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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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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猎回京后,宫中设宴为令玦接风洗尘,满朝文武,相对而坐,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时间其乐融融。

    “孟奕羽,谁让你用我的酒杯喝酒的!”陆锋骂道。

    孟奕羽吊儿郎当的笑笑:“都是男的,你介意个什么劲啊?”

    陆锋有些心虚,红着脸凶道。“男,男的……男的就不能介意了?你口水都跟我混一块儿了,恶心死了!”

    孟奕羽哼笑一声,勾了下陆锋下巴,坏笑道:“幺!现在嫌恶心了,那天夜里你亲……嗷!”孟奕羽惨叫一声,哆嗦的抽回被陆锋重重踩了一下的脚:“他娘的,你至于么!”

    陆锋瞪他一眼。“至于!你再管不住嘴,老子废了你!”

    陆锋和孟奕羽在一旁闹腾着,见展宴初一直在一旁发着愣沉默不语,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展宴初看着令玦,眸光微黯,心里一直在想:不知他的脚怎么样了?这段时间还有没有再做噩梦?

    “哎,傻了?”孟奕羽用手在展宴初眼前晃了晃。

    展宴初回过神来看向孟奕羽和陆锋。

    陆锋好奇问道:“展大哥,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展宴初心虚地举起酒杯,讪讪笑道。“没看什么。”

    孟奕羽却摸着下巴,顺着展宴初的视线瞥了眼龙座上的男人,由衷赞叹道:“啧啧,果然是个绝色佳人!可惜了,这身份,这地位……”

    孟奕羽笑笑凑近展宴初,意味深长地低声道:“你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展宴初红了脸,激动地差点打翻了酒杯,慌忙斥道:“你!你别瞎说!”

    “哈哈哈哈……”孟奕羽朗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大哥跟你开玩笑呢!”

    展宴初这才松了口气,额上却浮了一层冷汗。

    正畅饮着,乐师突然开始奏乐,一队身穿纱衣的舞女走了出来,开始跳起舞来,宴席间一时歌舞升平。婀娜多姿的宫娥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中间的蒙面舞姬更是引得文武百官连连称赞。

    孟奕羽捣了下展宴初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了下,笑道:“哎!你快看,那是谁?”

    展宴初抬起头,看了过去。

    中间身穿大红纱裙的蒙面舞姬,正含笑直直地看着他,恰好与他对视。

    展宴初慌忙收回视线,对孟奕羽惊道:“是嫣儿!”

    “看来窦老狐狸要有所行动了!”孟奕羽笑道。

    一曲终了,伴舞的宫娥都退下了,只剩那窦如嫣站在殿中。

    窦如嫣揭开面纱,跪到地上,娇滴滴行了一礼:“小女子如嫣,叩见陛下!”

    大臣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窦昆站了起来,笑着向令玦遥敬道:“启禀陛下,这位正是老臣的小女儿如嫣,今日献丑了!”

    令玦瞥了眼窦如嫣,想到她与展宴初的关系,心里颇不是滋味,只冷道:“窦右丞过谦了。”

    下面的大臣却纷纷恭维起来。

    “下官还道是谁呢?原来是窦家千金!”

    “窦小姐果然舞姿超群,国色天香啊!”

    ……

    一阵恭维声中,突然有人起哄道:“窦小姐的舞姿真是精彩,可愿再跳一支舞助兴!”

    窦如嫣行了一礼,笑道:“自然可以,只是即然是助兴,只用些乐师未免无趣,不知在场的大人们有谁愿意为小女子和一曲呢?”窦如嫣言语间,已经看向了展宴初。

    令玦心知是窦昆有意安排,只是淡淡道:“诸位爱卿若有精通音律之人,自可上前一试。”他虽这么说,却禁不住暗暗有些忐忑。

    孟奕羽对展宴初笑道:“犹豫什么呢!老狐狸是在试探你呢!获取信任的机会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展宴初迟疑了片刻,终是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臣愿以箫伴奏。”

    令玦看向展宴初,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手中的酒杯,冷道。

    “准!”

    展宴初取过侍从呈上来的箫,离了席,径自走到窦如嫣身旁。

    窦如嫣心满意足的看着展宴初,笑道:“不知展少将军想奏一首什么曲子呢?”

    展宴初一字一顿道:“《为伊痴》。”

    《为伊痴》是一首极富有情谊的歌,天晋的男子多喜欢用此曲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窦昆本就是为了试探展宴初,闻言立即眉开眼笑,周围的大臣都笑道:“好,好!”

    窦如嫣也喜上眉梢,娇笑道:“那就,开始吧!”

    展宴初吹着箫,心里念着令玦,那悠扬的旋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深情而缱绻。窦如嫣随着那音乐翩然起舞,千娇百媚。

    令玦听着那箫声,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酸涩无比,能吹出这样的箫声该是爱极了眼前的人吧!呵,说什么青梅竹马,说什么情同兄妹……

    他攥着手中的酒杯,几乎要用掌力将它震碎。

    大臣们看的入了迷,直至他们停下了,才回过神来纷纷击掌赞叹。

    “好!好!展少将军与窦家千金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

    展宴初缓缓放下箫,在那喧闹的赞叹声和笑声中深深看了眼令玦。

    令玦从始至终都高高居于主座,面无表情,低垂的浓密睫毛掩住了眼里的所有情愫。

    展宴初暗暗苦笑了下。

    而后几日,似乎什么都没变,可展宴初明显的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有了一层隔阂。

    令玦退朝后坐着金銮起驾回御书房的途中,突然见到了展宴初。展宴初正跪在地上,似乎是等了他许久。

    令玦心里无端憋闷的很,抬手让宫人停下。

    “你守在这里做什么?”他冷道。

    展宴初连忙对令玦道:“臣只是想问陛下一个问题。”

    令玦没说话,默许了。

    “陛下还记得臣那日在府中对陛下说的话么?”

