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谁共我刹那绚烂烟火（05）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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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些经历，楚秦不曾讲给任何人听，从来都是自己默默消化。
年幼时，每一晚他抱着恐惧的心情，想要躲避，却被迫参与到“家庭战争”中来。起初的烦恼和忧虑，到最终的精神麻痹，他开始学着做一名置身事外的人，与周围所有人事物隔离。
如同进行了数年锤炼之后，那得之不易的“独特个性”，成了楚秦的坚硬铠甲郎。
懂事之后，楚秦对家里的一切置若罔闻，心中筑起一道高墙，以俯瞰的角度，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态。十五岁那年，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他和弟弟不得不融入了另外一个家庭，幸而遇到了何迪非这个兄弟，否则之后的生活，不堪设想锎。
高中三年的学习，知识面的拓展与视野的开阔，坚定了楚秦报读刑警专业的决心。这份需要独立思考和绝对清醒的工作，他相信自己能够胜任。
填报志愿的时候，母亲极为反对。“你只关心兴趣爱好，却没想过即将面对的危险……”
“我答应过照顾您和弟弟，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母亲的担忧，并没有给楚秦造成任何影响，人们眼中的他，是一意孤行。既然误解蒙蔽了大家的视线，任何解释都是徒劳。因为不管你怎么说，他们固执的想法不曾改变——解释就是掩饰。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喜悦，盖过了所有的反对之声。
报名时，楚秦挥笔写下蓝色笔划，在新生名单上签的字，象征着新生活的开端，他感受到一股强烈而纯粹的充实感，带给他无比的快乐，华丽的笔墨难以形容——那更接近于人生的某种修为，神圣不可亵渎。
军事化的管理、刻苦的训练、专业课系统的学习，楚秦很快适应了。同学和老师，和善可亲，但是他没有拓展人际关系的想法。
与人交际太深，实非他所愿。朋友、情侣、邻里、夫妻、陌生人，人与人之间经常发生的龃龉，是烦恼之源……这些都不在他生活的范围内，唯有不接触这一切，才能使思路保持足够的清晰。
所以，楚秦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极度不合群。
社会元素成分加重，与人来往成了一项负担；如果说他只想追求知识，那其它事情会成为干扰他求知的障碍，都应该被排除在外。
大学时代早期，楚秦把除却吃饭休息之外的时间全部用来研读案例，后来课程进度紧张了，他意识到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够，便决定压缩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吃得快、睡得少，却仍然保证了每天高强度的大脑运作，尤其是实习期，他适应起来远胜过其他学员。
这个与众各别的学员，引起了段居安的高度关注。
在段居安二十几年的教学生涯里，曾有过不少努力认真进取心很强的学生，但像楚秦这样思维敏捷且颇有主见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由于刑警专业对于学员各方面要求都非常高，所以实习期一结束就要遴选出精英之才，输送到最需要他们的岗位上去。楚秦主动请缨到罪案发生率最高的分局——D市与邻国交界的地区，但被段居安一票否决了。
已过知天命年龄的段居安，想要确定一位传承自己教学理念的接/班/人，当时的他，认为最佳人选必须是楚秦。
师生之间的冲突，也是始于此，用宇宙大爆炸的盛况空前来形容恰如其分。
楚秦坚持己见，不愿留校任教，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即是到最危险最富有挑战的第一线去。段居安却没有征求楚秦的意见，擅自将他的档案从毕业生中扣下，放在了留校名额的名单里。这种行为，使得向来作为“旁观者”身份冷眼看世态的楚秦出离愤怒了。
七月上旬，当同期学员都有了接收单位，楚秦的去留仍然悬而未决。他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决定找段居安问个明白。
