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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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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二,东洲城的‘红妆’正式开业,让金宝等几个制香师没想到的是,在林家村里姚子清只第一天时来了一会儿,根本没做什么事情,可他们制作出来的东西,档次居然提升了好几倍。

    由于时间匆忙,有些东西需要存放发酵,所以六天时间没有做出多少东西。

    但就算是只原来他们做的东西,也足以将别的铺子比下去。

    正月十五等等会,姚子清又是当医生,又是当护士长,还要亲自煎;林睿和林瑾行动不便;林辰、林冽要当保镖;林煜要当护士,所以一家人都没能去玩耍。

    正月十八这天,红姐再一次来了林家村。

    绣春和王晓已经被林辰接了回来,徐嫂子、小顺子和范明则被姚子清留在了作坊里帮忙。正好作坊刚刚建好,新房子有些潮湿,但把床支高一点,离墙壁远一点,还是能凑合着使用的。

    绣春对红姑娘始终心存敌意,在林家住了一段时间后,不像当初那么惶恐自卑,这种敌意便越发明显了。但她知道红姐手里还握着她的身契,没敢得罪红姐,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姚子清刚刚给林睿和林瑾又换了一次用没有染色的薄棉布替代的纱布,两个人的伤口都长的不错,只是林瑾的伤口因为前几天发炎肿胀过,估计会留下很大的疤痕。

    林辰把红姐请进了上房,绣春不愿意露面,林煜便亲手给红姐上了茶。

    红姐秉性不该,调戏了林辰和林煜几句。林辰感激红姐这次的帮忙,没有在冷肃着一张脸,可这些日子来,他的脸皮、见识、胸襟、城府已今非昔比,又有姚子清时不时的雷上一把,对红姐的调戏完全无感,也不怎么和红姐在这方面斗法;林煜则始终一脸清冷,宛如一个冰人,最多浅笑一下,根本不会和红姐多言。

    “你们兄弟真是无趣!只怕就老二活泛一些吧!”红姐不觉兴趣索然。

    林冽没有上去招待红姐,而是站在门口当门神,听到红姐的话,忍不住道:“你管我们兄弟有趣无趣做什么?我们有和你没关系?楚公子有趣不?”

    红姐风情万种的笑脸一僵,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与痛楚,她早就领教过林冽的二百五,所以这次没敢调戏林冽,没想到这位爷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这么凶猛。只是,她的表现真有那么明显吗?连这傻子都看出来了?

    “噗!哈哈哈……。”姚子清肆无忌惮的笑着走了进来,“林冽啊,说得好!问的好!红姐,不管林辰他们有趣无趣做什么?人的喜好各不相同,没准你觉得有趣的东西,别人反而觉得没趣呢。不知道红姐觉得楚老板有趣不?”

    红姐恼怒的瞪了姚子清一眼,春波秋水一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林冽是个傻子,姚子清可不是,明知道她的痛楚,却故意这么说,不是揭她的伤疤吗?这女人还真是狠毒嚣张!

    姚子清像是没有看到红姐眼中的杀气,冲林冽道:“去看着你二哥吧。”

    “哦。好。”林冽连忙就去了东耳房。林文和林宝被林瑾催着去学堂了,王晓跟着他们当小书童了,高家兄弟也被大哥派去保护小双胞胎。大嫂如今也来了这里,他觉得二哥和三哥身边必须要有人守着。

    林辰冲姚子清点了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对红姐的变脸像是没看见。

    林煜则起身,给姚子清让出椅子,就算旁边还有椅子,也没有再坐,而是站在了林辰和姚子清身后。

    “你呀!”

    良久,红姐叹息了一声,无可奈何似得冲姚子清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姚家大小姐。姚家是怎么养你的,养出你这么一个女人!”

