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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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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淑贵妃的吟霜斋竟是难得的热闹,大殿之上,两排孔雀开屏的金丝蜜烛,燃得堂上明如白昼,紫檀木的席面上放着各色时令鲜果和蜜饯小吃。

    此时虽还不到华灯高照之时,惠妃、姊姊和我已然在殿上安坐。

    惠妃曼声笑道:“前几日见姐姐神色郁郁,似乎甚是不适的样子,也不敢上门叨唠。今日姐姐宴请众妃,想来身体已经大好。”

    淑贵妃微微一笑,淡淡道:“本宫今日并非宴请所有姐妹,不过只是请了平素里较为亲近的几位姐妹聚聚罢了。”

    话音刚落却听有人咯咯娇笑道:“本宫与姐姐一向不太往来,竟是不知道在姐姐心里,本宫也算得上是较为亲近的姐妹。”却是德妃在众宫女的相拥之下,走了进来。此时的天气不过略有秋凉,她却已经披了一袭紫色斗篷,在众宫女小心依依的掺扶下,她迈着一双绣有金描银的云丝珠履慢慢而行。

    “德妃妹妹请坐!!”淑贵妃的声音十分柔和“云萍,还不快去给德妃上蜜蜂金桔水。”

    德妃慢慢而行,摆足了姿态,这才在淑贵妃左边下首的位置缓缓坐下,说是淑贵妃左边下首的位置,其实与淑贵妃的位置几乎左右并排,不过中间上首还空了一个位置,想来便是承哲皇帝的。她尝了一口云萍恭敬端上的蜜蜂金桔水,左右环顾了一下后笑道:“原以为姐姐宴请,必然十分热闹,想不到竟然只有这么几个人。幸而本宫亲耳听到了姐姐的心声,原道姐姐不过只是跟平素里较为亲近的几位姐妹聚聚,否则,本宫还以为贵妃姐姐,高高在上,不愿同宫里其他姐妹同乐呢!!”

    淑贵妃也不跟她计较,唇边凝了一丝笑意,款款道:“本宫此次宴请你们,也不过是突发奇想,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罢了。至于宫里的其他姐妹,本宫还着实没有这个能力给她们这个惊喜。”

    德妃在宫女的服侍下,端起翠玉盏抿了口茶,轻笑道:“原来姐姐是想我们大家一个惊喜,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惊喜?!”

    淑贵妃秀眉一扬,双目中有光芒摄人,她笑着说道:“既然是惊喜,当然不能事先说明,否则,又何为惊喜呢?!”

    德妃放下玉盏哼道:“那可真要是惊喜才好,可不要到时候惊喜变成了惊吓。”

    我原本因为义兄和蔷薇没有按约定时间出现,而心情郁忧烦燥,但听德妃这么一说,倒差点失笑出声来,这个德妃,真正有趣。

    淑贵妃深深望了她一眼,淡淡道:“皇上等下也会来,妹妹若是实在害怕惊喜会变成惊吓,一会儿不妨将位置再往上挪挪,坐在皇上身边,有皇上护着,妹妹自然就不怕了。”

    德妃似笑非笑道:“本宫这才发现,姐姐这个位置挨皇上的位置可真近呀,本宫记得,从前皇后娘娘便是这般坐的。”

    淑贵妃眉头一皱,似乎对她说话语气中的夹枪带棍十分无奈,惠妃和姊姊见德妃飞扬跋扈,句句抢白淑贵妃,都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插嘴。

    德妃眼睛一转,已然看到了我,眼中射出凛然光芒,冷冷道:“姐姐,有一件事,本宫可就想不明白了,本宫和惠妃、静妃都是皇上正一品的妃子,都有金册金印,姐姐素来跟我们亲近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席花晨……小小一个婕妤,不知何时,竟然跟姐姐这般亲近了?!”

    我知她必然疑心淑贵妃怀有身孕是我的方子之故,当下带着惶恐道:“回禀德妃娘娘,贵妃娘娘派人前来请花晨之时,花晨也是十分诚惶诚恐的。”

    德妃自然不信我的话,唇边露出阴冷微笑,冷冷道:“你倒是会说话得紧呀。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攀上了贵妃娘娘这根高枝,席花晨,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

    我除了把头低得更低,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德妃见我如此,倒也不再多说,把目光对准了姊姊,笑道:“静妃妹妹身边的那个叫什么宛容的呢?!”又轻轻一拍自己的额头道:“瞧本宫这个记性,那个宛容挟持静妃,又在桃花粉里下毒,已然被皇上处死。”她指着立于姊姊身边的含烟道掩嘴轻笑道:“静妃妹妹呀,本宫看你方才对你身边这位宫女客客气气的,到时候,别又是主子成了奴才,奴才倒可以教训主子的呀。”

