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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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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城墙上的守卫者发疯了一样的打着一口钟。

    那些守卫者现在面对的是围在城门前的密密麻麻的士兵,这些士兵大多由贵族亲自率领,铠甲精良,几乎人人都配有头盔。每一个士兵都有长矛,腰间挂着华丽的剑鞘,一半的人有靴子,这些靴子价格不菲,用的是小牛皮,反复的鞣制过。

    贵族们把农夫和领地上的乞丐武装起来,送到了瓦兰科夫前线,而在自己的城堡和庄园里面,他们留下的都是最精明强干的士兵。这些士兵要么有贵族血统,是贵族家的私生子,要么是打过仗的老兵,懂得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

    三个小时之前,第一台攻城槌车靠近了城墙,并且每隔几分钟就猛烈的击打一次城墙。在攻城槌车的顶部,加盖着一层防火的皮制外壳,守卫者们丢下了许多的火把,依然无法点燃这辆攻城槌车。在城墙的顶端,用泥糊起来的石块已经开始错位,城墙也开始出现了裂缝。再这样下去,几个小时之后,城墙就会轰然垮塌。另外一辆攻城槌车则调整了方向,朝着第一辆车的位置缓缓地靠近过来,两辆槌车同时击打一处城墙的话,这处城墙会垮得更快。

    英诺森明显没有乔万尼的远见,他修筑的墙还是用于一般的修道院防卫的:可以用来抵抗盗贼,但却无法挡住士兵。如果他之前花几周的时间,在城墙两端增厚城墙,让外墙形成一个陡峭的斜面。那么这些攻城槌车将毫无用处。如果再增加许多的楔形突出部的话,即使这些贵族士兵使用火药桶。也难以撼动这里的城墙。

    据说在今天早上,一队满载着贵族士兵的长船试图从河流上夺取修道院的码头。但是被码头上的工匠和士兵联手击溃了,几个不熟悉水性的士兵被掀入水中,然后被盔甲带到了河流的底部。这已经在居民之中造成了恐慌,许多的难民甚至在计划逃出城外去,以躲避灾难。如果说居民之中还有一丝抵抗的情绪的话,那么难民之中几乎只有颓丧的气氛,他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不堪瘟疫和饥荒的折磨,他们只想在这里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得到照顾,然后在情况好转之后,就回到家乡去。面对被围攻的定居点,难民们只感到无比的沮丧,毫无斗志。

    在修女和修士们出来之前,总人数为一百五十人的定居点卫队,已经迫于居民的强烈要求,打开了小武器库。定居点里面最强壮的男人已经分到了武器,不过这些人的武器配备非常的糟糕。一个男人往往只能得到一柄钝刀,或者一根短矛。有些人能够得到一面被砍缺了口的盾牌,有些人则得到了一把歪背的弓。男人们翻遍了定居点,所有尖锐的器械都被找出来了:锄头、短镰刀、长镰刀、犁头、大剪刀、锤子、三巨头酒店的护栏。只要是能够拿走的东西,人们都尽行拆除了下来。现在定居点里面,只有那一百五十人的卫队。装备看起来像样一些,他们都是英诺森的宝贝。人人都都有靴子,几乎每个人都有皮制铠甲。少部分人还有链甲外套。卫队的武器大多是盾牌加上的短矛,不过因为这些卫队士兵能拿到多余的口粮,他们通常都会变卖自己的粮食,去换取一两把短柄武器,这些武器都是他们自行配备的。卫队成员之外的居民们,这个时候已经有两百多人拿到了简单的武器,这些人虽然战力堪忧,但是当他们竖着长矛站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威风的。这些男人大部分都穿着粗布外套,有一些稍微富裕的居民,则在亚麻外套上面套着一层皮甲,或者一件满是缺口的链甲。这些居民有许多人过去是农夫,他们的镰刀别在腰上,在胳膊上面挽着绳子,这些人在庄园里面的时候,没少和包税商的爪牙们打架,他们有一套自己的作战方法。