    “我这样可与你说的那个姚家没关系,我是师父养出来的。”姚子清笑道。虽然不喜欢红姐到处发骚,连林辰、林煜都要调戏勾引。但也知道红姐的厉害。她与原本的姚家大小姐差别实在太大了,不得不给自己找个借口掩盖。

    姚子清说的是大实话,不过她师父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怪物了,只怕早就化成骨灰了。她只是在遥远模糊的记忆里有那么一些记忆碎片而已。但她这话听在红姐的耳朵里,便是她在姚家之时,有神秘高人暗中培养,姚家大小姐曾经的样子只是为了自保装出来的,不然她若是比姚夫人嫡出的二小姐和三小姐还要出色的话,姚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岂不是更加容不下她?

    “你师父是谁啊?”红姐一脸天真的问。

    “不告诉你。”姚子清很严肃的道。居然在她跟前装相套话?没门。

    红姐是真的对姚子清‘师父’很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一个医术、厨艺卓绝,还有一手神奇的制香术,性格又如此的……总之她是自愧不如。不过,看姚子清像是开玩笑,但却眼神严肃坚定的样子,知道套不出话来,便作罢了。

    “我是来请你逛今晚的灯会的。”红姐道。和姚子清几句话就觉得噎人无比,她完全没有了说笑的兴趣,索性直入主题。

    “逛灯会?不是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吗?”姚子清不解了。

    红姐一愣,露出错愕之色,然后咬着牙笑道:“东洲的灯会与别处不同,一共三天。正月十五到正月十八都是。”她觉得姚子清又是在一脸认真的装相玩笑。东洲人怎么能不知道东洲的灯会是东螭国最盛大,最有名的?

    “呵呵,还有事吗?这点事红姐大可以打法个人来说啊。”姚子清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一笑道。

    红姐再次气恼,“我来看看你不行吗?非要有什么事才能来你们家吗?”她可是把这女人当朋友了,可这位似乎比她还冷清啊,一点都不感动,不把她当回事。

    “唉!”姚子清夸张的长叹一声,但长叹过后,立刻严肃了脸色,凝重的道:“红姐,这次真的是谢谢你,谢谢你们了。”

    姚子清已经是第三次道谢了,她是真的感谢红姐,不管红姐是出于什么愿意,这次都帮了他们大忙。

    “切!嘴上说谢算什么?真要感谢,给个实际的表示啊。”红姐不屑的道。心里却有些感动,她感觉得出,姚子清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又说笑了几句,红姐让跟着她来的两个小厮递上来两个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两个木盒都是长条形,外面包着锦缎,打开盒盖,里边是两把剑。一把剑鞘上镶嵌宝石,镂空雕刻着繁琐精美的花纹,看起来格外华丽;另一把则只是普通的牛皮剑鞘,看着灰扑扑的。

    “你求我们找的宝剑。给你,先看看满不满意。满意的话,就报个价吧。”红姐故意加强一个‘求’字道。

    姚子清自然不会介意红姐口舌上的犀利与便宜,她是个懒人,事实上根本不像红姐那么喜欢口舌之争,把说话玩笑搞的跟斗法一样,只是偶尔会来上两句而已。

    她冲红姐温良淳厚的一笑,伸手就要拿剑,却被林煜和林辰抢了先。

    林煜从一看到这两把剑就直了眼睛,林辰也是爱兵器之人。林煜爱美,自然而然的就拿起了那把华丽的宝剑;林辰凭着感觉拿起了牛皮剑鞘的宝剑。

    姚子清一愣,红姐错愕,没想到林煜和林辰会这么迫不及待。

    “小五弟弟啊,你也喜欢宝剑不成?小心点,别弄破了手。我们这可是真正的宝剑,锋利着呢!”红姐狗改不了吃屎,又冲林煜抛弃了媚眼,声音宛如叫春的猫。

    林煜不理红姐,激动的脸色红艳如霞,先欣喜好奇的看了一番剑鞘,然后拔出了宝剑,却见这柄剑颜色发青,薄如蝉翼,宛若寒冰,似乎是透明的,锋利无比,寒气逼人,只一眼他就喜欢不已。

    想也不想,他就挥剑砍向了对面的桌角。

    几乎没有响声,三寸厚的桌角就被从桌子上分离,掉落在地。

    “林煜!”姚子清怒了。这孩子不是挺乖巧吗?今天怎么像林冽一样二百五啊?桌子角是能随便切的吗?好好的一张桌子,就这么毁了!

