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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闹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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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夫人看来这梅娘出身教坊,虽说出落的不是很好,但是毕竟惹得老爷欢心,这连年累月的也为沈家添了一儿两女的,听说两个女儿都出得落落大方,如花似玉。那个儿子生得也眉清目秀十分俊俏。上回来府里闹巧逢自不在府里,听闻府里奴婢讲那小子生得生龙活虎像极了老爷的模样。想到这里沈夫人心里一阵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毕竟自己也是做母亲的,养育子女确实不容易。但是一想到梅娘那个妖媚肤浅的模样,就心中极为的添堵。要是这个梅娘出身的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倒也罢了,偏偏是个出身市井又来自教坊,浑身上下的狐媚样都没法让沈夫人接受,更让这个沈夫人难以接受的将来还要和这样的人出入同一道府门,同处一道屋檐下。想到这沈夫人心中又暗暗的念到这个死鬼老头,放着那么的名门闺秀你不纳偏偏去什么歌舞妓院寻得哪门子的姨娘嘛!也不注意点对儿女的影响。

    府里上下得知了梅娘将要来沈府都议论的沸沸扬扬,最近这段日子,沈府里风起云涌,这个冷清小院里的婆子们抖擞精神,将八卦事业开展的如火如荼。一个婆子A在廊前小声说道:“听说老爷在外养的那个外室过几日要来府中呢?”

    “听说了,现在整个府中怕是无人不晓啊。”一个婆子B接话道。

    “是不是上次抱着一个婴孩,领个两个女儿的那位妇人啊?”另一个婆子C很兴奋的问道。

    “正是她,我的乖乖,你们说这些年来老爷这么偏爱她,怎么不将她接入府中来住呢?”B婆子轻声问道。

    “听说那个姨娘不过是个破落官宦家的孤女罢了,又在教坊里呆过。”A婆子继续八卦道,“被老爷看上,才在外置了一个别院。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哄的老爷这么喜欢她,连太太的脸面和府里的规矩都不顾了,整日里宿在外室。她肚子又争气,儿女双全,自然腰杆子硬了。”

    此话说完,院子里安静了片刻,B婆子说道:“老爷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若是任由他们继续在外漂泊,老爷的面子往哪搁啊,毕竟都是老爷的骨肉,怎么能放任不管了。”随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便努了努嘴,眼睛向荣华院方向瞟了一眼,低声说道:“你们说,太太能容得下她吗?”

    A婆子冷哼一声,小声道:“这个得看老爷!那个姨娘生的极好,又年轻体贴,而今又添了个小少爷。”

    “可不是么,那是个极俊的哥儿,眉眼生的和老爷是一模一样。”婆子C抢过了话茬说道。

    “看来,这次姨娘要来府中多半是要搬进府里来住的。”B婆子不无得意的说。

    “你说的极是,这次我看是又有一出好戏喽。”A婆子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还故意拉长了尾音。

    三个婆子面面相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府里面大大小小的奴仆老妈子把这件事都当做了每天必谈的话题。

    王姨娘这厢可开心坏了这不正是她们想要的结果么。梅娘还未进府前就把这件事宣扬的理所应该,给梅娘铺垫下有利的人场。这样至少在大家的心里都会觉得梅娘上府这件事是理所当然,于理于情都应该的。

    这府中唯一一个不计较这件事的人就是丁姨娘,她现在有孕在身,沈从嘉还有沈夫人的关爱都在她这里,她现在是眼前的福分都没时间消受,哪还有闲心思关心什么侧福晋入府之类的传言。哎!有道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呐!倒是颇有兴趣的打算看看这个梅娘到底又会唱哪一出。

    至于沈正廉的一双子女自然不会在意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姨娘而已。只要自己亲娘在,管她是谁了,做儿女的怎么会去干涉自己父亲的婚姻呢?

    倒是这个顾青莲心里犯着嘀咕,上次不是被自己拦截住,被自己奚落了回去,怎么这遭她又撞到府上来了。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将军和夫人都不在府中,自然我最大。这次将军和夫人都在府里,当然容不下我的造次,但是怎么也不能眼看到一个烟尘女子随随便便就跑来给自己当姨娘的。

    但是对于梅娘而言此次进府很重要,既要给这些年自己的漂泊一个圆满的句号,也要给自己的子女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最重要的一点是终于可以结束一直忍辱,让自己没有名分的岁月。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梅娘带着家眷及奴婢一行,两辆轿子轻盈的来到了沈府。沈府的门子通报有客上府,大家都很明白这个轿子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将来的沈三夫人了。

    王姨娘早早派了奴婢在府门候着,一见到梅娘来了,都出来迎接。沈将军得了通报准备了一身着装,在前厅书房等待着梅娘进来。

    眼看着梅娘一行人等进了院门,过了长廊朝前厅这边走来。顾青莲带着丫鬟婆子也正好来到了这月门之下。两队人马正好一个碰怀,王姨娘见又是顾青莲,便忍下气愤行了个礼说道:“给少奶奶请安。”

    顾青莲见梅娘花枝招展打扮的比上次见到还要妖气妩媚。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哎呦!王姨娘领了这么多人马是要去哪院忙乎呢?”