    武器很快就不够用了,甚至连投掷用的标枪,都被拿去做短矛来使用。铁匠铺的工匠们那里还有一百多杆长矛木杆,但是铁矛头却只有四十多个。临时制作的长矛并不牢固,但是现在,这些工匠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一个工匠小心翼翼的将铁矛头底部对准长矛杆,慢慢的推进长杆,在长矛头架稳了之后,另一个工匠立刻会钉入一枚粗粗的铁长钉,固定住矛头。在矛头固定了之后,第三个工匠会用小锤把长矛头的底部仔细的敲实,让长矛头紧紧地包裹住矛杆。他刚刚做完一柄长矛,立刻就有市民夺将其夺走,然后跑到了卫队周围,等候调遣。

    三巨头酒店的老板发现自己的围栏已经被拆除之后,就预感自己的存酒必然会再次被洗劫一空。于是他当机立断,宣布免费将所有的酒赠送给愿意参战的居民。他找来了几十个木头杯子,让新娶的胖老婆帮自己倒酒,自己一杯一杯的接桶里面的酒,麦酒、果子酒、剪狼毛、马奶酒、葡萄酒、蜜酒、萨兰德稻谷酒,只要居民要求,他立刻就满足。在三巨头外面聚集着上百人,在最外面的人喝光了木杯中的酒,就把它们交给了身边还没喝的人,这个人就会对他前面的人说,‘我要一杯果子酒’,他前面的居民会接过这个杯子,把杯子和要求传给前面的人。杯子就在挤得水泄不通的居民头上传进了三巨头酒店里面,不久之后,装满了的酒杯又会一个接着一个的传出来。不过在传递的过程中,几乎有一半的酒都洒掉了,有些则被中途的居民偷偷的喝上了一小口。还有不少的居民根本没有得到自己要求的酒水:要求的是剪狼毛,递出来的却是一杯加了蜂蜜的清水;要求的是蜜酒,送出来的却是掺了果酒和稻谷酒的混合酒;要求的是马奶酒,结果递出来的却是酒店老板娘的大号胸衣。也不知道酒客的要求在传播过程中出了什么样的错讹。

    就在人群闹哄哄的时候,一队卫兵前往了各个人群扎堆的地方。要求所有的人都到广场上面去汇合,不得在各处逗留。原来是修女和修士们结束了争执。准备出来领导居民们保卫定居点了。我有点怀疑在修士或者修女中间,有贵族安插的暗哨,专门等到贵族们攻城的时候制造混乱,不然的话,没有理由这段争执爆发的时间如此巧合,险些扼杀了定居点自保的可能。如果不是那位女院长及时的提醒,估计这个时候,所有的修士和修女们还在彼此争论不休。

    修士们大多穿着灰色的衣服,像是一群脏兮兮的鹅。修女们的衣服则考究得多,她们大都穿着黑色的罩衣,裹头是用细布缝制的。

    英诺森则陪伴着女院长,跟着泰维骑士登上了中间的高台,石中剑的石头还放在那里,每天都有人过来亲吻它,视它为圣物,也有几次,有人试图用锤子砸碎它。视它为邪石。

    发现了院长的踪影之后,本来散布在广场和街道的人群立刻围拢了过来,就连难民们也纷纷的走过来看个究竟。三巨头酒店周围本来聚集着的大量的居民,一时之间跑了个精光。只剩下了几个已经烂醉如泥的酒鬼,他们在人群中还能左扶右靠的站着,人一走。他们就像几条虫一样,躺在了空地上。三巨头酒店的老板正安慰着他哭泣的老婆:刚才那群酒客突然把手伸进了她怀里。抢走了胸衣,把她吓坏了。老板差点以为这些喝了酒的家伙要犯浑。结果这些人抢走了胸衣之后,只是将它传了出去,然后继续讨酒喝,并没有乱来,实在有些奇怪。