盛夏的夜晚，家人们离开闹市回老家避暑，段居安独自留在家中研习外国近年来犯罪心理学领域极具争议的数起案例，正沉浸在深思苦想的状态里，门铃忽然响了。
段居安最厌恶这种时候有客人来访，所以他并不急着去应门。
门铃持之以恒地响了一声又一声，渐渐换了笃笃笃的敲门声，最后成了咣咣咣的砸门声。直到左右两户邻居都好奇打开门来瞧是谁这么执着地不肯走，段居安才慢吞吞地透过猫眼看看，而后不疾不徐地将防盗门拉开一条缝。
“哦，是你？”段居安问：“等得不耐烦了？我知道你不是效仿程门立雪，而是想找我算账，对吧？”
隔着门缝和三道防盗门闩，楚秦强忍住满心的怒气，“老师，我想跟您谈一谈留校的事情。”
“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月底分配岗位的时候，你只要在入职通知书上签名就行了。”
“我那份到口岸分局的申请，学校没有批准。”楚秦深呼吸着，试图让语气显得温和，“他们说，是您擅自做的决定，可是您自始至终都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段居安淡淡笑了一下：“既然你一直自诩冷静清醒，为什么牵涉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就不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冷静和清醒了？也许，是你根本就无视内心里的浮躁，装出一副样子迷惑别人而已。”
段居安的话，激怒了楚秦，“您对我有偏见，不仅不尊重我的决定，更是刻意为难我！”
“为难？！”段居安心里在笑，面上却更加冰冷无情，“小伙子，你给我戴上这么大一顶莫须有的帽子，不怕我在工作中时时刻刻找茬继续为难你么？”
“您——你怎么不可理喻！”
“很好。”段居安沉稳地点了点头，“你终于不用敬语了，这正是我期待的效果，激怒了你，任务达成。留校你是留定了，等你羽翼丰满，再来和我较劲吧！”
楚秦不得不改变策略，“老师，我不想留校，是因为我不喜欢安稳的生活，讨厌纸上谈兵的教学工作，更不情愿成为墨守成规的老夫子。实习期我收到的评语，您也看过，前辈们对我的肯定和鼓励，是我的动力，您应该能够理解……”
段居安仍然不笑，漠然的眼神扫视过去。
“什么叫做我应该能够理解？我应该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你最厌恶的纸上谈兵，在我看来，没有我们这样的夫子前期付出的努力，你们这些臭小子，只会白白送死，给犯罪分子当活靶来试手！”
楚秦自知失言，“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您……”
“无所谓，我只当没听过。”段居安淡然地挥挥手，“明天我有个讲座，资料还没准备充分，没空陪你磨嘴皮子。天这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段居安就要关门，但楚秦不肯就此离开，伸出右手扶住了门框。旧式防盗门的门锁虽然性能较差，但门体钢板材质十分厚重牢固，关门时的冲力再加上穿堂风的助力，将楚秦的手重重地卡了一下，他硬是忍住没有吭声。
“唉！你这臭小子！”
段居安没料到楚秦会上演苦肉计，这也是他的软肋，即使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凶狠暴徒使心灵生出老茧，却最见不得正义之士受一点折磨。段居安赶忙拔掉所有的门闩，让楚秦进屋来。
“你这是何苦？”段居安叹道，“这是用枪的手，如果夹坏了，你以后……唉，真是个意气用事的蠢材！”
“不碍事，我想没有伤到骨头。”楚秦忍着痛，说出平生最让自己觉得牙齿都酸倒了的道白，“老师，我不能让您帮我决定我的人生——路很长，我得自己摸索着往前走。”
段居安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好吧，每年我都希望选一位最优秀的学员留校任教，但是每年都以失败告终。看来老师的人品有问题……”
“谢谢您！”楚秦起身敬礼，“下一届学弟学妹里，肯定有合适人选……”
段居安无奈地笑道：“马后炮，现在反过来安慰我管屁用？”
“相信我，老师……”楚秦忍着和段居安握手时的疼痛感，“我会以我今后几十年的成绩来证明您的人品！”
从那以后，段居安常常打趣师生两人的关系是——苦肉计换来的彼此信任。
然而，世上万事没有所谓的完全顺遂。
楚秦的职业生涯始于盛夏时节，最初做得顺风顺水，却因那次天台解救人质事件而险些终止。幸好恩师段居安的理解和默默支持，才让楚秦继续坚持下来。
