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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番外之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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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他最终还是娶了那个女人。

    手中的检验报告让她心如死灰,她站在横跨两岸的婆门大桥上,此时的C市天微亮,天气预报上说,今晨的雾特别大,刷新历史记录,所以尽管她站在桥头,过往的车辆也看得并不清楚,段云脸上的泪水早已经被风吹干,此时的她心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彻底结束一切。

    风刮着脸生疼,她轻轻闭上眼,手中的检验报告被风吹下,就在她整个身子往下倾斜时,腰上突然一紧,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竟被抱了下来,耳边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声音略显沙哑。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呀?大清早的就要死要活的。”

    对方似乎喝过酒,说话时喷洒出的气息带着浅浅的酒味,段云彻底清醒过来,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怒不可遏的低吼:“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红黄相间的工作装,上面书写着清洁二字,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满脸胡茬,高高的颧骨被风吹得青紫一片,像是被冻着的,看着段云的眼神带着不屑,摇摇晃晃的踮起脚往桥下看了看,雾太大,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他自言自语说:“什么也看不见,倒是一个适合自杀的地方,只不过呢,你要死也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情吧,这可是C市的护城河,全市几百万的人可都喝这河里的水呢,要是你真的跳下去,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尸体腐烂了,人家做饭突然看到头发啊指甲什么的,可怎么办?”

    果然,段云被他说得全身哆嗦着,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他所描述的画面,胃里一阵翻腾,她转身蹲在地上吐了起来,可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你没事吧?呵,我以为你胆子挺大的,死都不怕,竟然还怕我说的?”男人忍不住笑道。

    段云擦了擦唇角,站起来转身瞪着他,男人扭过头去冲着白茫茫的天空吹了一记口哨。

    “你不是清洁工吗?不好好工作,在这里瞎晃。”她冷着脸说。

    “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记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要死你去别处死。”说着扛着扫帚推开她大步往前走去,他个子有些高,所以走路的时候显得有些驼背,直到再也看见他,段云反倒没了再死的心,然而想到未来的路和腹中未成形的孩子,眼泪再次刷刷往下掉,她以后该怎么办?

    回到公寓楼里,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冰箱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她只得取了钱包去小区附近的超市里买些吃食,刚到门口,客厅的座机响了起来,她全身一僵,因为知道她家里的电话并不多,那个男人是不可能再打电话给她,那么……她转身跑回去,迅速的接了电话。果然,电话里响起一个哭腔。

    “姐,我该怎么办才好?”

    电话里段云的妹妹打过来的。火车上,段云望着窗外发呆,太阳出来,驱散了大雾。

    从小到大段云都知道,她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只是苦命的妹妹还在襁褓之中便被人贩子抱走了,她的母亲因此积郁成疾,最终在她十岁的时候撒手人寰,便只留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在段云的记忆中,父亲不善言辞,或许是受了父亲的影响,段云的性格也比较内向,但父女俩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找妹妹的希望一直没有遗忘。只是天算不如人算,在段云17岁那年,父亲最终因为食道癌去逝。

    段云没有什么亲戚,即便是有,也早早的和她们家断了来往。后来她便独自跑到T市闯荡,因为没有高学历,她在餐厅里洗过盘子,也在酒吧里做过清洁工,在夜总会里做过服务生,后来她便在那家夜总会里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说来也巧,那天晚上本来不该段云上班的,只是和她要好的一个朋友突然临时有事便央求她替自己一天,段云性子比较温和,所以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

    那晚,一个客人不小心将一杯酒洒在她身上,她跑去洗手间清醒,突然闯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对方似乎喝了很多酒,跌跌撞撞的冲进洗手台,开始狂吐起来,段云在夜总会呆过一段时间,并不有像刚来时的惊慌失措,但让她装着没看见,她还是做不出来的,于是抽了几张卫生纸递上前去。

    “谢谢。”女孩头也没抬,从她手中接过卫生纸,擦去嘴上的垢污,段云想着自己该去工作了,要是被经理抓到自己的奖金就没有了,于是从女孩身边经过,待她刚走到门口,女孩抬起头来对着镜子笑了笑,她的笑声很悦耳,段云忍不住好奇扭头看去,然而当她看清楚镜子里反射出来的那一张脸时,她感觉自己像被雷击中一般。洗手台前的女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正为自己重新补着妆。等到她的妆补得差不多的时候,女孩这才注意到似乎有人在打量着自己,她扭过头去,眼神淡漠,但看到门口的段云时,她惊得手中的化妆盒差点儿掉在地上,然而她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冲到段云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拉着她转了几圈,说:“天啦,我这是在照镜子吗?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女孩便是段云和父亲苦苦寻找了十多年的妹妹段晴。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梦中的段云,她慢慢睁开眼,才发现大家都拿了手中的行礼开始下车,大脑立刻清醒过来,她不再做逗留,拿了旁边的提包尾随人群之后。

    出了站口,段晴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段云闻声看去,只见段晴满脸惊喜的朝她招手。

    “姐姐,姐姐,我这里,这里。”

    看着眼前这个活力四射的妹妹,段云露出愉悦的笑容,想到早上自己差点儿做了傻事,自责不已。她好不容易找到妹妹,难道就忍心再次丢下她吗?要是她真的去了,该如何向父母交待?他们肯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段云看着妹妹身上单薄的着装,心疼的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围在她脖子上。

    “不冷不冷。”段晴笑得一脸的没心没肺。

    段云四周瞧了瞧,问段晴:“怎么不见你男朋友?”

