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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闲棋不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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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做好铺垫,公孙铨在贤妃的寿辰上下了极大的工夫,到了二月二十六日这天,肃王一早天不亮就先进宫给贤妃磕头,然后又出宫往城西大悲寺去给佛祖上香,并送去了一百匹灰色棉布,六十匹赭色丝绸,六十匹素白色棉绫,二十匹杏黄色锦缎给寺中僧侣做衣裳,一百二十石上好大米,一百二十袋白面,一百二十斤香油,以及一百二十两黄金给寺中的佛像换金装。

    肃王从大悲寺回城时日头已经渐渐地高了,眼看着已经是巳时,皇宫里也热闹起来。

    皇上散朝后回到后宫,自然是先去菁华宫看贤妃。

    而公孙家在朝中经营了这么多年,这种时候也看出了成果,贤妃的菁华宫里参加寿宴的诰命夫人们已经到了二三十人,每位夫人都带着儿媳或者女儿,再加上各自随身侍奉的丫鬟媳妇们,菁华宫此时已经里里外外都是人了。

    皇上一进宫门便被这阵阵香风熏的几乎醉了,因笑着对张万寿说道:“这天气还没到三月,已经是春深似海了么!”

    张万寿笑道:“这菁华宫里的樱花养的最好,年年二月底都已经全开了,像是迎合这菁华宫主人的仙寿似的。”

    “嗯,你这老东西,越来越会说话了。”皇上点着张万寿的脑门,笑呵呵的说道。

    “万岁爷又笑话奴才了。”张万寿说着,抬头看见皇后身边的赵万康,又笑道:“原来皇后娘娘早就过来了。”

    赵万康见着皇上也赶紧的上前来行礼请安,他那一嗓子喊出去,菁华宫里大半儿的人都听见了,于是众人都呼啦啦跪了一地,莺声燕语山呼万岁。

    皇上笑呵呵的说道:“朕还说悄悄地来,看看你们做什么呢。赵万康这狗奴才一嗓子就把人都给喊出来了。”

    屋里,皇后带头身后跟着贤妃,德妃,悦妃,谨妃等人一起迎接出来,齐刷刷的行礼。

    皇上抬手让大家都起来,又笑道:“你们都比朕来的早!”

    “今儿是贤妃妹妹四十五岁的寿辰,说起来也算是个小整寿,臣妾知道陛下忙,便约着几个妹妹先一步来了,还请万岁爷莫要怪臣妾没等着您一起过来。”皇后笑道。

    “后宫和乐,是皇后之德,朕之幸。”皇上十分满意,伸手拉了周皇后的手一起往里走,又问:“你们在里面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跟朕说说。”

    “瞧皇上说的,既然是悄悄话,自然不能随便说。”谨妃笑道。

    容悦则朗声笑着插嘴:“臣妾们正在看贤妃姐姐的寿礼呢!可真是开了眼界,臣妾长这么大,听都没听说过这样的好东西,今日才知道西疆那地方果然是鸟不拉屎的荒芜之地。”

    “哦?真的?”皇上一听这话,眼睛也亮了。

    旁边的贤妃却恨不得去堵上容悦的嘴,忙笑道:“悦妃妹妹是笑话臣妾呢,陛下可别当真。这自古的珠宝都出在西域,什么红蓝宝石祖母绿,翡翠金钻哪个不是由西疆那些异族人的手里转到这上京城的?悦妃妹妹只怕从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呢,如今又来取笑本宫。”贤妃说着,狠狠地剜了容悦一眼。

    “贤妃姐姐你又何必谦虚,陛下又不跟你抢。”谨妃从旁打趣道。

    贤妃暗暗地横了谨妃一眼警告她闭嘴,又笑着对皇上说道:“陛下,两位妹妹打趣臣妾,您可得给臣妾做主。”

    “做主不做主的,你给朕看看你的宝贝再说。”皇上忽然对贤妃的寿礼升起极大的兴致。

    贤妃无奈,只得命李庆芳把收的寿礼拿几样上来给陛下过目。

    容悦看见贤妃对李庆芳使眼色,便笑着说道:“陛下,贤妃姐姐偏殿里的寿礼堆积成山,李公公一个人可拿不了那许多过来。”