随着师生的情谊愈见深厚，楚秦的“旁观者法则”，在段居安的影响下有了崭新的定义。
在冷眼旁观的过程，他学到了另一种技巧——鉴赏。身为超脱的局外人，他更能欣赏到各种事物的美。不管是自然界事物或是复杂人性，他都能发现其中的独特之处。
或许是接触了太多社会的阴暗面，楚秦愈发珍惜各种美好的人与事。
小精灵──他在心底给倪可取了个绰号──如他第一次遇见她时留下的印象，穿着一身灰色衣裤像是从迷雾森林无意闯入人间的精灵。这个固执却温柔的女子，不仅拥有外在美，更吸引人的是她的内心所呈现出来的魅力。
倪可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所给人的感觉，就如一本捧起来就爱不释手的书，文字运用得宜，让人佩服作者熟练的笔力和丰富的想象力。
楚秦明白，很少有人将女孩子比喻为书，但倪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值得细细品味。据他观察，倪可的个性中有种谨慎的正直，对于她所急于捍卫和探究的事实真相，必定再三思量后作出决定，并不会贸然行事——那是一种思虑周密所自然流露出来的沉着冷静，难能可贵。
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倪可。自从两人订婚，她更加成了他的宇宙中心。
这次短暂的分离所带来的牵挂之情，侵蚀着楚秦的内心，甚至干扰了他一向敏锐的思维。辖区内新发生的恶性犯罪案件，他交给重案组其他人主理，包括前些天让薛峰去调查的关于许克俭的旧案，他都无暇顾及。
情感有如浪潮，不断冲击着理智的堤坝。其中更深层面的原因，除了思念，还有愧疚。
乌夜啼庄园一案，因为楚秦忽略了对手隐藏的阴谋和能力，使得倪可被幽禁于地窖，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失误。见面后，沈傲珊对这位未来的女婿视若无睹，潜台词就是“离我女儿远一点！要不是你，她不会想起小时候被关在汽车里的往事。”
倪可幼年的经历，楚秦确实不知情。然而这次她被关了一天一晚，心理上的创伤真实形成了，不能用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带过。
楚秦来不及道歉，沈傲珊已经带着倪可去了G市，美其名曰休养身心，实则沈傲珊准备劝他们分手。
既然料到了开头，那么一定要努力扭转结局才行！见过段居安之后，楚秦从恩师那里得到了最好做妥当的建议：“傻小子，不需犹豫，直接去找她！再等下去，你要孤独终老了——”
只是那些经历，楚秦不曾讲给任何人听，从来都是自己默默消化。
年幼时，每一晚他抱着恐惧的心情，想要躲避，却被迫参与到“家庭战争”中来。起初的烦恼和忧虑，到最终的精神麻痹，他开始学着做一名置身事外的人，与周围所有人事物隔离。
如同进行了数年锤炼之后，那得之不易的“独特个性”，成了楚秦的坚硬铠甲郎。
懂事之后，楚秦对家里的一切置若罔闻，心中筑起一道高墙，以俯瞰的角度，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态。十五岁那年，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他和弟弟不得不融入了另外一个家庭，幸而遇到了何迪非这个兄弟，否则之后的生活，不堪设想锎。
高中三年的学习，知识面的拓展与视野的开阔，坚定了楚秦报读刑警专业的决心。这份需要独立思考和绝对清醒的工作，他相信自己能够胜任。
填报志愿的时候，母亲极为反对。“你只关心兴趣爱好，却没想过即将面对的危险……”
“我答应过照顾您和弟弟，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母亲的担忧，并没有给楚秦造成任何影响，人们眼中的他，是一意孤行。既然误解蒙蔽了大家的视线，任何解释都是徒劳。因为不管你怎么说，他们固执的想法不曾改变——解释就是掩饰。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喜悦，盖过了所有的反对之声。
报名时，楚秦挥笔写下蓝色笔划，在新生名单上签的字，象征着新生活的开端，他感受到一股强烈而纯粹的充实感，带给他无比的快乐，华丽的笔墨难以形容——那更接近于人生的某种修为，神圣不可亵渎。
军事化的管理、刻苦的训练、专业课系统的学习，楚秦很快适应了。同学和老师，和善可亲，但是他没有拓展人际关系的想法。
与人交际太深，实非他所愿。朋友、情侣、邻里、夫妻、陌生人，人与人之间经常发生的龃龉，是烦恼之源……这些都不在他生活的范围内，唯有不接触这一切，才能使思路保持足够的清晰。
