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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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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言馨发觉妈妈一个劲盯着谢暮澄瞧,不由虚软地扯扯妈妈的衣角,“我们还要赶路呢。”

    谢暮澄笑得灿烂的脸倏然僵下来,慢慢浮现出焦急的神色,似乎想要说什么,谢承勋一把拉住弟弟的手臂,“暮澄。”

    眼看着言馨要上车,谢暮澄转头看着谢承勋,目光坚定而执著,“哥,我喜欢她,我可以不要广贸,我可以不要爸爸妈妈留给我的广贸集团,我只要她,这辈子我非、她、不、可。撄”

    谢承勋眸色一沉,“如果我说不许你接近这个女孩,她不是个好女孩,她不象你想象中纯洁……偿”

    “哈!”谢暮澄突然一笑,脸色从未有过的正色,“要论纯洁,我远不如人家的千万分之一,所以我不在乎,哥,我只要她,并且非她不可!”

    这样无比坚定,这样充满了深情与绝然的痴情,这还是他所认识的谢暮澄吗?这还是那个每天游戏于花丛中乐此不疲的弟弟吗?谢承勋紧抿起唇,长久地沉默,却听到暮澄和言语露的声音同时响起,“馨儿……”

    只见准备上车的娇小身影突然象风中的落叶摇晃了两下,随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谢暮澄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言馨抱住直接奔向自己的跑车,言语露急得直跳脚,眼看长途客车要开,馨儿又晕倒,这可怎么办才好。

    “阿姨,别慌,你先上我的车,行李我会派人帮你取。”谢承勋表现得彬彬有礼。

    言语露感激地直点头,赶紧坐上那辆迈/巴/赫,捷豹与迈/巴/赫一前一后离开现场,火速冲向医院。人还没进军区医院,谢暮澄抱着言馨还没下车就心慌得不行,直嚷着叫医生出来。最后还是谢承勋拨电话叫来了急救医生,医生说是气急攻心,加上受了点刺激才晕倒,别的没大碍。

    看着暮澄松了口气,谢承勋眸中更加深沉,转身坐在病床边的言语露,“阿姨,我有些句话想跟你谈谈。”

    女儿没事,言语露早在暗暗打量这对兄弟,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从开始就紧张馨儿紧张得不行,她心里也渐渐有了谱。

    这个小伙子要身份有身份,要长相有长相,难得的是对馨儿的关心超过了她这个当妈的,馨儿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早知道馨儿有这么个爱慕的对象,她才不搬家呢。

    这么多年了,她是穷怕了,馨儿这孩子又听话,从不让她操心,可就是这样她才更加心疼这孩子,每次在外面受了委屈从不跟她说,她打从心眼里能盼望出现一个有能力给馨儿过上好日子的男人。

    言语露和谢承勋出去了,谢暮澄不关心这些,一直傻傻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儿,眼里不禁浮出一丝苦笑。

    这段时间他的颓废完全是因为言馨不在乎他,她的眼里有别人,不是他,他想向她表白,想告诉她他喜欢她,但是从小到大被家人养在蜜罐里的他开不了口。

    他怕拒绝,他怕被她笑,他更怕自己受伤。

    这样的谢暮澄连他自己都瞧不起,他要女人从来都是勾勾手指,那些环肥燕瘦,高挑性感的女人象下饺子一样往他床/上跳,她们明知道他花心,明知道他根本没正经地看过她们的脸,仍然会趋之若骛,所以他从来不愁女人,从来不用动脑筋去追一个女人。

    以往他也曾遇到过象她这样的女孩,起先对他不屑一顾,在鲜花与跑车接送,再有烛光晚餐和名贵首饰的攻击下,很快欲拒还迎,成了他的女人。每当这时,他看着躺在身边的女人会觉得全然陌生,仿佛之前从未见过。第二天,他便把这个女人抛于脑后,从此不再联系。

    有女人哭骂他无情,是,他是无情,他是花心,但她们扪心自问,难道她们爱的真是他这个人吗?呵,可笑,虚伪,垃圾!

    这个世界真是教他大开眼界,有钱什么事办不到,只怕你不去招惹,也有大把大把的女人闻着钱的味道往你怀里钻!管你长得脑满肠肥,秃头歪眼!

    听从哥哥的话谢暮澄走向跑车,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言馨的情景,他刚从北京老爷子手里逃回来,想着去发小席英彦那里转转,在洗手间解手的时候突然被一道高声贝嗓音吸引了。就这样,他认识了这个女孩。

    当时他心里在笑,从小到大想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多了去了,手段也是五花八门,她用的这一招早在他小学时就有女同学用过。

    可就是这么一个蹩脚又笨拙的方法,却教他多看了她两眼。

    她长得真是漂亮,那两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浓翘的睫毛眨呀眨呀,象是会说话的洋娃娃,巴掌大的小脸象沾上清彻的露水一般有种说不出来的娇弱,让人生出难以言喻的怜惜之情,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心陡然跳了一下。

    想邀她晚上吃饭,她倒是挺有个性,头也没回就跑。

    他目送着她飞快跑开的身影,知道自己刚刚的腔调挺无聊,象小时候电视上那些个风/流公子哥,但他忍不住,就想逗逗她,看着她气红的脸蛋别提有多娇媚可爱。

    打听到她在这家公司的具体情况没费他半点功夫,然后他把平生最会哄女孩子的手段全用上,甚至他每天派人从荷兰空运最昂贵的花以博取她的欢心,万万没想到她却态度冷淡。

    他想没关系,不就是想多矜持一会儿么,小爷还怕游戏玩不下去呢。多玩会儿,得到你才更有意思!

