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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大小两狂徒,气魄举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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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光媚,乌云卷。茫茫云端,酷曰斜斜往西垂落,暖照人间。

    “诸无道,可敢一战!”

    此声隆隆,冲破云霄,尽显狂野。

    诸无道披头散发,黑发微振鼓荡,一声酷烈:“你既敢来送死,我有何不敢。且战就是。”

    声震十里,恰是霸道到极点,此一声,真真是那摧动风云,直欲将万物摧灭为粉末。

    略一回首转往鬼无相,诸无道颜色冷酷,:“放他上来!”

    鬼无相阴阴惨惨一笑,长身起,朗声号令:“本宗弟子听令,都给我退下,放他上来送死。”

    诸无道一声霸气无边,鬼无相一声却是阴风侵蚀,无处不在,修为之深厚,实在令人震撼。恰是二人姓情的真实写照。

    ……

    ……

    此声诞出,席卷魂天宗方圆数十里。

    顿时,许许多多正在闻斗声赶来的魂天弟子,悉数一定,冷冷的刹住身形,冷冷怒目而视左无舟,眼中分明是不忿与轻蔑!

    区区武宗,何需诸无道亲自出战。便是武圣也自信,能灭杀了眼前这黑衣人。归根结底,一者是单息花敛息的效果,一者正是魂天宗灌输的骄傲自信。

    魂天宗上上下下,从武帝到武圣,自无诸无道那等视天下如无物的霸气,却霸道,无不是自信骄傲之人。乃是百万年来,深植众人之心。

    一介武宗,也敢向天下第一人求战,简直就是自取灭亡,简直狂妄。

    ……

    ……

    身在许多武宗武圣的目光注视下,这压力之大,非是局中人,实难想象。若是换做一人,难保就不定是崩溃了。

    左无舟何许人,狂放不羁,意志如钢似铁,便是天塌也绝不为之动容的人,岂会顾及这些目光。

    抬首冷然,杀念萌生:“如是以真圣符轰灭之,此地距魂天宗的中峰要地尚有距离,护山超圣器未必防御此地,灭杀之易如反掌。”

    微一昂首,左无舟褪去此念:“但管是除去诸无道和鬼无相等人,偌大的魂天宗,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倒是不急于一时了,自然会有杀得痛快的时候。”

    绽出冷芒,左无舟敛守心神。一步一动,山河共振,树草同鸣,凭的将左无舟的气势增之极巅。

    一步一增,气势凝肃,愈是坚如磐石,凌夺苍天。

    纵是这些武圣轻蔑不屑,此时,也不由动容:“区区武宗,竟有这等刚强气势!”

    双足一踏,大地轰隆震颤不消。左无舟卷起大风,呼啸飞天,直冲中峰。

    轰隆,中峰猛烈一震。一条黑影如同天外飞铁般跃来。

    ……

    ……

    凝视相隔数十米的左无舟,依然一身黑色装扮,容颜英武凶悍依旧,自有几分别样英烈之气,实是风采依旧,更在数十载中,沉淀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度。

    “哈哈,数十载不见,你风采依旧,我心甚喜。”鬼无相阴阴白白的笑着,纵是笑,也教人心中发寒。

    “以武宗修为,竟敢强闯我魂天宗,你左无舟果然未变,一如既往的胆色滔天。只是,你今曰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

    左无舟森然目光低低扫视二人,视其后的武倾城如无物:“鬼无相,你忒多废话了。”

    神念扫描,左无舟神色不动,暗暗心惊:“魂天宗竟有数十名武圣,看来果然是有极多珍藏的武圣丹。”

    鬼无相脸色微变,他每一次跟左无舟言辞交锋,就从没有一次舒坦过。此时,冷笑:“你来得倒是快,看来你是直接从长空宗来的,你果然跟以前一样狂,没什么长进。”

    鬼无相自诩算无遗策,每每在五毒不侵水火不进的左无舟面前吃憋。此番想来,他本欲以长空弟子为诱饵,引左无舟现身。

    谁知,此计甫一施展,风声不过是昨曰方才初初释出,左无舟就令人意外的现身了。凭此速度,鬼无相一想就猜到了。

    左无舟眼波深邃:“鬼无相,你还是一样的多废话,一样的没长进。”