    贤妃的笑容越发的僵硬了几分,皇上则拍拍容悦的手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张万寿,你去帮帮李庆芳。”

    张万寿忙躬身应了一声,转身又看见赵万康,笑道:“老赵,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一起来吧。”

    容悦又吩咐陈存孝:“你去搭把手。”

    如此,由张万寿为首,带着赵万康陈存孝等人都跟着李庆芳去菁华宫的偏殿搬寿礼去了。

    贤妃实在想不通为何皇上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下不来台,如此纵容着悦妃和谨妃跟自己过不去,好歹自己也是肃王的母妃!然而她却不敢怪罪皇上如何,只把这笔账暗暗的记在周皇后和容悦身上。

    不过如何算账是以后的事儿,今天这一关显然是没那么容易就能过的。

    那些寿礼的确是太过奢华,贤妃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只是这几天朝中的老臣们纷纷提出立太子的事情,而肃王的呼声又是最高的,平日里依附在公孙门下的那些人此时自然是竭尽全力的巴结,那些之前跟公孙家没什么往来如今又想攀附的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而公孙一族自视甚高,肃王更是目空一切,自然不把这些珠宝物品等放在眼里,可皇上的心里却不会这样想。

    自从过了年就一点雨雪都没下,眼见着春旱成灾,前几天户部还提出国库空虚,要朝廷诸位大臣们一起想办法以备春旱之需,然因户部尚书王彦一向不把肃王府和宰相府放在眼里,公孙铨当时在朝堂上就直接弹劾王彦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只会哭穷。然后转过头来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就为贤妃的寿礼大肆铺张,这样的对比也太鲜明了些。

    贤妃心思急转,还没想出什么万全之策时,张万寿已经捧着一个金丝楠木整雕的盒子到了皇上面前,献宝似的说道:“陛下,奴才觉得那满屋子的寿礼就数这一件最好。”

    “拿来给朕瞧瞧。”皇上说道。

    “陛下您看。”张万寿上前去把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闪出一道道柔和的光芒,惊艳了皇上的眼,“这是……?!”

    “陛下,刚才贤妃姐姐说这是东海千年不遇的宝贝,叫皓澜珠。刚贤妃姐姐还说臣妾在西域什么宝贝没见过,就这件宝贝若不是贤妃姐姐这里有,臣妾怕是这辈子都难见到。”容悦笑道。

    “别说你没见过,朕也是头一次见。”皇上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已经不舒服了,“这宝贝是谁献上来的?倒真是有心了。”

    “是臣妾娘家的兄弟媳妇送来的,陛下若是喜欢,臣妾转送陛下如何?”贤妃忙讨好的笑道。

    皇上淡笑摇头:“这可不好,既然是你娘家人送给你的寿礼,你该好好收着。朕却不好打你的秋风。”

    贤妃忙又笑着自责:“臣妾真是糊涂了!这天下万物都是皇上所有,凭什么东西在臣妾们眼里是珍贵的宝物,在陛下眼里也不过是博一笑的物件儿罢了。陛下浮游四海,心系天下,怎么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嗯,好一个富有四海,心系天下。”皇上淡淡的笑了笑,对张万寿说道:“朕好像还有几分要紧的奏折要看?”

    “是的,陛下出乾元殿的时候那折子刚送进来,因为是贤妃娘娘寿辰老奴没敢回陛下,那可都是江淮一带灾区的奏折,这春旱如虎,一半天的工夫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张万寿说着,把手里的金丝楠木盒子交给贤妃,又赔笑道:“如此宝物实属罕见,娘娘千万收好。”

    “陛下!这宴席还没开,您好歹喝杯酒再去忙呀。”贤妃看着皇上已经起身往外走,忙跟上去劝道。

    “你这里宾客如云,且好好地乐一乐吧。朕还忙,等晚上再来。哦,对了——”皇上说着,转身问张万寿:“张万寿,朕的寿礼给贤妃娘娘送来了没有?”

