道。楚昭然看着夏凝就像在看一个无知小儿:“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怎就不动脑子想想,谁人真能在两军对阵厮杀之时,单身策马提刀冲入敌军击杀敌军主帅?谁家主帅身边没有三五百亲兵?亲兵之前,对阵的几万人是忽然都在那人马前遁地了吗?”夏凝想了一下这副场景,先前的热血沸腾顿时就熄灭了。是啊,两军对阵,混乱厮杀之中,哪有那样的空隙专门留给所谓的孤胆英雄施展冲杀啊?再说身为主帅,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万一自身有失,己方军心大乱,无人主持战局,岂不是要一败涂地?她想明白了,就不免怏怏:“侯爷真扫兴。”楚昭然轻哼一声,起身道:“走吧,前面不远还有戏院,比听这个有趣。”夏凝立刻高兴的站了起来,前些天侯府宴客唱戏,她不好出去,只能关在院子里听外面的锣鼓音,心里早痒痒了,这会儿听说能去戏院,自然兴致勃勃。两人带着随从出了茶楼,一路信步沿街向前走,夏凝看着街面宽阔平整,两旁店铺林立,另还有各式摊档卖些吃食玩意,十分热闹。她一路走走停停,又是看人捏泥人,又是看人做糖画,碰见卖绢花的,还挑了一支红蔷薇一支粉芙蓉。楚昭然看她高兴,也不催促,就在一边陪着。两人都着锦帽貂裘,一个挺拔俊朗,一个娇小俏丽,并肩走在繁华街上,免不了吸引许多人的目光。夏凝一心看热闹买东西,无暇理会,楚昭然则是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一路的逛下去,直到戏院门口,才相携进去看戏。今日戏院的主剧目是《长生殿》,他们二人进去的时候,唱的正是《密誓》那一节。夏凝瞧着台上那位演杨贵妃的旦角体态优美、扮相出众,先赞了一声:“果然不负聚荣班盛名。”聚荣班是京中戏曲名班,有几个名角可谓全国知闻,京中许多权贵府上都曾邀了他们去唱堂会,上次长平侯府宴客,也曾请了聚荣班去。楚昭然对这些所知甚少,只听着唱腔华丽,尚可入耳,便不多言,倒是夏凝不住赞叹,到最后还说:“只可惜这出戏我不大喜欢。自来天子若太多情,总无好事。”“哦?”楚昭然来了兴致,扭头问道,“何出此言?”夏凝回道:“就说这唐明皇吧,本来也是个明君圣主,创下了一朝盛世,可他人到中年耽于享乐,又一心宠爱杨贵妃,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到了酿成安史之乱,令杨贵妃香消玉殒不说,还受了千载骂名。”楚昭然反驳道:“那是他意志不坚,与多情二字何干?”“他要不是太多情,能把一片心思都放在杨贵妃身上么?”“这是好色,说多情,你也太抬举他了。”夏凝不服气:“可杨贵妃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啊!”“不过是文人夸张比喻罢了。唐明皇之所以有那个下场,归根到底,还是他得意忘形,未能矢志不移,与杨贵妃和多情与否,都毫无关系。”夏凝哼了哼:“要做到您说的矢志不移,难道不就是该无情些么?”“矢志不移,只需意志坚定,持之以恒,与有情无情有甚干系?秦始皇够不够无情?秦朝还不是两世而终?”夏凝哑然,半晌才道:“总是说不过你!”干脆撅着嘴听戏去了。楚昭然看她这样,却觉心情愉悦,嘴角微翘,脸上竟有了点笑意。两人看过了戏,时辰便已不早,外面也寒风四起,便干脆登车回府,到侯府下车之时,夏凝一眼就看见个熟人,不由惊喜问道:“你怎么在这?”