    王姨娘没好声气的讲到:“梅娘带着儿女此番是来认祖归宗的,麻烦少奶奶行个方便。不要误了老爷的好事!”

    顾青莲一听这个得志的婢女这么大的口气竟然拿老爷来压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梅娘一副妖里妖气的神气觉得很是不舒服。好吧,既然你都说了是来认祖归宗的,那么就去见老爷子吧。

    “王姨娘可也是长本事了,动不动就拿老爷来说事。得嘞!你就快领着梅娘去见老爷吧!”

    王姨娘见顾青莲已经无话可说,身子一侧从顾青莲的身边插了过去。身后的老妈子抱着一个婴儿跟着鱼贯而入。梅娘低着头怯怯的从顾青莲的侧边溜了过去。顾青莲带了几个丫鬟去了花园,心里揣摩着今天这事是不能由着自己了。可能得看沈老爷和沈夫人的态度了,想到这顾青莲突然笑了起来。

    芳馨见状立马上前问道:“少奶奶,您没事吧?外面风大要不我们回院子吧!”顾青莲突然觉得一件有趣的事,这下子如果梅娘留在了府中沈从嘉岂不是多了一个后妈,那么这臭小子还能那么嚣张么!

    “呵呵,到正房去看看!”顾青莲开心的合不上嘴。

    丫鬟们面面相觑也不明就里,陪在主子左右默默地向前厅走去,估计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怎奈这沈老爷一见梅娘带着孩子来到身旁那是一个激动开心啊,“快快,把小少爷给我!”沈正廉迫不及待的从老妈子怀里接过小儿子。

    梅娘急忙给沈正廉行了见面礼,嘴里说道:“老爷万福,婢妾给您请安了!”说毕就跪在了沈正廉膝下。

    沈老爷见状急忙说:“梅娘请起,不必大礼。”一面逗着怀里的小少爷,这小少爷确实生得和沈正廉一个模子里刻得一样。在沈正廉的怀里也不差生。

    几个府里的丫鬟也乘机上来都看这小婴孩,确实很是乖巧,在老爷的怀里很是听话。

    沈正廉正在开心的逗着小孩,见沈夫人出现在了厅堂之上,梅娘急忙给沈夫人行了礼,说道:“姐姐,万福!本该早些日子前来请安,奈何一直无缘与您相见!今日算是见过姐姐了!”

    听着梅娘这些个寒碜的话语,沈夫人心中很是鄙视。但是碍于沈老爷的一番欢心只好没有发作只是轻声说道:“请给梅娘看座!”

    梅娘见沈夫人如此举动,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说道:“早闻沈夫人仁厚宽宏,今天一见果真是气度宽宏!”

    沈夫人盯了梅娘一眼,梅娘知道沈夫人一定是嫌自己话多。便在客座旁的锦座上坐下。

    王姨娘这时便帮腔了:“沈夫人,您瞧瞧这小少爷。得了多少老爷的真传啊,您看看这鼻子这眼,气宇非凡。”

    沈老爷逗着小孩真是欢心,把小儿递给沈夫人瞧。确实这孩子生得浓眉大眼,气宇非凡倒像是沈正廉的嫡传一般。若是这梅娘是正房夫人,可真不知这沈府今天又会是什么模样。沈夫人见这孩子生得乖巧早已动了恻隐之心。

    王姨娘缓缓朝梅娘走过来问道:“不知梅娘在府外过得如何?今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此语一出,梅娘就像是机关枪上满了子弹又开始了:“实不相瞒,这府外毕竟人少力薄。随着儿女渐长,一直在外漂泊总难免惹来是非之人指指点点。”没说几句就开始落下了眼泪珠子。

    沈正廉见状心中凌乱了起来,王姨娘继续插嘴道:“梅娘,何不前来沈府,府里要人有人,要物有物。自然没有那些不便!”

    顾青莲听闻此言冷笑了一声:“王姨娘你说话稳妥点。你当做我们沈府什么人物都能接纳么?”

