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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们似曾相识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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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家全脱去外面的湿衣,把大衣穿在身上。孙秀珍又点亮一盏马灯放到文教的办公桌上。文教拿出纸笔,做好记录的准备。孙秀珍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一张长凳,对樊家全说了句:“坐吧。”

    樊家全答了声是,然后走到凳子前坐下。孙秀珍打量了下樊家全,他是个二十一、二岁的小伙子,个头稍高,仪表清秀而又不失纯朴。孙秀珍缓缓开口:“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樊家全说:“指导员,我真的被冤枉了,下午收工后,我想到边境上去看看,可天一黑又下了雨,我走迷了路,不知怎么就踏进了边界线,结果叫边防巡逻的发现了,他们硬是把我当成偷越国境的人给抓起来了。”

    文教道:“你的情况,一排长已经给连里汇报了,你想耍赖是不行的,好好交代你的问题吧。”樊家全不说话。

    孙秀珍问:“你家是河南的吧?家里还有什么人?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我家是河南杞县的。爸爸是县商业局的副局长。妈妈是中学老师,家里还有个妹妹。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妈妈让我整天在家复习功课,连考了两年也没考上,一气之下,瞒着父母我就跟着别人一起跑到xin jiang来了。在乌鲁木齐刚干了两个月,就调到这儿来了。”孙秀珍问:“你爸妈知道你在这儿吗?”樊家全有些伤感地说,“在乌鲁木齐时,我给家里去了封信,爸妈她们让我回去,我到这儿来她们还不知道。”“你是个独子,没想到这儿的生活这么艰苦,怪不得到了这儿不能适应,思想上闹情绪。但你毕竟长大cheng ren了。你要适应环境。兵团是个大熔炉,逆境升人。我希望你能在边防农场锻炼成长,而不能当逃兵。”

    孙秀珍态度温和,循循善诱的语气,使樊家全头低了下来。孙秀珍接着说下去:“你高中毕业,有远大理想,但理想要和现实结合起来。你看看咱们团场有很多老战士,他们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今天依然默默无闻地为边疆建设做贡献。他们为了什么?也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那就是为**而奋斗。我们要向他们学习,脚踏实地地干一番事业。团场是最能考验和锻炼人的地方。你要在复杂的斗争中不迷失方向。”樊家全歪着头,两眼不时地瞅瞅窗外。

    看来谈话进行得并不顺利,孙秀珍犹豫少许,还是坚持说下去:“你既然已经来到了兵团农场,那就好好地在这里向老一辈的军垦战士学习,经过几年锻炼,你的思想品格、知识水平,还有你的身体都会比现在强得多。”

    孙秀珍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樊家全无动于衷。樊家全的态度让孙秀珍的焦躁和不满有些难以掩饰了:“樊家全,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听进去没有,你在想什么?啊!樊家全”。

    樊家全被这厉声一问,问得抬起头来。他抬起头,发傻地看着孙秀珍。孙秀珍皱眉又问一句:“你到底在想什么?”

    樊家全语迟片刻,突然答道:“我想……回家,我想我妈了。”

    孙秀珍依然语重心长:“你想回家?现在看来是很困难的。你能回得去吗?按团里规定五年才能批准一次探亲假,你要好好地干,将来才能批准你回家。不过,今天的事,你回去要好好地想一想,就照你说的那样,收工后你不按时回连,也是错误的。违反纪律的事,连里也不能容忍。”

    樊家全重新低下头去,不再多说一句。孙秀珍也知道谈话至此已经难以为继,她又问了句:“你还有别的想法吗?”樊家全不语,半天才说句:“没有。”

    孙秀珍目视樊家全,良久,隐隐叹了口气,说:“那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吧,你回去要写个检查交给连里。”她又问了文教一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文教对樊家全说:“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回去好好地挖挖思想根源吧。”

    孙秀珍对文教说:“你送他回宿舍吧,把情况给他们班长讲一下。”文教望着孙秀珍,“连长不是叫关他的禁闭吗?”“情况弄清了,送他回宿舍吧。”孙秀珍命令道。

    文教答:“是”。然后站起来,和樊家全一起走了出去。孙秀珍望着樊家全的背影,心情沉重。

    <b歌和孙秀珍肩扛砍土镘走在出村的路上,边走边谈。王chun歌道:“前天晚上,你和樊家全谈得怎么样?他承认错误了吗?”孙秀珍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样,他还是个孩子,刚参加工作不久,他不承认偷越国境,一再说是走迷了路,误入了边界线。所以我把他放了。”“从他本人的出身和经历来看,也可能不像越境的。但是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他,或者说教唆他,你就没再问问?”孙秀珍淡淡地说;“没有问。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有人幕后指使或是他上了别人的当。”“那就先放放,按违纪处理,让他写个检查,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一下。”孙秀珍点头道:“行,我同意你的意见。”<歌关心地问:“孙指导员,您已来三周了,星期天怎么也不回团部和李营长团聚一下?”孙秀珍笑道:“这不是工作忙嘛。没时间啊!”王chun歌颇感兴趣地问:“是不是和李营长闹不愉快了。”孙秀珍又看了他一眼,“咱们换个话题好吗?”“当然可以,不过最不能逃避的就是自己。”孙秀珍不悦地,“我不需要逃避什么,我只是不想跟一个男人谈论另一个男人。”王chun歌不再深谈这个问题,只说了句:“这恰恰是不可避免的。”<歌从容而自信。正在他们朝大田地里走去的时候,文教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来喊道:“连长,指导员!等一下。”<歌和孙秀珍转过身来,文教追赶上来急促地:“连长,指导员,昨天夜里有人开小差跑了。”王chun歌急问,“谁?”“四排十一班的刘守本,早上起床时,班长发现的。他除了被子没拿走外,其它东西都带走了。”孙秀珍问,“班里事先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文教答道:“班长说,他说过要走,嫌这儿的生活苦,活又重,早就不想在这儿干了。班长问连里是否派人追去?”<歌气se难看地对孙秀珍说:“走,回连看看去!”三人一起向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