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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以血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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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中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扑棱棱”的声音传来。麺魗芈伤那男子眉头轻皱,却没有动作。不过片刻,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进山洞来,落在邵子翎的胳膊上。

    邵子翎目光一沉,取了鸽子翅膀底下的竹筒出来。小竹筒里面放着一张信笺,邵子翎绽开看了,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

    他看向那男子,道:“紫离在六安。”

    那男子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邵子翎这才放下心来,不由的觉得全身疲惫,没有一处不是酸痛的:紫离在六安,在自己的地方,这就好多了轹。

    虽然这消息来得晚了一些,但是,到底是一个好消息。

    早上,两人捉了只野味烤着吃。吃完之后,便是分道扬镳。那男子走到洞口住顿住,没有转身,而是道:“你把簪子给她的时候,不要告诉她是我送的。”

    邵子翎没有说话筱。

    那男子默默叹了口气:“……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烦心。另外,你告诉她,她的母后,很好。”

    顿了顿又道:“我会把她母后还给她的。这次回去,我会亲自将她送到薛城去”这些旧事,不管是在当年还是在现在,他……都是一个局外人,不应该站在他们中间。

    对于当年的事情,邵子翎保持沉默。虽然姜紫离不愿意见这个人,可是那些事,并不是他的错。

    那男子已经动身开始下山,邵子翎连忙追上去,道:“先生要去哪里?”

    那男子扬声道:“去我该去的地方。”下一刻便没了踪影。

    邵子翎看着茫茫山色,心中一片荒凉:下一步的路,更难走。他在这边静立,没过多久,离开的那男子又翻身回来。

    邵子翎微怔:“先生还有何事?”

    那男子看着了片刻,道:“我知道你想要再去皇宫一趟。可是你要明白,再回去一趟,你不可能再活着回来。如果你出事,你想守护的那一切,就全完了。”

    邵子翎看向远处,没有说话。他知道危险,可是他不能不去。明知道是死……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那男子道:“我替你去一趟。这件事情你暂时不用管,去处理别的事情吧。昨晚这么一闹,姜世炎不会再给你时间拖延了。”

    邵子翎已经发现了邵丞相的死,不管邵丞相是谁杀的,他死在济州皇宫,姜世炎就难辞其咎。如此大仇,缓解已是不可能。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邵子翎想要说什么,那男子抬手阻了:“我替你办成这件事情,你替我守护好她。算是一笔交易吧。”

    那男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那个孟初寒……他是陈国人。十多年前的时候我就在陈国见过他。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教了他一些功夫,算是我的徒弟。他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他绝对不会伤害紫离,这点你可以放心。”

    闻言,邵子翎的目光闪了闪,当即作揖道:“多谢先生告知。”再抬起头时,那人已经没了身影。

    来无影去无踪,邵子翎在他身上看到了潇洒与漂泊。他羊油望向天空:今年,似乎比去年还要寒冷许多。

    六安。

    姜紫离在床上躺了两日,等到终于下床想着立刻去找邵子翎的时候,终于从众人口中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姜世炎派人率三万大军直逼六安,其统帅放言,一日之内攻下六安城。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早在邵子翎在六安染了疫病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姜世炎便下旨以医病的名义将邵子翎召回薛济州。

    据说连下三道圣旨之后,邵子翎不听劝告、一意抗旨,姜世炎不堪其辱,终于下旨征讨。一为黎明百姓不再受其奴役,二为皇家尊严不受蔑视。

    姜紫离很是诧异:“姜世炎什么时候下的圣旨?”没有人答话。

    六安众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接到圣旨,可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姜世炎派的大军已经在征讨的路上。

    六安,先是水患,其后疫病,如今又……

    随便站在六安城中,到处可见瘦削凄苦的百姓。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水患和疫病,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所以,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做了决定:离开。

