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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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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没有走,她留下来了。

    心里那份难以言明不舍让她回到李青身边。

    小春扶着李青肩膀,声音轻缓又温柔。

    “你先躺下”

    李青意识模糊,他开始有些本能地抗拒,但是随着小春一字一句间,他渐渐放松身体,躺床上。李青手拉着小春衣裳,一直都不肯松开。

    小春安置好他以后,自己躺他身边。

    她太累了,累得除了躺床上以外什么都不想做。小春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睁着眼睛,透着眼帘上迷蒙雾气看着外面天。门依旧没有关上,小春能清楚地看到无边无夜幕。

    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整间清涛院里只有小春和李青两个人,李青安安静静地躺她身边。小春从没有见过李青虚弱时候模样,她抚摸着李青脸颊,心叹原来他也有这样脆弱一刻,这让她心生怜惜。

    时光仿佛静止,除了轻柔风,和李青微弱喘息,小春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天地间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小春也慢慢睡着了。

    夜里,李青身体恢复比白日了许多。对他来说,夜是完美而永恒屏障。

    一阵夜风吹进屋内,靠着门口地方站着一个人。

    梅茹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床上躺着两个人。风带起她发丝和裙摆,梅茹眼夜里,显得有些冰冷。

    “你瞧了有一阵了。”

    梅茹没有回头,贺涵之靠着通廊木柱上,他没有看梅茹,而是望着通廊外远山。

    静了片刻,梅茹缓缓开口:“你想做什么。”

    贺涵之淡淡道:“你这问题好生奇怪。”

    梅茹依旧望着屋内两人,她看着他们牵一起手,好似回想起什么一样,眼神变得有些温柔。她忽然说了一句话

    “所以,才想要做人。”

    贺涵之转头看她。

    “你说什么?”

    梅茹转身,缓步来到贺涵之面前,她抬头看着贺涵之,目光清澈而明亮。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贺涵之挑眉,“哦?”

    梅茹:“争夺是所有人权利,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去做你想做。但是”梅茹静了静,又道,“如果你不能改变争夺结果,你起码可以选择争夺方式。”

    贺涵之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想说什么。”

    梅茹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贺涵之依旧带着淡淡笑意。

    “我自然知道。”贺涵之缓缓弯下腰,贴着梅茹耳边,轻轻道,“但是,你也要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我离开时候曾以为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但是我找到他了,他强大和冰冷让我发狂如果我得到他,那我就能向所有人证明,他们决定是错误。”

    梅茹平静地听完他说话。贺涵之缓缓直起身,他看见梅茹目光中带着深远悲伤。

    “你”

    贺涵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候,梅茹转过身,她朝自己房间走过去。

    走到途中时,她顿了一刻。梅茹没有回头,她只是站原地,问了贺涵之一句话——

    “你道太阴之气是世间至寒之物么。”

    贺涵之:“太阴属月,凝天地寒凉,这世上它自然是冷。”

    梅茹幽深阴影处弯起嘴角,贺涵之看不到她表情,却能感受到她欲说又止深意。

    贺涵之凝眉道:“你想说什么。”

    梅茹摇摇头,她迈开步伐,离开了。

    回到房间路上,梅茹细细地数着自己脚步。她一共走了二十一步,每一步踏出,都好像踩柔软又虚幻回忆上。回忆里,曾经有人问了同样问题——

    那时烈阳刚刚化人入世,这样问题让它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那人眉目清秀,就算炽热之气灼伤了身子,依旧笑得风轻云淡。

    他挑起烈阳发角,淡笑道:

    一句话,赋了百载春秋卷。

    直到现,直到那人尸骨都化成了粉末,她才真正明白这句话含义。

    世上热,是人心。

    同样,世上冷也是人心

    翌日,小春和李青睡到晌午才醒过来,清涛院众弟子们商量好了一样,都没有去打扰他们。

    小春睁开眼睛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李青乱蓬蓬大脑袋,她想起昨天发生事情,就像做梦一样。

    李青蒙着眼,小春不知道他有没有醒过来。不过过了一会之后,李青手动了一下,他拉着小春手,头朝着她方向。

    小春枕着自己手臂,轻声道:“大块头,你醒了?”

    李青:“咕噜”

    小春脸上带着难掩笑意,她伸手掐了掐李青脸。

    “你昨儿个可真差点吓死我了。”

    李青迷迷糊糊,就这小春手指头晃了晃脑袋。小春知道,他已然忘记了昨晚事情。李青这边一忘了事,小春可没有,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日李青癫狂,她记得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李青额头上那个淡淡苍白印记。

    “傻子”小春看着李青,轻轻道:“你好像是个了不得妖精哦。”

    李青翻过身,面朝着小春。

    “咕噜噜。”

    小春:“大块头,你”她想了想,然后道,“你原身,是那柄剑么?”

    李青摇摇头。

    小春坐了起来,她低头认真地看着李青。“那你原身是什么”小春想起昨天李青变化模样,那冰冷光滑身体,坚硬得不像是人。

    李青愣了一会,闷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小春痛心疾首道,“你自己原身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李青低下头,“我不知道。”

    “那你记不记得这个图案。”小春爬起来,把李青手掌摊开,他手里勾画了昨日李青额头上显现出来那个圆形图案,那道图案上有一个小小勾痕,小春记得一清二楚。

    画好一遍之后,小春抬眼看李青,李青一脸痴呆模样,什么表示都没有。

    “”小春拍他手掌,“我刚刚画那个,你有记忆么?”

