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云老道的计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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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的发展让杜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觉得自己忽然像是羽毛一样飘飘荡荡，根本控制不住分毫，被一团金光包裹住。
“千辛万苦，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做个人罢了。得到本门的传承，你要好自为之。”不知为何，混混沌沌中，杜飞听到云老道的话语，居然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着的悔恨、懊恼、庆幸、还有种种复杂的情绪。他不由一声惊呼，“师傅！”接着，杜飞猛的苏醒过来，等他睁开眼，身子不听使唤的瘫软在地，而心里却是茫茫然，脑子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杜飞还在迷迷糊糊，一股极端的劳累疲倦又侵袭而来，让他控制不住闭上了眼。正要昏睡过去时，在合上眼的那一刻，杜飞忽然瞧见天空中下起了雪花，而周围景色居然是一片寂静森林。
“我在那？”杜飞心想。这个问题似乎很严重，以至于即便是在昏睡中，强烈的不安还是始终伴随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飞再次醒来，这一次的精神似乎恢复了许多。他打算看看身处的环境，于是站起身，顺便抖落掉身上的积雪。可完成这个动作之后一秒，等杜飞意识到自己身体活动的方式，却立刻被惊吓到嗷的大叫一声，整个身子像是弹簧一样，从地面弹射而起，蹦到半空。
不管蹦的多高，但杜飞并不会飞，至少目前不会。片刻之后，他四爪着地，身子落在柔软蓬松的雪地上，厚厚的积雪一直淹没到小腿。
“诶？还能叫小腿吗？”杜飞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着。
吐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连舒缓心情都做不到。杜飞依旧徘徊在暴走的边沿，而且越来越抓狂。可他一动都不敢动，像是傻了一样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两条绝对属于野兽的腿。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要不然就是我还没睡醒，还在做梦！”杜飞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解释很靠谱，正打算全身心的接受它。但就在此刻，几只外表像是狼的生物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正慢慢悠悠的向杜飞走来。
听到有响动，杜飞抬起头，立刻看到不远处几只酷似狼的野兽。它们浑身长着厚密的雪白毛发，顺着风吹的方向波动起伏。毛茸茸的长尾巴拖在雪地上，行动时会在身后雪地留下淡淡的痕迹。面上一对赤红色的兽目露着凶光，而从兽口上唇里还有两颗獠牙外露。
杜飞吓的又是下意识的嗷叫一声，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说实话，杜飞并不想嗷嗷的叫唤，可从喉咙里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也来不及细想究竟，转身就想跑。但身体明显还没恢复到能行动自如的地步，此刻一举一动都艰难无比。等到酷似狼的野兽们走到他的近前，杜飞也只不过迈出几步而已。
“我要死了！”见到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野兽，杜飞心里一片冰冷。
自觉处在生死边沿，杜飞的脑子忽然清楚了许多，一些古怪的信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可信息里的内容是如此怪异，以至于杜飞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这段记忆。所以，就算面前的这群野兽走到跟前，与他面对面，鼻尖碰到了一起，甚至都亲热的与他此刻的身体不断来回摩擦触碰，杜飞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我现在是，是，是一只野兽？”杜飞呆傻在哪，不知所措。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杜飞才渐渐注意到一些细节，诸如从自己眼中看到的景色与过往不太一样，始终有点变形。还有身后长着尾巴的怪异感觉，四脚着地的站立方式，以及耳中总是带着嗡鸣的细小回音。
杜飞心惊胆战的感受着新的身体，而冒出来的这群野兽们倒是亲热的与他打招呼，用的方式就是身体侧面来来回回的轻轻碰撞摩擦，喉咙里还发出呼呼声。杜飞的额头不断的被这群野兽触碰着，它们又用自己的脸颊从杜飞的头颈处开始，一直摩擦到杜飞的脊背，并且留下各自的气味。
