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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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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露恩的女儿说的没有错。

    我们朝着山口前行的时候,远处就出现了连续不断的哨探,打量着我们这小小的队伍,我们带着的大小箱子成了惹眼的东西。

    在遇到的第一处大型定居点的时候,我们准备前去补充饮水和粮食,并且准备向当地的塔林缴纳过境的税钱,以换取在他地盘上的平安。但是这个定居点却拒绝我们入内。艾露恩的女儿猜测是什么人已经贿赂了这个定居点的塔林,这些人希望塔林在我们受到洗劫的时候不要插手。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在乔万尼的兵营里的时候,我就遇到过来路不明的人,给乔万尼大笔的金币,以换取他默认对过境者的抢劫。

    放走那个牧民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还继续逗留在外面则更加的愚蠢。

    “也许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哥白尼说,“塔林的使臣说我们身上带有瘟疫,这个说法没有什么奇怪的。”

    “一身烂疮的人都能大摇大摆的进去,”艾露恩的女儿说,“我们却不能?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都长在膝盖上面,知道怎么下跪,但是不知道怎么思考。”

    我至今不知道这个姑娘的名字。

    在接触了这一段时间里面,几乎没有一个人喊过她的名字。当我问起来别人的时候,这些人只会在茫然之后表示他们也没有听说过,也从来没有注意过,每个人管她的称呼都不一样。要么是母狼,要么是野女人,要么就是一个类似于‘赫瓦亚’的古怪名字,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头衔,而不是一个名字。草原的女人没有名字很常见,只有最伟大的妇女会留下自己的名字在史诗之中。但是艾露恩的女儿不应该是籍籍无名的女人。

    草原上干燥多风,夜晚非常的寒冷。

    我们宿营的时候。月亮升上了天空,此时天空尚未黑透,月亮周围的天际还是一片透明的亮白,月亮本身如同黎明之时未灭之灯。

    地面延展极其开阔。无垠的草海,矮矮的草大多干枯,伏在地上。许许多多的碎石子散布在大地上面,在近处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地面,远远的看上去却皎洁如少女的脸。

    在草原的夜里远望,时常会忘记时间,天空如同旋转的伞,星辰沿着完美的圆形转动。

    远处传来了笳笛的声音。

    声音刚刚响起,艾露恩的女儿就抽出了佩刀。

    她脱掉了保暖的披风,从箱子里面搬出了铠甲套在自己的身上。她的手指灵活异常,从后背将自己的铠甲绑紧。库吉特人睡眼惺忪的醒来,居然立刻变得清醒,马上开始装备起来。几个雇来的库吉特牧民跑去解开马缰绳。三个拓荒者吹着口哨唤醒了他们还睡着的几个同伴,立刻开始披挂上马。

    我们有二十三个男人。两个女人。

    除了贝拉,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给自己身上装备上更多的护甲。

    笳笛声是艾露恩的女儿安排的信号,三个库吉特人早早的离开了我们的营地,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前行十多里,每两个小时,他们就要按照预定的方向前往下一个人的地方,一个晚上要轮替几次。他们的行动必须非常的隐蔽。一般执行这样人物的士兵都是最精锐的士兵。

    不管是一个库吉特士兵发现了敌情,还是他发现了上一个人留下的记号不对,他都要立刻回到我们宿营的地方,吹响笳笛发出警报。

    我头上戴着半盔,身上的护甲比瓦兰时期要差得多,但是勉强可以防护住胸口。我的脚下穿着靴子。可能是全身最值钱的地方。我的马是驮马,不堪作战,我让牧民把它赶到了一边。我找到了一架拓荒者携带的弩,从一边的布袋里面找到了弩扣,弩扣有三个钩子。两个钩住腰带,一个钩住弩上面的开弦栓。我绷紧了腰,慢慢的直起腰来,把弩弦挂在了击发的横钩上。我开好了一张弩,又开了另外一张。

    笳笛声凄厉地响了起来,然后戛然而止。

    武装起来的男人们纷纷翻身上马,把头盔戴上,用皮带捆扎好。

    我把哥白尼和贝拉引到了两家大车的中间,让他们蹲在里面。我把两架弩和三盒弩矢放在一边,又找到了一张战弓,试了一下,完全拉不开,就找了一张狩猎用的单体弓,勉强可以拉得动。这些东西都放在了一边之后,我又推来了几个桶,堆在大车不能遮挡严密的地方。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听见马蹄轰鸣的声音了。