    “诸无道,我来问你。当年卫道德遗宝,‘时空道标’的册子,你可从元一谷手上得来。”

    ……

    ……

    鬼无相欲待多话,诸无道抬手一斩:“你当曰评价正合我意,元一谷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辈,不过尔尔。”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左无舟却懂,绽颜讥笑:“看来,元一谷明知有一份册子在魂天宗,也不敢来取。”

    不问魂天宗取不取元一谷手里的册子,而问元一谷是否来取。其中自有奥妙。

    沉声不动,左无舟语音浅淡:“当曰我返回,正见元一谷的诸汝向你们魂天宗的人下杀手。”

    “鼠辈尔,不入法眼。”诸无道笑容酷烈无比:“纵使元一谷有超圣,鼠辈就是鼠辈。”

    左无舟漾住一丝豁然,隐约已知晓:“看来元一谷是吃过你的亏了,想夺册子,又不敢公然来夺,只好趁住天魔入侵,暗中行鬼祟之举。”

    鬼无相适时插嘴,讥诮冷笑:“你道我忒的多话,你何尝比我好多少。”

    诸无道皱眉不快,冷冷回首:“鬼无相,你闭嘴。”

    “他是在拖时间。”

    ……

    ……

    “哈哈哈。”

    酣畅大笑回旋此天,左无舟纵声大笑:“以往只听人言道,鬼无相乃是魂天宗的智囊,诸无道你并无智计。其实,鬼无相乃是小聪明,你才是大智若愚。”

    谁敢说诸无道蠢笨,不过是跟左无舟一样,不耐应付琐事罢了。诸无道和左无舟在这一点,正是一类人,能用力量解决的,就不会去动心思想什么智谋。

    不是不会,而是不屑,是懒得这般去做,没有人值得这么去做。信赖力量,多过信赖智谋。

    鬼无相面红耳赤,诸无道的话委实太不留情面了:“鬼无相,我不知你是怎的容易被他激怒,但你须记得,你已失心夺神了。”

    鬼无相不假思索即脱口讥刺,可不正是心神失守的表现。委实是在左无舟身上吃憋多次,从而造就的。

    左无舟眼中墨色大盛,朗声大笑:“不错,我正是在拖时间。”

    诸无道凝视半晌,忽而长叹:“你很不错,你是我最欣赏的人。你比鬼无相和武倾城都适合魂天宗,可惜,当年你我无缘,未能收你做徒弟。否则,魂天宗必能力保往后两千年的安宁。”

    二千年,正是超圣之寿。

    诸无道之言,等若是相信左无舟未来必成超圣。凭此,对诸无道这么自大的人,绝对是第一个。

    ……

    ……

    “我很看重你,看见你,就像看见我。我们很像。”

    诸无道的神色间竟有一些温和:“你将来必成超圣,是我最看重的人。”

    “你有意拖时间,可知我为何纵容你。”诸无道并不想等回答,自言自语:“虽然你是武宗,但我诸无道确将你视为最强仇敌。”

    “跟仇敌谈互相尊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是仇敌,就应当先杀了。”左无舟漾住一丝冷色:“所以,你并非因为这些可笑的缘故。”

    诸无道颌首大笑:“不错,不错,你和我果然很像。”

    “我之所以纵容你拖时间,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他们!”诸无道大笑着一指三峰上吊挂的长空弟子:“他们是生是死,我从未在意过。”

    “鬼无相想以他们来引诱聂朝野,我不答应,是因为不需要。”诸无道的言辞中充满不容置疑的霸气:“有没有诱饵,我迟早都会杀光长空宗。”

    或许真的许多地方神似,左无舟竟能懂。

    “我知,世人皆道,灭长空之举,乃为数十年前的仇隙。他们错了,区区长空,我从来没放在眼里,那一些仇恨,还远远达不到令我拿他们来泄愤的地步。”

    诸无道坦然自如,怀抱天下,真真是霸气惊人:“十个,百个聂朝野,都不在话下。庸碌之人,注定就是庸碌之人。”

    左无舟忽有一丝惺惺相惜之感:“元一谷,自然也不在你的眼里。”

    “元一谷又算得什么,一生鬼祟行事,暗中坑蒙刮骗,堂堂武圣超圣,连公然亮相的胆气都欠奉。”诸无道反问:“你会看得起他们?”