耳中听到野兽们的呼噜声，鼻中闻到独特的气味，杜飞忽然间明白了野兽们的意思：“它们是在庆祝我还活着，并且重新接纳我成为它们的一员。天啊！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怎么能知道这些？去特么的，这股味道，算是气味相投么？”
此时，杜飞的脑子有如炸了锅，刚才涌现的明显是属于这个身体真正主人的记忆信息，实在让他无法接受，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只野兽了呢？
没有时间让杜飞深想，为了目前的安全，他强迫着自己，按照刚才得到的信息内容，开始了第一次身为野兽的社交活动。杜飞心惊胆战的也开始去摩擦触碰那些野兽，并且用耳后的汗腺在它们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根据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这种野兽之间互留气味的举动非常重要，不光是为了分辨谁是自己人，谁是外来者，而且还与个体在族群内的地位相关。族群的每一位成员都必须记住地位最高的首领的气味，而首领只需要知道谁身上没有自己的气味就必定是外来者，而无需去记忆个体的差异。
简单说，需要记住的同族气味越多，地位就越低，这可是牵扯到进食的先后次序，生死攸关的大事。
按照这个标准，杜飞横梁了一下自己在兽群里的地位。面前一共有七只野兽，而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能记住的气味有八种。那么，算上还没有出现的狼王，身体的原主人应该是族群里地位最低的那个。不过，这个现实没有让杜飞多气愤或者难过，野兽里的地位与他这个人类何干？
社交活动持续的时间很短，野兽们情绪波动的范围很低，或者说情商很低，即便是刚刚找回一位死而复生的族人，可在表达完重新接纳杜飞的意愿之后，它们就纷纷找个避风的地方卧倒休息，似乎杜飞还活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杜飞当然不会要求野兽们给他开个欢迎会，他也学着样，来到一颗大树盘根错节的底部，爬在地上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的同类气味，让杜飞的身体感到很舒适，心里觉得自己此刻很安全。虽然杜飞自己对这样的感觉很莫名其妙，但一直紧绷的神经还是微微得到了放松，脑子又能进行理智的思考。
片刻之后，身处冰天雪地，杜飞却猛的冒出一身冷汗，心里大叫一声：“该死！”
当然，这不是因为杜飞知道兽群生存现状的残酷之后，开始担忧自己未来的生活。而是因为，就在刚才恢复理智思考时，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终于意识到现实。
“师傅竟然真的，真的，不是人！”杜飞想起这个事实就像当初的反应一样，又变得呆呆傻傻，即便他已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与云老道相处二十多年，从三岁半就建立起的信任，杜飞到此刻才认清自己对云老道甚至比对父母还亲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他从来未曾有过怀疑的人，一个他始终敬仰崇拜的人，到头来居然不是人。
云老道把杜飞当成一个试验品，一个检验自己修改后的功法是否可行的小白鼠。
好吧，如果只是小白鼠，杜飞还不会这么受刺激，他愿意成为云老道的工具，只要云老道开口就行。可事实却是，云老道自始至终都把他当作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一个毫不重要的异族。
没错！就是异族！云老道是妖族，而杜飞是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杜飞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
那一刻的场景又出现在杜飞的脑海，自己的魂魄被包裹在一片金光里，周围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瞧不清楚，而云老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穿来：“以上就是本门功法，我能传授给你的只有练皮肉、锻筋骨、换血脉、改魂魄这四层。但要修炼出万法归一，身附天道的金身，还需要你自己去领悟第五层。为师是失败了，虽然我能感应天道，看透生死，可惜，可惜。”
云老道没有说出可惜什么，话题一变接着说：“修习本门功法还有另外一个好处，会得到十二般变化，不比天罡72变与地煞36变威力小。不过，你如果能有机缘修到这个地步，千万记住，不要随意显摆，小心天道不容！”
杜飞有无数问题，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开口，只能听着云老道解释功法如何修炼。杜飞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过往的一切都被颠覆了。
杜飞突然听到一声闷雷，几乎是同时，护住自己的金光猛烈抖动起来，杜飞差点被震的差点魂飞魄散。紧接着，他又听到云老道爆喝道：“大胆！见我金身，还敢欺负我徒儿？”
“徒儿？明明就是个人族魂魄，你居然要带他进我族圣地，是我大胆还是你大胆？”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连连冷笑，回应着云老道的质问。