所以，楚秦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极度不合群。
社会元素成分加重，与人来往成了一项负担；如果说他只想追求知识，那其它事情会成为干扰他求知的障碍，都应该被排除在外。
大学时代早期，楚秦把除却吃饭休息之外的时间全部用来研读案例，后来课程进度紧张了，他意识到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够，便决定压缩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吃得快、睡得少，却仍然保证了每天高强度的大脑运作，尤其是实习期，他适应起来远胜过其他学员。
这个与众各别的学员，引起了段居安的高度关注。
在段居安二十几年的教学生涯里，曾有过不少努力认真进取心很强的学生，但像楚秦这样思维敏捷且颇有主见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由于刑警专业对于学员各方面要求都非常高，所以实习期一结束就要遴选出精英之才，输送到最需要他们的岗位上去。楚秦主动请缨到罪案发生率最高的分局——D市与邻国交界的地区，但被段居安一票否决了。
已过知天命年龄的段居安，想要确定一位传承自己教学理念的接/班/人，当时的他，认为最佳人选必须是楚秦。
师生之间的冲突，也是始于此，用宇宙大爆炸的盛况空前来形容恰如其分。
楚秦坚持己见，不愿留校任教，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即是到最危险最富有挑战的第一线去。段居安却没有征求楚秦的意见，擅自将他的档案从毕业生中扣下，放在了留校名额的名单里。这种行为，使得向来作为“旁观者”身份冷眼看世态的楚秦出离愤怒了。
七月上旬，当同期学员都有了接收单位，楚秦的去留仍然悬而未决。他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决定找段居安问个明白。
盛夏的夜晚，家人们离开闹市回老家避暑，段居安独自留在家中研习外国近年来犯罪心理学领域极具争议的数起案例，正沉浸在深思苦想的状态里，门铃忽然响了。
段居安最厌恶这种时候有客人来访，所以他并不急着去应门。
门铃持之以恒地响了一声又一声，渐渐换了笃笃笃的敲门声，最后成了咣咣咣的砸门声。直到左右两户邻居都好奇打开门来瞧是谁这么执着地不肯走，段居安才慢吞吞地透过猫眼看看，而后不疾不徐地将防盗门拉开一条缝。
“哦，是你？”段居安问：“等得不耐烦了？我知道你不是效仿程门立雪，而是想找我算账，对吧？”
隔着门缝和三道防盗门闩，楚秦强忍住满心的怒气，“老师，我想跟您谈一谈留校的事情。”
“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月底分配岗位的时候，你只要在入职通知书上签名就行了。”
“我那份到口岸分局的申请，学校没有批准。”楚秦深呼吸着，试图让语气显得温和，“他们说，是您擅自做的决定，可是您自始至终都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段居安淡淡笑了一下：“既然你一直自诩冷静清醒，为什么牵涉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就不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冷静和清醒了？也许，是你根本就无视内心里的浮躁，装出一副样子迷惑别人而已。”
段居安的话，激怒了楚秦，“您对我有偏见，不仅不尊重我的决定，更是刻意为难我！”
“为难？！”段居安心里在笑，面上却更加冰冷无情，“小伙子，你给我戴上这么大一顶莫须有的帽子，不怕我在工作中时时刻刻找茬继续为难你么？”
“您——你怎么不可理喻！”
“很好。”段居安沉稳地点了点头，“你终于不用敬语了，这正是我期待的效果，激怒了你，任务达成。留校你是留定了，等你羽翼丰满，再来和我较劲吧！”
楚秦不得不改变策略，“老师，我不想留校，是因为我不喜欢安稳的生活，讨厌纸上谈兵的教学工作，更不情愿成为墨守成规的老夫子。实习期我收到的评语，您也看过，前辈们对我的肯定和鼓励，是我的动力，您应该能够理解……”
段居安仍然不笑，漠然的眼神扫视过去。
“什么叫做我应该能够理解？我应该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你最厌恶的纸上谈兵，在我看来，没有我们这样的夫子前期付出的努力，你们这些臭小子，只会白白送死，给犯罪分子当活靶来试手！”
