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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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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槟杯杯壁很薄,碎片极为锋利,池铭又只穿了一件薄衬衣,被玻璃划透,锐利的痛楚传来,他疼得发不出声,嘴唇都白了。残颚疈晓

    花映月急急翻身起来,用力拉着他的胳膊,可他太沉重了,而她手有些发软,拉不动他。还好很快有人过来,帮着她把他扶到一旁沙发。他的腿和臀部都受了伤,根本没法坐,只能痛苦的伏着。

    白色的衬衫已经沁出了血,犹如朱砂滴在宣纸上,缓缓的晕染开。她用力一咬嘴唇,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打电话给杨学,让他赶紧上楼帮忙的时候,她声音有些抖。

    “池铭,应该只是外伤,杨学马上就上来。”她握住他的手,他扭头对她勉力一笑,“你没受伤?”

    她从他身上爬起来的时候,手撑了一下地,掌心被细碎玻璃渣刺了下,但是这比起他的伤势,不值一提。她摇了摇头,忽见他露出极为痛楚的神色,和他刚才竭力忍耐做出的云淡风轻成了鲜明对比。她心慌了:“怎么,哪儿特别疼,是不是?遴”

    池铭痛苦的挤出几个字:“帮我看看后颈。”

    她心猛的一跳,往下一拉他衣领,呆了。他颈子有一节是没有衣服遮挡的,落地的时候直接和锐利的玻璃接触,划出的伤口又长又深。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如果那锐利的玻璃刺在他颈侧大动脉……

    还好,没伤到重要血管才。

    她低头,轻轻道:“先忍一忍。”

    他不说话,缓缓伸手握住她指尖。

    花映月抿紧了唇,环视四周。所有人都围上来表示关心,话语声交织在一起,嗡嗡乱响,像捅了马蜂窝。她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仔细的盯着他们的眼睛。

    香槟塔怎么会忽然倒下?这里的侍者训练有素,参会的来宾即使有初入A市上层圈子的新人,也学习过礼仪,又没有人带不懂事的孩子,不可能有人这么毛手毛脚,不小心把香槟塔推倒。

    杨学和陈秘书很快上来了,酒店也准备了担架,把池铭送下楼,放上车。酒店经理满头大汗的道歉:“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员工连香槟塔都没有堆叠过关……”

    花映月摆了摆手:“不会,香槟塔非常漂亮,你们的人技术是过了关的。不要因为这种无妄之灾牵连员工,你要做的,就是把会场的监控找出来,看看是谁做的。”

    经理一凛:“是。”

    “陈秘书,麻烦你跟着王经理去监控室看一看。我和杨学送他去医院就行了。”

    “好。”陈秘书点头,替她关上车门。

    还好恒润医院与酒店不过一刻钟车程,杨学早就通知了医生在医院门口接应,很快把池铭送去了病房。

    花映月站在一边,看着外科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他衬衫有好几处被半干的血迹粘合在伤口上,医生不得不拿剪子一片片的剪碎衣服,再小心翼翼的撕开布片。

    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医生仔细的看过每一条伤口,有几处比较深的伤痕,还有细碎的玻璃渣嵌着。医生拿小镊子仔细的挑出来放在护士手里的托盘里,叮的一声响。

    抹净血迹,上药,包绷带,折腾完了,池铭已经没了力气,伏在病床上,怔怔凝视着床头。

    她在床边椅子坐下,说道:“我已经让陈秘书去查监控了。”

    “……”

    “还疼得厉害?”

    “……”

    “你刚才出了很多汗,要不要喝点水?”

    “……”

    “看来你挺累的,睡一会儿吧。”她目光扫过他身上的绷带,觉得心里发堵,伸手牵着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热。”

    “开了空调的,你静一静就会觉得凉了。”

    “哦。”他闭上眼。

    她轻轻站起来,想往外走,他蓦地从被子下伸出手,抓住她裙摆流苏。她差点跌在他身上,还好攀住了床沿。她稳住身形,又惊又怒:“池铭你发什么神经?我如果趴你身上了,疼的可是你自己!”

    他攥着流苏不放。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想去哪儿?”

    原来是离不得人。

    他代替自己受了伤,她于情于理该将就他一下,便耐下性子,温言道:“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他终于松手。她转身去了病房附设的洗手间,从包里拿出卸妆棉和卸妆油,把脂粉清理干净,又洗了把脸,清凉的水让她急促的心跳渐渐的平复下来。

    她回到他身边,见他睁大眼看着自己,微微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睡不着?”

    他握住她的手,又看了她好久,道:“映月,对不起。”

    花映月一愣,问:“怎么想起说这个了?”正常人的话,一般会趁机揩油或者谈条件要她感恩图报,这人却没头没脑的道歉,是脑回路出问题了?难道躁狂症让他变成了神经病?