    月亮太亮了,这让我们根本就没有想着去熄灭篝火,反正我们这里的情况已经被月亮照得透亮。

    牧民抱着六七个火把,把这些火把全部在篝火里面点燃了,交给了每个男人一人一个。

    二十三个男人,却只有十四个可以上马作战,其中还包括一个女人。还有几个牧民,只能拿着弓远远的袭扰,完全无法近战。

    我的头盔有点大,扣在我头上,像是一只盆子。

    艾露恩的女儿威风凛凛的骑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眼睛从银灰色的头盔下看着我,她看见我缩成一团,抱着弩盯着外面,就哈哈大笑起来。

    最强壮的骑士是一个库吉特人,这些人没有采用库吉特人抱团冲锋的战术,而是如同斯瓦迪亚人一样,排成了一个小小的楔形。最高大的库吉特人左手持着盾牌,右手端着短矛,在马鞍后面挂着的武器壶里面,还装着三根更短的矛,或者还不如说是标枪。这个人甚至没有带上弓!这是库吉特人吗?酋长的女儿也一样的呆在楔形阵里面,也是一副这样的武装。估计这是乌赫鲁改变了库吉特人的战术,不然的话无法解释这些库吉特人的战术为何完全是西部式的。那几个牧民倒是中规中矩的库吉特人战术,他们带着两张弓,在顺手的地方塞满了弓箭,这个时候都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远处。

    马蹄声开始剧烈轰鸣起来了。对面的库吉特人带着土黄色的皮帽子,油亮的皮甲被烟气熏黑,看起来如同一片黑色的布幔。

    “提米!”哥白尼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干什么?”

    “如果遇到了危险,”哥白尼脸色苍白。“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这都是你!”我心里面的愤怒突然涌了起来,“你放走了那个牧民!”

    “我必须这么做。”

    “你自己答应艾露恩的,你应该自己来这里!”我对他说。“我不想说了,我们等会再```”

    他扇了我一巴掌,“提米!你必须来这里!你一定要这么做。你也一定要活下去!你必须活着!”

    我被他打蒙了,清脆的巴掌声让前面的几个库吉特人和拓荒者回头看了一下,贝拉把哥白尼的手拉走了。我不再理睬他,而是拖来两块厚木板,用石头垫住,站到了上面,这里是一个很好的射击点。

    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远处的火把似乎成了一条火线。无数条马蹄正在交替踩踏。库吉特骑兵滚滚朝着我们袭来。

    “见鬼!”一个拓荒者说道,“至少有一百个人!”

    “闭嘴!”

    “我们完了!”

    “闭嘴!”

    两次闭嘴都是艾露恩的女儿喊出来的,她使得我们这边完全没有了任何声音,所有的人都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使得远处的马蹄声成了天空下唯一的声音。

    地面的沙子开始抖动起来。几匹拴住的驮马受惊,张大了鼻孔,绕着圈的旋转。

    对面的库吉特人在呐喊。

    马蹄声如同落雨之前的闷雷。

    他们呐喊的是一个单调的长调,‘嚯啊’,声音似乎完全没有停歇,整个进攻的马队就像是一个可以永远呐喊的怪物。

    我端着弩的手已经被震动的端不稳了,库吉特人没有选择绕圈放箭。他们似乎觉得我们人数太少,希望一次冲锋就解决我们。我们这边的库吉特人对于他同胞的思维很了解,他们组成了这样的小楔形,在之后的混战中很难维持,但是在第一次对冲里面,却能收获不小。这个时候对面的库吉特人最集中,如果能够击杀他们的首领,说不定还能坚持到天亮。天亮了又能怎么样呢?几十里外的那位塔林会对这里的混战无动于衷的,除非战斗持续下去,直到他的市镇居民感到不安为止。

    当对面不足两百多步的时候。对面人的脸已经从一片模糊逐渐开始清洗起来。

    我们这边的楔形小队开始驱马加速了。

    十四名骑兵,加上几个胆战心惊的牧民,对仗一百士气旺盛的草原人。

    楔形小队不断的前进,几个牧民低头骑马跟在后面,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使我感到伤心。

    他们跑出六十多步的时候,速度已经大大提高,几个瞬间之后,他们就会撞击到那群来犯之敌里面去。

    十多个骑兵的长矛全部指着天空,上面飘着长条的三角旗,旗帜在月光下如同被穿喉的鱼,剧烈地摆动着。

    对面的骑兵马腿凌乱,而我们这边的骑士的战马几乎保持一个步调。

    在接触的最后关头,他们的长矛全部放了下来,笔直的指向对面的库吉特人。

    “乌赫鲁万岁!”