    梅娘听了此话,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梅娘见顾青莲说话没有遮拦,一个少奶奶说话这么没有分寸,便还口道:“哎呀,老爷。你看看不光在外受人欺负,遭人白眼。你看看,你看看,今天到了府上还被府上的人侮辱!我这张脸皮是活不下去了!”说完梅娘就哭天喊地的嚷嚷起来。

    三五个丫鬟围着梅娘劝得劝,揩眼泪的揩眼泪。顿时府里一阵混乱。

    王姨娘见状,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道:“少奶奶,现在老爷在此,你是小辈,不便插话吧!”

    顾青莲笑吟吟的看着王姨娘道:“姨娘,你的好心我领了,只是以你的身份,更不便说话吧!”

    一语便将王姨娘堵得接不上话来,脸色一阵铁青。

    梅娘暗暗皱眉,没想到这府里正经的少奶奶也不是个等闲的人,一句话就收拾了王姨娘。又看看沈夫人,她正经威坐着,手里捧着一碗茶,轻轻吹着。便抽抽涕涕的哭道:“老爷,你可要为梅娘做主啊!”

    沈老爷看着梅娘说道:“梅娘,你此行的目的我很明了。今天也该做个了断了。”

    梅娘是何等精明啊,她见沈老爷开口为自己说话了,对着顾青莲冷哼一声道:“府里要不要接纳我,也不是你这个小辈说了算的!”

    顾青莲见梅娘话锋一转对着自己开枪了,也不甘示弱道:“住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来路不明的贱婢,竟敢在沈府大呼小叫?”

    梅娘见顾青莲说话如此刻薄,竟当着这么多的人不给一点情面,便扑到沈老爷面前,连哭带喊,声音凄厉道:“老爷呀!您给我做做主吧!看看梅娘被欺负成什么样了!都要踩到我头上了!”

    沈正廉见状瞪了顾青莲一眼,说道:“够了!”沈正廉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人前一副凄惨的景象,实在看不下去了。又对着顾青莲厉声训斥道:“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眼里在没有别人了。”

    顾青莲听他语气不满,赶快求助般的看向沈夫人,谁料,沈夫人只一味低头喝茶,并不看她。

    顾青莲便咬咬嘴唇,硬着头皮说道:“谁人不知老爷您最是正气守礼?您和夫人也是夫妻伉俪,即便是想娶房妾室,也是娶正经人家的女子不是吗?她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谁知那个孩子是不是老爷的?这事若是传出去,沈家的名声,清誉不就毁了吗?儿媳也是顾及此,才大胆言明阻拦的。

    沈老爷被顾青莲顶了个火冒三丈,也不顾其他发威道:“梅娘是我在外包养了多年的侧福晋,大家都别乱说了!”

    顾青莲见沈老爷已承认了梅娘,也不敢再顶撞于他。

    沈夫人一直在喝茶,见顾青莲一番话把沈老爷堵得直翻白眼,心中暗暗称快!不料沈老爷当着这么多的人前,自己亲口承认梅娘是他在外包养的,也承认了她所生的孩子,有点坐不住了,但是不管怎样,她也要顾及沈老爷的威严,便说道:“老爷,此事关乎沈家的家风和名声,老爷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沈老爷看着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梅娘,叹了一声回道:“此事,是我对不住夫人呢。但是梅娘她已为我生育儿女,怎能让他们在外面受苦呢,请夫人看在小少爷和我的面上,让她们搬进来吧。”

    沈老爷说的如此恳切,又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给自己认了错,给足了颜面,也不好在阻拦,可是心中又不肯。

    沈正廉见沈夫人没有出言反对,算是默认了。对着梅娘说道,“毕竟你也养育了我们沈家的骨肉,今天我也该给你个名分了。只是一样你一定要恪守祖训家规,不得乱了沈府规矩,凡有触犯家规祖训,沈府上下不分贵贱一律按家法从事。另外,你是妾室,一定要对夫人恭敬,尊重她!”众人见沈正廉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份,那么梅娘的侧福晋身份也就确立了。

    梅娘见事已得逞,忙欠身谢沈正廉垂爱,赶紧到沈夫人身旁答谢道:“多谢姐姐成爱,日后还请姐姐多多提点!”沈夫人鼻子里哼了一下,心中也是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讲。估计也拗不过沈正廉的决定,带着丫鬟婆子从门厅退了出去。

    沈夫人无奈拗不过沈老爷的执意,作为正房夫人心胸就得放得宽一些,要不日后像这样的情形如何才能迈的过去了。对于顾青莲的表现,沈夫人很是肯定。虽然没能获得成功,但是至少这个少奶奶是在替自己出头,在沈夫人看来这个儿媳还是可圈可点的。

    终于梅娘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西苑就是自己的院落了,今后这沈府自然有了自己的一份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