“他已拜入我门下得了我的真传，而且我的内丹也传给了他，怎么还能算人族？你瞧不见金光护体么？”云老道还在解释，可杜飞却听得清楚，金光外已经雷鸣不断，似乎打了起来，只不过没有波及到自己。
“哈哈哈哈，哪又如何？妖族修炼能成人，人族修炼难道还能变成妖么？他终究还是个异族，那就进不得圣地！”
“我的大限已到，你又还能活多久？你真忍心十二位祖师创下的基业毁在你我手上，亿万年的传承就此断绝？”云老道见来硬的不行，忽然声调一变，居然低声下气的好言相劝起来。
“那你就应该找个妖族来，哪怕功力低一些，你以为我就舍不得自己的内丹，不知道给后辈么？”或许是云老道的话戳到了痛处，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实话告诉你，世间的妖族恐怕早就灭绝了。那只猴子的道行你是知道的，洞察天道，金睛火眼，他的念头一扫还有什么能逃得过？可他来过吗？你不还是守在这里吗？你们两个是非要看着本门灭绝吗？你们有脸去见祖师吗？”
“哼，你说再多也没用。我是没脸就这样去见祖师，可让人族进圣地就更没脸。废话少说，我是不会让这个人进去的！”话音刚落，杜飞又听见几声雷鸣，连带护着自己的金光都闪动了几下，貌似外面又打了起来。
“且慢，且慢，我有个办法扭转本族如今的局面，却不能明言，需要你自己领会。”云老道慌忙叫道。
“管你弄什么玄虚，除非你有本事让人变成妖，否则一切免谈。”
“诶？人妖？我去！喵了你个咪，都冷静点啊！问问我的意见啊！喂！”杜飞口不能言，只能在心里胡乱吐槽。
云老道嘿嘿笑了几声，忽然问道：“以你来看，我族修炼时，最难过的关卡是哪里？”
“当然是悟道，这还用问？”
“非也，非也。感悟天地法则，身心皆附天道，那是要到你我这样的境界才会遇上的瓶颈。这可不光是我们妖族的难关，人族不也是如此吗？我问的是妖族修炼时，难过的关卡。”
“这么说，那就要算是改魂魄这一层了。”
“我族为何要改魂魄？”
“为了摆脱兽性，懂得体味自然，所以才要改换成人族魂魄的样式。因为人族被天道宠爱，天生就有领悟自然的本性。可惜他们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声色蒙蔽本心，哼。”非男非女的声音连连冷笑。
“那么，改了魂魄后的妖族算人还是算妖？”
“当然算妖！到改魂魄这个层次的妖族都会我族的十二般变化。怎么？难不成你想说，你的徒儿其实是妖？你叫他变化一个让我看看。”
云老道不在乎对方的嘲讽，平静的缓缓说道：“其实，对于我族修炼，那一步不是走的艰难无比？所以，若是一个妖族的身体，天生就有了人族的魂魄，又有内丹，然后再修习本门的功法，那会如何？”
“想的美！天道循环之下，怎么会让妖族出现这么好的事情？”
“当初你也进过圣地，应该也看过辰龙祖师的那篇游记吧？”
“当然看过，但这与你说的事情有何关系？啊！”片刻后那人像是恍然大悟一样。
“莫要说出来！”云老道大喝一声。
“嗯，嗯，我懂，我懂。”非男非女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但又变得患得患失，最后忍不住问道：“，可是你可有把握瞒过它？”
“没有，丝毫的把握都没有。”云老道话说的很快：“我只想到圣地拿出那件法宝，再拼了我的性命，试一试而已。若是事败，本门不过少件可有可无的法宝，而我反正大限将尽，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区别。你总不会是在担忧这个人的性命吧？”
“这！这！你容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我只求万一有那么个机会罢了。本门只剩下我们三个老家伙，你要守住圣地不被天罡地煞侵袭，猴子在世间坚持我族的正统，只有我去试试旁门左道搏一搏了，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吧？”
“可他终究是个人族，若是他不肯呢？”
“事情若真如我所想，就由不得他了。”云老道很自信的说道：“面前就有一条通天大道，难道不走？非要做个禽兽，混混沌沌几十年后归于尘土？”
“我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但事关本族兴衰，总怕万一，我们还是再好好谋划一下。”
“我让他立下了天道为证的誓言，无论自己修炼如何都不能让本门传承断绝，你还担忧什么？”
“果真？那真是，哈哈哈！不对！若是他随便找个家伙传授功法，在他手上没有断绝，本族传承却不过两世，该如何是好？再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天道为证的誓言有多厉害，偏偏要做蠢事，又怎么办？”
云老道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猜我为何要将自己的内丹给他？”
只思虑片刻，那家伙一惊，脱口而出：“你是真想让人族修习本门真传？”
云老道此时却不再理会那家伙，转而对杜飞说道：“徒儿，听了这么多，你大概也能猜到一点。我现在打算送你到另一个世界。不过，为师并不想害你，你的人族躯壳，为师已经护住，保证不朽不腐。只要你能把功法修习大成，自然有法子回去。而且你要去的地方就算过了千百年，等你回去自己的世界也不过是弹指间罢了。”
“对你这样的凡人，这也是个成仙的机缘。”像是担忧杜飞不努力修炼，没等云老道说完，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忽然插话道：“只要你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再来这里，妖族无尽宝藏就都是你的，我绝不阻拦。”