    可惜,今天的林煜眼中只有这把宝剑,对她也有些视而不见了。

    “好剑!好锋利!这要是杀人,不用费力气就能把人削成碎尸。”林煜欣喜的道。

    姚子清面无表情,决定暂不理他了。红姐却是第一次听林煜如此彪悍凶残的言论,与他往日安静孱弱,宛如病美人的形象反差太大,有些惊愕不知所措了。

    林辰也抽出了宝剑,发现这剑是一柄长剑重剑,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长有三尺三,重有十二斤,几乎比得上一把刀的重量了。剑刃通体漆黑,也比较厚重,看着不是太锋利,但是剑锋很犀利。他也想试试剑,可一时找不着合适的东西,差点也没有忍住,跟林煜一样用桌角椅背试,最后蹲地上捡起被林煜削下来的桌角,将桌角一削为二。

    这柄看着就很低调的宝剑,多用点力气的话,居然跟林煜拿着的那把剑一样锋利。

    “大哥,我看看你的剑。你试试我的。”林煜直接就无比热切的确定了这两把剑的归属。

    姚子清也对这两把剑很满意,不过看林煜也太激动了,索性让他们俩去院子里‘玩耍’,不然一个发疯,又用家具做试验就不好了。

    “哈哈,你们家小五还真是……没想到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还有你们家林辰,我还从没有见过他这么高兴呢!看样子也是个好斗份子呢!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么纯良厚道嘛!”红姐着实被林煜和林辰惊了一把道。

    姚子清不置可否,听说战王就是个战斗天才兼战斗狂人,林辰这样也不奇怪,“说吧。这两件东西价值几何?”

    “东西?”红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反问,“你说什么?这两件东西?你知不知道,那两件可都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就是战王当年的佩剑都比不上它们!你既然有师父,看样子也不是闺阁弱质,应该听说过十大名剑,听说过‘青虹’与‘黑龙’吧?”

    红姐本来想要吊吊姚子清的胃口,可是看姚子清好像太无知,或者说是太狂傲了,似乎真的对两柄宝剑不以为然。而且,姚子清的定力,她早就清楚,不想再尝试。和姚子清说话,还是直来直往,用最简单的话语说个清楚的好。

    “再好的剑不还是供人使用之物?区别只在于好不好用,用处有多大而已。”姚子清一脸淡然的道。她这次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没有多震撼,多么稀罕所谓的十大名剑。

    看得出,这两柄剑所用的材料都不是凡铁俗物,而且颇有些灵性,但与她遥远模糊里一些记忆碎片里的东西比,很低阶。

    “再说,你没看见吗?那两件所谓的十大名剑,根本没我的份了,我为什么还要把它们当宝贝?”姚子清幽怨的道。

    “哈哈……”红姐大笑,这才觉得姚子清的反应正常了,那样的名剑,怎么可能有人不当回事?原来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啊!看到姚子清这样沮丧,她真的很高兴。

    看得出,林辰很宠爱姚子清,在姚子清跟前连男子汉气概都不讲究,林煜更是对姚子清言听计从,就是林冽,林睿也对姚子清很好。让她这个‘身世可怜’,至今得不到,也将永远得不到心爱男人的宠爱,注定一是孤独的女人真的很嫉妒。

    “好了,笑什么笑?笑死你!说说,这两件宝贝什么价吧?既然是十大名剑,那么说是千金难求还轻了吧?应该是无价之宝,有再多的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为什么要给我们?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就算我们俩如今是朋友了,可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我可不信你能对我这么大方。这东西也不是你的吧?”姚子清板起脸道。

    “嘿嘿,子清妹妹,你真是太可爱了!”红姐心情很好,看着姚子清板着脸的样子,只觉得无比欢喜,伸手就要掐姚子清吹弹可破的脸蛋。

    “滚!”姚子清排开了红姐的魔爪。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不要脸了,如今连女人都要调戏了。

