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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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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太皇太后宫中的气氛由方才的其乐融融变成了现在的杀气腾腾。

    “老毒妇,你害我凝儿,有何颜面活在世上。”众宫人围而不敢上前,皆惊他们的皇后娘娘正指着后宫之中最尊贵不亚于皇帝的人破口大骂。

    不仅如此,皇后手中还持着半块碎瓷盘逼向太皇太后的脖子,这也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根本。

    “你…你是何人?胡言乱语些什么?”太皇太后当然知道依着面前小姑娘的年岁,是不可能知道她那些陈年旧事的。

    虽是害怕,却仗着自己老谋深算的胆气,料定这丫头不能把她怎么样。

    之前还在处理朝政的人,自从镇云魄离开以后就心感惴惴不安。

    此时赶到太皇太后宫殿之外,远观里面一片惊惶。

    未出一言拨开众宫人,进门后正见太皇太后倒在血泊之中已然不能生还。

    而镇云魄手中的瓷盘碎片还未脱手,从那僵直的姿态和目光的震惊中,难掩的惊心可以轻易地为人所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此妖女带下去,打入天牢。速宣太医!”在泷仙之的断喝声中,众人皆回过神来。

    镇云魄手中的瓷盘碎片也应声而落摔得粉碎。

    虚弱无力地被侍卫拖走,镇云魄没有反抗。

    半个时辰以后,十几名太医跪了一地。

    泷仙之坐在死不瞑目的太皇太后床边,面无表情。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将镇云魄打入死牢或是就地处决,是因为在他踏入大殿那一刹,恰好看见该跟在自己身边的阴魂,一闪从镇云魄的体内走出来。

    镇云魄昨夜才向他要了那样的“彩礼”,足以证明她有多么在意镇氏一族的。

    泷仙之断然不会相信,机灵刁钻如狐的女人,会犯这种有些脑力的人就不会干的蠢事。

    现在的泷仙之有两件事不明白,一件是那阴魂为何要杀死他的祖母;再有就是此事事态严重,自己该如何帮助镇云魄开脱。

    镇云魄被拖走时。泷仙之听到那阴魂对镇云魄说了一句话。

    阴魂说自己好不容易可以为妻子报仇,是绝对不会错过这大好的良机的。

    这也是为何,泷仙之的祖母死了,他没有先为其伤心,而是去担心别人的死活的缘由。

    镇云魄与泷仙之分开的时候,冠九天就授命追随而去。

    方才,冠九天私底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泷仙之讲了一遍,他这才明白冠九天为何见太皇太后遇险都为及时出手相救。

    ‘奶奶害死了娘?他又说娘是他的妻子。可,若如此算来,奶奶就是他的母亲不是么?他这不是在弑母?’

    一个个疑问郁结在胸口。泷仙之觉得自己是理不清楚了。

    命人将太皇太后的遗体先入殓为安。自己则回了寝殿。

    刚入戌时。两个黑影一晃来到天牢门口。

    其中一人向把守的侍卫长袖一挥,侍卫们便立时倒地。

    中天城的天牢是与之名有着天壤之别的所在,越行越深气氛也越是怪异。

    侍卫们倒了一地,而最深处还能听到镇云魄活力十足地叫嚷声。

    “我不走!我凭什么要走?人是他下的杀手。关我什么事!你们走吧!泷仙之不还我个公道,他就别想有清净日子过!”

    来人闻言先是笑这女人任性得很、率性的真。

    而后便是一惊,‘她说你们?有人潜了进来,弄得满地狼藉而未惊 动门口的侍卫?还不止是一个人?’

    以为是镇氏有违誓约,得了什么消息潜进来救人。

    泷仙之忙几步上前,只是当他走到镇云魄的囚室门口,从木桩间望进去?

    里面除了镇云魄什么也没有,不!

    应该说,除了镇云魄和那隐约可见的阴魂。泷仙之什么也没看到。

    立在枯草中间的镇云魄看见泷仙之和冠九天来了,双手环胸将身一转。

    面向囚室里侧席地而坐,全没有寻常大家小姐的身、娇、肉、贵和洁癖。

    泷仙之只道镇云魄时气急了,所以才在囚室里自言自语予以发泄。

    其实,现在某某人的腿上还蹲着两只小狐狸呢!

    刚刚。他们是想救镇云魄出牢狱的,可是镇云魄打小就倔,哪里那么容易被说动?

    大的要硬来,小的就瞪眼,他们三个都这样僵持半个多时辰了。

    “我知道奶奶的死,非你所愿。”泷仙之在“服软”,语气却还是那么僵硬。

    但是这也足以让冠九天和镇云魄费解的了。

    本来镇云魄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要是泷仙之敢对自己吆五喝六的,她就让“假南竹”出去揍他一顿。

    可是泷仙之没有,泷仙之说他知道这件事与她无关?

    镇云魄蓄势待发端平的肩膀因为泷仙之的这句话而放松地垂了下来,镇云魄没有反问泷仙之为何知道她是无辜的,还硬是将她关进这个又破又阴暗的地方。

    ‘他此时身份特殊,不能明目张胆地放我出宫,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可以李代桃僵的人。所以,天牢是这皇宫之中最安全的地方。泷仙之,你不笨呀!’

    这就是镇云魄,只记得母亲说过什么的女子。

    母亲说,不论什么时候,笑都比哭强。

    哭,除了让事情更糟糕以外,没有更多的用处了!