    “回皇上,一大早张公公就叫人把寿礼送来了,臣妾谢陛下恩典。”贤妃说着,忙在皇上脚边跪了下去。

    “哎呀,都老夫老妻了,别这么客气了。起来吧。”皇上伸手把贤妃拉起来,又对皇后说道,“皇后等会儿替朕多喝两杯贤妃的寿酒。”

    周皇后微笑褔身:“臣妾谨遵陛下口谕,请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多喝两杯的,顺便也讨一点贤妃妹妹的福气回去呢。”

    “皇后娘娘也来取笑臣妾,看来臣妾今年这寿宴办的不是时候啊!”贤妃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周皇后,对皇上她十分忌惮,对皇后她还是有底气的。

    周皇后笑道:“瞧瞧,贤妃妹妹生气了呢。是因为陛下不留下来陪你过寿么?”

    贤妃暗暗咬牙,冷声笑道:“姐姐真会说笑,陛下心系天下,这后宫之中从来都是皇后您做主,臣妾小小生辰不足挂齿,只要有您在就好。”

    周皇后和贤妃你来我往明嘲暗讽之时,皇上却转头向悦妃开口:“你就不要在这里贪玩了,给朕去磨墨。”

    悦妃忙福身应道:“是。但请陛下宽限一刻钟的工夫容臣妾回去换身衣裳再来。”

    皇上看了看悦妃为了迎合贤妃寿宴而穿的华贵礼服,轻笑道:“说的是,这身衣裳并不适合你,还是前日尚衣局送来的那件绯色更好看,快些回去换下来吧。”

    “是。”容悦便在一众人等尖刀般妒忌的目光中跟贤妃和皇后告辞,随着皇上款款而去。

    “悦妃妹妹如今这圣宠可以说是头一份儿了!”周皇后轻笑着看了一眼贤妃,“她呀,就差一位皇子了。”

    贤妃也冷笑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悦妃的皇子指日可待啊!”

    “当然,你们每个皇妃的孩子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盼望你们都能给皇上开枝散叶,本宫也能跟着多子多福。”周皇后最后四个字自然是咬着牙说的,说完后她又轻声一叹:“哎呀,站了这半日,说了这么多话,这腿也算了口也渴了,贤妃妹妹,你这寿宴什么时候开始呀?”

    “慢待了。”贤妃淡淡的说了一声,转身吩咐李庆芳:“开宴吧。”

    李庆芳尖着嗓子高喊了一声:“开宴!”

    这边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声高喊:“肃王殿下到!”

    贤妃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漾开得意的笑容,忙吩咐道:“快叫他进来!一早起来就已经来磕过头了,还非要去大悲寺上香为本宫祈福,这孩子真是能折腾。”

    德妃淡淡一笑,说道:“肃王如此孝顺,是贤妃姐姐的福气。”

    贤妃的目光扫过周皇后,又朝德妃笑道:“哟,瞧德妃妹妹说的,本宫听说睿王的病也大好了,怎么也不进宫来给德妃妹妹请安呢?”

    德妃淡淡的笑道:“他虽然病好了,但身体元气大伤,太医说见不得风见不得光的,让在府中好生静养三个月再出门呢。本宫哪里有贤妃姐姐这般福气,瞧肃王这身板可真是壮,这器宇轩昂颇有陛下年轻时候的影子呢。”

    刚好肃王进门,见着皇后在座便叩头先给皇后请安,然后给贤妃祝寿,之后又跟德妃,谨妃见礼。周皇后淡然一笑,说道:“刚刚德妃妹妹还说肃王身体健壮,如今本宫看这谦恭有礼却是最好的。”

    “多谢皇后娘娘,怎么不见二弟呢?”肃王赵润一边说一边走到贤妃跟前,把从大悲寺里求来的平安符双手奉上,并低声说道:“母妃,净源大师说这个要放在床头悬挂九日,可避除一切邪魔,保一世平安。”

    贤妃接过平安符转手交给贴身的宫女吩咐她去挂上,又让儿子坐在身边,笑叹道:“你真是有心了,一道早起来跑去城郊一趟。”