    姚子清很想快刀斩乱麻,尽快处理了这件事,然后有事情做事情,没事情便能晒太阳或者睡懒觉了,可惜,红姐难得遇见一个谈得来的朋友,难得有这么一个闺蜜,看得出姚子清是真的不怎么爱玩,喜欢简单,还很懒,却非要拉着她东扯西扯,拐弯抹角。

    好半天,红姐才进入正题,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爷为什么要送你们这两件宝物。价钱嘛,爷没有说。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不过和你娘亲一样,也是个奴婢而已。今天,只是来跑腿,顺便看看你。至于东西,就看你敢不敢要了。”

    “好吧。东西我就收下了。”姚子清道。她也知道,那位楚轩也是个难以琢磨,神秘莫测的。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对他们很有兴趣。不管楚轩是什么意思,至少暂时看不出什么危险。

    有便宜不占,那是因为有顾虑,或者那便宜不够打动人。

    姚子清虽然说的狂妄,可也清楚在这个世界,十大名剑的厉害与宝贵,又看林煜和林辰都那么喜欢,便想要占了这个便宜。至于其他,以后再说。别说楚轩这是主动送给她,若是林煜和林辰喜欢,她就是主动去偷去抢,只要有能力,也不是不可以。

    “呵呵,你果然皮厚!果然和我们爷一样会装相!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红姐看出姚子清这是打算占便宜,甚至不惜将来不要脸的巧取豪夺了,不禁讥讽起来。

    “你和你们楚爷不和我是一丘之貉吗?至少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好人,还经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经常给乞丐孤儿施舍。不像你们,心肝彻底黑了。装相又如何?连装相都不要了,直接肆无忌惮的做坏事,那世界全都会被人给毁灭的。”姚子清鄙夷道。

    两个女人又相互鄙夷闲扯了几句,红姐便便催着姚子清去做吃的,还跟到厨房要像姚子清学几手。

    自从有了一些基本的食材与调料,姚子清就很少用草木精华液了。如今她更是想用都没有。为了救林辰,她连自己的生命力都透支了。这几天攒了几滴,也都给林睿和林瑾用了。使用草木精华液泡过的药材,药性会浓郁数倍。

    不过,只是单纯的技术,以及对食材的感知,就能让姚子清的厨艺超凡脱俗。

    红姐这次带来了许多食材,还有一些从南边快马加鞭弄来的新鲜蔬菜,姚子清感激红姐这次的帮助,再加上他们一家已经吃了一个冬天的萝卜白菜了,也不偷懒,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置办了一桌‘东洲十全’宴。

    东洲的十全宴席并不是固定的十样菜,规格品种很多,只要凑够一桌十个菜就行。一般情况下都是四荤四素,若是想要降低成本,也可以减少荤菜的个数,若是追求更高的话,山珍海味,飞禽走兽都可以做成菜上桌。

    姚子清今天用的是标准版的四荤四素,另外又煮了一锅粥。

    林睿和林瑾是病人,已经卧床十来天了,不宜吃油腻的,但又要营养丰富,容易消化,没有什么比粥更合适了。因为正在吃药,为了避免药性相冲。粥煮的很清淡,只是往里边加了一些剔了骨刺的鱼肉泥与青菜叶,调了一些盐,滴了一点香油,味道居然很好。

    吃完东西,红姐又去看望了一下林睿和林瑾,便又留下两个人告辞回去了。

    姚子清赶紧煎药,而且一次煎了两顿的,因为她答应今晚去东洲城陪红姐逛灯会玩耍。红姐没有说,她却感觉得出,红姐也是个有故事,有伤痛的人,感觉得出她很孤独,就像前世的她一样。既然红姐喜欢她,那么她就认下这个朋友,这个姐妹,陪陪她吧。

    “子清,”林辰又耍了几下剑,终于冷静了下来,陪着姚子清来煎药,“我们留下这剑真的行吗?”