    离开六安,前往姜世炎所管辖的地方。

    面对一开始的百姓逃亡,当地官员心有感触,并不阻拦,只是后来几日,姜世炎的军队快要到达六安的时候,官员开始下令封城。

    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百姓满是怨言,到底都是凄苦之声。姜紫离这个时候已经能够上街,她看着众人脸上的哀荣,心中难受,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封城,是所有将士面对敌军时所做的最基本的事情。禁止自己的百姓伤亡,更是阻止有心之人以百姓的身份进入六安,引发祸乱。

    兵临城下之时,张大人曾亲自到姜紫离的房中请示:“公主,如今六安危在旦夕,公主千金之躯,还是暂时离开为好。微臣可即刻派人送公主到安全的地方。”

    姜紫离没有同意。她走出门外,脚尖一点跃上屋顶,她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六安,问站在下面的张大人:“张大人可知道,姜世炎为何第一个首先攻打六安?”

    张大人道:“因为六安最容易攻破。天下人都知道绍将军身在六安,若是六安城破了,我方士气必定涣散,姜世炎一方一鼓作气,将对我们大大不利。”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的六安距齐国最近。攻下六安,可以防止我方向齐国借兵。”

    齐国……这个时候,姜紫离不禁想到孟初寒对她提过的向齐国借兵之法。两国同心,哪怕只是暂时的,最好的方法便是……联姻。

    姜紫离只觉心口痛的厉害,她不由的狠狠按住。等到舒适了一些,才道:“既然张大人明白,便应该懂得,紫离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开六安。”

    姜紫离看向远处:“我是黎国的公主,这黎国是我姜家的天下。子翎为我姜家守护天下,我怎么可以临阵退缩?”

    “六安,不能输。若是六安输了……便以我姜紫离的血来祭城吧。”

    便以我姜紫离的血来祭城吧。

    姜紫离说完这话的时候,孟初寒正从廊子里面走出来,“啪啪啪”拍着手掌:“昭翎公主好气魄。”

    姜紫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大人看着这两个人,思绪杂乱,最后还是默默的退下去了:他们的事情,他一个小小官员管不得。

    孟初寒仰头看着姜紫离,笑道:“下来吧,屋顶太冷,要是冻病了,六安还没亡呢,你就先祭城了。”

    姜紫离皱起眉头,到底是飞身下来。

    “你也要留在这里?你就不怕有闪失吗?”

    孟初寒笑:“昭翎公主一届女子都不怕死,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吗?”

    姜紫离盯着孟初寒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面察看些什么,到底是没有结果。他的眼睛里面只是一片黑,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明明知道里面危险,却什么都看不到。

    姜紫离不怕姜世炎派来的军队,她只是担心,这个孟初寒会有变数。

    孟初寒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却没有解释。

    回到房间,姜紫离不禁又按住胸口处,大口的喘着粗气。姜世炎第一个就攻打六安的原因,还有一个她或者他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姜世炎攻打六安,是要邵子翎名正言顺的病死在六安。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姜世炎必定想尽一切办法留下邵子翎的性命,让他再也回不到六安来。

    姜紫离紧紧抓着胸口处的衣襟:子翎。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等你,等着你回来找我。我不输六安,你也一定不能把自己输给姜世炎。

    “来人!”

    姜紫离当即唤人,又派了一拨人出去寻找邵子翎。

    张大人以为,姜紫离说要留在这里,不过是表一番豪气罢了。这是她自己的国,她不守着,别人看着也是会说闲话的。

    却没有想到,六安出城迎敌的第一日,姜紫离便换了男装,提着一柄长剑与普通将士站其一起,奋勇杀敌。

    那个时候,姜紫离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一身男装混在那些人里,也不易被人察觉。可是当张大人站在城墙上的时候,看着下方那一个瘦削的身影挥剑连削带打,只把敌人给吓破了胆。

    张大人当即很是好奇,问旁边的人:“那人是谁?竟有这般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