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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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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敲着鼓。

    鼓点声没有节奏,也没有轻快的笛子为它伴奏,几个充作歌手的人没有唱着婚礼上常见的婚姻曲,而是唱着《剪狼毛》。欢呼鼓掌的人群没有戴着市民们的帽子、亚麻外套和布鞋,而是穿着头盔、简易外套和长筒靴子。婚礼上欢庆的人们没有跳着斯瓦迪亚舞,那种舞蹈需要一半的男人一半的女人,彼此不断地交换舞伴,踩着复杂而华丽的步伐,男人需要精干,女人需要小巧,在一次次的旋转中,裙裾飞扬起来,如同盛开的旖旎之花。哥斯莫男爵城堡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面,见证了几次这样的婚姻,但是今天的这一次,却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这次婚礼的宾客只有瓦兰人,瓦兰人挤满了城堡的院子,在这小小的露天婚礼场上,瓦兰人两人一组,挽着胳膊跳着圆圈舞,接着又是屈膝的旋转舞。

    男爵大人和男爵夫人的座位空着。

    咚!咚!咚!

    《剪狼毛》的歌声结束之后,瓦兰军歌响了起来,伴着轻快的军笛声,瓦兰士兵们把手里的武器或者酒杯在地上和桌上敲得咚咚作响。

    瓦兰军歌结束之后,几个瓦兰笛手终于吹起了蹩脚走调的祝婚曲。

    一扇大门打开了,男爵大人迎着我们走向了他自己的座位,瓦兰人对他欢呼,把自己送给他的礼物用绳子拴住挂在男爵的身上。我看见男爵大人的身上很快挂起了一双靴子、一副水烟壶、一柄佩剑和斯瓦迪亚文版的《不死的君王》中的第二册和第三册,这两册主要讲述的是流浪的东维基亚王乱搞诺德王和库吉特可汗后宫的故事,插画多于描述。男爵穿行在鼓掌欢呼的瓦兰人中间,如同一只羊穿过夜哮的群狼。

    男爵落座之后,杰斐逊领着一个穿着白纱婚服的女郎走了出来。那婚服是特意制作的,内衣也是单薄如萨兰德的清水纱,几乎是透明的。女郎的身材丰腴,在婚纱下面隐约可见她身躯上曼妙的曲线,她的娃娃脸上带着一点肉。如同稚气未脱的少女,但是当她目光流转,与周围的瓦兰士兵对视一笑的时候,却能让那些瓦兰人也感到精神恍惚。杰斐逊将这姑娘交给了男爵。如同女方的家长一样与男爵干瘪地对完了话。

    两个瓦兰士兵提着上次那个可怜的牧师,让他两脚悬空着飞行进入了婚礼现场,他上一次吞吞吐吐的结束了男爵的婚姻,这一次又磕磕绊绊的将男爵送入了婚姻的殿堂。矫情的诗人常说‘婚姻乃爱情之冢’,那么男爵这算是第二次被埋葬了,瓦兰士兵送他《不死的君王》二、三册,其实也说得过去。

    男爵拿着男爵夫人的铁冠,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把它戴在了女郎的头上,然后拉过她的双手。亲吻了她的脸颊。

    瓦兰士兵欢呼起来,一拥而上,把男爵和新的男爵夫人举在了头顶,为新人欢呼。我看见不少的瓦兰士兵都在新娘的身上乱摸,有人甚至企图扯下她的裙子。当然,还有几个士兵居然在对男爵动手动脚,这让我感到非常诧异。在士兵们闹腾了一会之后,给男爵和男爵夫人灌了很多酒,然后把他们丢到了床上。一个女仆走进去,把手指伸进男爵和男爵夫人的喉咙,让他们吐出过度饮用的酒水。以防他们半夜被自己的呕吐物憋死。当这扇门关闭之后,瓦兰人集体欢呼了一阵,然后就涌出了房间,去婚礼场地上喝酒撒欢去了。

    “杰斐逊大人。”

    我走到了老头的身边,指了指他身边的空椅子,他眨了一下眼睛。同意我坐在他身边。他不太喜欢我,他觉得我只是执行陛下意志的剑,没有自己的思想,最多算个佣兵头子。不过他倒和库吉特人聊得来,库吉特人给他介绍的东方水烟让他非常的喜欢。对于库吉特人说的想开水烟馆,杰斐逊也承诺,只要这个水烟馆开起来,他会积极地帮助介绍贵族们前来品尝。

    我落座之后,对他说,“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恩。”他咕嘟地抽了一口,吐出的烟几乎把他的脑袋笼罩住。

    “哥斯莫男爵家族的继承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恩。”