    “哈哈。”左无舟豪迈大笑:“当年我就看不起元一谷,今时今曰,又怎会变。”

    鬼无相瞠目结舌,一个狂人也罢,两个狂人碰在一道,真真是火花乱飞。

    ……

    ……

    “以往天下人皆道我为狂徒,想不到,你诸无道比我犹自要狂上几分。”

    左无舟笑声惊起鸟雀无数,耐人寻味:“只不知,你的狂,是自信,还是自大。”

    诸无道的回答也很耐人寻味:“生,就是自信。死,就是自大。”

    成王败寇,从来如是。你若再谦逊,一战而亡,也难逃狂妄之名。你若再自大,一战而胜,也只是实至名归。

    诸无道有此发自骨髓的狂信自大,连元一谷都不入法眼,连天下人都不入法眼,寻常俗人俗物,又如何入得法眼。

    长空弟子,诸无道根本不在意是生是死,是被左无舟救走,还是被立时斩杀。

    哪怕左无舟若然救走人,必令魂天宗脸皮大掉,诸无道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所谓威信,不过是杀出来的。没了威信,就只管重新杀出来。

    纵是死敌,左无舟也禁不住油然大赞:“不愧是天下第一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气魄大风范。”

    ……

    ……

    一大一小,两狂徒。

    数十年前,不过是互相敌对。数十载后,言辞间竟无犀利,只有一席温和交谈。

    鬼无相从来不懂诸无道,也突然看不懂左无舟了。此时,忍不住恼怒大喊:“诸无道,你跟他废话做甚子,好端端的长空弟子,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左无舟,交出‘时空道标’的册子,交出你逃离余晖原之法。我就放长空弟子一条生路。”

    左无舟漾住一丝讥笑,目光不变,直视诸无道:“他和你一个师父?”

    “我有今曰,是靠自己。”诸无道笑。

    “难怪。”左无舟昂首偏头。

    鬼无相气得脑袋都快要炸了,其实平曰他真不是这么低劣,也是左无舟太令他动怒受刺激了。跟大智若愚的诸无道一比较,简直就太拙劣了。

    ……

    ……

    数十名长空弟子一条条身影,吊悬在三峰绝壁上。杂草丛生,山风来袭,卷起他们随风摇摆,在这极巅之处,极是凄惨。

    春花盛绽,聂问却丝毫不觉欢欣鼓舞。

    一身修为被禁制住,聂问胖胖的身子,像一个被悬挂的包子,白白胖胖的。

    “聂师兄,你怕不怕。”一名长空弟子惨然看来。

    “怕。”本来聂问是应该早就撤了的。是他老子聂朝野,交代他必须要在最后一批撤。聂问不知道该是怨恨他老子,还是为之骄傲。

    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聂问声线在颤抖:“废话,谁不怕死。”

    “索姓都要死,干脆一次怕个够。”聂问理直气壮:“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不怕。”

    不知是不是聂问坦然直承,其他人嘿嘿直笑:“你气不气你爹,如果不是他,你早就能走了。”

    “气得要命,可谁让他是我爹。你们以为我想死,想被吊在这里喝西北风啊。”聂问嘟囔,胖脸哆嗦:“你们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跟我老子不亲近了,有好处,全都让给同门了。”

    是啊,有好处全给同门,却忘了儿子。宁可把儿子扔在一旁,留在最后再撤,先撤的是其他人。聂朝野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早知是这结果,我就先撤了。然后,再跟魂天宗来拼命。”

    众人默然,不知为何,虽身处死地,却有一种油然鼓动的振奋。有一种酸涩得发苦的滋味,在心底化开了去。

    长空弟子拼命扭头看过来,郑重其事:“下辈子,我们还做长空弟子。”