    令玦眸光微动,展宴初那日说,他不会背叛自己,他这样旧事重提,是怕他误会么。

    展宴初拱手道:“陛下,无论如何,请信臣。”

    令玦看着展宴初,想到他那句龙恩,想到他那曲深情的《为伊痴》,心里却还是不知何故涩然的很,只道:“你的忠心,朕知道了。”

    展宴初有些诧异的看着令玦,不明白为何既然他知道自己是忠心的,看起来还是那么冷淡疏离。

    令玦见他似乎还有话说,挑眉问道:“展少将军还有何事么?”

    连称呼都变了回去。展宴初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憋闷难忍,只好叹了口气。

    “无事了,臣,告退。”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展宴初醉醺醺地放下酒杯。

    “怎么?后悔了?”孟奕羽悠悠地替展宴初添着酒。

    展宴初举起酒杯,一口闷了酒,苦笑道:“太累了!”

    孟奕羽有些诧异。“累?怎么累了?讨个人欢心而已!”

    “心累!”展宴初夺过孟奕羽手里的酒壶,直接往嘴里灌,然后自言自语道:“你知道么?我,从未想过得到他......哪怕是,哪怕是能守着他,就够了!可是呢,好像连这样都是一种奢望了。呵呵......”

    “得到谁啊?”孟奕羽想套他话。

    展宴初一手摇晃着举起酒壶,一手搭着孟奕羽肩膀问道:“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他皱下眉,你提心吊胆,他勾下唇,你心花怒放,他的一颦一笑,决定了你所有的喜怒哀乐!”展宴初长长叹了口气,放下酒壶:“现下,那个人……好像不理我了!你说,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

    “没看出你还是个情种啊!”孟奕羽笑笑,懒洋洋的摸了摸下巴。“本将军反正没遇到过。”他思虑了下又道:“不过,有那么个人,他越是发火,我越是高兴,他不发火了,我还想逗着他发火!唉,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欠虐……”他没听到回答,歪了下头看着烂醉如泥的展宴初,无奈的推了推他。“嘿,醒醒啊你小子……”

    展宴初一头栽到桌上,没醒。

    孟奕羽拿起展宴初没喝完的酒壶。“这么多酒都白灌了!可惜喽......”他举起酒壶自己倒了点到酒杯里,悠悠地喝着。

    “陛下......陛下......”展宴初突然嘤咛道。

    孟奕羽猛地喷出了酒,他擦着嘴,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房间的门窗都关紧了,这才抵着门叹了口气,神情凝重下来,抱着胳膊摇头道:“展宴初啊展宴初,你,你这么个老实人,是怎么生出那么大逆不道的念头的?”

    令玦坐在龙塌上缓缓地旋转着手中的药瓶,脑海里时而浮现出展宴初在那暗道的烛光中为他上药时的模样,时而又浮现出展宴初为窦如嫣深情伴奏的那一幕,心中一阵涩然。

    令玦攥紧那药瓶,他在不高兴什么呢,展宴初已经表明了自己不会背叛他,讨好窦昆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他还在不满足什么!

    “陛下!”蒲怀言走了进来。

    令玦有些心虚,顺手将药瓶塞到了锦被下,冷道:“公公有什么事么?”

    蒲怀言欠身道:“陛下,该诊脉了。”

    令玦僵了下。

    令玦坐在龙塌上,由专门的御医为他诊脉。

    蒲怀言和令玦虽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俱是万分忐忑,这一次,该有结果了吧......

    那御医却叹了口气,站起身。

    蒲怀言见状,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

    那御医摇摇头。“陛下的脉象并无异常。”

    令玦收回手,眸光微暗。还是没有结果么?

    也许,他跟那个人,注定有缘无分,留不下一丝羁绊。

    那御医犹豫了下,对令玦道。“陛下,恕臣冒昧问句,陛下如今只和展少将军行过房事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令玦顿时羞恼的面色泛红,但还是耐着性子凝眉回道。“的确是只和他有过。”

    那御医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陛下,或许可以换一个人。”

    “什么?”令玦心里一时混乱不已,强作镇定问道。“为什么突然要朕换人?”

    “既然一直都没有结果,臣以为展少将军或许不是陛下最佳的人选。”

    令玦有些没好气的辩解道。“上次蒲公公不是派人检查过展宴初,说他没问题么?”

    “可展少将军毕竟初经人事,还没有足够的经验。恐怕多少会有影响。”

    令玦烦躁的斥道。“一次两次能说明什么?”

    蒲怀言见令玦这么激动,也一时有些诧异。

    那御医毕竟是杀手阁培养出来的,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僵了下,有些好奇的问道。“陛下不愿换人么?”

    令玦这才意识道自己过激了,愣在原地。他,不愿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换人?

    如果注定要雌伏于另一个人的身下,为什么那个人只能是展宴初?

    他原本以为,他之所以想留住展宴初,仅仅是因为贪恋展宴初给他的温暖。这种感情和他对蒲公公的是一样的。可是,似乎并不仅仅是这样。

    那一夜忍不住握住展宴初的手,他是真的怕展宴初误会,可展宴初回了他最想听到的答案,他自己反而又有了种答案不对的感觉。好像,他最不愿展宴初以为的,才是他原本就有的心思。

    似乎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对于展宴初的感情是不合常理,甚至是大逆不道的,令玦闭上眼睛,不愿再深想。

    “朕懒得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