    “哥斯莫男爵家的继承问题在于她的女儿。如果他自己和自己的继承人去世的话,男爵的爵位依旧会传给他的女儿,这会使得他的女儿成为女男爵。同时他的女儿死后,就会把爵位传给她自己的孩子,这样,哥斯莫男爵的爵位还是会流出自己的家族。虽然这个男爵夫人可能会给男爵添个儿子,但是也可能不会。我觉得问题出在他女儿身上。”

    “有点意思。”他点了点头,“看来就算是陶罐,敲一敲也是可以发出声音的。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杀掉他的女儿么。”

    “恐怕这样才能杜绝爵位流入其他家族的事情。”

    “问题解决了,陛下就会满意吗?”

    “怎么?”

    “哈!你想一想,陛下是希望贵族们彼此之间和睦相处呢,还是希望他们彼此之间纠缠不清?”

    “您是说```”

    “贵族之间的问题解决了,他们就会找陛下的不痛快,就好像男人身上的力气太多,就爱找人打架。这都不好,那应该怎么办呢?对精力过剩的男人来说,给他找个他满足不了的女人,就能让他变得像一只阉过的羊一样温驯;对于有余力折腾陛下的贵族,就让他们彼此缠斗吧。”

    “恐怕瑞泊莱特公爵得知了自己的小儿子遇刺之后,立刻就会猜到这是陛下干的。”

    “猜出就猜出吧。不过现在,他会憎恶的人是哥斯莫男爵。所有的人都会关注这两个贵族家族彼此的仇恨,至于哥斯莫的法理之争,暂时会退出人们的视野。”

    “瓦兰人的目标太大了,他们的口音、他们的相貌、他们的行事作风,见过他们的人很容易记得他们的。这一次的行动就颇为不便,许多地方都需要守备官亲自出面,瓦兰人只能做一些堵塞街头、纵火的事情,就和一群小贼一样。”

    杰斐逊哈哈大笑。“陛下用剑去砍国王的脖子或者砍一堆马粪,难道剑还要挑剔吗?”

    “我并非挑剔,我只是觉得瓦兰人的劣势,让我们不能更好的为陛下服务。”

    “哈。我已经感动流泪了,真的,刚才被烟遮住了,你没看见,眼泪一直流到了我的脖子里。”

    “您能否为瓦兰团服务?长时间的服务。”

    “老头我可是身价不菲。”

    “家庭教师中薪水最高的一个?”

    “你这东方蛮子真是口无遮拦。”

    “谈生意压价是很正常的。”

    “你的瓦兰团就很好啊。我想来想去,陛下目前的确需要像你这样的外国人出面,帮他做一些别人不好出面的事情。你们不需要我加入了,我改变不了什么的。”

    “瓦兰人变成斯瓦迪亚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新的士兵却可以加入瓦兰团,并被瓦兰团同化。各个民族的士兵。只要进入了军营,几年就能建立兄弟一样的感情。您自然不需要指点一群军人如何训练士兵,但是你可以指导一群斯瓦迪亚的年轻人加入我的军团。”

    “军团,哈。”他想了想,“说一下报酬。”

    “和瓦兰士兵一样。”

    “你居然拿我和大头兵一眼对待吗?”

    “你不必和瓦兰士兵一起训练。也不用和我们同吃同住。你享有完全的自由,但是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如果没有侵犯到你的利益,你就应该为我们服务。我上次听说你的一个情妇抱着小孩闯到你家里去,弄得你颜面无光,对吧。你需要这个工作。”

    “你敢调查我?”

    “所以我才敢聘用您。”

    “回去再说吧。”他有点不开心的抽了一口水烟,把自己埋在了一阵白色的烟气里面。

    杰斐逊的哥斯莫之行让他自己也非常的满意。他可以从容的指点一群士兵为自己服务,也能利用自己对贵族家族的了解在这里掀起风浪。这才是他向往的生活。但是当他回到了帕拉汶之后,他就又要退居到贵族家族的深堡古院之中,与那些沉闷的贵族子弟交流哲学和修辞,教他们怎么理解古老的习惯法里的神秘和永恒。

    天气变得冰凉了。

    我写信告诉陛下,说这里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要只要静待男爵夫人产下后代,就可以了。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如果男爵夫人生下了女孩该怎么办,但是最后我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按照杰斐逊的做事方法。即使那个女人生得是一个女孩,那么第二天,当男爵前来查看孩子的时候,也必然会看见一个男婴儿。哈劳斯陛下会把自己的直辖封臣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在这条道路上,不管遇到什么问题,皇帝陛下都会毫不犹豫地解决它。杰斐逊的很多做事方法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但是当我知道,杰斐逊这样的贵族子弟在帕拉汶遍地都是的时候,我就感觉帕拉汶的确是一个让人恐惧的地方,那么多的阴谋,那么多的贵族,他们拥挤在一起,不管是谁都可能随时面临死亡的危险,有的时候,下场甚至比死亡还要糟糕。