    “你喜欢吗?”姚子清反问。

    “喜欢。”林辰点头。可是无功不受禄,他毕竟年纪不大,脸皮还不够厚,又比较规矩有原则,总觉得占人便宜不好。

    “楚轩也不是纯良之辈,看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买卖?又是买卖人命,又是买卖人口,又是利用女人卖身赚钱套取情报。这种人我们不论怎么对他都不过分,怎么占他的便宜也不用觉得良心有愧。我唯一担心的是,他的便宜不好占。不过,到时候再说吧。”姚子清一脸认真的道。

    林辰点头,楚轩确实不是个好人,甚至整颗心都黑透了。这两把宝剑还不知道是他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呢。楚轩能偷抢别人。别人自然也能那么对他。而且,他还不知道打的什么坏主意呢!不过,他也很担心楚轩的便宜不好占。

    最终,对黑龙的喜欢占了上风,加上林辰最近开始不再压制本性,骨子里的霸道与狂傲、大胆的性格被释放了出来,很快就想通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把‘黑龙’我就是喜欢!我就是想要!能留下来,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留下来。当然,万一要是弄不过楚轩的话,再还给他就是。反正这东西不顶吃也不顶喝。”林辰眉飞色舞,颇为霸道痞气厚脸皮,但又不失理智的道。

    姚子清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死里逃生,林辰真的变化不大。

    不过,人哪有不改变?哪有不长大的?以前的林辰肩上责任太重,人又太年轻稚嫩,活的太压抑,太幸苦了。她更喜欢林辰现在的样子。看林辰高兴,她也很高兴。

    林煜也提着剑,笑着走了进来,有些讨好的道:“大嫂,药煎好了吗?我给二哥送去吧。这剑是你给我弄来的哦。你要不要看看?这好像不是铁的哦。”说着,就将剑递给了姚子清。

    姚子清哼哼了两声,现在才想起她了啊?不过还是接了过来。

    “大嫂……”林煜看着姚子清拔出宝剑,忽然有些为难扭捏不舍起来,皱着脸道:“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给你。我只要有一把宝剑就行。你给我在弄一把就是。”

    姚子清看着林煜对她难得露出肉痛的表情,不过倒也很认真,没有做作装相之嫌,心里一暖,同时有些感动。这孩子对她还真是好的没法说。不过,她如今并不喜欢这东西,太大了,带身上不方便。

    “那大哥,把这匕首给大嫂吧。”林煜见姚子清是真的不喜欢‘青虹’,便把林辰给他的匕首拿了出来。

    “也好。”林辰道。

    姚子清身上是该有件防身的李启。这把匕首是父亲留下来的,虽然比不上十大名剑排行第八和第九的‘青虹’与黑龙,但也不是凡品。他打算把它当传家宝传下去呢。子清是他们家媳妇,拿着也没什么不好。想必林睿他们也不会反对。

    煎好了药,三个人端着药到了东耳房。

    “大嫂,怎么大哥和小五都有,就给我没有啊?”林冽铺着张寒牛皮,盘腿坐在林瑾床前,蔫头耷脑,心情很不好,看姚子清进来,本来想要赌气的,可终究没有那个城府,问出了声,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林辰替姚子清道:“你脾气不好,手里有利器容易惹祸,有害无益。”

    “可是……可是……”林冽跳了起来,对他最敬畏的大哥,都瞪着眼睛,显得很不服气,但是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确实脾气不好,冲动爱惹祸。前几天还动手打了林岳呢。

    “嗯?”林辰沉脸看向林冽。

    “我以后一定不惹祸还不行吗?再说,都是别人先欺负我啊?真把我当傻子欺负呢!我一直都忍着啊。那林岳,他要是只欺负我,我也不会忍不住,可他骂大嫂啊!他还想要勾搭大嫂,我怎么能不生气?”林冽终究是怕林辰的,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最终软了下来,只是无比委屈。

    他知道他脾气不好,知道他笨,但是他真的很能忍啊。只有谁欺负大哥他们时,他才会忍不住。如今,又添了一个姚子清,也是他的逆鳞。

    “大嫂,你就是偏心。你就是觉得小五聪明,长的好看。大哥厉害。”林冽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怪怨大哥的,大哥是没有错的。所以,错的便是姚子清了。从一开始,他生气的也只是姚子清。以前,林煜身体差,姚子清偏宠疼爱林煜,他也觉得是应该的。可如今林煜身体已经好了,姚子清还是偏心林煜,一定是因为林煜比他聪明,长的好看。大嫂一定也是嫌弃他不聪明,不好看。