    李青摇摇头。

    小春泄气地坐一边。“算了算了,反正你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青爬起来,坐小春身边,他人高马大,把小春整个圈了起来。李青气色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脸上仍有些苍白。

    “你觉得怎么样了。”

    李青:“咕噜噜。”

    小春:“怎么有气无力,来,下来,咱们去外面看看。”

    小春穿好鞋子下床,李青摸着床边也跟着下来了。他脚刚踩到地上时候打了个晃,差点又栽回去,幸好小春即使拉住了他。

    “哎呦呦,怎么回事。”

    李青头很晕,他身子一难过心里就跟着委屈起来,站那好生可怜。

    小春:“”

    “真是活不了了。”小春伸出手,扶着李青胳膊,“来,你搭着我手,慢点来。”

    小春搀扶着李青,领他到了屋外。

    外面已近晌午,太阳高高悬挂天际,初秋时节,天高气爽。

    谁知李青刚迈出一步就缩回来了,他躲门后面不肯出去。小春奇怪道:“怎么啦,怎么不动了。”

    李青脸上泛白,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还有些虚弱,承不住日光。”

    咦?

    小春扭过头,看见梅茹笑眯眯地站她身后,她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有一碟梅子片。

    梅茹走过来,歪着头看了看躲门后李青,笑道:“没关系,等过几天就没事了。”

    小春眨眨眼。

    梅茹回头时候,刚好看见小春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里全是不解与疑问。梅茹淡淡一笑,对小春道:“好妹妹,咱们进屋再说。”

    小春一语不发地把梅茹迎了进来,然后关好门,回到床边。李青凑过来要拉小春,被小春一脚踹到一边。

    “你去墙角蹲着!”

    “咕噜噜”李青百不乐意地去一旁蹲着。

    梅茹笑着看着这一切,她坐床上,一手捻起一片梅子,放到嘴里。“唔,酸酸甜甜,我喜欢。妹妹你也尝一个。”她递给小春一片,小春接过来放到嘴里,然后浑身一抖,噗地一下吐了出来。

    “这哪有甜啊!!酸死了!!”

    “哈哈哈。”梅茹见小春上当了,高兴地大笑起来。小春酸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手指哆嗦地指着梅茹,“你你太坏了!”

    梅茹将梅子片摆放好,煞有介事道:“可能大家口味不同,等下我拿给小磕巴他们尝尝。”

    小春叫道:“你别害人了——!”

    梅茹嬉笑道:“瞧你,逗逗你而已,这么认真作甚。”

    小春一拍床板,道:“你说!”

    梅茹:“说什么。”

    小春:“你,你昨天,是不是”

    梅茹奇怪地看着她,道:“怎么,吴生附体了?”

    小春:“”

    “我看到了。”

    小春心里一紧,她抬眼看着梅茹,“你”

    梅茹:“我看到了,大家伙那时变化,我都看到了。”

    小春一下子扑到梅茹身边,她紧紧拉着梅茹手。“姐姐,好姐姐,你同别人说了么?!”

    梅茹看着眼瞅就贴自己脸上小春,摇头道:“我没说。”

    小春松了一口气,可没喘息完,她又开始紧张起来。“你,你不觉得奇怪么”

    梅茹又摇摇头,“有什么奇怪,只是一时受了刺激,压抑不自己本性了而已。”

    “”

    小春不懂了,她好似应该问梅茹一些事情,但她又觉得梅茹好像什么都知道。

    梅茹抬手,轻轻刮了刮小春脸蛋。

    “乖,你不用担心,姐姐知道。”

    小春下意识地问她:“你知道什么?”

    梅茹掰着手指头细数道:“我知道李青是什么,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小春:“你好像比我知道多。”

    梅茹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比你知道多!”

    静了一会,小春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何会知道知道李青事情。”

    梅茹转头看了一眼李青,道:“将心比心了,其实不难猜。”

    小春:“”

    将心,比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梅茹转过眼,看着小春,那静默一瞬,小春似乎看到她眼中热烈华韵,梅茹抿着嘴,弯弯薄唇显得加红艳。

    “小春,阿姊也是剑气。”

    “”

    小春脖子塌下来,她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梅茹。梅茹抬手她眼前晃了晃,“有气进没气出,你这是要死了么?”

    小春:“啊”

    梅茹笑了,她看着小春,眼波含情。“阿姊可比这傻大个厉害多了,你怕不怕。”

    小春看了一眼李青,后者正墙角抠土块玩。她摇摇头,道:“剑气都犯傻,我不怕。”

    梅茹:“”

    梅茹一把将小春揽了过来,小春脸贴梅茹软热胸脯上,蹭地一下红了。梅茹轻声细语道:“你可别将阿姊同那元神不全蠢货放一起比较,我可是会生气。”

    小春果断抓住了她话中重点。

    “元神不全?什么叫元神不全?”

    “”梅茹松开她,小春坐直身子,又问了一遍。梅茹皱着眉头,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意我是剑气之事。”

    小春想了想,道:“我这个人,好像人缘剑缘都不错”

    梅茹:“”

    小春摆摆手,道:“不说那个,你先说李青元神不全是怎么回事,要怎样才能给他弄好?”

    梅茹拉着脸,“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