    段晴的言辞有些闪烁,说:“他今天忙,所以我自己过来了。”

    “不会是吵架了吧?”段云心思缜密,并不容易被骗,段晴连忙打着哈哈,说:“我肚子好饿,姐,我们别站在这里吹风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她不说,段云倒也忘记了,她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来的时候也没吃什么东西,姐妹俩相互挽着出了火车站。

    段晴有一个交往一年多的男朋友,段云只见过一次,那个男人个子高挺,但年纪似乎比妹妹大十多岁,段云有反对过,但段晴说她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爱她,毕竟姐妹俩相识的时间不长,段云也就任她去了。只是今天段晴虽然故作无事,但毕竟两人是双胞胎,她有心事,自己能够感受得到。

    两人找了一家餐厅坐下,餐厅里开着空调,暖和不少,段云看着段晴说:“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段晴这次没有再狡辩,一时愁眉苦脸,却不说话,段云有些急了,忙问:“到底怎么了?真吵架了?”

    段晴摇头:“也不是吵架,是我自己的问题。”

    段云不解,却见原本还好好的段晴突然低声哭了起来,这次吓坏了段云,赶紧起身上前安慰。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虽然和段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段晴不是那种轻易掉眼泪的女孩,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她才会这样。

    “姐,我该怎么办?”段晴抱住她的腰,无助的问。

    段云不由皱眉,心里也是很急切,几小时前接到她的电话,她也是这句话。

    “别哭了,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晴这才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出实情,原来她昨天去做了体检,医生说她卵巢管堵塞,不可能怀上孩子,她没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男友,只得找到唯一的姐姐段云。

    “岂铭一直想要个儿子,我也一直以为我会给他生个儿子,可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我不敢把实情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离开我的。”段晴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嘤嘤哭泣着,段云一时半会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的沉默让段晴更加无措,“姐,你倒是说说话呀,我该怎么办?”

    “医生说能治吗?”段云总算缓过神来。

    段晴含泪点头,说:“医生说能治,但需要时间,可是我等不了了。”

    “为什么等不了?你应该把实情告诉他,他有知情权的,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和你分手?如果他真是这样的男人,你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我怎么能够把你交付给他。”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段晴拼命摇头,“前段时间我身体一直不大舒服,以为是怀孕了,于是告诉了岂铭,你不知道他知道后有多高兴,他说只要我生下儿子,他会马上和我结婚。”

    “可是事实并没有按照你所想的那样进行是吗?小晴,你自己也说了,他爱你,如果你真的打算和他结婚,那么他就有知情权,这种事情能瞒多久?”段云苦口婆心的劝说,然而段晴心中早已乱如麻,原本以为找到姐姐可以解决问题,但对方一直劝说自己把事实告诉给对方,她不想再继续逗留下去,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语带责备的说:“你不是我姐姐吗?为什么不帮我一起想办法?你非得拆散我们吗?你到底安得什么心。”说完不顾段云的挽留,推开她便往前冲,段云脚下不稳,身体往后倒去,撞倒在桌上,掀落了一桌的餐具,只听哗啦一声。

    原本已经冲到门口的段晴听到声响,最终还是忍不住转身,当看到倒在地上的段云时,她吓得脸色一白。

    段云醒来的时候,段晴陪在床边,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像两颗核桃一样。段云心下一软,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说:“傻丫头,哭什么?”

    段晴抽泣着问:“姐,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差点儿犯下了大错。”

    她话音刚落,段云的脸色便是一变,段晴又问:“姐夫知道吗?”

    段云抿着嘴,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姐夫?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段云苦笑,说:“他不会高兴的。”

    “为什么?他要当爸爸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段云没忍住,泪水从眼眶里滑下,吓得段晴不知所措,段云才絮絮叨叨地将事情简单的向她说了一遍,段晴听得咬牙切齿,大骂对方薄情寡义。

    “姐,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段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段晴没有再开口,心里想着事情。

    第二天一早,段晴早早来到医院,段云睡眠不是很好,稍有动静便被惊醒。

    “姐,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段晴有些内疚,却听段云笑着摇头说:“不是。”

    段晴赶紧将一早起来熬的粥盛了一碗端给姐姐,说:“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你尝尝看。”

    段云顿觉心底暖暖的,几口便将粥吃得干干净净,段晴似乎有心事,连笑容都有些勉强。段云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抹嘴,笑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段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听段云说:“你要对我说什么?”

    段晴咬了咬唇,转身去将门关上,重新回到病床前,将自己的心思告知给段云。原来昨天她一宿没睡,厉岂铭知道她怀孕后,对她宝贝得不行,他越是这样,她心底的愧疚感和不安感便越浓烈,她不敢去想像厉岂铭要是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她好不容易才留在他身边,她刚刚才拥有的幸福怎么能够就这样消失,她不要,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段云的身上。

    “姐姐,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做的,而且你现在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怎么养活孩子。可是我不一样,岂铭很喜欢孩子,他一定会很疼他的,而且他也是我的亲侄子,我会视如己出的。”

    段云对她的话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其实从她昨天离去时的欲言又止中,她便能够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如果我怀的是个女孩呢?”尽管很残忍,她也不得不让妹妹面对现实。

    果然,段晴哑口无言,段云叹气,说:“要是我怀的真是个女孩,怎么办?你也说了,他一直想要个儿子。”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见段晴露出一脸认命的表情,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只好认命了,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养活这孩子。”

    她的话让段云很感动,心下有些摇动,看得出来妹妹很喜欢那个男人,尽管她并不认可那个重男轻女的男人,可是她更不想伤了妹妹的心,于是,她决定帮妹妹这一次,为了她,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等待结果的那天,姐妹俩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安排,段晴更是紧张的直冒汗,直到医生偷偷告诉她们,段云腹中的是个男孩,段晴更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