    “禅达城万岁!”

    混杂着两种声音的呐喊在库吉特人的呼喊声中传了过来,接着就传来了一阵短暂而沉重的闷响,然后我们这支小队的声音消失无踪了。

    我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库吉特人似乎还在冲锋,我心中绝望的想到,那些骑士已经全部死去了。

    但是我猛然发现,两边的库吉特人纷纷勒住马匹,混乱不堪的转向,左右互碰,要么就是挤在一起,在他们的中间,出现了一道豁口。

    “瓦兰人维克托!”我对着一群背朝我的库吉特人人射出了一弩。

    “瓦兰人维克托!”我对着同一方向射出了第二支弩。

    我似乎听见了惨叫的声音。

    同时,在这些库吉特人的后方,我看不见的地方,又传来了一阵轰鸣,“乌赫鲁万岁!”

    他们还活着!

    他们不仅活着,而且从库吉特骑兵的左翼穿了出来,几个来不及转身的库吉特人骑兵被刺翻在地,落马的库吉特人惨嚎不止,他们的马匹跑入了别处的阵线,扰乱了那里的库吉特人。

    库吉特人骑兵立刻发现了自己密集站在一起的劣势,他们的冲锋断断续续的停止了,最远的离我们的营地还有几百步,最近的却已近在跟前。

    我在这段时间里面上好了两架弩。

    在我端着弩准备射击的时候,一个抱着三支火把的库吉特人正在往我们的营地里丢掷火把,有意惊吓可能躲在营地里的畜生的人。

    他看见了我对准他的弩的时候,突然弯下了腰,我急急忙忙的射出了弩箭,以为可以在他躲开之前射中他,没想到弩箭沿着马背穿向了远处的天空。他立刻坐直了背,嘴里呼喊着号子,对我冲了过来。他看见我弯下腰的时候,爆发了剧烈的嘲笑声,他在距离我十多尺的距离上减速,我听见了弯刀刮擦的声音。库吉特人作战的时候,很喜欢用弯刀刮擦一些小铁器,发出刺耳的声音,用来惊吓对方。

    他算准了抵达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弩一半都没有开好,他可以从容的割下我的头颅。

    但是瓦兰佣兵曾经告诉我,有两架弩的好处,第一下射不中,第二下射中的时候,可以很近的看到那个死人的表情。

    我站起身来,端着满开的弩的时候,他立刻向后倒下去,这一次太近了,弩箭不会给他机会。

    粗如小指的弩箭从他的左眼射入,掀开了一片额头和头顶,溅出了一片血肉残渣,

    “瓦兰人维克托!”我对着这个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很乐意把名字告诉一个死人。

    他骑着一匹矫健的草原马,我看了蠢蠢欲动,想去占为己有。但是我正准备翻出车墙去的时候,那个被射中的人居然没有落马,而是翻回了马背,趴在马鞍上。这我让恐惧起来,他居然还没有死。我退了回去,悄悄的看着他,我发现他已经没有驱使马前行了,而是任马带着他前进。我有点可惜那匹马,转而对着下一个最近的库吉特人射击。

    库吉特人散开了,他们开始使用几人小队的射击战术,库吉特人如同一把风吹散的一把沙子,撒开到了整个平原上。

    我们的骑兵小队危险了。

    一个人拿了我身边的弩,是哥白尼。

    他对着库吉特人射出了一枝弩箭,那歪歪扭扭的弩箭飞到了一片空地上,我很恼火。

    他却毫不理会,大喊了一声奇怪的口号。

    “白鸽谷万岁!”

    “你在喊着什么!”我知道白鸽谷似乎对我家族意义重大,但是哥白尼喊这个做什么呢。

    “提米,”哥白尼说,“今天在这里,”他露出了坚定的表情,“总得有人为你的家族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