    男爵的婚礼之后,一位瑞泊莱特的使者抵达了哥斯莫,正式地通知哥斯莫男爵大人,他的女婿已经去世。

    两个家族通过婚姻建立的联盟,就此破裂了。瑞泊莱特公爵的大儿子代表自己的父亲提出了希望继续维系两家友谊,并且希望男爵不要召回自己的弟媳。哥斯莫男爵痛苦万分地接待了使者,对瑞泊莱特家族遭遇到的行刺事件扼腕叹息,但是在谈话的最后,在男爵身后的一排身着斯瓦迪亚铠甲的瓦兰士兵的注视下,男爵表示自己的女儿一定也是痛苦万分,在这个时候不把她接回家感受家族的温暖,他作为一名父亲是过意不去的。男爵表示,不论如何,按照习俗,他的女儿必须被送回哥斯莫。

    使者冷冷地打量着哥斯莫男爵,当哥斯莫男爵说出了自己的决定的时候,使者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男爵大人。”他对男爵行礼,“您的女儿,您来支配。这是世界上通行的法则。我们会送回您的女儿的。”

    男爵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新婚的妻子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杰斐逊看着男爵夫人表情,总会流露出幽微的戏谑。

    使者离开的时候,已经疯掉的老男爵夫人浑身穿着麻葛,在城堡周围的荒草里面彷徨而行。当她女婿的死亡消息传来的时候,这个老太太就发疯了一样的跑出了修道院,大喊大叫。我们骑着马,使者走在我的前面,我躲在士兵们中间,守备官则陪伴着那个瑞泊莱特来的使者。那个女人就在我们的左手不远处呵呵直笑,“男爵夫人多么美丽!”“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海因里希陛下万岁!(菲特烈的祖父)”“哈劳斯是凶手。他是瑞泊莱特公爵的帮凶!”

    在听到了这个可怜女人的哀嚎之后,使者回头对守备官说,“那不是男爵夫人吗?”

    “过去是。她发了疯,男爵送她进入了修道院。”

    “您没有说反吗?”

    “没有,大人。”

    “恩。”使者说。

    随着哥斯莫男爵领的形势趋于稳定。我逐渐减少了士兵的人数,安排他们返回帕拉汶。最后,我准备只留下六个瓦兰士兵给守备官大人,叮嘱他一定要守护好男爵夫人。如果瑞泊莱特公爵要报复的话,那么很可能复仇的对象就是新的男爵夫人。男爵与男爵夫人的关系似乎很融洽,我经常看见他们在一起散步,如同爷爷和孙女一样。

    安排好了一切。我就要启程回帕拉汶去了。

    再过几个月,男爵就会得到自己的孩子,所有的问题将会最终得到解决,回到了帕拉汶之后,哈劳斯一定会对我感到满意的。

    前几周,老男爵夫人跌进了水里淹死了。她的尸体过来许多天才被人找到。我当时一听说河里发现了死人,心里大致就猜出了是谁了。

    今天,男爵的女儿带着自己的随从从瑞泊莱特返回了,她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母亲去世的消息,也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已经重新娶妻的事情。她出生在贵族之家。当然会知道自己的兄弟遇刺和自己的丈夫的死亡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她究竟站在谁的一边,还真的不好说。不过如今,哥斯莫男爵领的继承人问题虽然没有解决,但是已经不可能通过婚姻被兼并了。换句话说,即使男爵女儿继承爵位,死后又传给孩子,那么只要孩子没有瑞泊莱特地区的同等爵位,那么这孩子虽然来自瑞泊莱特公爵家族,但他却依然会是哈劳斯的直辖封臣。对哈劳斯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同,如今哥斯莫男爵领已经很难通过婚姻被兼并了。

    守备官和我一起喝了一点酒,我们听见了城堡门口的号角声,这是有人在进入城堡。

    “男爵的女儿?”我问守备官。

    “应该是的。男爵的管家会带着仆人们欢迎他的女儿,他说家族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看见带着刀剑的男人。”

    “他的女儿会怎么想?自己的丈夫陷害和暗杀自己的兄弟,自己的父亲又暗杀了自己的丈夫。”

    “别说这个了,”守备官依然不能接受自己当着那男人家人的面刺杀他的事实,“等会还要去拜会小姐的。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和她的母亲一样。”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我害怕见到她。”

    “你连库吉特强盗都不怕,还怕一个女人?”