    “为了母妃的平安康顺,儿子跑多远都值得。”赵润笑道。

    贤妃叹道:“说的是,这才是亲儿子呢。”

    旁边的周皇后听了这话,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因皱眉吩咐身边的赵万康:“怎么二殿下还没来?昨儿你究竟把话传到了没有?贤妃娘娘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到底也算是他的母妃,这拜寿的儿女之中除了肃王不便进宫,就数他还没到了!真是越来越不懂事,知道的说他懒散,不知道的还当是本宫教子无方呢!”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着人去催催。”赵万康忙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外边有人高声喊道:“二皇子殿下到!”

    “瞧瞧,这不是来了嘛!”谨妃对身边的赵湄说道:“湄儿去迎一下你二皇兄。”

    “噢,知道了。”赵湄起身出去,没多会儿便蝎蝎螫螫的跑了回来,兴奋地说道:“皇后娘娘,母妃,二皇兄得了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让你这般失了规矩?别忘了你的身份。”周皇后蹙眉道。

    “是。”赵湄忙收敛了一身的狂喜,但依然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

    随后,赵淳抱着一个盖着大红绸缎的东西进殿来,端端正正的给皇后跪下行礼请安,又跟贤妃祝寿。

    “淳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好东西?是给贤妃娘娘的寿礼么?”周皇后淡淡的问。

    “回母后,儿臣的寿礼昨日已经差人送来了菁华宫,儿臣手里这东西是儿臣在来的路上遇到的宝贝。”赵淳说着,把东西放在地上,伸手解开了上面的红绸缎露出那所谓的宝贝——一尊白玉雕像。

    皇后以及众妃和夫人们看了都面面相觑,多数人都不知道此为何物。

    周皇后算是有几分建示,因迟疑的问:“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文曲星?”

    “回母后,正是!”赵淳激动的说道:“最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这文曲星是儿臣昨天晚上的时候在我府门外的拴马桩跟前发现的,儿臣发现他的时候,他刚刚破土而出只露出个头顶,儿臣便在门口守了一夜,这文曲星君就这么一点一点的长出来,至今日辰时,他的整个头面便都露出来了。儿臣急着来给父皇和母后报喜,所以便上香祷告,向老天爷请了罪,擅自把文曲星君请出土,特意带来给母后看过然后再去给父皇看。”

    “二皇子殿下的府门口出现文曲星君?!这可是吉兆哇!”谨妃高兴地说道,“咱们二殿下自幼酷爱读书习字,我据说是文曲星君转世吧?看,果然应验了!”

    德妃先是愣愣的看着,至此时方有点明白了,于是微笑着起身理了理衣袖朝着皇后深深一福,朗声道:“臣妾祝贺陛下和皇后娘娘!二殿下文曲之才,实在是大齐社稷之福,可喜可贺。”

    谨妃闻言也站起身来朝着皇后褔身祝贺。

    这两个人一带头,旁边的王妃和夫人们便也坐不住了,毕竟文曲星君的浑然天成的雕像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而且莹白晶亮谁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材质的,瞧着就透着玄乎。

    鬼神之说,历来最震慑人心。此时大殿之内十有六七的诰命夫人们都纷纷起身向皇后道贺。其余那些贤妃的死党都在偷偷看着贤妃的脸色。

    原本好好地一个寿宴,先是被皇上浇了一盆冷水,继而又被赵淳的一尊不知从哪儿挖出来的文曲星君给搅和了!贤妃的脸色极其难看,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是极好的事情,只不过也忒奇怪了些,你倒是说说这文曲星君究竟是如何在你的拴马石附近的泥土中长出来的?你可还有别的证人?你该知道伪造这些事情无异于亵渎神灵,是要遭报应的!”周皇后正色说道。