    他把她的手往自己这里拉了拉,她不得不倾斜着身子来将就他。他微微抬头,把她的手牵到枕头和他脑袋之间,然后用脸压住,轻轻的蹭了下。她手背顿时酥痒了一下,就像被羽毛轻轻的挠过。

    “怎么了啊?”

    他低低道:“我想,这香槟塔倒得莫名其妙,应该是针对你的。”

    她也清楚这点,只是陈秘书还没有返回消息,不知道到底谁起了这种心思。

    “肯定是哪个女人嫉妒你,所以推倒了香槟塔,但是,如果你名声没被我毁过,她们肯定没这么大胆子。”

    花映月心口发闷,别过脸。原来他心里明白着,还没有神经得厉害。

    “映月,我做的孽,我会补上,你放心,很快我就会给你一个交代,今后不管你去哪儿,别人都不会小看你一分。”

    “好了,我知道了,你松手,我这样子坐着难受。”她是真的难受,上半身前倾,几乎和腿叠在了一起,腰椎可不舒服。

    他低低道:“你上来,陪着我躺着。”

    这家伙脑回路回归正常了,开始借着伤找她讨要福利了。她有些恼怒:“池铭,你保护了我,为了我受伤,我很感激,但是,你不能借机占我便宜!今天你把我带到酒会已经够自作主张了,现在又来算计我?我知道你现在挺用心的,但是这就能换得我的原谅?我以前对你百般迁就,你对我有一丝一毫让步没有?”

    他怔了下,手上劲一松,她迅速抽回手,离开床边。他忍着疼撑起身子:“映月!”

    动作太大,他后背某处刚止血的伤口崩开,血立刻染了绷带。花映月回头一看,停住脚步,可是并没有返回,咬牙道:“苦肉计没用!”说罢拉开病房门走出去。

    他听见她对医生说:“池铭刚才动了下,伤口又裂了,麻烦你们进去处理下。”

    很快有人进来给他重新裹伤,他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背上的疼全部往心里涌,很难受,难受得他想把胸腔里那团跳动的肉挖出来扔掉。

    医生离开了,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他一激灵,开口道:“映月!”

    隔了几秒,杨学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池少,花小姐让我来照顾你。”

    他脑子里瞬间空白,好一会儿才问:“她走了?去哪儿了?”

    “她说,穿着礼服行动不便,回去换衣服了。”

    他低低“哦”了一声,沉默了。杨学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他抬眼一看,是几个打包盒,随口问:“这是什么?”

    杨学憨厚的笑:“刚花小姐叫我的时候,我正在旁边鼎泰丰买汤包。”

    又是汤包!这个爱汤包如命的活宝!池铭咬了咬牙。

    杨学好心的问:“池少,要不您也吃点?”

    吃个屁!他现在动都不能怎么动,万一吐了,根本来不及跑,吐床上?

    “闭嘴!滚一边吃去!”不能对花映月发火,那么这撞枪口的汉子就倒了霉。

    杨学神经粗,只念着他心爱的汤包,听到老板不吃,露出“太好了我就怕你说要吃”的表情,气得池铭发晕。他乐滋滋的拿着口袋去了不远处的茶几,打开打包盒,夹起汤包,先咬破一个口,吸了汤汁,满足的叹了口气,又咬上了柔中带韧的皮儿和鲜美的馅儿。

    池铭手指死死的攥着枕头角,简直想杀人。他虽然爱吃的程度比不上杨学,可是一个靠着白粥咸菜以及调配好的营养水过了好一阵的男人,见到别人大口吃东西,心中的妒火简直可以把医院给烧了。

    他气了一会儿,居然难得的有了倦意,一闭眼,睡着了。

    梦中,他看见花映月站在自己前面,笑盈盈的,仿佛春花初绽。他问:“映月,你笑了,不生气了?”

    花映月盯着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谁?”

    他怔住:“你开什么玩笑?”

    她眨眨眼睛:“你说的什么?我不懂。”

    他伸手想拉她,可是面前仿佛隔了一堵透明的墙,他费尽全力也没法碰到她一根头发,他急得喊她,可是身后忽然传来何念儒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何念儒拿长柄铁钳夹起烧红的炭,狠狠的摁在他背上。他疼得要命,可是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的任由何念儒不停的折磨。

    “池少!池少!”肩膀被推了下,他大汗淋漓的惊醒,茫然的看了一会儿面前的人,终于认了出来:“陈秘书。”

    “您做噩梦了?”