局面的发展让杜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觉得自己忽然像是羽毛一样飘飘荡荡，根本控制不住分毫，被一团金光包裹住。
“千辛万苦，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做个人罢了。得到本门的传承，你要好自为之。”不知为何，混混沌沌中，杜飞听到云老道的话语，居然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着的悔恨、懊恼、庆幸、还有种种复杂的情绪。他不由一声惊呼，“师傅！”接着，杜飞猛的苏醒过来，等他睁开眼，身子不听使唤的瘫软在地，而心里却是茫茫然，脑子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杜飞还在迷迷糊糊，一股极端的劳累疲倦又侵袭而来，让他控制不住闭上了眼。正要昏睡过去时，在合上眼的那一刻，杜飞忽然瞧见天空中下起了雪花，而周围景色居然是一片寂静森林。
“我在那？”杜飞心想。这个问题似乎很严重，以至于即便是在昏睡中，强烈的不安还是始终伴随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飞再次醒来，这一次的精神似乎恢复了许多。他打算看看身处的环境，于是站起身，顺便抖落掉身上的积雪。可完成这个动作之后一秒，等杜飞意识到自己身体活动的方式，却立刻被惊吓到嗷的大叫一声，整个身子像是弹簧一样，从地面弹射而起，蹦到半空。
不管蹦的多高，但杜飞并不会飞，至少目前不会。片刻之后，他四爪着地，身子落在柔软蓬松的雪地上，厚厚的积雪一直淹没到小腿。
“诶？还能叫小腿吗？”杜飞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着。
吐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连舒缓心情都做不到。杜飞依旧徘徊在暴走的边沿，而且越来越抓狂。可他一动都不敢动，像是傻了一样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两条绝对属于野兽的腿。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要不然就是我还没睡醒，还在做梦！”杜飞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解释很靠谱，正打算全身心的接受它。但就在此刻，几只外表像是狼的生物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正慢慢悠悠的向杜飞走来。
听到有响动，杜飞抬起头，立刻看到不远处几只酷似狼的野兽。它们浑身长着厚密的雪白毛发，顺着风吹的方向波动起伏。毛茸茸的长尾巴拖在雪地上，行动时会在身后雪地留下淡淡的痕迹。面上一对赤红色的兽目露着凶光，而从兽口上唇里还有两颗獠牙外露。
杜飞吓的又是下意识的嗷叫一声，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说实话，杜飞并不想嗷嗷的叫唤，可从喉咙里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也来不及细想究竟，转身就想跑。但身体明显还没恢复到能行动自如的地步，此刻一举一动都艰难无比。等到酷似狼的野兽们走到他的近前，杜飞也只不过迈出几步而已。
“我要死了！”见到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野兽，杜飞心里一片冰冷。
自觉处在生死边沿，杜飞的脑子忽然清楚了许多，一些古怪的信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可信息里的内容是如此怪异，以至于杜飞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这段记忆。所以，就算面前的这群野兽走到跟前，与他面对面，鼻尖碰到了一起，甚至都亲热的与他此刻的身体不断来回摩擦触碰，杜飞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我现在是，是，是一只野兽？”杜飞呆傻在哪，不知所措。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杜飞才渐渐注意到一些细节，诸如从自己眼中看到的景色与过往不太一样，始终有点变形。还有身后长着尾巴的怪异感觉，四脚着地的站立方式，以及耳中总是带着嗡鸣的细小回音。
杜飞心惊胆战的感受着新的身体，而冒出来的这群野兽们倒是亲热的与他打招呼，用的方式就是身体侧面来来回回的轻轻碰撞摩擦，喉咙里还发出呼呼声。杜飞的额头不断的被这群野兽触碰着，它们又用自己的脸颊从杜飞的头颈处开始，一直摩擦到杜飞的脊背，并且留下各自的气味。
耳中听到野兽们的呼噜声，鼻中闻到独特的气味，杜飞忽然间明白了野兽们的意思：“它们是在庆祝我还活着，并且重新接纳我成为它们的一员。天啊！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怎么能知道这些？去特么的，这股味道，算是气味相投么？”
此时，杜飞的脑子有如炸了锅，刚才涌现的明显是属于这个身体真正主人的记忆信息，实在让他无法接受，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只野兽了呢？