两人到了雅间坐定,点心也买了回来,楚昭然打发两个小厮守在门外,自己与夏凝坐在雅间里听书喝茶。溢香斋的点心香味扑鼻,夏凝先挑了一个软糯的团子吃了,那团子外面沾了熟芝麻和花生碎末,里面夹了甜豆沙馅,一口吃下去,又香又甜,却并不腻人,她不由赞了一声:“果然好吃。”又请楚昭然也尝尝,楚昭然一向不爱甜食,便摆手拒绝,夏凝却挑了一块盐酥杏仁饼送到他面前,“尝尝嘛,这个是咸口的,很好吃。”盛情难却,何况那杏仁饼也不过小小一块,一口便能吃净,楚昭然便接过来吃了,果然入口微咸,又有杏仁的香味,吃起来口感酥脆,味道确实不错。他吃完杏仁饼就喝了一口清茶,顿时满口余香,夏凝在旁观察他的脸色,见他神情舒展,便笑道:“很好吃吧?”倒像是在夸她自己做的东西一样。楚昭然便捧场的又拈了一块杏仁饼吃,两人一边吃点心喝茶,一边听说书先生说书,十分惬意轻松。不一时老先生讲完了三国,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又再上台,却说要讲讲眼跟前的新鲜事。“列位客官想必也都听说了,今夏河南流民作乱,一直闹到秋天,杀了许多地方官,连洛阳城都给占了,还是咱们后军都督府大都督、长平侯亲自出马,才将民乱平定,收复了洛阳等地。这位长平侯至今不过弱冠之年,人人都道他少年英才,有卫霍之风,却忘了一句俗话:‘虎父无犬子’。”老先生说起故事来不疾不徐、抑扬顿挫,十分引人入胜,夏凝听他竟说起楚昭然来,不由笑着开玩笑:“这不是侯爷您吩咐的吧?”楚昭然垂眸低头,右手拿着茶杯盖轻轻撇着茶中浮沫,事不关己的回道:“我有那么穷极无聊,到这里叫人专门吹捧我?”夏凝一笑,转头继续倾听,那老先生却已经将话风转到了老长平侯身上,从头开始细说老长平侯的功绩,并着重说起了一桩抵御外敌的事迹。夏凝虽然早就知道老长平侯楚广勋战功赫赫,九边之外的蒙人对他可以说是闻风丧胆,却并没听说过这说书先生说起的这次战役,因此也听得十分入神,到关键处还忍不住击掌叫好,对一旁侧目的楚昭然赞道:“老侯爷真是英雄盖世!”楚昭然眉峰微动,轻扶额头,似乎有些无奈,“这说书的,多半是编了故事来讲,哪有几分可信?”“他是胡说的吗?”夏凝诧异问道。楚昭然看着夏凝就像在看一个无知小儿:“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怎就不动脑子想想,谁人真能在两军对阵厮杀之时,单身策马提刀冲入敌军击杀敌军主帅?谁家主帅身边没有三五百亲兵?亲兵之前,对阵的几万人是忽然都在那人马前遁地了吗?”夏凝想了一下这副场景,先前的热血沸腾顿时就熄灭了。是啊,两军对阵,混乱厮杀之中,哪有那样的空隙专门留给所谓的孤胆英雄施展冲杀啊?再说身为主帅,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万一自身有失,己方军心大乱,无人主持战局,岂不是要一败涂地?她想明白了,就不免怏怏:“侯爷真扫兴。”楚昭然轻哼一声,起身道:“走吧,前面不远还有戏院,比听这个有趣。”夏凝立刻高兴的站了起来,前些天侯府宴客唱戏,她不好出去,只能关在院子里听外面的锣鼓音,心里早痒痒了,这会儿听说能去戏院,自然兴致勃勃。两人带着随从出了茶楼,一路信步沿街向前走,夏凝看着街面宽阔平整,两旁店铺林立,另还有各式摊档卖些吃食玩意,十分热闹。她一路走走停停,又是看人捏泥人,又是看人做糖画,碰见卖绢花的,还挑了一支红蔷薇一支粉芙蓉。楚昭然看她高兴,也不催促,就在一边陪着。两人都着锦帽貂裘,一个挺拔俊朗,一个娇小俏丽,并肩走在繁华街上,免不了吸引许多人的目光。夏凝一心看热闹买东西,无暇理会,楚昭然则是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一路的逛下去,直到戏院门口,才相携进去看戏。今日戏院的主剧目是《长生殿》,他们二人进去的时候,唱的正是《密誓》那一节。夏凝瞧着台上那位演杨贵妃的旦角体态优美、扮相出众,先赞了一声:“果然不负聚荣班盛名。”聚荣班是京中戏曲名班,有几个名角可谓全国知闻,京中许多权贵府上都曾邀了他们去唱堂会,上次长平侯府宴客,也曾请了聚荣班去。楚昭然对这些所知甚少,只听着唱腔华丽,尚可入耳,便不多言,倒是夏凝不住赞叹,到最后还说:“只可惜这出戏我不大喜欢。自来天子若太多情,总无好事。”“哦?”楚昭然来了兴致,扭头问道,“何出此言?”夏凝回道:“就说这唐明皇吧,本来也是个明君圣主,创下了一朝盛世,可他人到中年耽于享乐,又一心宠爱杨贵妃,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到了酿成安史之乱,令杨贵妃香消玉殒不说,还受了千载骂名。”楚昭然反驳道:“那是他意志不坚,与多情二字何干?”“他要不是太多情,能把一片心思都放在杨贵妃身上么?”“这是好色,说多情,你也太抬举他了。”夏凝不服气:“可杨贵妃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啊!”“不过是文人夸张比喻罢了。唐明皇之所以有那个下场,归根到底,还是他得意忘形,未能矢志不移,与杨贵妃和多情与否,都毫无关系。”夏凝哼了哼:“要做到您说的矢志不移,难道不就是该无情些么?”“矢志不移,只需意志坚定,持之以恒,与有情无情有甚干系?秦始皇够不够无情?秦朝还不是两世而终?”夏凝哑然,半晌才道:“总是说不过你!”干脆撅着嘴听戏去了。楚昭然看她这样,却觉心情愉悦,嘴角微翘,脸上竟有了点笑意。两人看过了戏,时辰便已不早,外面也寒风四起,便干脆登车回府,到侯府下车之时,夏凝一眼就看见个熟人,不由惊喜问道:“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