    广场不如议事的大厅,根本无法安静下来,英诺森只能让泰维骑士站到了身边。

    看见了天使之剑之后,人群显然受到了鼓舞,开始欢腾起来。

    我站在台子的下面,一个城墙过来的士兵惊慌失措的说,第二辆攻城槌车已经抵达了城墙下面,城墙就快要破了。洛萨让这个年轻人闭嘴,然后把长剑扛到了肩膀上面,带着一队士兵匆匆地朝着城墙方向离去了。

    英诺森院长安排了六个小伙子,站在不同的地方,每当他说话的时候,六个人就把他的话一遍一遍的传了出去。

    “许多天之前,就在你们的面前,就在我身边的这个台子上,天使降下了一块石头,降下了一柄石中剑。”英诺森说完之后,他的话被六个不同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麻木不仁的人以为这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懦弱胆怯的人以为这是一件暗含危险的事情;居心叵测的人觉得这是一场骗局,而拔出了剑的泰维骑士,则是罪魁祸首。”

    泰维骑士脸色很镇定,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所以对于非议,根本就不屑一顾。

    “但是天使秉持主命,会做无目的的事情吗?不,你们要知道,他周知而至察,智慧超越一切,他的一切神迹,都是有道理的。”

    “这件事情没有意义吗?难道如今,当你们被围攻的时候,身边有一位天使骑士来保护你们,是没有意义的?我想不是这样。”

    “这件事情是暗含危险的吗?绝非如此,如果你们觉得屈服能换来安全,而拿剑却会招致灾难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城外的贵族,就有那位傅里叶男爵,几个月前,他刚刚劫掠过我们,我们那时屈服了,我们换来了安全吗?没有,我们再一次被攻击了。”

    “这件事情是一场骗局吗?泰维骑士,你现在对着上帝发誓,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是你制造了关于石中剑的骗局吗?”

    大家都在注视着泰维骑士的表情。

    泰维骑士说,“我对着万能的上帝发誓,如果石中剑是我制造的骗局,我将永远在地狱里面被灼烧,我的灵魂将永远被惩罚,我将遍尝人间听闻过和没有听闻过的每一样酷刑,我将食用火焰灼红的钉子,我将穿岩浆纺织的衣服,我将永远在火里面受苦。”

    泰维骑士坦然而坚决的誓言,让市民们惊叹起来。看起来泰维骑士没有撒谎。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神迹,”英诺森宣布。“你们中有人说,没有一位主教派来使者承认这个神迹。你们中有人说,教会并没有派来使者祝贺你们的荣光,你们还有人说,某些主教甚至在自己的修道院宣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你们究竟要麻木不仁到什么时候呢?”

    “此处有不少的居民,许多年前就住在周围的村庄里面。在那个时候,修道院是什么样子的,莫非你们已经忘记了?那个时候,没有田亩。那个时候,没有作坊,那个时候,没有人修起高高的城墙,那个时候,没有一个商人抵达我们的市集。你们记得没有码头的时候的样子吗?那个时候,诺德人有三倍的高价出售粮食,而如今,粮食在码头上堆积如山;那个时候。入夜之后,此处寂静无声,如今,市集的灯火会持续到天明。喧闹之声通宵达旦;那个时候,面临盗贼,修道院周围的居民都会心惊胆战。而如今,上百名士兵就站在你们的身边。莫非你们还要执迷不悟。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神的迹象?”

    “你们究竟要麻木不仁到什么时候?直到石中剑和天使骑士在你们的眼前诞生,你们却依然要怀疑?为何你们不相信天使的迹象。却要指望地上的凡人来告诉你们,这是真的?你们为何离开你们的教区来到此地?莫非那些修道院的院长未曾凌辱你们,劫夺你们的田产?莫非那些主教未曾欺压你们,用你们的财产来换他的威仪?莫非那些肚满肠肥的教士没有败坏你妻女的名声,让你们不得不随时提防?到了如今,你们却为了得到他们的认可,而对真正的神迹喋喋不休的质疑?”

