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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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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凌轩走后,诺大一个慈宁宫顿时静得落针有声。

    太皇太后无力地倚在窗台前,幽幽地望着远方的天空出神。

    此时层叠的宫殿竟恍若一个挣不脱的牢笼,深深捆绑住这一颗无法飞翔的心。

    窗台旁的月牙桌上,赫然摆着一幅半卷着的浩瀚画卷。画卷上月色正浓,碧浪无垠的海面上,静静地盘旋着两只无心归巢的飞鸟。

    海岸上,一对男女仿佛隔着一个光年般,在月色下遥遥相望,夜色美丽而忧伤。

    细看之下,这幅海上明月夜赫然正是闫老爷子笔下画了无数次的海上明月图。只不过这一幅画卷上,竟是多了一对后来的画卷不曾出现过的恋人罢了。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太皇太后喃喃低吟着,一行清泪从她的两边眼角悄然滑落,她的神色愈发凄楚了。

    “老佛爷,您莫要难过了,当心身子!”贴身女官念月轻轻地走上去,心疼地给太皇太后披了一件薄外衣。

    太皇太后蓦地回过神来,她接过念月手中的手绢擦了擦泪湿的眼角,再轻轻地拢了拢衣衫,复而又沉默地看着远方,好半晌才幽幽地开口道:“念月,你进宫有多少个年月了?”

    念月掐指一算,“回老佛爷,有将近三十个年头了呢!”

    “已经三十年过去了吗?”太皇太后一阵怅然。

    念月感叹道:“是啊,时间过的好快!想当初念月进宫时还在襁褓,承蒙老佛爷不嫌弃,从民间带回养在了深宫中,如今转眼已是三十年过去了,念月都成老人了呢!”

    太皇太后痴痴地回头望着画卷,两鬓的华发仿佛忽然间又多了风霜般,脸上笼着一层抹不去的轻愁。

    念月是她当年嫁进皇家不久后收养的孩子,她给她起名念月。为的就是寄托心中那份无法释怀的情意。

    这几十年来她把一腔情思都倾注在了念月身上,念月与其说是她的贴身婢女,不如说是她疼宠着长大的亲闺女。

    京城上下里谁不晓得念月姑姑是太皇太后身边最得宠的亲信,太皇太后对念月姑姑的宠信程度甚至比对几位皇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年来要不是念月死活不肯嫁人,恐怕太皇太后早就将她以公主之姿风光大嫁了。

    太皇太后抚了抚念月已略微带有岁月痕迹的眼角,怅然道:“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你要是听哀家的话早早嫁了,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孤苦无依的境地了。”

    念月握着太皇太后的手。撒娇道:“老佛爷,念月不苦,老佛爷一手将念月带大,在念月的心里。老佛爷就是念月的娘亲,有娘亲在身边,念月又怎会觉得孤苦无依呢?”

    太皇太后疼惜地看着念月,脸上的忧伤之色更浓,“傻孩子,老婆子已年岁无多了,又能伴你走多少时日呢?要是老婆子他日不在了,你这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可要怎么办啊?”

    念月鼻子一酸,哽咽道:“老佛爷。您一定能活到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可不许再说这些胡话来吓唬念月!”

    太皇太后摸了摸念月的脸颊,叹息着执起念月的手拍了拍,“傻瓜,这世间哪有真能活到千岁不死的老人啊?那岂不是都成精了?恐怕等熬到新君登基之日,就是老婆子告老归西之时了。哀家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临走前一定会安排后你的后路的。”

    念月慌乱地摇头道:“念月不要后路!念月要一直陪着老佛爷!老佛爷要是真去了。念月就去守着老佛爷,老佛爷不要撵走念月,念月一辈子就您这么一个亲人,要是连您也不要念月了,念月也活不下去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等太皇太后百年之后,就到皇陵给太皇太后守陵。等到自己老到再也走不动时,就哀求皇帝命人把自个儿葬在离皇陵最近的地方。她希望活着能和太皇太后共呼吸,死后也能遥遥相望。

    太皇太后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这个死心眼的丫头。除了念月,她对这人世已无甚牵挂,要说真有,无非就是心中的那一份执念罢了!但这一份情注定了是要无疾而终的。

    一幽清梦,两鬓霜容、三秋辗转怎奈四季清愁。

    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临老前能知道他也过得好。有一个知冷暖的弟子在旁照顾着,她内心的痛楚便觉稍微缓解少许了。

    不知那个得了他真传的孩子身上,有无他当年的风采?