    他镇定下来,淡淡道:“没事。”

    “没事就好。”陈秘书舒了口气,道,“我已经把故意推倒香槟塔的人带来了。是瑞丰科技陈经理的表妹。陈经理也来了,说要道歉。”

    池铭脸色一冷:“让他们进来。”

    那个女人还穿着Valentino的定制礼服,可是再没有一丝高贵和傲气,如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的,只勉强保持脊柱挺直。

    池铭目光冷冷扫过她,忽的一笑:“好了,放松点,有下狠心的胆子,难道连在我面前说话的胆子都没有?我不会对你怎样,被裹成了木乃伊,也没法对你怎样,我就想听听你对这事的解决方案。我不想白疼这一场。”

    女人脸色更白了,嘴皮子蠕动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她身边的陈经理鼓起勇气,赔笑道:“池少,是我表妹太不懂事,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必定尽全力去做。”说完厉声对表妹道,“哑了?道歉都不会了?”

    女人眼里汪着泪,开始发抖。

    池铭保持着微笑,很是温和的样子:“令表妹想必已经成年了,不该不懂事。在家里应该备受宠爱吧?现在的女孩子矜贵,又好看又讨喜,家长很疼。不过娇惯多了,也容易出事。”

    他这样随意拉家常,带给她的压力却比劈头盖脸的痛骂更大。她哇的一声哭了,腿开始发软:“池少,我,我没想过把你伤成这样……”

    “嗯,我知道你没有针对我。你是想给映月点颜色看看,对吧?其实,你何必呢?她得罪了你,你可以告诉我,我会让她改的。这样一冲突,今后你们还怎么相处?”

    他越随和她越怕,陈经理的脸也吓得发青。

    池铭看了一眼陈经理:“给我倒点水。”

    陈经理立刻兑了温水送上来,他微微撑起身子,喝得有些艰难,他伏在床上的样子虽然狼狈,可气势依然死死压着在旁边站立的兄妹两个。

    陈经理咽了咽口水,说道:“雯雯她没想过要让谁受伤,她不是那种狠心肠的女人,弄出刚才的事故,只是想让花小姐身上沾上酒水,纯属胡闹。”

    池铭微微眯起眼,淡笑:“哦,泼酒?这行为……”

    陈经理连连道:“是家里管教无方,真是抱歉,太对不起了……”

    池铭目光一寒:“这算胡闹?弄一地碎玻璃渣,是儿戏?会场地面多滑,她不知道?洒了酒水容易跌倒,她就没想到?”

    陈经理汗涔涔的接不了话,女人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跌在玻璃片上会造成什么后果,想不到?我好歹还有一层衬衣挡着,映月的礼服露了一半后背,直接倒上来,会怎样?”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她没有仰着摔倒,而是俯着呢?她的脸怎么办?如果扎了眼睛呢?”

    那女人快晕了,陈经理狠狠的攥着她胳膊:“你说话!你个惹祸的东西!”

    池铭淡漠的看着两兄妹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看够之后,冷冷道:“令表妹抗压能力太差了,A市生活节奏快,她应该很难适应吧?”

    这是要把人赶出A市社交圈?

    如果只是A市也罢了,池铭的背景太大,即使市委书记来了,在他面前也是不会说句重话的,他开口驱赶人的事很快会传开,整个中国的名流圈子都会排斥自己家族。

    早知道不带这丧门星来!

    池铭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得住几天院,这样一整,没精神做事了。陈经理的项目,不好意思,请再寻投资商吧,我没空看文件。”

    陈经理脸色一白,他公司出了点问题,再找不到投资人,就只能破产了!如果这样,今后他怎么在家族里抬起头!

    “我累了,恕我失礼,不想说话。你们请回吧。”

    “池,池少……”

    陈秘书对着门一抬手:“陈经理,出去的时候麻烦带上门。”

    他拖着哭得稀软的表妹走出去,在走廊上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咒骂了一句,赶紧给家里长辈打电话求救。

    过了没多久,就有几个人赶来,提着礼物,婉言求情。池铭早就料到了会有救兵,陈家虽然没什么了不起,但是陈经理外祖家,在A市很有势力。他顺手卖了个面子,对方感激之极,保证把这女人送出国,不再留在这里惹人心烦,又答应给池铭在A市的生意提供便利。

    花映月回到医院,刚走到门口,便听见虚掩的门里传来池铭的声音:“映月婚变的责任,主要在我。连青和她关系冷淡,她过得不愉快,我旧情难忘,诱导她和连青离婚。我是荒唐过,在外面闹出了点花边,但是今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而且,我对此十分后悔。我对她没有什么不尊重的想法,我也不希望有任何人轻视她,尤其是因为我的过错而轻视。”

    她听得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