    英诺森接着慨然地说道,“不过事情本来就是如此,有人追随主道,而有人永远麻木不仁。末日之前,本来就要存在种种试炼,有的人藉此升上天国,有人因此堕入地狱。如今,石中剑在召唤你们的时候,你们要将这当成一个试炼:你们是追随它,前去驱逐残暴;还是闭目塞听,在这里等候贵族们恣意妄为的处决?这全取决于你们。”

    修道院的卫队,搬出了大武器库里大大小小的箱子,把这些箱子统统打开,里面是堆积在一起的武器和铠甲:匕首、短剑、短刀、铁杖、头盔、盾牌、护甲。弓箭作坊的人抱着几十捆箭竖堆放在一起,一个制弓师和他的学徒们抱着各式各样的弓,等候着人们来领取。

    城墙外的碰撞声继续传来,警报的钟声和喇叭声此起彼伏,城墙就快要垮塌了。

    “天使骑士已经得到了命令,他将祷告室改做了医院,所有的修士和修女都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决定。你们中受伤之人,将得到妥善的治疗,而不幸之人,则必然荣归我主。现在,武器就在你们的面前,这不啻天国的钥匙,你们来选择自己的命运吧!”

    修女们在英诺森说完了话之后,在女院长的带领下开始唱起了圣歌。修士们也默契地开始合唱,配合着修女们的歌声。

    城墙的轰鸣声还在继续,这样的声音使得修士和修女们的歌声显得孱弱,显得渺小,但却毫无疑问使它显得更加圣洁。

    这首圣歌是一位罗多克人写的,它产生于许多年之前的山区。在罗多克人遭到了大肆屠戮之后,这个群山之国充满了悲伤,也充满了力量。正是唱着这首歌,罗多克人把斯瓦迪亚人赶回了老家,如今,这首圣歌将再一次鼓舞不堪凌辱的人。

    “天使之剑万岁!”

    “天使之剑万岁!”

    “宰了傅里叶这个畜生!”

    “给我武器!”

    “弓和箭,都给我,我是老家最棒的猎人!”

    “宰了傅里叶!他是个画恶魔符号的人!”

    攻城槌车的轰鸣没能盖住圣歌,而圣歌也没能盖过人群愤怒的呼声。

    半个小时之后,广场就被武装起来的沸腾而愤怒的市民挤满了,人人都拿着武器,朝着城门涌了过去。喊杀的声浪蕴含的力量使得人的脊背发凉。

    城墙那边传来了几次绵长的喇叭声:城墙垮塌了。

    看着黑色的怒号的人群,如同一只浑身满是尖刺的铁蛇涌向了城墙,英诺森的眉头紧锁。

    “不久之后,我们就能知道胜负了。”

    “胜负已经分明。”我对英诺森说。

    “为何?”

    “三百个洋洋得意的士兵,如何抵抗一千个视死如归的义士。可惜你没有更多的骑兵,不然外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英诺森扭头对泰维骑士说,“骑士大人,维多在质疑你的小伙子们。”

    “他说的没错,我的骑手不够。”泰维的语气变得很冷峻,“不过,英诺森大人,我回来的时候,会把石中剑沾满鲜血的。”

    英诺森点了点头,“去吧。”

    泰维骑士召集了他的几十名骑兵,穿过了广场,朝着城门奔去。

    战斗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女院长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处,“不知道战斗结束之后,我们与贵族之间如何收场。”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英诺森说,“不过总会有办法的。越多的人相信这神迹,我们就越安全。”

    我听着战斗的声音,也在想英诺森的话。我想,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英诺森大人,”我开口对院长说,“或许我知道一个地方,能让整个东维基亚的贵族和士兵,都能知道这神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