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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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孝诚又回想着大伯伯的一些前尘往事,心中感慨又叹服。

    大伯伯当时去兰芳第二共和国还是高高兴兴,其实他在国会都坐得要发霉了,穿着燕尾西服去国会参议院吵架没有打仗痛快,而对于断了一条腿又破了相的大伯伯再衣冠楚楚也掩饰不住凶相。但是没架吵他又更闲得慌。

    军届的后辈十分“诚恳”地对他说,兰芳第二共和国的土人正在大规模制造动乱,华族人在兰芳身家性命都处于危机之中,军部请他老人家出山——退出政界、恢复军籍去兰芳协助帝国铁杆小弟兰芳的内务部管理治安。

    华夏帝国的宪法规定,军政分离,要恢复军籍自然是要退出政界,其实在国内的话他连恢复军籍都敏感,不过去当时混乱的兰芳就没有人管那么多了。

    大伯伯正中下怀,也没想过自己只有一条腿,军界当时也人才辈出哪有非他不可?当时的陆军部长也是他的老上司之一,想想他刚正的脾气,将他在政/变时立大功得到的上校军衔恢复并提为少将就打包送过去。

    他干到七十二岁,才真正退休,大哥儿子都生出三个了,老爷子的精力有了转移的地方,不折腾别人,去折腾自个儿已经长大的孙子。然后,二孙子朱琰上了军校,他后继有人,他也自觉自己老朱家总算也成为“军人世家”了。

    如此,他一生未再娶,却过得比普通人都要精彩。对于一个他这样农民出身文化程度不高的人,更是一部平民英雄的传奇了。

    ……

    翌日就是中秋节,他们一家人却一早去帝国国际机场接机,在巨大豪华窗明几净的大厅,有不少亲友团等在这里。机场中还有不少传统佳节的布置,比如红色的嫦娥奔月的剪纸风格的巨大挂饰,恭祝佳节的led广告等等。

    朱璇穿着昨天买的那套水蓝色汉服,朱林芳又用红发带把她的头发扎了两束。朱璇原本是觉得她是没有勇气这样上街,但是到了街上,她看去到处是穿着民族服装的少女。朱珂却是穿了一身去年买的月华色男式汉服,做工质地也还不错。

    朱家没有大富贵,却是双职工,且不用供车供房,孩子到中学小是义务教育,不用交学费,而且由于是玄武区的老居民,孩子们都是区重点读的书,所以日子过得挺滋润。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在出口终于等到要等的人。通道当中,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老人,而旁边还有张小轮椅,上面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少年,身边还围着好几个男女老少。

    朱璇看到那老人吓了一跳,只见他头发花白,右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直延伸到下巴,可老人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朱璇见自己老爹当先迎上去,朝那老人微微伏身优雅地行见长辈的标准华夏揖礼问候:“大伯路上辛苦了。”

    那老人朝他上下打量,说:“孝诚,两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对了,阿璇和阿珂呢?”

    朱林芳连忙带着她姐弟俩上前,由于在公众场合朱璇姐弟也不方便给久不见面的长辈磕头,朱璇向长辈行了女子万福礼,而朱珂行了揖礼。

    “大爷爷好!”

    老人目光巡过几个身上,最后落在朱璇身上,道:“阿璇都长那么大了,比你母亲年轻时还漂亮呢!不愧是我朱家的姑娘。”

    朱璇微微一笑:“谢谢大爷爷夸奖。”

    要说他们朱家,真是没女儿缘的,比如朱刚和朱利是两兄弟,然后他们生出了朱孝仁和朱孝诚,之后第三代在朱孝仁那房就是四个儿子没一个女儿。朱孝仁夫妇生的前两个儿子从会走路就被老头子折腾,后来他们实在是想要一个贴心女儿,但是当时华夏帝国预见会出现人□□炸危机,宪法规定计划生育只能生两个孩子。他们就跑到兰芳第二共和国去偷生,这种违反国家政/策的形为把老爷子气得够呛——虽然老人也喜欢多子多孙,但是他一辈子为国尽忠,儿子却违反/国家政/策让他有晚节被玷/污之感。

    朱孝仁夫妇打算在兰芳生个女儿,可老三出生了,还是个儿子。朱太太在年过四十还顶着被笑老不羞拼了一次,生下的就是朱琅了,也还是个小子。他们俩的生女梦想彻底没戏,年纪一大把再生下去一来丢脸,二来怕还是个儿子。