楚秦自知失言，“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您……”
“无所谓，我只当没听过。”段居安淡然地挥挥手，“明天我有个讲座，资料还没准备充分，没空陪你磨嘴皮子。天这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段居安就要关门，但楚秦不肯就此离开，伸出右手扶住了门框。旧式防盗门的门锁虽然性能较差，但门体钢板材质十分厚重牢固，关门时的冲力再加上穿堂风的助力，将楚秦的手重重地卡了一下，他硬是忍住没有吭声。
“唉！你这臭小子！”
段居安没料到楚秦会上演苦肉计，这也是他的软肋，即使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凶狠暴徒使心灵生出老茧，却最见不得正义之士受一点折磨。段居安赶忙拔掉所有的门闩，让楚秦进屋来。
“你这是何苦？”段居安叹道，“这是用枪的手，如果夹坏了，你以后……唉，真是个意气用事的蠢材！”
“不碍事，我想没有伤到骨头。”楚秦忍着痛，说出平生最让自己觉得牙齿都酸倒了的道白，“老师，我不能让您帮我决定我的人生——路很长，我得自己摸索着往前走。”
段居安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好吧，每年我都希望选一位最优秀的学员留校任教，但是每年都以失败告终。看来老师的人品有问题……”
“谢谢您！”楚秦起身敬礼，“下一届学弟学妹里，肯定有合适人选……”
段居安无奈地笑道：“马后炮，现在反过来安慰我管屁用？”
“相信我，老师……”楚秦忍着和段居安握手时的疼痛感，“我会以我今后几十年的成绩来证明您的人品！”
从那以后，段居安常常打趣师生两人的关系是——苦肉计换来的彼此信任。
然而，世上万事没有所谓的完全顺遂。
楚秦的职业生涯始于盛夏时节，最初做得顺风顺水，却因那次天台解救人质事件而险些终止。幸好恩师段居安的理解和默默支持，才让楚秦继续坚持下来。
随着师生的情谊愈见深厚，楚秦的“旁观者法则”，在段居安的影响下有了崭新的定义。
在冷眼旁观的过程，他学到了另一种技巧——鉴赏。身为超脱的局外人，他更能欣赏到各种事物的美。不管是自然界事物或是复杂人性，他都能发现其中的独特之处。
或许是接触了太多社会的阴暗面，楚秦愈发珍惜各种美好的人与事。
小精灵──他在心底给倪可取了个绰号──如他第一次遇见她时留下的印象，穿着一身灰色衣裤像是从迷雾森林无意闯入人间的精灵。这个固执却温柔的女子，不仅拥有外在美，更吸引人的是她的内心所呈现出来的魅力。
倪可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所给人的感觉，就如一本捧起来就爱不释手的书，文字运用得宜，让人佩服作者熟练的笔力和丰富的想象力。
楚秦明白，很少有人将女孩子比喻为书，但倪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值得细细品味。据他观察，倪可的个性中有种谨慎的正直，对于她所急于捍卫和探究的事实真相，必定再三思量后作出决定，并不会贸然行事——那是一种思虑周密所自然流露出来的沉着冷静，难能可贵。
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倪可。自从两人订婚，她更加成了他的宇宙中心。
这次短暂的分离所带来的牵挂之情，侵蚀着楚秦的内心，甚至干扰了他一向敏锐的思维。辖区内新发生的恶性犯罪案件，他交给重案组其他人主理，包括前些天让薛峰去调查的关于许克俭的旧案，他都无暇顾及。
情感有如浪潮，不断冲击着理智的堤坝。其中更深层面的原因，除了思念，还有愧疚。
乌夜啼庄园一案，因为楚秦忽略了对手隐藏的阴谋和能力，使得倪可被幽禁于地窖，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失误。见面后，沈傲珊对这位未来的女婿视若无睹，潜台词就是“离我女儿远一点！要不是你，她不会想起小时候被关在汽车里的往事。”
倪可幼年的经历，楚秦确实不知情。然而这次她被关了一天一晚，心理上的创伤真实形成了，不能用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带过。
楚秦来不及道歉，沈傲珊已经带着倪可去了G市，美其名曰休养身心，实则沈傲珊准备劝他们分手。
既然料到了开头，那么一定要努力扭转结局才行！见过段居安之后，楚秦从恩师那里得到了最好做妥当的建议：“傻小子，不需犹豫，直接去找她！再等下去，你要孤独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