    姚子清愕然了。

    林辰和林煜也有些惊讶。

    林睿和林瑾也眼神闪烁。

    从来都皮糙肉厚,宛如滚刀肉的林冽,居然也会自怨自艾,也会委屈难过了!不过,他的话还真让几个人都有些心疼。他们也知道,林冽就因为从小身体壮,人实诚,没有被人欺负。就是父亲,也更喜欢拿林冽撒气,动辄打骂嫌弃,毫不怜惜。林冽自己也当自己是铁人,经常替二哥和三哥担责任挨打挨骂。

    不过,不论是被父亲打骂嫌弃,还是被哥哥们教训,他从来都不生气,五岁时他就不再流泪了。

    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他也很快就忘记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这些呢?只是不愿意在他们跟前表露而已。

    他今年才十六岁而已。

    林煜、林文、林宝要是不高兴,众人知道该怎么哄,但是林冽这一不高兴。众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煜紧握着宝剑,一脸纠结与不舍。他也知道,四哥是嫉妒他。从小到大,四哥受的苦最多。他虽然倍受病痛折磨,精神上自我折磨,但总的来说,几个哥哥都对他无比宠爱,生怕他受一丁点委屈。就是父亲,也很少拿他发火。他也觉得挺亏欠四哥的。既然四哥喜欢,那他就该送给四哥,可他就是舍不得啊。

    还是姚子清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嘲笑的道:“行了啊。我就是偏心,怎么了?你还要哭不成?”

    林冽忽然抬起耷拉着的脑袋,红着眼睛,怒视了姚子清一会儿,忽然哼了一声,转过了身。

    姚子清嘴角抽搐,这林冽还真生气了?还要学林睿的,要哭了?

    “这个,其实我不是不给你弄兵器,而是你本身就很厉害,光凭拳脚功夫,就已经很厉害了。小五是因为太弱了,拳脚没力气,我才想要给他利器防身的。谁知道红姐居然这么好心啊,一下子就送来两件。不然,把你大哥的让给你?”姚子清见激将法不管用,只得暂且放下骄傲,放低姿态哄人。

    和她比,林冽真的只是个孩子。而且,她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哄哄他也没什么。

    林辰看硬的不行,也连忙配合,道:“那好。就把我的这把‘黑龙’给你吧。我再弄一把兵器就是。凭我的本事,就算是凡兵,也能使得。我也更喜欢刀。剑太轻,太小家子气了,没有刀威猛。再说,这样的宝物,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不能明目张胆的随便使用,让人知道了,杀人抢宝怎么办?”

    说着,林辰就要把黑龙给林冽。

    “我不要。我也喜欢刀。”林冽尴尬了。

    他还真不习惯给家里人生气呢。而且,他想起来他是男人,姚子清是女人,男人要大度,要保护女人,哪能像女人闹着要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跟大哥生气,大哥这么一来,他便不由得愧疚心虚起来。

    再说,他只是一时羡慕大哥和五弟有兵器,只是生气姚子清明知道他也喜欢这样的东西,却只想着大哥和五弟,想不起他。他只是一时嫉妒姚子清对林煜的好,有些伤心难过姚子清对他的态度而已。并不是贪婪什么十大名剑。

    姚子清看林冽这别扭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实话,就算他年纪不大,也不适合这样的表情。

    被姚子清一笑,林冽越发不好意思,哀怨的瞪了姚子清一眼,抓了抓脑袋,便立刻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傻笑着推拒了林辰给的‘黑龙’,讨好林辰,想要林辰给他打一把大刀。只是黝黑的脸隐隐的透着赤红,不敢再看姚子清。

    林辰看着这样的林冽,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那天死里逃生,醒过来之后,他已经像林睿和林瑾表明了态度,只是林冽这孩子实在是太实诚,把他这个大哥看的太重要,就算心里有那个想法,但察觉到他不愿意,便始终压制着自己的想法。从小,这个弟弟就这样,总是为他们几个兄弟着想,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们,从不为自己想。从五岁时,他就不哭不撒娇了,不论多么委屈,都始终装傻充愣,不表示。比林睿和林瑾还要坚强,还要有爱兄弟。