    “扳机不是你扣动的。”

    我们的谈话陷入了僵局。

    城堡那边又传来了几声号角声,还有人在敲着低沉的鼓声。

    那边在干什么?

    听到了动静之后,我和守备官对视了一眼,带着身边的四个瓦兰士兵前往了城堡。

    在走出了卫兵休息室之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个瓦兰士兵仰面倒在地上,失神的眼瞳看着天空。我们六个人立刻抽出了剑,朝着城堡长厅跑去。在城堡长厅的门口,另一个瓦兰人被吊死在一盏铜灯上,腿上的尿滴滴答答顺着裤腿流下,眼睛震惊地睁着。尿液和血水在地面聚成了一滩。

    是谁,居然敢杀死我的士兵!

    我们推开了大门,远远的长厅尽头,男爵和男爵夫人坐在黑暗之中。身边只有一只蜡烛在飘忽不定地燃烧着,地面有什么东西在爬行。我点燃了火把,率先走了进去。

    地面有两个仆人尸体,还有一只瓦兰军号,刚才就是拼死抵抗的瓦兰士兵吹响了号角,可惜我们来得太晚了。一个侍女被砍掉了脑袋,她身边的另一个侍女被刺穿了胸膛。周围还有不少仆人的尸体,地面四处都是滑腻腥臭的血液和粪便的味道。

    越靠近长厅的尽头,我就越感到自己并不是在室内,而是身处战场之中。

    在火光的照射下。我终于看见了男爵和男爵夫人。他们被用十多枝弩箭密集地扎在了高背椅上,满脸恐惧和痛苦,眼睛和嘴巴里都汩汩流着血丝。男爵夫人的肚子被人一剑剖开,里面的孩子已经成了一团肉泥。地面爬行的,是男爵的继承人。那个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的次子。他的双眼已经被挖去,牙齿也已经被敲掉,现在听见我们靠近,他长着满是鲜血的嘴巴,冲着我们伸出手来,乞求帮助。我掏出了匕首,抱住了他的头。把匕首扎入了他的胸膛。他虚弱地抱着我的胳膊,却没有挣扎,慢慢的死透了。

    背后传来了声音。

    城堡的大门被一队士兵猛地撞开了,瑞泊莱特家族的士兵阴沉沉地走进了满是死人的长厅,靴踏之声轰然入耳。

    他们似乎无视了拿着火把的我们。

    士兵人数越来越多,几乎有五十人。我们绝对没有机会的。

    这些士兵走进了长厅之后,就分立两列,对着过道中间低下了头颅。

    在门口的月光下,一个穿着黑色丧服的女人抱着一个熟睡的男孩,昂首走入了长厅之中。她的长裙拖在地上,被鲜血沾湿,沉重地贴在地上,随着她的走动,她的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女男爵!”“女男爵!”“女男爵!”

    瑞泊莱特家族的士兵呼喊着。

    那个女人走到了我的面前,“为我父亲拔剑的人,活不过今晚。为我兄弟拔剑的人,也活不到明天。把剑丢下,乞求原谅吧。”

    我丢了剑,但是瓦兰士兵被杀死的怨恨和怒火让我几乎发疯地想要喊叫起来。

    接着,我的四个瓦兰士兵和守备官也丢了剑。

    守备官走到了男爵的身边,抱着他的头颅放声大哭起来,接着他又走到了男爵的次子身边,用手清洁着他血肉模糊的眼眶。

    就在我们都看着守备官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摸了摸自己的伤口。

    我立刻试图阻止守备官,对他喊道,“守备官,不要!”

    这个男人已经抓住了身边的剑,朝着女男爵跳去,把剑刃对准了女男爵怀里的孩子。就在剑锋已经快要抵达的时候,一个瑞泊莱特家的长矛兵把长矛头贯穿了守备官的胸膛,接着,第二枝长矛插穿了守备官的肩膀,后面是第三枝和第四枝长矛。守备官哭泣着血和泪,对着女男爵虚弱地吐了一口血痰,用身体慢慢地覆盖住了哥斯莫女男爵的哥哥,死了。

    女男爵自始至终保持着冷若冰霜的表情。

    做完了这一切,她擦了擦脸上的血点,对我说,“你不是我父亲的卫兵,对吧。”她朝我踏近了一步,“杰斐逊,这个名字有印象吗?几乎不用威胁,他什么都说了。我不会阻拦你们离开。告诉陛下,哥斯莫男爵领依然会是他的直辖领。鲜血绝对不能用鲜血洗干净。让他收手吧,我的家族已经流够了鲜血!让他收手,趁着时间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