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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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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发被慢慢染成了黑丝,桑岐不住地朝颜靖臣叹气。颜靖臣无奈,“师父,我是怕你出去吓着别人。”幼时见到仗剑行侠的桑岐,还以为他是世外高人,不曾想却是这般小孩子心性。

    气氛沉闷的暗室里,一只白鸽漏夜被送来。颜靖臣取下信笺,示意下人们一个个都退下。信中所写可想而知,他眉头一皱,就将信纸揉成了一团。

    “缘分天定,强求不来。”桑岐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出口却还是那句老话。“就像我当日愿意帮你,全是因你自身的福气。”

    世间之情,最令人遗憾的莫过于相见恨晚。他也曾试图阻止颜靖臣与姈儿不必要的相遇,故意在路上挡了一挡。那句“不宜去溪边”,既是提醒姈儿,更是怜悯他的徒儿。

    “此刻我真想入宫带着她远走高飞。”颜靖臣虽然这么说,却也知道自己无法这么做。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凡事都要加紧进行了,萧彻、陈贵嫔、萧世谦,便是那萧雩妍,全都心思各异,不是容易对付的。

    室内一片静默,两个人好像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面。良久,颜靖臣对桑岐宽慰似的一笑,洒脱地说:“师父不必再多言,这些我都明白。他们是天作之合,而我注定孑然一身。”

    听出声音里的黯然,桑岐终究是有些不忍,他走过去拍了拍颜靖臣的肩膀,“世间祸福,瞬息万变,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然后又回过神去惋惜他的头发。

    四月中旬,主上昭告天下,永成公主迁入新的府邸,婚期则定在五月。临行前,二皇子萧世谦特来探望。他先是寒暄几句,又说了些白头偕老之类的祝福话语。

    “姈儿长大了。”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便想着像年少时那样,轻轻地摸摸她的头。姈儿身子一矮,调皮地躲开了他的亲昵举动。“皇兄却老了。”说完她兀自“咯咯咯”地笑着。

    萧世谦看着她,竟有些恍惚了。可能是早年失了母亲的缘故,姈儿并不像宫中其他自命不凡或者娇柔做作的女子。初初见到那个襁褓中的婴儿,他便陡然生出许多怜爱来。听到她第一次开口奶声奶气地喊“皇兄”,他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她无意间那句“身有傲骨,自恃清高”的评价更是让他另眼相看。遑论这么多年朝朝夕夕,深宫中彼此照拂的情分。

    姈儿出宫的前一晚,萧世谦独自在湖心亭饮酒。支开所有宫人,伴着熏人的微风,他竟喝醉了。

    朦朦胧胧中,有一双微凉的柔软的手敷上了萧世谦发烫的面颊。他的手一用力,就将身后的人一下子拽入怀中,口鼻中呼出了一些热气。那女子欲拒还迎,只把头偏向了一边。四下里寂静无声,她发髻中的碧玉簪悄然落地,一断为二。

    萧世谦俯身深深一嗅,是长乐殿中特有的淡淡的沉水香的气味。他一时情动,便吻上了女子的唇瓣。那女子也把手绕在他的颈间,炽热地回应着。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光,这种感觉,新婚燕尔之时也不曾有过。纠缠许久,萧世谦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了灯火阑珊处的寝殿。

    重重帷帐之下,流岚看着身边浅浅睡着的男子。她将滑落胸前的薄衫拉好,又转过身去,用指腹轻轻触了触萧世谦的眉骨。她弯起了嘴角,好像达成了毕生的心愿。自她懂事起,眼里就只有这个男子。他和姈儿之间习以为常的嬉笑怒骂,总能让她羡慕好久。时间长了,便成了侵入骨髓的嫉妒。他在为失去太子之位暗自神伤,她又何尝不是。

    那个在主上面前从容赋诗的二殿下,那个在长乐殿内酌酒言笑的二殿下,那个在御花园里匆匆走过的二殿下,这时都纷纷重叠起来,成为眼前男子浑然一体不可一世的光芒。“姈儿……”萧世谦极温柔的一声呢喃,将她从回忆中陡然拉回了现实。

    流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迟迟无法入眠。宫人未将窗户关好,风吹得殿内的烛火上下跳动,她竟觉得很冷。

    次日清晨,萧世谦抵着额头起身。他瞥了眼慌神的流岚,眼神寒的像冰,只冷冷地问了一句:“昨日你可听到了什么?”

    流岚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连声音也在发抖:“婢子……婢子不知。”她一抬头,看到萧世谦正盯着她上下打量,好像要看穿她的内心,于是把头低得更下去了些。

    “今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不必回长乐殿了。”萧世谦撇下流岚,只有冷漠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不去。“如果这就是你所求的。”

    流岚想起昨夜湖心酒醉后,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只有从近处看了,才发觉真的是深不见底。像万丈深渊,却让她甘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这不正是她苦苦所求的吗?流岚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长乐殿中四处不见流岚的身影,姈儿便差人去寻。流萤走到湖心亭中时,只见到地上落了一支断为两截的簪子。她分明认得这支簪子。流萤想起昨夜入睡后不久,流岚匆匆地回了房,似在翻找什么,之后便再没了踪影。她急急地离开,从门缝里回眸一望时,头上戴得可不就是这碧玉簪。

    阿竹前来通报萧世谦要留下流岚时,姈儿只淡淡地答了一句“知道了”。其实她有些感慨,流岚自小同她一起长大,如今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皇子宫女,两情相悦,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因那人偏偏是流岚,她的心里到底还是对萧世谦存了一丝罅隙。

    其实方才流萤将簪子递到她手中时,心中便已有几分了然。女为悦己者容,自古如此。萧世谦已有不少妻室,流岚却依旧奋不顾身。

    生在帝王之家,住在深宫之中,当真可以真心相对、两不相疑么。旁人口中的“天作之合”又有几分是真心祝愿,她有些害怕去想。她只知道若不是遇见了柳宴,她大概也要嫁与一个不曾见面的男子,成为一个只是对皇室有用处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