    太皇太后竟忽然对一月后的千岁宴有了些许的期待起来。

    能在有生之年得见他的嫡传弟子,从他的弟子身上,感受到他送来的牵念和祝福,这恐怕是她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想不到如今命运竟给她带来了这般大的惊喜,太皇太后如今仍觉恍如梦中。从不关心千岁宴的她,这一刻忽然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千岁宴能在睁开眼睛之际悄然来临。

    而这一刻远在白鹭书院的花朵朵,也抱着同样的心情希望千岁宴快点来临,好让她赶紧摆脱日日练琴的煎熬。

    自她答应到太皇太后的千岁宴演奏后,闫老爷子就日日逼着她来白鹭书院苦练琴技,生怕她在宴会那天表现失常。惹来起子小人的落井下石。

    其实闫老爷子也有私心,他想借由此次演奏,将自个儿的满腔情思都传与那个人知晓。他想让她知道,这些年来他并没有怪责她背弃情意,另嫁他人。

    他知道这是他们的命,自然命中注定他们这辈子无法走到一起,那便祈祷来世吧!

    但起码他得在他们这一辈子快要走完之前,让她知悉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他不想让她背负着这沉重的枷锁渡完余生。

    他心疼她在深宫的日子,那个人并不是她的良人,在她嫁与他之前,他便早已心有所属,当时自个儿曾苦苦哀求他好好待她,既然娶了她便该对她一心一意。

    怎知他却冠冕堂皇地说他心中已住了一个人,他可以把最尊贵的身份留给她,却无法把心也分给她一半,他做不到朝秦暮楚。

    正是因为他这一份决然,他一怒之下挥剑斩断了多年的兄弟情谊,从此远离京城,在山水人间孤魂游荡着。直到听说他即将黄鹤西去,他才原谅了他,并应承替他守在了这一方世界里,守住那份隐藏的秘密。

    如今他在这白鹭书院已有将近二十余年,这二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希冀着能有朝一日与她相见,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他仍觉此生无憾。

    怎知他一只脚都快踏进黄泉了,还是没能等到见面的时机,想不到如今竟让他的徒儿代替他与她见面了,命运的安排果然是奇妙的。

    这些天闫老爷子一直在愁着让花朵朵演奏什么曲目,接连几天他的眉头都不曾舒展过,每一首曲子到了嘴边都化成了摇头。

    在闫老爷子看来,泱泱大国名曲无数,竟无一曲能表达出他心中的情怀,这不禁让闫老爷子沮丧不已。

    花朵朵不忍闫老爷子这般烦恼,转了转眼珠子,忽然灵机一动,“师傅,不如弹凤求凰吧?你不正好可以趁这时机向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诉情衷了嘛!”

    闫老爷子老脸一红,瞪眼道:“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许说这些胡话!要是被外人听见了,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闫老爷子也不晓得花朵朵是怎般知晓他和她之间的故事的,自那日答应进宫演奏后,这丫头隔三岔五就打趣自个儿一番,真是让人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花朵朵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好嘛,我不说了。那不然师傅你想徒儿弹奏什么曲目啊?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您得赶紧想啊!您要是想不出来那可就别怪徒儿乱弹一通了。”

    闫老爷子没好气地敲了花朵朵脑门一记,“臭小子,没个正型!你先给老夫好好练好基本功,别仗着天赋好就以为自个儿天下无敌了。要论琴技你还真比不过方恨水,上次你不过是胜在以情动人罢了。”

    花朵朵鼓了鼓腮帮子,不依道:“师傅,不带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啊!徒儿怎么就比不上他了?您且瞧着,一个月后徒儿的琴技定比他好千百倍去了。”

    花朵朵是最经不得激将的,特别是在她最引以为傲的琴技和棋艺一事儿上。此刻闫老爷子一再抬举方恨水贬低自个儿,她气得立马就不服了,当即便生了要好好练习一较高下的念头。

    花朵朵一旦倔强起来,谁也挡她不住!此刻她已经坐在琴桌前练习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十指都生疼了愣是不肯停下来。

    她一边练习一边苦苦寻思着要给太皇太后演奏什么曲目,这年代的名曲想必她老人家已经听得不欲再听了,在生辰这般特别的日子里,花朵朵想给太皇太后带来点耳目一新的曲子。

    这样的曲子既要表达出老头子的一腔深情,又能彰显自个儿的琴技水平,究竟有哪一首能两者兼具呢?花朵朵想破脑袋愣是想不出来。

    在现代她听过动听的流行歌曲不下万首,此刻却仿佛失忆了般,愣是一首也想不起来,急得一阵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