    “好吧。今晚我和子清去十里镇,就找铁匠给你打一把刀。不过,你只能在自己家里耍耍,出门时不许带。”林辰不禁松口。但对林冽并不放心。

    “好的。我就在家里玩。”林冽高兴的保证。

    林瑾已经能试着坐起来,甚至下地走几步了。林睿却只能翻身,换个姿势,还不能起来。

    “三哥,喝药。”林煜被林冽勾起了心里的愧疚,但他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如今又一心要做最坚强的人,自然不会表露,只是对几个哥哥更加殷勤。

    林辰也连忙过去帮忙,扶起了林瑾,让林瑾靠在他身上。

    姚子清便将剩下的一个药碗塞给林冽,道:“去给你二哥喂药。”

    “啊?这个……我能行吗?”林冽耳尖红的要滴血,尴尬的嘿嘿笑着,有些欣喜,又有些为难。姚子清愿意和他说话,没有生他的气,他很高兴。可是他真的不会伺候人啊。以前伺候人,总是被嫌弃。

    “这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多难的事情?”姚子清疑惑的问。

    一个个的越来越娇气矫情,忘了曾经挣扎求生的日子了是吧?都是闲的。所以,要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当然,她其实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害怕林睿。林辰的表态,她也看见了。虽然那天他也是一时冲动,可这种事情怎么能一而再的提出来,然后反悔呢?

    如今,只看她的态度了。

    偏偏林睿还各种挑剔找刺,最难伺候。好像他受伤是因为她似得。

    林睿躺在床上,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觉得姚子清这都是惯的。想当初,她是他们救下的,买下的。而兄弟共妻的家庭,和赤霞郡主那样娶夫纳侍是完全不同的,妻子依旧只是男人的财产而已。

    可他们家,硬是把这女人给惯的无法无天,真把自己当女王了。

    林冽笨手笨脚的,哪里会伺候人啊?居然让林冽给他喂药,自己却躲着他。

    “你哼什么?”姚子清猜出了林睿的心思,眯起眼睛问。以前是觉得他和她没多大关系,所以才不和他计较,纵容着他。如今,不管她的感受,兄弟几个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与打算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有这种大男子主意的想法。

    真把她当那些靠男人养活的女人,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她就是不愿意,若是愿意的话,做女王又如何了?就是女皇,她也做的!不靠男人,她依旧活了这么久了。

    “嘿嘿,二哥。我喂你喝药吧。你忘记了?以前我还喂过小五呢?”林冽一看情况不对劲,立刻傻笑着岔开话题。

    “嗯。你那次差点没把小五给烫死。”林睿也立刻转变话题,若无其事的和林冽说笑起来。

    尽管他很想要把姚子清压制驯服,调教成最贤惠的女人,但他也知道他没有这个能力。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哥都能放下身价的宠着她,惯着她。她也确实值得他们宠着,让着。他也就宽容大度的惯着她吧!

    “哼!”

    姚子清也冷哼了一声,离开这间‘病房’,去找绣春了。

    尽孝可不能只在物质上,还要在日常生活上多陪陪父母长辈,让长辈感受到自己的一片心意,因而心情舒畅才行。

    厨房。

    绣春歪腿坐在床上,面前放着针线篓子,又在做鞋,看见姚子清进来,长叹了一声,温柔的笑了笑,问:“林睿和林瑾好些了吧?”