    所以朱刚一家人是个奇葩的家庭。

    朱刚虽然退休后也常年在兰芳却是因为朱孝仁在那边发家了要留父亲在那边照顾,并且他的多年同事老战友在那边,老人家最怕寂寞。

    他毫无疑问仅有华夏国籍,华夏接受多重国籍,但是正规/军/军/官和议员、政府官员不得有多重国/籍。

    朱孝仁夫妇是华夏、兰芳双国籍,长子朱瑾也是企业家,有好多国籍,次子朱琰是军人又是在华夏出身的也仅有华夏国籍。可怜的三子朱珏和四子朱琅是大伯夫妇在兰芳偷生的,都是兰芳人,至今没有华夏国籍,因为是违反/国策偷生的,就算父母全是华夏/国籍将来想要入籍必须够优秀并且在华工作生活五年以上。

    大爷爷虽然气儿子儿媳的奇葩形为,但是既成事实后,他倒是对他们生女儿的事真心期待,朱家几代从来就没有过女儿呀。可最后他们也没生女成功,倒是侄子朱孝诚一举得女,就是朱璇。

    朱璇自觉模样长得极好,却没有脸皮自恃太高,但是朱刚这声赞却是真心实意的,这是第三代唯一的女娃,老人心中自然有些希罕。

    “阿珂也长高了,上国一了吧?”朱刚又问朱珂。

    “大爷爷,我上国二了。”

    “是……又跳了一级吗?”朱刚觉得不会记错。

    朱珂包子脸上有些得意,说:“我五年级读了半年,后跳读了半年六年级,然后直接升上国中。”他成绩好,年年第一,还跳过两次级,自然看从来没拿过第一的朱璇就觉得笨。可是在朱家,儿子没女儿希罕,姐姐长得漂亮又讨喜,虽也有顽皮的时候却是从没有给父母惹过大麻烦,所以他们都更疼爱姐姐一点,说是女儿要娇养。爸爸妈妈会想大伯他们为得一女跑到兰芳偷生,却还生不出来,他们夫妇就幸福多了。

    可是,明明他那么优秀好吗?比那笨蛋优秀多了!他叫她笨蛋,也是想提醒父母他这个儿子有多聪明。

    那边长身玉立的朱瑾见着朱璇就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又习惯性的捏了捏她的脸,叹道:“呀,阿璇瘦了,怎么就瘦了?怎么可以瘦了?太可惜了……”

    朱瑾长得很英俊,一身考究正装,白衬衫黑裤子,由于不是上班时间,所以没有打领带。

    朱璇听这外表成熟的英俊男人连着三个“瘦了”然后还说“可惜”不禁一多汗。

    原来,当年朱孝仁夫妇在兰芳边生孩子边拼事业,而父亲还没退休,大儿子和二儿子就拜托给了帝都的朱孝诚夫妻平日管着。当初朱孝仁还没发家,只是一个普通“官家子弟”兼做做小生意,他们也没在帝都买他们现在住的花园别墅,为了孩子在帝都玄武区的好学校上学,他们也是老房子里居住长大的,没跟去兰芳第二共和国。

    毕竟虽然朱刚重情感恩,把房子产权分给弟弟一半,才让弟弟一家有帝都户口,但实际上朱刚才是真正的主人。他们又向来知道当初还未去逝的弟弟是本份人,侄子是高学历教育家,诸多因素下,把未成年的朱瑾和朱琰托给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没过几年朱璇出生了,长成少年的朱瑾当哥哥的自然就常会带妹妹。朱璇可是他抱过、把过屎尿、洗过澡、洗过尿布、喂过奶和米糊糊的小团子。

    朱瑾最喜欢的就是她小时候超级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他抱妹妹出去玩时遇到带着孩子的大妈大叔大哥大姐,上前一比较完胜别人,他就无比的开心。

    妹妹还“投食方便”,小时候才不到两周岁就拒绝喝奶了。她会坐在幼儿小桌椅上,用着小碗,一只白胖胖的小手抓着勺子一勺一勺吃着饭或粥,吃得那叫一个认真,虽然小手拿不稳勺子饭掉桌上了,她还很乖觉一粒粒拣起来吃。简直萌翻了,他就忍不住抱着妹妹揉捏团子。

    他上高中时读寄宿学校,这活儿被二弟朱琰继承了。

    所以,朱家老大老二兄弟都极为疼爱朱璇,而朱珂小朋友生得晚,轮不上了。

    朱瑾想着,当初的可爱小团子为什么就长这么大了,脸都瘦了,肉感不强了,也一点都不胖了,手感不如以往。

    唉,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