    姊姊大为尴尬,低声道:“姐姐教训得是。”

    德妃又道:“照年龄来说,本宫得唤你一声姐姐,但是照宫中规矩,倒反而倒过来,你要唤本宫为姐姐。既然你叫得本宫一声姐姐,那本宫就应该提点你,这做人,有时候绝不可太过软弱,否则的话,便是连身边的奴才都会欺负到你头上去的。”

    姊姊又是低头,连声称是。德妃见姊姊唯唯诺诺,更是得意,把头昂得高高的,带了几分挑衅地望着淑贵妃。

    好在这时,有礼仪太监通报皇上驾到,德妃这么收了得意之色,同我们一起跪于地上迎接圣驾。

    “都起来坐吧!!”承哲将我们一一扶起,和煦笑声似乎要将快乐带给我们每一个人“你们五人都是朕最心爱的妃子。也怪朕粗心,这次若非倩珍提及,朕还不晓得,你们心里竟然如此思亲。这次朕的贵妃央着朕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朕实难逆美人之意,都瞧瞧,朕把谁给你们带来了?!”

    但见殿外,尤自站着几个官员,且都是我认识的,当日冷家老奴之事时,我曾见过他们,分别就是原御史现任右相的孔令明孔大人,掌管司法审判的廷尉朱双朱大人,室事务的宗正史方松冬方大人,还有我那个所谓的老爹席凯军。

    父女四目相对,顷刻之间,真情流露,不光是德妃和朱大人瞬间红了眼圈,淑贵妃和父亲孔大人互看一眼,神色凝重,可见此事,这位右相也掺与进来了。我那个所谓的老爹席凯军,也像模像样的挤出了几滴泪来,唯有方大人,他先是神情激动地看了看惠妃,随即脸上渐渐升起疑惑之色,然后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看之下,脸色大变,满身不停地发抖。

    自淑贵妃等人入宫之后,这几位大人与自己的女儿都已经有经年不见。当日冷家老奴之事时,虽然众妃都在,但皇后为避闲语,用一条屏封将众人隔开,众妃固然未能与他们见上一面,他们也未曾见过自己的女儿。后来承哲装死,众妃又是躲在内殿中披孝,避免与众人相见。便是后来惠妃跳出来指正我,也不过那么一会儿功夫,就被太后抓了下去,她当时又是披头散发的,而估计当时的方大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替她喊冤,未曾好好看过他这个女儿。可是现下,当他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时,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儿”的真面目,他两眼发直,整个人怵在那儿,再也无法动弹一下。

    过得一会儿,方大人才跟着其他人的屁股后头一起走进来,在宴桌前坐好,淑贵妃站云萍给诸人端上了蜜蜂金桔水,方大人喝了一口,又瞧了一眼惠妃,手一抖,大半杯蜜蜂金桔水都打翻在了胸前。淑贵妃笑靥如花,眼中却掠过一道精光“想必方大人已经跟惠妃妹妹经年不见了吧。瞧把他欢喜的,竟连水杯都端不住了。”

    承哲一口水咽了下去,轻笑道:“方爱卿,你这是怎么了?!方才在殿上,为了花晨之事,你还将朕问了个哑口无言呢,怎么如今见到女儿,倒成了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了呢?!惠妃呀,看来,在方爱卿心中,你这个女儿的威力可远比朕大得多了。”

    惠妃也笑了起来,她越笑越欢,盈盈美目笑成了一弯月牙,一线冰冷的,满是杀意的光芒从目中幽幽射出,看向淑贵妃。

    突然之间,那方大人扑通一声,跪于地上,颤声道:“请恕老臣老眼昏花,一时糊涂,老臣不知……不知哪位才是惠妃娘娘。”

    这下德妃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微微扬着头,玉指轻点着惠妃,柔声慢语的讥讽道:“方大人,倒不是你老糊涂了,而是惠妃妹妹进宫之后,得皇上宠爱,飞上枝头,你看她这一身荣华富贵的,方大人你认她不出来,这也是正常的。”惠妃虽是四妃之一,但入宫以来,对人却一直唯唯诺诺,毫无主见,且又跟淑贵妃一向交好。所以德妃一向不喜欢她,今日抓住机会自然要讽刺一下,也好扫了淑贵妃的面子。

    却不料方大人脸色大变,瑟缩惊恐地叫道:“臣并不认得这位惠妃娘娘。”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面带上了奇异的变调,把德妃吓了老大一跳,情不自禁地向承哲身边靠去,颤声道:“方大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大人指着惠妃叫道:“臣不认得这位惠妃,她不是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