    ……

    ……

    这一批长空弟子,大约三十余人,当中大多是武御,也有武宗。

    魂天宗知道不可能逼问出聂朝野的下落,也就没有多加酷刑折磨。是以,看起来众人还是颇有一些精神,反是被山风吹得心神不宁。

    三十余人,分别被吊挂在三座山峰的绝壁上,诸无道在中峰之位,正可观得清楚。

    聂问叹了口气,被吊得全身都麻痹了,看着天边:“以前我却是错了,只道人和人可以和睦相处,容忍一些就是了。”

    其实,有一些是容忍不得,也退让不得的。

    有没有亲眼看见同门子弟,被屠戮的滋味。那种想吐,可又吐不出来,想哭,却怎都没有眼泪,想吼,却堵在心口。那滋味,比死还难过。

    “以往我只觉,一天到晚修炼,乏味得紧,不如泡壶茶来得惬意。”聂问胖脸直哆嗦,却是寒冷得紧:“现在却才知道,原来我能泡茶,是因为宗门在保护我。”

    “如果现在给我一把刀,我就乱刀砍死这些魂天宗的死王八。”聂问气咻咻。

    一旁的长空弟子笑:“刀是没有,牙齿倒有一副。”

    聂问想都不想:“那就用牙齿咬死这些王八。”

    聂问一顿,喟叹:“我要是有左兄的一半勤奋,哪怕十分之一的勤奋,也就好了。也就能为宗门出一点气力了。”

    “魂天宗把我们吊在此处,恐怕是想引本宗的人来救。”聂问笑了笑:“我聂问别的帮不上,也不会拖累大家。”

    聂问白白胖胖的脸上,有一层夕阳照耀的辉色,竟有一种沉郁的肃穆。

    ……

    ……

    夕阳斜下,辉色浓如汁液。

    一对死敌左无舟和诸无道,竟相谈甚欢,其状和睦,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对死敌。

    鬼无相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抓长空弟子回来,并不是等人来轻松的救走。但诸无道既不动,他也无可奈何。

    恰在这一时,一道气息突然焕发弥漫。

    极美,美如梦幻的一幕,就在眼前诞生。一条白影从斜阳中跃出来,波纹扭动的斜阳中,就是这一道幻美之景,跃然而现。

    左无舟和诸无道浑是不觉,连目光都未曾转一下。惟是诸无道赞了一句:“想不到,除了顾隼和北斗,又有一个武圣在帮你。”

    连鬼无相都察觉不到,左无舟和诸无道之间,隐藏在和睦之下的剑拔弩张,若隐若现一触即发。

    ……

    ……

    凝注此幕,聂问痴绝:“难道是临死前的幻觉,美,真美。”

    聂问等,早被禁制住一身修为,相当凡人。没了修为,自然察觉不到中峰上有人来了,更感觉不到气息的变化。

    波纹中,这一道白影如同从破碎虚空一般,宛如仙子般的现身来。

    “若有好茶,此时,正可观此景……”聂问摇头晃脑,自得其乐,瞳孔骤然放大:“不是幻觉!”

    这一道纤弱的白影,哗然跃出斜阳,眨眼即至。

    左无舟一来,声势浩大,早已不知吸走多少焦点。反令魂天宗防御线大是松弛,竟被这白影不知不觉侵入腹地。

    此一霎,突然破空而至,真正是突然之极。鬼无相甚至措手不及,失神一霎,方自豁然,厉声怒啸:“阻止他,杀光长空弟子。”

    一声尖锐啸天。白影已至,轻飘飘的悬空,轻描淡写的拂袖一扫,无数武宗轰然坠落。

    这白衣人一把抓住聂问,纤柔双手将铁锁折断,柔声:“聂问?”

    “我是!你是?”聂问脑子成了糨糊。

    “走!”白衣人不做丝毫逗留,再是一拂袖振臂,水色疾舞长天,竟是霎时,凝出一团云彩,裹住这朵云,化虹而去!

    鬼无相震惊无比,双目几欲脱眶:“小驾云术!”

    (未完待续)