没有时间让杜飞深想，为了目前的安全，他强迫着自己，按照刚才得到的信息内容，开始了第一次身为野兽的社交活动。杜飞心惊胆战的也开始去摩擦触碰那些野兽，并且用耳后的汗腺在它们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根据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这种野兽之间互留气味的举动非常重要，不光是为了分辨谁是自己人，谁是外来者，而且还与个体在族群内的地位相关。族群的每一位成员都必须记住地位最高的首领的气味，而首领只需要知道谁身上没有自己的气味就必定是外来者，而无需去记忆个体的差异。
简单说，需要记住的同族气味越多，地位就越低，这可是牵扯到进食的先后次序，生死攸关的大事。
按照这个标准，杜飞横梁了一下自己在兽群里的地位。面前一共有七只野兽，而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能记住的气味有八种。那么，算上还没有出现的狼王，身体的原主人应该是族群里地位最低的那个。不过，这个现实没有让杜飞多气愤或者难过，野兽里的地位与他这个人类何干？
社交活动持续的时间很短，野兽们情绪波动的范围很低，或者说情商很低，即便是刚刚找回一位死而复生的族人，可在表达完重新接纳杜飞的意愿之后，它们就纷纷找个避风的地方卧倒休息，似乎杜飞还活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杜飞当然不会要求野兽们给他开个欢迎会，他也学着样，来到一颗大树盘根错节的底部，爬在地上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的同类气味，让杜飞的身体感到很舒适，心里觉得自己此刻很安全。虽然杜飞自己对这样的感觉很莫名其妙，但一直紧绷的神经还是微微得到了放松，脑子又能进行理智的思考。
片刻之后，身处冰天雪地，杜飞却猛的冒出一身冷汗，心里大叫一声：“该死！”
当然，这不是因为杜飞知道兽群生存现状的残酷之后，开始担忧自己未来的生活。而是因为，就在刚才恢复理智思考时，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终于意识到现实。
“师傅竟然真的，真的，不是人！”杜飞想起这个事实就像当初的反应一样，又变得呆呆傻傻，即便他已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与云老道相处二十多年，从三岁半就建立起的信任，杜飞到此刻才认清自己对云老道甚至比对父母还亲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他从来未曾有过怀疑的人，一个他始终敬仰崇拜的人，到头来居然不是人。
云老道把杜飞当成一个试验品，一个检验自己修改后的功法是否可行的小白鼠。
好吧，如果只是小白鼠，杜飞还不会这么受刺激，他愿意成为云老道的工具，只要云老道开口就行。可事实却是，云老道自始至终都把他当作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一个毫不重要的异族。
没错！就是异族！云老道是妖族，而杜飞是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杜飞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
那一刻的场景又出现在杜飞的脑海，自己的魂魄被包裹在一片金光里，周围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瞧不清楚，而云老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穿来：“以上就是本门功法，我能传授给你的只有练皮肉、锻筋骨、换血脉、改魂魄这四层。但要修炼出万法归一，身附天道的金身，还需要你自己去领悟第五层。为师是失败了，虽然我能感应天道，看透生死，可惜，可惜。”
云老道没有说出可惜什么，话题一变接着说：“修习本门功法还有另外一个好处，会得到十二般变化，不比天罡72变与地煞36变威力小。不过，你如果能有机缘修到这个地步，千万记住，不要随意显摆，小心天道不容！”
杜飞有无数问题，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开口，只能听着云老道解释功法如何修炼。杜飞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过往的一切都被颠覆了。
杜飞突然听到一声闷雷，几乎是同时，护住自己的金光猛烈抖动起来，杜飞差点被震的差点魂飞魄散。紧接着，他又听到云老道爆喝道：“大胆！见我金身，还敢欺负我徒儿？”
“徒儿？明明就是个人族魂魄，你居然要带他进我族圣地，是我大胆还是你大胆？”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连连冷笑，回应着云老道的质问。
“他已拜入我门下得了我的真传，而且我的内丹也传给了他，怎么还能算人族？你瞧不见金光护体么？”云老道还在解释，可杜飞却听得清楚，金光外已经雷鸣不断，似乎打了起来，只不过没有波及到自己。
“哈哈哈哈，哪又如何？妖族修炼能成人，人族修炼难道还能变成妖么？他终究还是个异族，那就进不得圣地！”