    生平第一次他踢到了铁板,她竟然无动于衷,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要划清界限。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他之前对她的种种玩闹心态全部消失了。

    他清楚地分辨出来她不是在说笑,她是真想跟他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他觉得自己的面部在扭曲,慢慢地把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他必须赶紧离开,否则他真的会冲去,摇晃她,质问她,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她不喜欢他?他有哪点不好?难道在她心里,他比不上夏宗源那个穷小子吗?她和夏宗源分手,跳上他的车,不就是为了钓上他吗?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肠子象被人活生生揪出来甩到地上,痛彻难忍。

    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丢掉穷男友的跳板?一个供她消遣娱乐的凯子?她凭什么不喜欢他?她有什么资格不喜欢他?

    他谢暮澄与生俱来就被众人捧在手心,他有老爷子的庇护,他有个纵横大小官场,无所不能的哥哥,他手里还有日进斗金的广贸集团,他要什么没有,金钱、官位、女人,哪一样不在于他一句话。

    听说头天晚上因为喝酒,她病得不轻,他吓得衣服还没穿整齐就火速赶到医院,他小心谨慎地陪着笑脸,想方设法以不伤害她自尊心折情况下提出帮她转院,得到的却是她的冷面孔。

    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就这样被她轻松一句“谢暮澄,你家那么有钱,应该有个好家世,长相好的女孩配你……”狠狠打回来,他听到自己的心如同砸碎的玻璃裂成碎片,扎得他胸口痛苦不已。

    他极于掩饰自己被刺伤的心,说了一大通语无伦次的话,然后象只打了败仗的小兵慌不择路地从医院跑出来。

    开着车疯了似的狂飙,他大声在笑,他在对自己说,“谢暮澄,就是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要死要活吗?哥说的对,要女人还不多得是。”

    言馨,她是他所有情史中的特例。过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希望看到一个人,满脑子里全是她,他克制过,和不同的女人约会,看着身下一张张千娇百媚的脸却总是恍惚,总象是在看她。

    他知道自己完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陷进去的了。

    怎么会看上她呢?她不如那些女孩子一半会讨他欢心,甚至他连碰都没碰她,就觉得整颗心宛如泡在酒缸里醉得不行。

    第一次看上的女孩,居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可是他的力量却如此渺小,他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哪怕自己舍弃天之骄子的自尊,放下身段,每天开着跑车傻傻等在她工作的楼下,然后傻傻地跟着她回家,她都视而不见,完全拿他当空气。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是大开眼界,想着自己真是窝囊透顶。

    看着她为生活奔波,看着她那么辛苦,天天在酒吧打工,熬得身形越来越单薄。

    他真是心疼,好想冲上去告诉她,“言馨,我不管你讨厌我还是不想看到我,请让我帮你,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好工作。”

    看,他这句话多么卑微,可就是这么卑微的一句他却没有勇气去告诉她。他狠狠嘲笑自己,他知道自己怕再被她拒绝,怕再听到她哪怕说一句她和他不配的话。呵呵,不配,究竟是谁配不上谁?

    是她配不上他,还是他配不上她?

    应该是他吧。如果在从前,他一定认为她配不上他,但如今他知道自己爱上她,突然间开始自卑,他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只有一大堆风/流/帐,而她是那么好。跟着她行踪的这段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开始慢慢看懂她的世界。

    她真的与那些他交往过的女孩不同,她的生活过得非常简单,往往是工作与家庭两头跑,哪怕在酒吧工作,他在角落里偷偷观察过,她从来不象那些刚开始来这里打工的女孩不到两天就被这里的纸醉金迷给吸引,从此堕入风尘。

    她有她的原则和价值观,每晚只顾埋头做事,极少与那些男客人眼神上的交流。不知道有多少次,有些男客人看到漂亮的她直吹口哨,在众人放肆的眼神中她的头垂得更低,脸红着飞快地把酒放下就跑。

    每当这时候,他真想冲上去,给这些人一些苦头尝尝,让他们通通闭上狗眼,别轻薄他的女人。

    最后他克制住了,他知道这样做会让她反感或是不开心,尽管,从小到大他无论做任何事都有哥哥给他善后,打架更是不在话下。

    想想真是好笑,人家根本不在乎他的保护,这些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上帝对他仍然是残忍的,除了一堆钱他什么也没有。

    想要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天他也甘之如饴!

    紧盯着她昏迷的脸,纤细的身子躺在那张病床/上,在周围白色的映衬下益发显得整个人单薄,之前哭过的泪痕还未干,以致于弄得她睫毛纠结在一起,还有那哭得通红翘挺的鼻尖,被咬得有了些牙印的漂亮红/唇。

    他这辈子看过的美女无数,怎么就看她看不够,这精巧的五官无论从上到下,还是从左到右,都是有种特别的美,真是百看不厌。

    他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来,把她搁在被被外的手轻轻拿起,五指与她的五指紧紧交扣在一起,这样感觉他们好近,近到他能感到她的体温,还有微微的鼻息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那张紧闭的樱桃小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吐气声,他知道她快醒了,却仍然没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把她的小手握住。

    就在他紧握她手的时候,言馨已经醒了,只是她还有点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拉她手的人是谁?

    不是妈妈的手,妈妈的手没有这样微凉的温度,也不会是宗源的手,他的手总是那么干燥而宽大,那么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