    “好些了。只需要养着,再有三五天,林瑾就基本上好了。林睿也只需十来天就能好。”姚子清也无比真诚柔和的笑了笑道。

    母女俩都心知肚明,绣春如今已经适应了林家的生活,但这次的事情让她对于家里的处境很担心,也对林家的来历很好奇。不过,她选择了不问,不干涉。不论如何,她都陪着他们就是了。

    姚子清以前对绣春的懦弱圣母很不喜欢,现在却越来越发现,她这个娘亲真的很好很聪明,难怪当初能在那么残暴善妒的姚老夫人手底下活下来,还能让姚旭恒不计较身份尊卑,要明媒正娶,发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绣春这种‘软弱木讷’的性格,真的让人很舒服。至少姚子清很舒服。不用担心忽然间多出个娘,便端着架子,自以为是,强势的问东问西,管东管西,干涉扰乱她的生活。她只需要尽力尽孝就行。不然,她还真有些受不了,会很烦恼。

    像绣春这样外柔内刚,说的少做的多,谦和善良,坚持原则而心里很剔透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娘俩一片和气温馨的说着话,姚子清盘腿坐在了绣春身边,拿起一个鞋面,帮忙一起做起了活,一边做,一边和绣春说话。

    “娘,今晚我和林辰要去逛灯会,你也去吧。”姚子清觉得绣春虽然最近受他们气氛的感染,心里平和舒畅了许多,但暗香楼那些日子还是给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比姚旭恒的背叛还要严重。

    以绣春的思想观念,姚旭恒能钟情于她,不顾身份尊卑的要娶她为妻,表示一生只要她一个女人,固然让她受宠若惊。但她毕竟不是把男女之情看的重过一切的女人,姚旭恒迫于各种压力的背叛,只会让她更加成熟,更加有自知之明,不再奢望幻想,强求什么。可是被卖进暗香楼,哪怕她并没有卖身,但那种地方呆过的女人,就是她自己都嫌弃不已。

    “我就不去了。你要是走了,家里也没个女人。林家几兄弟虽然不同于一般男人,可男人毕竟是男人,不如女人细心。我就帮你照看着林睿和林瑾吧。”绣春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宁静,带着淡淡的幸福与满足。

    她并没有姚子清想的那么苦,她现在过的很开心。终于摆脱了奴婢的身份,终于有了家人。最亲,最爱的女儿过的很好,让她很满足。女儿和女婿还都很孝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于男人,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她对男人的要求真的很低。——她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摆脱奴才命,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亲人。所以当年她一直盼望着能像其他大户人家的体面丫鬟一样,被主人归还身契,放出去嫁人。

    姚旭恒顶不住压力,要娶姚夫人之后,她曾经要求过他,如果真的爱她,就放她离府嫁人。虽然那时候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但在东螭西罗两国,寡妇都能正正经经的嫁人呢。像她这样从大户家出来的女人,那种现向还是比较常见的,只要提前说明了,以她的相貌性情,还是能嫁个正经会过日子的男人的。

    可是姚旭恒不同意。男人,其实都一个德行,至少姚旭恒和大多数男人骨子里是一样的,他可以不要她,却接受不了她不要他。甚至不论她说什么,都自以为是,固执的认为她只是在撒娇赌气,甚至欲擒故纵。后来的姚夫人也一直那么看她。甚至雪儿都不相信,她真的不指望姚旭恒对她有多好,只希望寿终正寝就行,结果被姚夫人和两位嫡出的妹妹怂恿挑拨,总喜欢替她鸣不平,以至于长成那个样子,落了那么个下场。

    还好,她的晚年终于幸运了一会儿,女儿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虽然没有大富大贵,锦衣玉食,但林家兄弟对她真的很好,又不缺吃穿。她也跟着沾了光。

    “子清,你就玩你的去吧。东洲城的灯会,我也没少玩,如今一大把年纪了,真没那个兴致。”绣春怕姚子清不信,再次说道。

    看绣春这些天居然年轻了好几岁,眼神也不再那么浑浊暗淡,虽然还是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但比起在暗香楼见她时,简直判若两人。便知道她没有说谎,不再强求劝说。也对她这种心态更加欣赏。

    娘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忽然有人拍门。

    消停了好几天的林岳,又来蹦达了。这个世界的药材确实厉害,她还以为林岳要在家里静养一个月呢。

    “我去开门。”林冽刚刚喂林睿喝完药,听到林岳贴身小厮的声音,立刻跳起来,杀气腾腾的就要往外冲。

    林辰等人都没有劝阻,只是林辰有些怕林冽吃亏,让林煜留下来守着林睿和林瑾,随后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