“我的大限已到，你又还能活多久？你真忍心十二位祖师创下的基业毁在你我手上，亿万年的传承就此断绝？”云老道见来硬的不行，忽然声调一变，居然低声下气的好言相劝起来。
“那你就应该找个妖族来，哪怕功力低一些，你以为我就舍不得自己的内丹，不知道给后辈么？”或许是云老道的话戳到了痛处，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实话告诉你，世间的妖族恐怕早就灭绝了。那只猴子的道行你是知道的，洞察天道，金睛火眼，他的念头一扫还有什么能逃得过？可他来过吗？你不还是守在这里吗？你们两个是非要看着本门灭绝吗？你们有脸去见祖师吗？”
“哼，你说再多也没用。我是没脸就这样去见祖师，可让人族进圣地就更没脸。废话少说，我是不会让这个人进去的！”话音刚落，杜飞又听见几声雷鸣，连带护着自己的金光都闪动了几下，貌似外面又打了起来。
“且慢，且慢，我有个办法扭转本族如今的局面，却不能明言，需要你自己领会。”云老道慌忙叫道。
“管你弄什么玄虚，除非你有本事让人变成妖，否则一切免谈。”
“诶？人妖？我去！喵了你个咪，都冷静点啊！问问我的意见啊！喂！”杜飞口不能言，只能在心里胡乱吐槽。
云老道嘿嘿笑了几声，忽然问道：“以你来看，我族修炼时，最难过的关卡是哪里？”
“当然是悟道，这还用问？”
“非也，非也。感悟天地法则，身心皆附天道，那是要到你我这样的境界才会遇上的瓶颈。这可不光是我们妖族的难关，人族不也是如此吗？我问的是妖族修炼时，难过的关卡。”
“这么说，那就要算是改魂魄这一层了。”
“我族为何要改魂魄？”
“为了摆脱兽性，懂得体味自然，所以才要改换成人族魂魄的样式。因为人族被天道宠爱，天生就有领悟自然的本性。可惜他们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声色蒙蔽本心，哼。”非男非女的声音连连冷笑。
“那么，改了魂魄后的妖族算人还是算妖？”
“当然算妖！到改魂魄这个层次的妖族都会我族的十二般变化。怎么？难不成你想说，你的徒儿其实是妖？你叫他变化一个让我看看。”
云老道不在乎对方的嘲讽，平静的缓缓说道：“其实，对于我族修炼，那一步不是走的艰难无比？所以，若是一个妖族的身体，天生就有了人族的魂魄，又有内丹，然后再修习本门的功法，那会如何？”
“想的美！天道循环之下，怎么会让妖族出现这么好的事情？”
“当初你也进过圣地，应该也看过辰龙祖师的那篇游记吧？”
“当然看过，但这与你说的事情有何关系？啊！”片刻后那人像是恍然大悟一样。
“莫要说出来！”云老道大喝一声。
“嗯，嗯，我懂，我懂。”非男非女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但又变得患得患失，最后忍不住问道：“，可是你可有把握瞒过它？”
“没有，丝毫的把握都没有。”云老道话说的很快：“我只想到圣地拿出那件法宝，再拼了我的性命，试一试而已。若是事败，本门不过少件可有可无的法宝，而我反正大限将尽，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区别。你总不会是在担忧这个人的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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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终究是个人族，若是他不肯呢？”
“事情若真如我所想，就由不得他了。”云老道很自信的说道：“面前就有一条通天大道，难道不走？非要做个禽兽，混混沌沌几十年后归于尘土？”
“我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但事关本族兴衰，总怕万一，我们还是再好好谋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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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那真是，哈哈哈！不对！若是他随便找个家伙传授功法，在他手上没有断绝，本族传承却不过两世，该如何是好？再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天道为证的誓言有多厉害，偏偏要做蠢事，又怎么办？”
云老道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猜我为何要将自己的内丹给他？”
只思虑片刻，那家伙一惊，脱口而出：“你是真想让人族修习本门真传？”
云老道此时却不再理会那家伙，转而对杜飞说道：“徒儿，听了这么多，你大概也能猜到一点。我现在打算送你到另一个世界。不过，为师并不想害你，你的人族躯壳，为师已经护住，保证不朽不腐。只要你能把功法修习大成，自然有法子回去。而且你要去的地方就算过了千百年，等你回去自己的世界也不过是弹指间罢了。”
“对你这样的凡人，这也是个成仙的机缘。”像是担忧杜飞不努力修炼，没等云老道说完，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忽然插话道：“只要你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再来这里，妖族无尽宝藏就都是你的，我绝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