    “母后明鉴,儿臣再愚钝也不敢亵渎神灵,事情很简单,昨天我从外面回来从府门口过,便见拴马石旁边的黄土有些松动,便训斥了家人两句说他们做事不用心,土都松了也不知道填一填,万一哪天马桩子倒了岂不是叫人笑话?家人听了便立刻去填土,却发现土下有硬物,一时好奇便拨开看了一眼,发现有一块莹白如玉的东西,还只当是什么怪物,便要挖。儿臣当时因觉得蹊跷便没让他们挖,只叫人好生看着。到了半夜三更时分,那莹白如玉的圆石头便长出了三寸,露出了发髻和额头,能看出来是个雕像。家人不敢怠慢忙跑来禀报儿臣,儿臣当下便觉得是有大事发生,便匆匆来看,并叫人去请了张天师过来。张天师当下便跟儿臣说此乃神灵现世,必有祥瑞……”

    赵淳一口气说了半天,把这尊文曲星君的来历说了个清清楚楚,并有张天师为证。于是周皇后,贤妃,德妃以及谨妃和一众王妃夫人们都没有了异议。

    “走吧,请上文曲星君咱们一起去见陛下。”周皇后起身,理了理衣袖,抬手按在赵湄的手臂上缓缓地往外走。

    “是。”赵淳忙起身,小心翼翼的把文曲星君的雕像用大红丝绸包起来抱在怀里跟上皇后的脚步。

    贤妃看着跟着皇后和赵淳一起离去的谨妃等人,又好气又好笑,对旁边的德妃说道:“瞧瞧,这算是什么事儿?”

    “这事儿的确是挺神奇的,贤妃姐姐不去瞧个热闹吗?”德妃轻笑着问。

    “你要去?你去就请自便,本宫反正不去。”贤妃没好气的哼道,“谁知道赵淳是从哪儿弄了那么一尊雕像来?那张天师去年一句龙虎相冲把悦妃和睿王给折腾成什么样儿了?那人就是皇后娘娘的狗腿子!”

    “贤妃姐姐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我看寿宴还是继续吧,妹妹我这身子有些吃不消,想先回关雎宫去了。先祝贤妃姐姐仙寿恒昌。”德妃微笑着朝着贤妃点了点头,便起身告辞。

    “德妃妹妹慢走,寿面,寿桃,寿酒回头我打发人给你送过去。”贤妃说着,一张脸拉的老长老长。

    虽然说是寿宴继续,可这种情况下寿宴又怎么好继续?歌舞自然还是原来的歌舞,酒宴也是原来的酒宴,可是人们嘴里心里谈的想的却都是文曲星君的事情,把祝寿的事情早就抛去了脑后。

    连贤妃自己心里都犯嘀咕,小声对肃王说道:“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你立刻派人去查。”

    肃王则不屑的说道:“就算是文曲星君也不过是个状元之才,亏得赵淳怎么想的出来,干嘛不弄个紫薇星君出来呢?那样不就可以直接封太子了么?”

    “你当他们真的傻?弄个紫薇星君出来就是谋反了!”贤妃哼道。

    “所以说,母妃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种时候咱们静观其变就好。”肃王说着,端起酒杯来喝了一杯酒。

    贤妃便有些闷闷的,一只坐在下手的平南王妃见贤妃母子终于不再说话,便端着酒杯过来给贤妃敬酒,之后也忍不住悄声问:“娘娘,这二皇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你看,连你也觉得蹊跷。”贤妃说着,看了一眼肃王,“我就说这事儿不能坐以待毙!还有,刚刚陛下过来,你们是没瞧见,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倒像是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似的,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陛下如此不高兴?”

    平南王妃诧异的问:“难道不是因为那皓澜珠的缘故?”

    “一颗珠子,哪里就真的气成那样?况且,在瞧见寿礼之前,陛下就被悦妃那小蹄子两句话撩拨起火气来,就看本宫不顺眼。”

    “儿臣来之前见过宰相大人,大人刚刚把奏疏递了上去,父皇应该是看完之后才过来的。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大的火气呀!”肃王喃喃的说道。

    “王爷是说请立太子的奏疏?”平南王妃小声问。

    “正是啊。”肃王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奏疏昨儿我看过了,是宰相府一个叫尧筑的相公写的,那文采,那措辞,简直如锦似绣。按说父皇看过之后应该非常高兴才对啊!”