    所以镇云魄不哭,不就是坐个牢嘛。就当是见世面了。

    她家也有这种地方,可惜了自己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今日全当是补回来了!

    “拿来。”镇云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把小狐狸藏在自己身前的草堆里。

    她站起身走到一身黑色衣袍的泷仙之面前伸出手,‘这个家伙,这么隐晦的行事都不穿夜行衣,真是有…魄力!’

    “什么。”泷仙之被镇云魄这没来由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的。

    ‘从这个女人身上为何看不出畏惧?虽说我知道奶奶不是她本意要杀的,可别人不知道。她到底是无知呢,还是真的不怕死?’

    “我的小箱子呀!那里面的东西都是女孩家的穿戴,你私吞了也用不上。”镇云魄振振有辞地说着,泷仙之回看了冠九天一下。

    冠九天只手握住囚室门上的锁头。锁头“喀拉”一声就断掉了。

    “你怎么知道我把它给你带来了?”直到泷仙之要把装有小箱子的布袋递到镇云魄手上,才发觉自己方才是把东西系在自己身后的。

    收回了自己的手,捧住布袋盯着镇云魄问。

    “哎,英明伟大的皇上,小女子就这么点小本事。怎么可能不知道……”镇云魄深感无奈,双手去接小箱子。

    边动作边说话,可在她双手搭上小箱子时,明显的震荡感让她的话戛然而止。

    镇云魄抬起头向泷仙之,泷仙之显然也与她一样感觉到了,正看向她。

    “九天大哥可否回避一下?”镇云魄也不扭捏。按住泷仙之的手臂不让他收回去。

    转头向冠九天道了一声。泷仙之微微颔首。冠九天受命而退。

    “什么事,说吧。”泷仙之被镇云魄看得头皮发麻,他还不习惯被一向“恶行相向”的女人这么看着。

    “你身上,有古玉湘携?”镇云魄就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很复杂。才没有先开口问泷仙之的。

    镇云魄很害怕方才自己的感应是假的,可当她问完话后,泷仙之很不自然地抽回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

    镇云魄笑了,他这样的这动作意味着防备,泷仙之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是谁派你来的?”泷仙之此时完全抽开了身,并且向后退了两步。

    镇云魄问的东西,正在慢慢地解封泷仙之儿时几经生死的阴暗回忆。

    即便泷仙之已长大成人,他还是出于人的本能下意识地害怕,害怕那些接二连三的“意外”。

    “没人派我来。泷仙之。如果你有,借我一用何如?只用一下,我就能说……”镇云魄看出了对面人高马大的泷仙之在害怕,也许说是恐惧更确切些。

    “别过来!”泷仙之的断喝声也许歇斯底里,他瞬时间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抵死反抗似的刺向镇云魄。

    对付那些阴邪之物,镇云魄没有问题。

    可,眼前无故发疯的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千钧一发之时,他们面前白光蓦然绽放,一个颀长的身影挡在了镇云魄和泷仙之之间。

    白狐幻化成的袭南竹,只用了食指和中指就夹住了泷仙之来势凶猛的长剑。

    “南竹先生?”长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震开了地上的枯草。

    镇云魄从白狐身后伸出半个头,此时的泷仙之在她看来像是个被吓坏的孩子,刚刚的杀气一点儿也没有了。

    见“假南竹”还是冷着一张脸,镇云魄拉了拉他的后衣摆。

    她不怪泷仙之对自己下了杀手,因为她感觉得到,方才的泷仙之是在自我保护。

    “那个,泷仙之。我知道神物不可亵渎,但我方才想说的话希望你能听完。”直待泷仙之和“假南竹”的对望让镇云魄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她才保持低声调以防惊着泷仙之的语气说。

    停顿一下,第一次恳求似的对泷仙之说:“我并不想将其占为己有,是我自己之前马虎大意,毁了可以寻到归途的物件。”

    说到这儿,镇云魄抿了抿唇,低下了眉眼。

    一忆起大长老死去那夜,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溢满眼眶。

    娘和白以前总是念叨她遇事焦躁,不以为意的她才吃了这样的大亏。

    “后来,蓝忧姐姐告诉我。古玉湘携可以代替被毁坏的东西,泷仙之!算我求求你……”话至此处,镇云魄的视线已然模糊。

    “我的双亲和哥哥们…拼死将我平安送于此处,他们至今生死未卜…泷仙之…我真的很想他们。”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哭,将头缩回“假南竹”身后,但是抽泣声已经掩饰不了了。

    眼泪一滴滴地滑落,泪水没有打湿衣衫、也没有浸透一地枯草。

    每一滴泪自镇云魄脸颊滑落,都会有“啪、啪”悦耳的撞击声轻轻响起。

    “那玉,他的确不能借你。”久久未出声的“假南竹”,在注视了泷仙之这么久以后,浅浅没有情愫地偏过头对自己身后抱膝而坐的人说。

    “关你什么事呀!”镇云魄听了他的话,想也未想话就冲口而出。

    “玉为人‘魂’,取玉则亡。”白狐化成的袭南竹不理会镇云魄的吼叫,只是若有深意地看着泷仙之,云淡风轻地低喃一句。

    闻言,镇云魄止住了哭声,眼神中有些痴。

    心中暗暗地想,‘也就是说,归途、等于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