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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冰凉的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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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枯瘦小巧的身影每天都徘徊在林子里,大山间、还有家跟前的那条小河,朱连的xing格细腻,不卑不亢、谦虚谨慎,少言寡语、但是凡事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每天他出去都有不少的收获,要么一大捆柴,要么就是能收获些许野味,有时候,他坐在山头,望着浩渺的天空与四围的大山,他心的有些无奈,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继续多久,他的心里有一个长足的打算,他在想未来的生活,对那缥缈的未来充满了无限遐想。

    昨天,他吃了一顿饱餐,鸡腿,红烧肉、香喷喷的炒菜应有尽有,又喝了一大瓶甜甜的汽水,他格外高兴,满嘴流油,高兴的他把另一个鸡腿给了爷爷,一大盘子红烧肉推到了父亲与nainai面前,他的肚子吃的肥滚溜圆,笑出了声,当清晨的公鸡又爬上了山头抻着脖一声声的嘶叫,他醒了,眨了眼,回了神,顿时萎靡了,原来一切竟是个梦。

    简单的洗了脸,捋了捋睡的飘飞的脏污头发,平了平身上衣服的褶皱,外地破旧的土锅正“滚滚”的从四沿冒出热气,过去的老人说,天上的神仙都是从锅里生的,要不哪里来的热气呀,是锅造成了神仙,有时候老太太还对着熊熊燃烧的灶说:“灶王爷啊,我这天天周到的侍候你,你到长点心呀,给我们吃点好的。”说完一把柴又扔进了里面去,破旧的木头桌上,摆着几个掉了牙的破碗,筷子挂的脏污比地上的黄土颜se强不到哪去,一盆子稀饭、干涸的酱碗,几头扒了皮的毛葱,朱连满上了三碗稀饭,自顾自盘腿吃了起来,他吃的很香,那醉汉在后门的里屋只听大声的咳,没有人过问,也没有人搭理,简单的饭后,朱连拿着那个破袋子,他又出发了、、、、、、、、

    那年朱连十二岁,他已经不记了母亲的模样,她已走了五个整年头,走的时候满身仍伤痕累累,那是多年前的一个暗夜,拎着酒瓶子的男人又喝得酩酊大醉,老两口再加上朱连连夜把女人送到了村口去县城的那条黄土路上,老两口说:“快走吧,去逃活命吧,找个好人家,这个家对不住你呀!”听到这话,朱连的母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老两口也抹着滚滚滴落的热泪,不一会,女人抱起了朱连,看着二老:“爸、妈,我把连儿带走吧!”朱连的爷爷这一刻才体会了什么叫生死离别,当时拉着朱连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女人:“带走吧、带走吧,但你要答应我们时常回来让我们看看他,看在我们这二老对你还算行的情份上。”女人扶起了老汉:“爸,我会的,我到外面找个工作,不让连儿受苦的。”说时迟,那时快,朱连年幼的一句话像一句晴天霹雳在黑夜里乍出一道光,朱连说:“妈妈,你自己走吧,我要跟着他们,他们老了,我要照顾他们,你找个好人嫁了吧,人家会要小弟弟的,不会要我的!”当时那么小的朱连一番话,所有人跪在了地上,号啕痛哭,不久,漆黑的夜里,女人朝着那条黄土路上独自离去了。

    按说,在朱连这个年纪是应该在学堂的,听着朗朗的读书声,与小朋友们玩耍,朱连本身学习不好,在受同学间的嘲笑,一气之下,他不再去了,他也很少与那帮孩子玩,养成了孤僻的xing格,后来,学校的老师校长来过几次,说要承担朱连小学所有一切的费用,知道他们家一贫如洗,那次来时,给朱连拿了个新书包,带了些吃的,朱连看了新书包,又看了眼老师,坚定的说:“我不能上学了,我家里穷,我得养家!”一句坚定简短的话,后来那女老师是哭着走的,校长看着这个家久久不愿离去,回到学校组织捐款,给他们家筹集了三百多块钱,用于修修那破旧快要坍塌的草房子,钱放到了二老手里,二老感恩戴德,连连称谢,可这事让朱连的父亲得知,晚上就把钱偷了去,去了县里一夜输个jing光,早上光着膀子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恨的老妇以泪洗面一顿捶打,但又有什么用,朱连看着这一切没有言语,所以直到现在他与父亲的关系一直很生,生的有些时候还不如过路人般来的亲切。

    如果朱连的母亲还在,怎么也不会让他辍学的,他不恨,他希望母亲好。

    上午,朱连在大山子底下又捆了一大捆柴,烈ri当空,汗水浸洗了他的脑袋,顺着黑乎乎的脸颊滚滚滴到了地上,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面是一个深沟,里面还有水,他咽了一下嘴,真想爬下去喝上一口,解解冒着干烟的嗓子,瞬间,他听到扑通扑通的跳跃声,四处回头望着,却不见,突然,又跳跃了一下,他瞅了瞅那深沟里,哇,他的眼放了狼光,那不是鱼虾嘛!他大笑,快速的起身背上柴朝着家里跑去。

    当他跑到了家,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他顾不得,叫了爷爷出来,把家里原来窗上的破纱窗找了出来,上面用铁丝夹了两根棍子,拿上了水桶,领着老汉便又奔去了那大山子底下的深沟。

    到了深沟,他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水不深,刚好齐臀,他刚跳下的刹那,那鱼虾便滚滚的窜了上来,老汉一脸惊喜,没想这破沟子还有这宝贝东西,老汉也爬了下去,爷俩在里面摸呀、捞呀,不一会,大半水桶的鱼虾装了桶里。

    带着一身的湿淋,爷俩高兴的离去了。

    家里老太太赶忙给做熟了,一家人上了桌,毕竟这是肉的玩意,朱连已记不得家里多久没吃过肉了,醉汉也在桌上,看着盘子里冒着香的鱼虾,目光呆滞,老汉一直给朱连夹着,一家人没怎么动筷,看着他吃,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妇给醉汉碗里夹了一个大鱼虾,醉汉咽了口嗓子,并没有吃,他也没脸吃。

    一顿饭下来,没有人动那盘鱼虾,下午夕阳西下,朱连还想着又出去捡拾点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一年到头没几个收成,还没有多少柴火,只有这可怜的孩子在帮着家里,待他走后,老两口坐在炕上叹气,那一盘子鱼虾愣是原封不动的躺在那。

    夜慢慢的深了,蒙上了黑套子,老汉出去几次唤了朱连,却是没有动静,只听得树林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乱叫,老妇又烧了柴,那盘子鱼虾正在锅里烫着。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又过去了、、、、、、那锅没了生气,灶里的火逝了命,只剩一堆烧过的灰烬,锅里的鱼虾似挂了冰,两个馒头冻成了铁蛋,老两口焦急的等待,灭了昏暗的灯泡,用碟子点了油灯,等着朱连归来。

    不久,朱连回来了,带上了那木头大门,两大捆树枝又放在了房檐子底下,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看着朱连回来,老两口坐在炕上傻笑,老妇要下地给灶里添柴温那鱼虾,被朱连拦下了,走到外地掀开锅,那盘子鱼虾仍在,锅里没了生气,他也没洗手,拿起那冰凉的馒头咬着,顺着呼嗒嗒的窗子望着窗外的皎洁月光,听着外面一串串知了的叫声。

    那一刻,他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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