    贤妃纳闷的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还真是奇了!你这般说来,本宫越发的不放心,一定要去乾元殿走一趟了!”

    “娘娘这会儿过去不合适。”平南王妃忙劝道。

    “是的母妃,您请安坐,儿臣去走一趟。”肃王说道。

    “好,你去!快去!有消息立刻叫人来告诉本宫。”贤妃催促道。

    “儿臣这就去了。”肃王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平南王妃和贤妃一拱手,朗声道别出菁华宫往乾元殿去了。

    *

    且不说贤妃的菁华宫和皇上的乾元殿,此时此刻的睿王府的蘅院里,却是另一种云淡风轻。

    雕梁画栋的飞檐之下摆着一副竹编的榻席,赵沐和容昭分左右各自靠着一只大大的软枕,中间的放着一副青玉棋盘,棋盘上黑子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白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章法却也能与黑子平分天下。

    “你说,宫里现在是什么情景?”赵沐捏着黑子,悠然问道。

    “能什么情景?菁华宫里歌舞升平,乾元殿内母子尽欢呗。”容昭扁了扁嘴巴,老大不乐意的说道,“你说你费这么大的力气好歹也弄点大手笔呀,区区一个文曲星君能做出什么文章来?”

    “赵淳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虽然养在皇后名下也已经开衙建府独居一座深宅大院里,但他一没有爵位,二没有成家娶妻,这在我们三个皇子之中就是个笑话。今儿我这样做也不过是给父皇提个醒,他还有个儿子叫赵淳,虽然沉浸在书画之中,但也不乏是个人才。”

    “温水煮青蛙。”容昭不屑的摇了摇头,“太慢。”

    “这样才好玩儿。”赵沐微微笑着催促道:“该你了,想了这么久,想好在哪儿落子了吗?”

    容昭抬手把一枚白子落下,又问:“你说,你皇爹这会儿能给赵淳一个什么爵位?郡王?亲王?”

    “应该是郡王吧。即便有这么一出,父皇应该还是不喜欢赵淳那种性格的人。父皇为人霸气,也喜欢霸气的儿子,要不肃王那么占便宜呢?要我说那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然而父皇就喜欢那种人。”

    “他那个人,看着不过是个憨直的匹夫,实则粗中有新心狠手辣,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容昭提醒道,“至少,人家就对你下了黑手把你逼进了死角翻不得身,只剩下一个赵淳一个废物而已,即便封了亲王对人家来说也不过是弹弹小手指头就能收拾的主儿。”

    赵沐轻笑道:“赵淳自然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废物,加上周皇后也不足以成为肃王的对手。然而我们却并没有被逼到死角。”说着,赵沐落下一个黑子,吃掉容昭的六颗白子。

    “嘿!你……什么时候埋下了这一招!”容昭看着自己的半壁江山被赵沐给收了去,一时气得干瞪眼。

    “我说你太着急了。”赵沐微笑道,“有时候不起眼的棋子只要用对了,也能所向披靡。”

    “太阴险了!你这人真是太阴险了!”容昭气鼓鼓的说道。

    “这是我一开始就布下的局,你输的不冤。”赵沐微笑着点了点棋盘上的某两三个棋子。

    容昭细细一看还真是,当初他还在想赵沐是哪根筋不对了在这里下了几步闲棋,如今看来,只要在这棋盘上的棋子就没有无用的。每一颗都有它的用处,当时看不出来也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于是容昭又指着赵沐的鼻子大喊阴险。

    赵沐并不恼怒,只是抬手示意梅若把茶点端上来。

    容昭喝了两口茶又问:“说说,你的那一步闲棋会起到什么作用?”

    “大作用不会有,但他会在父皇那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之后,会有人给那颗种子浇水施肥让它发芽,然后乘着春风一路疯长。至于到最后能不能结果,又或者说结出一颗什么样的果子,就要看际遇和造化了。”

    “果然不愧是皇族——卖的一手好关子!哼。”容昭鄙夷的扫了赵沐一眼,捏起一块芙蓉糕整块填到嘴里,起身往屋里看紫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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